第17章
魏跡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沒過腦子,說完才覺得有些尴尬,倪沁看着他不說話,他就更尴尬了。
同居,同居個屁!
但想想好像住在人家客廳也算是另一種意思上的同居?
魏跡挺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那什麽,矮子,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沙發床我還挺想要的,我那兒要是不能住,你能不能...”
這話沒法兒繼續說了,好像有點不要臉,畢竟人家倪沁不是個真的兄弟,人家是女士!是蕾蒂!
你整天惦記着住進人家女士的家裏,算是怎麽回事兒?!
魏跡煩得想抽煙,擡手往褲子兜裏的煙盒摸去,順便還摸出了那個一看就是便宜貨的粉色塑料打火機。
但魏跡沒想到的是,倪沁只是打量着他沉默了兩秒,主動開口:“把我那張沙發擡去放你那邊吧,你睡客廳可以吧?”
魏跡剛敲出一根煙,就聽見了倪沁的話,說不驚訝是假的,煙也不想抽了,把煙往耳朵上一別,摸着鼻子開始故作矜持了:“真的?那我過去住你會不會不方便?”
倪沁視線落在魏跡耳朵上的那支香煙上,沒什麽特別的情緒:“不要在屋子裏抽煙,其他的跟以前一樣。”
哦,也是,魏少爺來了這麽多天,一共也就在自己那邊睡過一宿。
魏跡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開心,反正就是興奮,非常興奮,他覺得這是因為買了沙發床的緣故。
回去路上開車開得都更起勁兒了,跟着音響裏的聲音嗨起來,“讓我們一起搖擺!一起搖擺~忘掉所有傷痛!一起搖擺!”
在他沒看到的地方,倪沁緩緩勾了勾嘴角。
這種興奮持續了整整兩天,魏跡每天跟打了雞血似的紅光滿面,睡在沙發床上還不忘睡前哼個歌什麽的。
甚至小乖躍躍欲試地爬上他的沙發時,魏少爺都格外開恩:“就這麽羨慕魏少的新床麽?行吧,看在你主子的面子上,讓你上去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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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鎮上回來的第三天,晚上魏跡靠在沙發裏翻畫冊,看見畫冊後面的二維碼他才想起那天去鎮上手機開機時收到的那一堆信息,找到充電器插上按下了開機鍵。
短暫的白屏之後屏幕上出現了充電的标識,過了那麽幾分鐘才充夠電量自動啓動。
回到恭山的小房子這邊魏跡的手機又變成了有手表功能的消星星游戲機,但那天收到的信息還在,都是他那堆狐朋狗友的問候。
魏跡撇着嘴“哼”了一聲,這群人肯定等着看他笑話呢。
胖子還建了個群,叫做“魏少回歸倒計時 22”。
魏跡納悶地看着那個22,沒太理解。
22是什麽玩意兒?群成員明明顯示的是13啊?
22總不能是年齡吧?他們這群人裏最嫩的也得24歲了吧?
翻了半天群聊天記錄魏跡才知道這個22的意思。
張東:“魏少不在咱們組的局都沒有靈魂”
大純:“就是就是,哎胖子,你說我是不是有受虐傾向,我怎麽覺得跡哥不在,我這天天贏怎麽贏得這麽無聊呢?”
胖子:“哈哈哈哈,你就是有病,魏跡贏你的時候你天天哭天喊地的說人家不給活路,人不在了,讓你贏了你還不樂意!”
魏跡盯着“人不在了”四個字磨牙。
媽的,這群狗,早晚殺了他們!
而且還得先殺了胖子,用他的肥膘祭刀!
心裏罵完,魏跡繼續往下看。
張東:“哎,別說,我也有點懷念我魏少玩骰子時候那股浪勁兒了”
張東:“眼睛一眯,張嘴就是,開!”
胖子:“魏少不在的第八天,想他,想他!”
