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1(1)
空氣在那一瞬間似乎凝結起來,劍拔弩張的氣息在兩人之間蔓延,盯着秦峰,何子墨忽然間笑了,只是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你是不願意告訴我還是不敢告訴我。因為你一旦告訴了我,你就會失去優勢。你在害怕,因為甘甜心裏,你沒有占主要地位。”
秦峰唇角的笑容凝結住,目光漸漸變得冰冷,眼眸微微眯起,抱起了雙臂,說道:“怕?我為什麽要怕?就算你是無辜的,你敢把當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甘甜,告訴她爸爸究竟是為什麽入獄。”
何子墨放置身側的手緊緊拳住,臉上的線條緊繃在一起,唇抿成一條線。看着秦峰的目光裏帶着一絲探究。
注意到何子墨的目光,秦峰對上何子墨幽深的目光,淡淡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麽我會知道。對自己女友和情敵的事,我當然是要弄清楚。何子墨,你當初不願意答應甘甜,去求你的爸爸,不就是因為讓甘甜父親入獄的幕後人,就是你的爸爸何闫。”
何子墨的神色一頓,看着秦峰的目光漸漸變得嚴厲。秦峰剛剛的言語已經讓何子墨有些懷疑,他現在更是毫不掩飾地說出。
“你有證據嗎?”
秦峰聳聳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證據,是沒有。只是,這事還牽扯到甘家的另一個人,就算你願意為了甘甜撇開與何家的一切關系,告訴甘甜她父親入獄的真正原因,你覺得她可以承受得住嗎?”
拍了拍何子墨的肩膀,秦峰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所以,你就不要折騰了,安安心心地去娶季琴,安安心心地做季家的女婿。讨得季琴叔叔的歡心了,以後你要是競标什麽的,也會方便得多。”
推開秦峰,何子墨冰冷的目光落在秦峰身上,眼中的深色比剛剛更濃,半響,緩緩說道:“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有嗎?”秦峰豎起一根手指,擺了擺,說道,“除了我感興趣的事,其它的事,我還真的是沒興趣。何子墨,有你的父親在,你和甘甜就不可能。就算你瞞住了甘甜,什麽都不讓她知道,可是你的父親呢?哦,對了,你說你不知道五年前發生了什麽。你要是這樣告訴甘甜,她信不信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很懷疑。所以呢,我不是害怕告訴你,我會失去優勢,而是因為,你跟甘甜,根本就是不可能。你要是真不知道,那就算了。知道的話,就別再糾纏着甘甜。”
何子墨緊握着手,指關節泛白,他臉上的陰沉之色更濃,眼眸中的黑色更濃,醞釀着波濤洶湧般的怒意,良久,才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秦峰露出一副無奈的神色:“話我說在前面,你和甘甜不可能。現在你的爸爸是因為不知道你和甘甜有着牽扯,一旦被他發現了,誰知道他又會打什麽算盤。何子墨,別的我不會多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甘甜這五年過得并不快樂。具體的,你還是去問問你的爸爸。”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基本何子墨已經獲知了一個信息,五年前,他的父親對甘甜說了什麽,這才是導致甘甜消失了五年的原因,也是甘欣這樣恨他的原因。
“秦峰,除非我自己放棄,不然,你不會有任何機會。”甩下一句話,何子墨疾步離開。
下了樓,看着漆黑的夜色,何子墨感到了一絲迷茫。現在的他,只覺得前面的道路就像這夜色一般,黑漆漆的。
五年前,他在醫院裏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不關甘甜的事,不要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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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說了這話,薛興霞當場就罵他怎麽這麽犯賤,倒是何闫勸住了妻子,安慰何子墨說道:“好好養傷,改天我讓甘甜來看你。她家出了這事,她情緒不穩定,我是知道的,怎麽會怪她。”
只是幾日後,何闫帶來的卻是甘甜離開的消息,沒有給他留下任何東西,甚至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那樣消失在他的世界。
找,找不到,探,毫無頭緒。何家的人說不知道甘甜去了哪,甘家的人不願意見他。甘祥慶,忽然間,何子墨腦海裏冒出這三個字。
