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謝宴看着那熟悉的獸熟悉的聲音,眼睛冒光,幾乎是沒克制住抖着嗓子驚喜小聲喊出來:“沒頭腦!”沒想到在冷宮竟然還有這個意外之喜,竟然能看到沒頭腦!

沒頭腦是他給這只在丞相府養了半年的獸取的名字,那會兒他偷偷出去賣字畫不小心誤闖丞相府一處發現的沒頭腦,因為看不出到底是什麽獸,加上這獸肯定是笨沒腦子才被他那便宜丞相爹給抓到關了也不知道多久,所以,他後來每次投喂的時候也不能總是喊喂,就給起了個沒頭腦的名字。

他每次一喊沒頭腦,就感覺獸特別激動特別高興,他肯定是特別喜歡這個名字。

果然,他一喊出來,本來還痛苦掙紮着的獸也不掙紮了,慢慢僵硬着身體從半蜷縮中難以置信探出一雙獸眸,甚至裏頭都帶着點光,怔怔傻了一般望着幾步外的少年,瞧不清面容,可那熟悉的三個字,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尤其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見少年眼底興奮激動的光,莫名一哆嗦:!!!又、又撞到他手裏了?!

阮晟看到謝宴的一瞬間全身的鱗片都發麻,他想起之前半年被支配的崩潰,小幅度挪動一下,本想後退的,可全身因為毒素的壓制本就體力耗盡,反而往前一傾。

謝宴眼睛濕潤,張開手臂,“我就知道你還認得我,不虧我養了你半年,沒頭腦,你又餓瘦了!”

他當初辛辛苦苦養半年,這不是白養了?

謝宴激動之下朝怔愣着的獸撲過去,一把抱住,“都硌手了,這又是半年多,你是不是受苦受老大罪了?可憐見的。”

阮晟掙了掙,他本就為了壓制毒性力氣殆盡,這段時日因為強撐着穩住朝堂局勢靈力又耗盡的差不多,導致他更是無法長久保持住人形,只能趁着半夜跑到沒什麽人的冷宮變回獸身吸收靈力。

他靈力因為稀少如今氣弱,更何況,過往那些次的經驗之談,讓他很清楚他怕是根本掙紮不開,幹脆放棄,垂着頭想不明白,他不過是毒發作控制不住原形跑到這裏,怎麽又遇到對方了?可這人不是從丞相府跑了?怎麽會出現在冷宮的?

尤其是被對方這麽攬在懷裏,像是對方懷裏有什麽東西硌得慌,等阮晟想明白是什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謝宴也覺得懷裏的東西壓得慌,終于從看到沒頭腦的高興中回過神,“你瞧瞧,我給你準備了什麽見面禮?當當當,驚不驚喜,意外意外?”邊說着,謝宴一手攬緊獸困在懷裏摁住,一手摸進懷裏拿出一個大餅,炫耀似的在獸的鼻子旁嗅了嗅,“香不香?想不想吃?”

阮晟努力把頭往後仰,他堂堂一個皇帝一個血統高貴的大獸,龍落平陽被人欺,他不用吃東西,你只要讓開,別擋着朕吸收月光朕就能好了。

只可惜謝宴聽不懂獸語,看着它這樣更感動了,“沒頭腦你這是想着自己吃了我就沒了才不舍得吃?是想讓給我是不是?你放心,有我在,少不了你一口吃的,跟我你客氣什麽,別舍不得吃?放心,我還有!”說着又摸出一個餅子,接着又是一個……

阮晟望着那幾個白花花的餅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謝宴看它看到餅子多了就不掙紮了,感慨一聲:是個有感情的獸,還怕他吃不飽故意不吃,真是……太讓人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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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宴掰開一點喂給阮晟,後者頭一偏不吃。

謝宴一手抱着獸一手不方便,“你看看你又客氣了,算啦,老規矩吧。”

阮晟本來想頑強抵抗的,結果再次等來惡魔似的四個字,他還沒回過神,就看到謝宴動作極為熟練的一手掰開他的獸口,另一只手攥着餅子突然手掌心一撚,竟是生生徒手把餅子給捏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渣渣,随後動作一氣呵成硬塞進了獸口裏,再一拍獸背,一個餅子就這麽被吞咽了下去。

阮晟:…………

這熟悉的大餅填鴨似的喂發,熟悉的令人發指,可你知道朕不用吃飯的嗎?!