大純:“恭山那地方他居然能忍8天,我真的他走那天我都做好晚上接風的準備了”
胖子:“距離魏跡回歸,22天!”
魏跡看到這兒才算明白那個22是啥意思,這堆消息都是前天收到的,也就是說,現在距離他回A市還有20天了?
這麽快?這就過去三分之一了?好像沒有想象中難熬啊?
說好的度日如年呢?
還有20天就可以離開恭山了。
魏跡不但沒覺得高興,反而生出一點細小的煩躁,但他又說不清這點煩躁的來源是什麽。
廚房裏飄出一股淡淡的甜香,魏跡晃了晃頭,把那點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感覺壓下去,起身走到廚房門口,靠在門框上:“什麽味道?”
倪沁剛洗過澡,頭發随意盤在腦後,露出脖子白皙細膩的皮膚,拎着茶壺在袅袅蒸汽裏回頭:“白桃烏龍茶。”
魏跡盯着倪沁手裏的茶,有點心不在焉:“你還會做這個?”
兩人坐到茶幾前,倒了兩杯白桃烏龍茶,桃子和茶葉的清香混合在一起攪動在空氣中,還有甜滋滋的蜂蜜的味道。
魏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甜的口感入口,他心情一下又好了:“矮子,你是不是真的上過新東方啊?”
他對白桃烏龍還挺有好感的,畢竟喜歡的畫手叫烏龍白桃。
白桃烏龍和烏龍白桃,嘿,還挺像繞口令。
魏跡第一次喝下午茶點了這個的時候胖子他們還挺詫異,喝過幾次之後也都跟着紛紛入坑了,不過分甜,帶着茶香和桃子的口感,挺讓人有好感的。
然後他們一群閑着無聊的大老爺們,經常就湊在高級餐廳裏喝這玩意兒。
意外的是,倪沁的手藝居然不比那些千八百塊錢一壺的差。
倪沁自從被魏跡發現是A市人之後,也就沒太掩飾這些,問什麽就實話實說,只不過沒提起過魏萊萊。
被魏跡問到新東方,她摸着茶杯的杯口,說:“網上學的,這個味道不算好,恭山有棵沒人管的桃樹,用那裏摘的桃子煮了比買的桃子味道更好。”
魏跡以前不會對這些東西有什麽興致,哪怕是他們一群人開着游艇出去釣魚,他都是躺在船艙裏睡覺的,釣魚不釣魚的他不參與,只參與晚上的轟趴。
但倪沁一說起恭山上的桃子,他立馬就來了興致:“在哪在哪?明天我們去麽?”
倪沁揚了揚手裏的平板電腦:“魏少爺,我是有工作的人。”
魏跡一聽就不樂意了,這是暗示誰呢:“魏少爺家産萬貫不用工作!”
倪沁翻了個白眼,誰跟你讨論工不工作了,那是你未來的媳婦兒要頭疼的問題,跟我有什麽關系。
委婉拒絕嬌花先生聽不懂呢,那就只能直接點了,倪沁開口:“明天不去,沒空!”
魏跡皺眉,他在恭山就這麽一個兄弟,人家也不帶他玩!
不去拉倒!魏跡忿忿地幹了茶杯裏的茶,變成了一個移動空調,走到哪兒都嗖嗖冒冷氣。
第二天倪沁實在是受不了魏跡的低氣壓了,上午匆匆做完了構圖,吃過午飯坐在魏跡的地盤——他的沙發床上:“魏少爺,摘桃子去麽?”
魏跡正躺在沙發上百無聊賴,聽見倪沁的話眼睛一亮,但又拉不下面子,亮着眼睛詭異地沉默着。
你說不去就不去,你說去就去?哼,魏少爺也是有脾氣的!
可能是看他沒說話,倪沁湊過來用手指戳了一下他腰側:“去不去?”