當年無意間偷聽到的對話,讓何子墨知道甘祥和的入獄是何闫和甘祥慶的策劃。正因為這樣,在甘甜找他,讓他去求何闫不要在法庭上提供那些“證據”時,他沒有表态。他父親布的局,又怎麽會因為他的幾句話放棄。當初在他找的瘋狂的時候,也是甘祥慶出面告訴他,甘甜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
對于那時的何子墨來說,甘祥慶的這番話就像是沙漠裏的海市蜃樓一般,看着渺茫,卻又帶來一絲希望。
從何闫那兒,顯然是不會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搞不好還會打草驚蛇,給甘甜帶來麻煩。作為當年那場事件的策劃者之一,何子墨相信甘祥慶知道什麽。
翌日,甘祥慶開完會議,回到辦公室,聽說何子墨來找他,雖有些奇怪,還是讓他進來。
何子墨走進辦公室後,甘祥慶招呼着何子墨坐下,吩咐着秘書去倒水泡茶。
何子墨環視了一下辦公室,雪白的牆壁上挂着一幅蒼鷹的毛筆畫,下面的落款是甘祥和。甘甜曾經最引以為豪的事情之一,便是她的父親畫的一手好畫。
走至那幅畫旁,何子墨打探着,說道:“甘叔叔為什麽不換一副,換一副名家的,不是更好。”
甘祥慶輕嘆一口氣:“這是大哥最喜歡的作品,挂在這也好。”
何子墨點點頭:“這麽說,叔叔對甘甜的父親感情很深。”
“是啊,可是沒有想到大哥一時糊塗,做出了那樣的事。大哥入獄,大嫂病發,現在兩個人都撒手西去,只剩下甘甜一個丫頭,看着也真可憐。”
聽着甘祥慶那惋惜的聲音,何子墨臉上掠過一道譏諷之色,慢慢說道:“當初叔叔和我說,甘甜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還讓我不讓去找她,叔叔的意思,莫非是,我要是繼續找下去,會給甘甜帶來麻煩。”
甘祥慶神色一頓,有些不自然地笑道:“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其實甘甜去哪,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父親和我也算是朋友,看着他傷神,我總不至于不管,所以我才會和你那樣說。對了,甘甜回來了,你知道嗎?”
何子墨看着神态自若的甘祥慶,他臉上的笑容看着是那樣令人厭惡。唇角微微揚起,何子墨慢聲說道:“聽說,你的女兒和甘甜的感情不錯。就是不知道,如果她知道當年的事,會怎樣看待你。”
甘祥慶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勉強維持住笑意:“子墨,你在說什麽?什麽當年的事?”
目光瞄向屋子裏那張紅木辦公桌上的銘牌,何子墨踱步走了過去,手指輕輕敲打着:“叔叔,這事關系着我的爸爸,所以當初我才沒有答應甘甜,就算這樣,看起來我還是失去了她。當初你告訴我,甘甜是為了躲開我才離開的,那麽請你告訴我,甘甜這五年來在哪裏?”
何子墨的聲音不大,聽在甘祥慶耳裏卻是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我也不知道甘甜去了哪,她一直和甘欣保持聯系,我也是從甘欣那兒知道的。子墨,甘甜是我的侄女,現在大哥大嫂不在了,我也算是甘甜的長輩。”頓了頓,甘祥慶又說道,“我知道你和甘甜曾經情同意和,但是現在你都要成親了,就不要再來纏着甘甜。”
何子墨笑笑,說道:“我來,不是聽你教誨的。甘叔叔,我只是想知道,當年,我爸爸究竟對甘甜做了什麽。”
甘祥慶神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複常态:“子墨,你今天怎麽淨說些奇怪的話。你爸爸沒對甘甜怎樣啊。”
何子墨點點頭:“這樣,那好,雖然我在甘欣那吃過閉門羹,但是如果我告訴她,當年甘甜父親入獄另有隐情,說不定她會告訴我什麽。”
甘祥慶臉色略有些慘白,掃視了何子墨一眼,板起了臉色:“何子墨,再怎麽說,你也要喊我一聲叔叔,怎麽可以這樣沒大沒小。”
何子墨微微一笑,挑眉道:“尊敬你,是看你是甘甜叔叔的份上。甘叔叔,回到剛剛的話題,你真的不知道當年的事是什麽?如果找到當初那家公司的當事人,或許就知道是誰簽訂的協議。”
一滴滴冷汗在甘祥慶額頭密集,面子上,甘祥慶卻是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似笑非笑:“子墨,我是越來越糊塗了。你到底是想說什麽。”
抱起了雙臂,一絲冷笑在何子墨唇邊蔓延:“甘叔叔,甘甜當初求我,讓我爸爸網開一面,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有答應,因為我知道既然是爸爸主導的,他怎麽會松手。”
“子墨,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父親,”甘祥慶擺出一副責備的神态,話語裏多了幾分嚴厲,“你爸爸那是大公無私,就算朋友也不姑息,怎麽到你口中成了小人,這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了,該多傷心。”
何子墨譏諷地看着甘祥慶,目光瞄向他腰間的那一塊玉佩。那玉佩看着是上等的白玉,上面雕刻着一騰雲飛翔的龍,看着倒是價值不菲。
“在這間屋子裏坐着,你不害怕嗎?甘叔叔,我記得你以前腰上沒有玉佩,怎麽,你是怕遇到什麽?”
