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宅存在的年頭有些時候了。

在江朗還小的時候,這裏也曾三代同堂。江老太爺在早些年間,拼着膽識和魄力組建商隊遠赴重洋做進出口貿易,逐漸建立起了貿易公司。後來為了擴大經營,更是通過促成長子江肅與合作夥伴和家之女和谷陽的聯姻,從而生下了集兩大家族期許于一生的江朗。

自此,江家與和家的生意,一榮俱榮,交纏地也更深了。在江老太爺還是說一不二當家時,也不是沒有動過當時家裏二少爺江清婚事的念頭。但相比從小就聽話的大少爺,二少爺讓江老太爺頭疼多了。在屢次逼婚不成,二少爺曾帶着愛人離開過江家,杳無音訊。也正因如此,江老太爺這才作罷。只是後來,江二少爺又孤身回來了,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沒人知道。只是江二少爺的行事作風依然我行我素,私奔的事情也毫不避諱地鬧得也是圈子裏人盡皆知。

在S市,提起江大少爺,人人都只誇江家事業有望,說起二少爺,倒個個只說活得真性情。

但這真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江家,江老太爺早已頤養天年,江大少爺也已成為“江先生”,退居後位。江二少爺依然活躍,卻只是在自己的玩樂圈子裏。江朗成為江家的掌門人很久了,甚至是和家的生意,從走到臺前到坐穩陣前,江朗明亮得足以讓任何一個大家族羨慕。

而大宅裏現在住的只剩下江肅夫婦和江老太爺。江老太爺自前年中風,身體一直不好,大宅裏住了些醫護人員,倒是也因此添了些熱鬧。

江肅之前還會分點心思給集團事務,近年來兒子愈發能幹,自己倒是落地清閑,撿起曾經的愛好,把自己關畫室裏,常常一待就是一整天不見人影。

江朗走進大廳,倒是沒想到會遇見珍姨,李柚的生母。

看見江朗,李雪珍倒是一如既往地熱情,雖然江朗與家裏長輩并不親厚,對待自己這個繼母也并無特殊,但這些并不影響李雪珍對江朗的關懷。

“阿朗來了,你父親出門散步快回來了,你先坐會兒。”李雪珍迎着江朗坐下,倒了杯茶,又繼續說道:“上午還聽小護士說,你請家裏醫生過去了趟。是哪裏不舒服了嗎?”

江朗喝茶的手沒停,輕飄飄地說:“我把木木接回來了,剛回家就病倒了,”他看向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珍姨,“躺了一天,好得差不多了。”

“你說的,是木木?”李雪珍好久沒聽人叫起過這個名字了。

正當李雪珍還想再問些什麽的時候,江肅回來了。

江朗站起身來,朝着李雪珍點頭示意,便跟着江肅去了書房。

父子倆的談話并沒有進行很久。

很快,江朗就從書房裏冷着臉走了出來,對上李雪珍欲言又止的臉,大概也能猜出她想問而又沒問出口的事情,但這會兒也實在沒有心情來照顧她的想法,邁着大步就走了出去。

人都已經出了大門,突然又折返了回來。對上李雪珍帶着欣喜的臉,說:“人在我那裏,您放心。”沒頭沒尾的,但江朗相信,她能聽懂。

說完,更是不做停留,真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老宅。

沒一會兒,江肅也從書房裏出來了,一邊說着“臭小子,不把我放眼裏,翅膀硬了我看他!”,一邊坐下。

“好端端的,怎麽吵起來了?”李雪珍柔聲細語,遞過去了一杯茶。

“說到底,還是老爺子給我找的事,老早就說要給江朗訂個親。以前一直說忙,老爺子也沒能真的按着他結婚,現在倒好,老爺子稍微有點精神就催着我,唉,老的小的,都不省事兒!”江肅端着杯子,一飲而盡,看樣子是被江朗噎得不輕。

“阿朗那麽忙,你又不不是不知道。既然不想你們拿這事兒催他,你做父親的就多心疼下兒子,阿朗可是接了你的班。”李雪珍自己也喝着茶,不輕不重地說。

“唉,所以才叫不省心啊!”江肅長嘆一聲,李雪珍也就不做聲響了。

江朗回到家,發現樓下依然小花在忙活。

“他人呢?”

“上去了。我跟他說樓上影音室看片特舒服,你前腳走他後腳就上去了。”小花為自己的機智鼓掌。

江朗嗯了一聲,轉頭又問:“他們今天……”

小花立即接過話茬:“今天都不來,但說明天有幾個重要的集團會議,老板您必須在啊。”

“行,知道了。”江朗這才順順利利地跑向二樓。

全身放松地躺在按摩椅上,感受着後背後腰被包裹、揉捏,連躺兩天的乏力感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電視裏在放些什麽,李柚不知道,只知道房間裏有熱鬧的聲音,有時不時吹來的涼風,還有工作認真的按摩椅。江朗這些年過得慘不慘,李柚不清楚,但是只要進到這裏,腳踩着柔軟厚實的地毯,還能說過得不好的人,李柚認為這些人,無論如何是都好不了的了。

江朗輕輕地開門走了進來,看到了一張躺在按摩椅上閉着眼傻兮兮的臉,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手機忘記調靜音,“咔嚓”一聲,對上了李柚驚醒的眼。

“啊!你在拍什麽!”李柚抓狂,這種角度拍照片能好看?

“不告訴你,”江朗偷拍被抓包,非常迅速地将手機收回放進了褲子側邊口袋。

李柚手忙腳亂暫停了按摩椅,卻被固定在了一個尴尬的位置:整個人舒展平躺着,腿高腳低的,掙紮了幾下,也沒能順利從按摩椅上跳下來。

江朗換了個位置,從他的正對面繞道了背面,雙手撐在按摩椅的兩側,彎腰,傾身,仔細看着李柚。

李柚眨巴着眼睛,心跳快得讓他懷疑眼前的人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你……你幹嘛跑過來,”李柚結結巴巴地說:”你幫忙……拉我起來。”

“我不。”江朗拒絕地很幹脆。

“那你走開!別在這裏看笑話!”說着李柚就揮舞着手,要把那張讨厭的臉推開。

江朗手輕輕一抓,兩個細細的腕子落在了江朗溫暖的掌心裏。

“诶诶诶你幹嘛!你放手!”李柚急了,失去了雙手,就更別提從這個別扭的姿勢裏站起來了。

“別動,讓我好好看看你。”江朗輕聲哄着,抓着李柚的腕子交叉放在他胸前,半跪在按摩椅的頭部,就這麽倒着看着,把臉湊的更近了。

李柚不放棄地扭動着,聽見江朗還在那裏喃喃地說着:“我都快忘記,你的眼睛有多好看了。”

江朗感覺手下掙紮的力氣一下子少了很多,這似乎給了他很大的底氣:“你自己說,用這眼睛,去看了多少外面的野男人?”

江朗一邊說着,一邊靠近。李柚覺得自己周身都充斥着江朗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氣息裏帶着蠱惑。

李柚不由自主地想,眼睛?還有誰誇過我的眼睛?我看了很多嗎?袁白麽?要說好看,怎麽比得上江朗呢?

直到嘴唇上有溫潤的觸感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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