“哈哈哈!”魏跡爆發出一陣笑聲。
魏少爺天不怕地不怕,但非常怕癢。
倪沁話音都沒落就被魏跡抓住了手指,往前一帶,整個人撲在了魏跡身上。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魏跡就是怕癢的條件反射,沒想到會把人拉進懷裏,現在這個倪沁在上他在下,距離又近到能看清她瞳孔裏的自己的姿勢,就很尴尬了。
CLUB裏一屁股坐進他懷裏勾着他脖子的女人也不是沒有,魏跡都能淡定地拍着人家肩膀,冷靜疏離地來一句:“不好意思美女,我不約。”
但倪沁現在趴在他身上,他別說淡定了,簡直是渾身僵硬,甚至又隐約有那種心律不齊的前兆。
還是倪沁大大方方地從他身上爬起來,跟個沒事兒人似的問他:“去不去摘桃子?”
魏跡借着抻懶腰的動作緩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和僵硬,起身說:“去啊,走吧。”
摘桃子又是倪沁騎着她那輛巨特麽酷的哈雷一路飙車去的。
魏跡下車的時候步子有點飄,扭頭問她:“你不是A市人麽?A市禁摩啊!你怎麽會騎摩托?你們上學的時候還有這種作死的特長班?”
A市的中小學都有規定,每星期三和星期五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特長課,可以按照自己的興趣愛好參加。
魏跡這句話當然是玩笑,但說完他又有點好奇:“矮子,你以前上的都是哪所學校啊?A市的麽?”
他心裏琢磨着,A市才多大,公立學校加上私立學校一共也沒幾所,沒準兒以前他們見過呢。
倪沁把摩托頭盔摘下來甩了甩頭發就跟沒聽見似的,面無表情地往魏跡身後指了指:“看見那棵大樹了麽?桃樹就那片樹林裏。”說完就要走。
魏跡突然就知道他看見那個什麽回歸倒計時的時候為什麽心煩了。
因為倪沁。
他雖然說過以後回A市請倪沁吃飯,也說過自己家住在哪棟別墅,但這些倪沁從來都沒回應過。
她每次都是岔開話題或者幹脆當作沒聽見。
就好像回A市以後從來就沒想過跟他再有交集似的。
魏跡一把拉住了走在前面的倪沁:“你家住哪?”
“嗯?”倪沁不解地扭過頭,看着魏跡說黑就黑的臉,拍開他的手,“犯什麽病呢。”
實際上倪沁心情也不是很好,她是出了門之後才發現恭山居然罕見地陰天了,還是那種讓人很悶的陰天。
剛才下了摩托就山裏就起風了,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很怕一會兒會突然下起雨來,這樣的天氣讓她變得有些急躁,魏跡說的話她一句都沒聽見,一心只想着摘完桃子趕緊回去。
偏偏魏少爺這會兒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又開始耍脾氣了,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手被她拍開之後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倪沁走了兩步回過頭,有點無奈:“魏跡。”
魏跡皺着眉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另一個方向走,步子邁得很大,一看就知道他在生氣。
恭山上不能亂走,倪沁帶着他走的路都是被人踩出來的小路,眼看着魏跡往草叢裏走去倪沁又喊了他一聲:“魏跡!”
魏跡非常郁悶,他不明白,明明他和小矮人相處得挺好的,也沒有像之前一樣見面就吵、互相看對方不順眼,怎麽她就是對家庭住址之類的事情避而不談!
難道現在的相處都是假象?
難道倪沁心裏覺得他這人不行想等他滾蛋就不聯系了?
為什麽?
我們相敬如賓又門當戶對的兄弟情都是假的嗎!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我們已經坐上了友情的巨輪泰坦尼克號了嗎!
魏跡大步走着沒注意腳下有一堆鋪好的樹枝,踩下去的同時倪沁拉住了他的胳膊:“魏跡別...”
倪沁的話沒說完,魏跡腳下的樹枝發出“咔嘣”一聲脆響,在他錯愕的眼神裏,兩人一起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