甘祥慶的臉色有些慘白,在甘祥和入獄後,他代理裕和的董事長兼總經理,甘祥和去世後,他則是名正言順地坐上了裕和最高領導人的位置。
甘祥慶知道,甘祥和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将甘甜出事的事情告訴了甘祥和,致使甘祥和情緒激動引致哮喘病發,沒有及時服藥也沒有及時就醫,這才是甘祥和死亡的真正原因。
自那之後,甘祥慶總是覺得心神不寧,白天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更是不安心,總覺得屋子裏有動靜一般。為求心安,這才去買了一塊玉,別在腰間。
甘祥和離世,這個甘祥慶沒有想到,他以為只是讓甘祥和坐坐牢,幾年後就會被放出。那個人說:“他死了,你坐的不是更安穩。”
在這個位置上,甘祥慶一坐就是五年,在戴上玉佩後,疑神疑鬼的症狀也是好了很多。可是仔細想想,他還是有些後悔。彌補,也只能從甘祥和的女兒,甘甜身上做起。
只是,當年的事,他不願意再讓旁人知曉。尤其是甘欣,他疼愛的女兒。
“子墨,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一口否決了曾經的事,甘祥慶有些疑惑,“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謠言。再說,你怎麽可以懷疑自己的父親。”
“親耳聽到的,會是假的嗎?”何子墨冷冷說道,冰冷的目光刺向甘祥慶,“甘叔叔,我說了,我知道甘甜的父親并沒有做出什麽違法的事,雖然你們之間具體有什麽恩怨我不知道,但他畢竟還是我的爸爸,所以我才不想做出什麽。舉報你會牽連到爸爸,我手上也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如果甘欣知道呢?”
甘祥慶額頭上的冷汗是越來越多,雙腿覺得發軟,卻還是說道:“我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何子墨冷笑:“那好,我會找到當年的當事人,不如讓他告訴甘欣,當初究竟是誰簽訂的協議。”
看着何子墨轉身要離開,甘祥慶遲疑了下,喊住了何子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把事情鬧大,對你也沒有好處。你們公司不是要準備上市嗎,就不怕捅出當年的事,對上市不利嗎?”
何子墨背對着甘祥慶站着,擺了擺手,說道:“上市有的是機會,我現在更想知道甘甜這五年是怎麽過來的。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甘欣不待見我,那我只能拿出可以讓甘欣感興趣的東西交換。相信我,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會找到證據的。”
“你,你就不怕牽扯到你爸爸?”
何子墨握緊了手,說道:“怕,當然怕。不然當年我早就會告訴甘甜,她爸爸是無辜的。但是現在,我更不想再一次失去甘甜。”
甘祥慶盯着何子墨的背影,胸口劇烈起伏着,良久,甘祥慶平息着氣息,說道:“如果我告訴了你,當年的事你是不是就不會追究下去,也不會告訴甘欣?”