謝宴喂完才覺得放心點,上下其手把獸摸了一遍,感慨不已,“你怎麽跑到宮裏來了?是不是當初丞相府出事的時候也把你給抓到這裏了?”當初喂了半年的獸說失蹤就失蹤了,他本來想偷偷找的,結果還沒等他找到丞相府就出事了。

他當時無法自保又着實找不到獸,只能放棄先跟着走了。

結果一個來回,他這又回來了,當初來宮裏的時候他本來還不樂意,可沒想到和個親還能找到沒頭腦,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謝宴剛來丞相府那會兒因為不熟悉旁人,姨娘也就是原身生母又病重,他也不敢多跟婢女嬷嬷接觸,可他穿來前是個話唠,這憋了好些時日,後來去外頭賣字畫又怕多說多錯也是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這可把他憋壞了,好在遇到了獸,幾乎是無話不談,半年的感情養下來,自然已經把獸當成了自己人。

阮晟自然不能開口,他就聽着少年抱着他親昵而又自然的小聲絮絮叨叨,邊還掰着第二個餅子喂過來。

阮晟怕再次來第二回 的填鴨,硬着頭皮吃着沒滋味的餅子,他後悔晚膳時沒多吃幾口禦膳,至少能把面前這餅子回味成禦膳,還能勉強下口。

可吃了幾口,又覺得少年過得有點慘,逃都逃了卻進了宮還混得這麽不好,只能吃餅子。

阮晟猜想對方應該是冷宮的小太監,這不穿着太監服。

謝宴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就看到獸軟和下來,趴在他懷裏一動不動,乖乖吃着餅子,他成就感頓時爆棚,“別急,慢慢吃,不夠這幾個都給你。”

看獸立刻擡頭看過來,裏面溢滿了擔憂,額頭抵着獸蹭了蹭,黑眸亮晶晶的,一雙桃花眼愈發潋滟生波,“我有別的吃的。”

阮晟一方面着實不想吃,一方面也不信這人真的有別的吃食,在丞相府就只能吃餅子,在宮裏也是餅子,誰過得慘還說不定。

就在謝宴真的打算把所有餅子都喂給獸的時候,耳邊又傳來細微的動靜,他立刻停下動作,屏息一會兒,想到如今那個石雪也調到冷宮,他為了探路離開不短的時辰,怕石雪半夜來找他。

想了想,謝宴等外頭沒動靜,才壓低聲音道:“沒頭腦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我先去瞧瞧,要是沒人我帶你回我住的地方,以後還是咱們過活。過段時日等我想辦法離開皇宮,咱們去吃肉,不吃這餅子了。”

到了外頭天闊任鳥飛,還能吃不上好吃的?

謝宴小心把獸放下來,先回了院子一趟,并沒看到石雪,他又等了片刻,确定沒人,才回到原先與獸重逢的地方,卻撲了個空。

而另一邊,阮晟幾乎在謝宴前腳剛走,後腳他也不曬月光吸收靈氣了,就算是冷宮這一塊的月光最好對他吸收靈力最佳他也不會再來了!

他變回人身從密道回到養心殿,只是躺在那裏卻睡不着,想到喂到嘴裏沒滋沒味卻被少年寶貝似的餅子,皺着眉,翌日天不亮即将上朝時,他黑沉着臉伸着手讓許公公服侍穿上龍袍,等許公公跟上來時,才想到一個詢問冷宮太監婢女的借口:“前些時日與玉妃不合的那位皇子怎麽樣了?”

許公公詫異皇上好端端的怎麽提及那位和親皇子,這些年阮國與楚國本就不合,楚國送來這麽一位和親的皇子本就來意不善,好端端的皇上又沒有龍陽之癖,竟是送來一位男妃,皇上之前故意用玉妃給楚國一個下馬威。

他原本以為這位皇子也就這樣了,可誰知皇上突然提及了。

許公公垂着眼恭敬禀告:“回皇上,楚國送來的那位燕皇子在冷宮這些時日過得還好。”

阮晟嗯了聲,面無表情吩咐:“教訓也給了,既然是楚國送來的,賜住華陽殿,再找冷宮幾個模樣出色的小太監服侍,不必再分去宮人伺候,用冷宮的人即可。”

許公公連忙應了,倒是沒多想,華陽殿不是後宮,而是離養心殿很遠的一個宮殿,畢竟這位燕皇子是男的,不好住在後宮,至于皇上不給分婢女,怕是也是這個緣由。

至于選模樣好的小太監,大概也只是随口一說,可皇上都說了,他們這些當奴才的只能盡職盡責來辦,一定要選模樣出挑的。

……

謝宴找了大半夜也沒找到獸,只能皺着眉睡到天亮,打算明晚上繼續去找,結果,第二天天剛亮沒多久,冷宮突然來了人,之前冷待他的兩個小太監突然就不知從哪個旮旯窩跑出來,一臉興奮出來相迎,對為首的那個面白無須的公公熱情不已。

謝宴眯着眼瞧着被稱作許公公的人,站在廊下,面無表情。

許公公也是頭一次見謝宴,之前并未見到人只得了禀告說是這位跟玉妃争寵惹了玉妃就被打入冷宮,可今日一見,許公公也忍不住被不遠處面容精致俊美的少年給看怔了下,饒是在後宮見過這麽多位美人,竟是都被這位給比了下去。

許公公莫名恭敬不少,垂着眼不知想什麽,再擡頭臉上帶了笑意,“燕皇子,雜家是來頒旨的,奉天承運……”

等謝宴聽完聖旨傻了眼,封他為燕妃?入住華陽殿?還讓他搬出冷宮。

謝宴:???他的獸還沒找到他怎麽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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