“你願意說了嗎?”轉身,何子墨黝黑的眼眸盯着甘祥慶。
甘祥慶眼中閃過一絲掙紮:“子墨,其實你知道不知道都沒有意義了,甘甜現在沒事,你也要娶親了,何必呢。”
“好像是這樣,”何子墨揚起了唇,半笑不笑,“似乎和我是沒有什麽關系。那這樣吧,我把這事告訴甘欣,讓她來鬧一鬧。”
“我是她的爸爸,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會怎樣的。”甘祥慶心中存着一絲僥幸,“子墨,真的就算了吧。事情鬧大了,對你也不好。”
何子墨握緊了手,冷冷說道:“如果你逼我把事情鬧大,我也沒有辦法。”
何子墨的神色是認真的,似乎真的不在乎一般。他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讓甘祥慶有些捉摸不透。當年的事情若是真要被捅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何況,甘欣的性格甘祥慶清楚,自小,她和她大伯一家感情便很好,尤其是和她大娘張萍的感情,比跟她親生母親王可欣還要好。如果當年那事真被她知道,或許她會看在他是她父親的面子上不去鬧事,但是父女關系想必是會走到盡頭。
他就這一個女兒,王可昕雖然大小姐脾氣,但是這個家還算過的下去。當年,他只是想要坐在現在這個位置上,并沒有想要致甘祥和于死地,再怎麽說,甘祥和還是他的大哥。
有些頹廢的,甘祥和坐在椅子上,神色黯淡,胳膊肘架在桌子上,下巴枕在平行交握的雙手上,聲音低沉:“我不知道大哥跟你爸爸有什麽恩怨,我沒有想過讓他死的。他在裏面呆上幾年,出來後我已經坐穩了位置。我只是這樣想的。子墨,當年的事情發生了,已經無法改變,何闫這樣想致大哥于死地,想必也不會多待見甘甜。子墨,就此打住吧,不要再去糾纏甘甜。我已經對不起大哥,不能連他的女兒也害了。”
本以為甘祥和會說出,沒想到他拖拖拉拉半天依舊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何子墨有些煩躁:“這樣說,你是打定主意不告訴我了,那就沒辦法了。你是打算讓甘欣來和你談談還是讓警察?”
甘祥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就算我不說,你也猜到了什麽,不然也不會來問我。子墨,作為甘甜的叔叔,我不能把甘甜交給你。所以。不管之前發生過什麽,現在都無法改變。我是自私,害怕惹到事情。但是,我已經對不起大哥一次,不能再對不起他的女兒。你要是真的打算把事情捅破,我認了便是。”
何子墨氣結,黑色的眼眸裏的波濤洶湧越來越濃,眸色越來越深沉,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冷冷地盯着甘祥和:“你是打定主意,不願意告訴我了。”
“知道又有什麽意義。”甘祥和低嘆一口氣,“你其實已經猜到了,甘甜這五年過的不好。但是我告訴你,你打算怎麽辦?回去和你父親吵一架?何闫是你的爸爸,他不敢對你怎樣,但是不代表他會對甘甜手下留情。難道我要眼睜睜地看着甘甜再受到傷害一次?這只會讓我的良心受到更大的譴責。”
何子墨冷笑:“這一會,你倒是想起良心了。要是我答應你,知道了當年的事,不會去找爸爸鬧,你是不是就會告訴我。”
甘祥和看着何子墨,目光微動,似乎是在斟酌着。慢慢的,甘祥和搖搖頭:“你要是知道了,怎麽會不鬧。知道了,你會按照你家的意思,娶季琴嗎?依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會。不管怎樣,對甘甜都不好。”
何子墨沉默不語,陰冷的眼眸裏的怒意漸漸平息,一片平靜。只是他這般的平靜,更是讓甘祥和有些不安。
現在的何子墨,就像是一個瀕臨發怒邊緣的獅子,越是安靜,越是讓人覺得不安,似乎他的獠牙利齒會在沉寂之後露出。本就理虧,甘祥慶雖是長輩,但是面對何子墨,氣場卻是強大不起來。
空氣似乎停止了流動一般,令人呼吸一口,都覺得困難。甘祥慶不去看何子墨的眼眸,害怕目光對視,他會敵不過何子墨的威脅。
擡起手擺了擺,甘祥慶說道:“子墨,我說的是真的,有些事情,知道的那麽清楚做什麽。子墨,你真不該從訂婚宴上離開。那天,是不是甘甜也去了。這孩子,怎麽這樣沒輕沒重。回去後我一定好好說她,讓她不去糾纏你。”
故意指責着甘甜,甘祥慶将話題引到了別處。聞言,何子墨嗤笑,冷冷說道:“現在,你倒是個好叔叔了。甘叔叔,你是不是認為我只是威脅你,不敢把事情鬧大?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為,現在我就可以給甘欣打電話。正好,我在報社也認識朋友,你說,如果當年你做的事上了頭條,會怎樣?”
“你!”猛地擡起頭,甘祥慶盯着何子墨,眼裏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何子墨,為了一個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女人,你至于這樣嗎?甘甜不會原諒你的,經歷了那樣的事,她怎麽會原諒你。再說,大哥的死,罪根禍首在于你的父親。你是不是以為你的爸爸只是陷害大哥入獄?那你知不知道,大哥的死,和你爸爸脫不了關系!”
何子墨原本平靜的臉上掠過一道詫異之色,狐疑、失望之色在眼中閃過,慢慢的,又是恢複了那一副靜靜的神态:“你剛剛說什麽?”
“何子墨,就這麽說了吧,我不知道大哥是哪裏得罪了你爸爸,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大哥是哮喘發作而死,但是在那之前,他最後一個見到的是何闫。這邊見完何闫,那邊病發而亡,你不覺得太巧了嗎?而且,你爸爸,告訴大哥的,是關于甘甜的事。這要是讓甘甜知道了,會讓她以為是她害死了大哥。總而言之,你還是什麽都不要問了。”
何子墨冰冷的眼眸落在甘祥慶身上,後者卻不敢看着他。
甘祥慶抽出一份文件,拿起擺放在桌子上的鋼筆:“我要開始辦公了,子墨,你出去吧。”
“這麽說,你是不願意說了?”
“我答應過你爸爸,不說出當年的事,也絕不會把甘甜的事告訴你。”
何子墨點點頭:“我明白了。”
甘祥慶以為何子墨放棄了,剛要松一口氣。忽然間,握在手中的鋼筆被人奪去,尚未反應過來,只覺得一個尖尖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甘祥慶愣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子墨,別鬧了。”
手上的力度微微加大,何子墨揚起了唇:“甘叔叔,你覺得我是在鬧嗎?”
“子墨。”
“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敢傷你?那你可以試下。我不能保證下手的力度有多大,萬一一個不小心,那就抱歉了。”
甘祥慶感到脖子的氣管被抵住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生怕何子墨一個用力,慌忙說道:“甘甜哪也沒去,這五年來,她一直在A市。”
何子墨微微眯起了眼眸,聲音不冷不熱:“你還在騙我。”
“沒有,她不過是和大哥一樣,都在那個地方被關着。”
何子墨略有些疑惑,揣測着甘祥慶的意思,那個地方,慢慢的,何子墨明白了什麽,不敢相信他的猜測,何子墨厲聲質問道:“你什麽意思?什麽叫那個地方?”
“其實她刺傷了你,應該為此付出代價。”甘祥慶聲音裏流露出一絲悲哀,“說起來,甘甜這個孩子還真是可憐,早早地失去了父母,成績那麽好卻又辍學,在那地方一關就是五年。何子墨,她夠苦的了,你就放過她。”
何子墨記得他曾經去甘甜所在的學校找過她,得到的卻是她退學的消失。為了躲避他,放棄她的學業,放棄她的理想,那時的何子墨不相信,但是校長拿出的手續證明文件,清清楚楚地告訴了何子墨,一切都是真的。
“是她自己要求退學的?”何子墨聲音低沉,細細聽去,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抖。
甘祥慶有些奇怪:“子墨,你這是在裝糊塗?我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當初,我答應你爸爸,永遠不告訴你當年的事。你已經逼着我破了戒,我已經說的夠明确了。”
何子墨慢慢放下抵在甘祥慶脖間的鋼筆,神色有些黯淡,聲音卻是沉穩:“你說的是真的?”
“何子墨,說到底,我也怕死,剛剛那樣,你覺得我會騙你嗎?甘欣不待見你,不是因為當初你沒有答應甘甜,幫她救她的父親,而是你讓甘甜這五年的青春白白荒廢。那樣一個地方,我都害怕進去,一個女孩在那呆了五年,又怎麽受得了。”甘祥慶的眼圈紅了,低聲說道,“所以,子墨啊,你這該明白,我為什麽說你們不合适。甘甜這五年的遭遇,是何闫一手安排的。我要是把甘甜交給了你,不是再把她推向火坑嗎?”
“當初,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要騙我!”何子墨有些憤怒,壓低了聲音怒吼着。
甘祥慶有些無辜:“我是後悔,但我不想給自己惹上麻煩。再說,我要是一個說錯話,遭罪的是甘甜啊。何子墨,一旦你和甘甜重新好上,受罪的是甘甜啊。”
聞言,何子墨不怒反笑,左口一個為了甘甜,右口一個為了甘甜,甘祥慶真的會有這麽好心,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甘祥慶心有餘辜,瞄了一眼何子墨,見他神色平靜,眼眸裏卻是波濤洶湧。定了定神,甘祥慶繼續勸道:“你和甘甜應該見面不止一次了,到現在你還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麽,應該是甘甜沒有質問你吧。她不問你當初為什麽那樣對她,說明她已經死了心。”
“那又怎樣。”打斷了甘祥慶的話,何子墨冷冷地看着甘祥慶,“我只想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麽,其它的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而且,我家裏人不是問題。要娶甘甜的是我,不是別人。”
何子墨的神色堅定,在說到要娶甘甜時,眼眸裏閃過一道興奮光澤,一直緊繃的臉也是慢慢舒展開,唇角微微揚起,臉上的冷色也是緩和了很多。
甘祥慶搖搖頭,嘆息道:“你怎麽還不明白,你想娶甘甜,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要娶甘甜,不是一句想娶她就能解決的。這一點,何子墨自然是知道。家裏的因素倒是其次,關鍵是甘甜的态度。
現在的甘甜,對他有多排斥,何子墨自然是清楚。以前他的不解,在知曉了發生在甘甜身上的事後,漸漸明朗。
在誰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也不能三言兩語就能将過去平息掉。甘甜恨他,定是怨恨當年他對她不聞不問。
那樣的地方,一個女孩在裏面呆了五年,她的身心是受到多大的折磨。她的短發,她的消瘦,她眼中的恨意,之前的點點滴滴如走馬觀花一般在何子墨眼前閃過,就像一顆顆珍珠被一條細線穿在一起,成了完整的一條。
知道真相,并沒有讓何子墨心中松了一口氣。氣惱夾雜着無助在何子墨心中蔓延。這其中的誤會,又怎麽會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楚。
就算事實是他以為甘甜只是離開了這個城市,避開了他,從沒有想過甘甜其實還在這個城市,卻是在他一個怎麽也想不到的地方。
何子墨手握的很緊,甚至可以聽見骨頭咯吱作響的聲音。他有些氣惱自己,恨他當年那樣輕易地就放棄追查。當年怎麽調查都是無果,他就應該想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猛的,何子墨看向甘祥慶,目光裏帶着一絲冷意,聲音也是冰冷的:“是爸爸安排的?”
就算不問,何子墨也是知道答案。
甘祥慶臉上閃過慌亂之色,忙說道:“子墨,你可不要一時沖動去問你的爸爸,要是被他知道了,甘甜就會有麻煩了。”
将甘祥慶臉上的神色盡收眼底,何子墨冷笑:“甘叔叔,你什麽時候這樣關心甘甜了。你是擔心你自己還是真的擔心她?”
甘祥慶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說道:“再怎麽說,她也是我的侄女,怎麽會不關心她。”
“是嗎?”何子墨冷笑,冰冷的目光落在甘祥慶身上,“你要是這樣好心,甘甜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甘祥慶長嘆一口氣,神色有些哀傷:“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做主的。子墨,我有把柄在你父親手上,何況我那時年輕,考慮問題不夠全面,只想着我自己,才會讓甘甜遭了那樣的罪。現在她出來了,我想好好彌補她,幫她找個好丈夫,她的下半輩子安穩了,我也就放心了。”
何子墨微微皺眉,譏諷道:“這樣說來,你認為我不适合她!”
甘祥慶沒有猶豫,點頭說道:“子墨,你覺得你們合适嗎?你和季琴的事已經是滿城皆知,忽然冒出個甘甜,你讓外人怎麽想。別有用心的人還會扒出甘甜的過去,你這不是讓甘甜更加難做人嗎?”
聽着甘祥慶這樣說,何子墨臉上的譏諷之色越來越濃。抱着雙臂,何子墨看着甘祥慶:“說完了?甘叔叔,既然我要到了答案,那就不打擾了。”
看着何子墨要離開,甘祥慶有些慌張,急忙地喊住了何子墨,有些不确定:“你,不會真要去問你父親吧?”
說出這話時,甘祥慶眼中掠過一絲慌亂之色。何子墨将這細微的神色變化捕捉在眼裏,唇揚起一個譏諷的弧度,沒有回答,邁步走向門口的方向。
“何子墨!”大聲的,甘祥慶喊住了何子墨,胸口劇烈起伏着,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又在極力維持着鎮定,“是,當初是我不對,我是明知故犯,大哥是替我定罪。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何闫跟大哥之間有着不為人知的恩怨,不然你爸爸也不至于非要至大哥于死地。子墨,你只知道大哥是被你父親陷害的,但是你可知道大哥的死和你父親脫不了關系。”
何子墨走到門口,手剛剛放到門把手上,正欲打開門,聽甘祥慶這樣一說,身子頓住,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略一遲疑,何子墨的唇動了動,選擇了沉默,沒有吱聲,打開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何子墨閉上眼,長嘆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一絲疲倦之色。事情遠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只是,無論發生過什麽,他都不想放棄,更不想讓甘甜知道。
有些疲憊,何子墨不想去追究當初的事,但是甘甜父親的死跟他的父親有着關系,又讓何子墨無法放棄追根問底。
轉身,何子墨推開門,走了進去:“甘叔叔,你說甘甜爸爸的死和我爸爸脫不了關系,是怎麽一回事?”
何子墨走出裕和公司大樓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中午時分。擡首看了一眼高挂在空中的太陽,何子墨心裏無比得煩躁。
“是你父親告訴我大哥的死訊,說是被甘甜的事刺激的病發。”
甘祥慶的話語飄蕩在何子墨腦海裏,為什麽,他的父親要這樣對付甘祥和,甚至連他的女兒都不放過。何子墨很想去找何闫問個究竟,只是又怕這樣會對甘甜不利。
甘祥慶的那一番說辭雖然是他的辯解,但是也不是不無道理。虎毒不食子,但是這不代表何闫不會對其他人下手。稍稍一個不小心,說不定便會牽連到甘甜。
查清當年的事,不是那樣容易。如果可以,何子墨希望甘甜永遠不要知道這事,父輩之間的恩怨,沒有必要要他們小輩來承擔。
有些急切的,何子墨想要找到甘甜,告訴她當年的一切都是誤會,他們之間可以重新開始。
甘甜接到何子墨電話的時候,她剛從秦峰辦公室出來。
秦峰要出差一趟,去澳洲的一家酒店考察學習,邀請甘甜一起前去。甘甜遲疑着沒有答應,只是秦峰說,他需要一個随行的翻譯,甘甜也能在這一趟旅行中學到不少。并且,秦峰說,可以帶着甘小黑一起去。
語言這東西,向來是用的時間久了,熟能生巧。五年來,甘甜沒有怎麽碰過這二十六個字母,更別談說了。但是這個理由又是被秦峰拒絕。說正是因為這樣,才更要出去鍛煉。
真正拒絕的理由是什麽,甘甜清楚。雖然答應了和秦峰交往,她的心裏的一個疙瘩始終沒有消除。
手機響起,甘甜正煩着,沒有細看,直接接聽了電話。聽見手機裏那道低沉的聲音時,甘甜微楞,出言譏諷道:“何二少,你是不是閑得慌。還是我之前說的不夠清楚?那我再說一遍,我答應了秦峰,說不定以後會是秦太太,請你這個有未婚妻的人不要再來煩我。”
何子墨很有耐心地聽着甘甜說完,語氣淡淡:“你在哪?我去接你。”
“你!”樓層過道裏,甘甜不好大聲喧嘩,壓低了聲音,甘甜斥責道,“你是聽不明白還是我表達有錯誤,何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