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陵之險

藍鳳青此時才猛然察覺,菱花鏡上的金漆圖騰竟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他們或許由于不同的目的來到這裏,但在不經意的觸摸了菱花鏡後便被永世的鑲嵌在了這裏,藍鳳青不自覺的向後退,仿佛失去緋仙簪真就成了一件小事,而對于姑蘇瑾來說,這事确實不值一提。

藍鳳青沉默着思索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她的目光在菱花鏡泛起水紋的鏡面停留許久後,強撐着身體作勢便要調動體內本就已虛空至極的氣息,她臉色蒼白的吓人,嘴唇已是青紫,在她拼死一般的即将使出冷凰心經冰封菱花鏡的時候,姑蘇瑾依舊魅影漂浮至她身前,右手攬住她腰的同時左手接住她即将打出的一掌,掌心重疊,姑蘇瑾以強勢的內力生生将她的氣息逼回了體內,撤出左手在身後畫了一圈猛地朝菱花鏡推出一掌,一陣寒氣迸出後菱花鏡變成了一塊寒冰,只見他左手五指微收,由掌變拳的剎那,一聲脆響,菱花鏡上漸漸浮現裂痕并且迅速擴散。

姑蘇瑾放開藍鳳青,兩手一拍,冰破而鏡碎,皇陵的第二道門算是破了,藍鳳青看見鏡碎之後出現了一處石樓,她正欲拾級而上,一腳踏出,怎料一個踩空,身子往下掉落的瞬間,腰間又是一緊,姑蘇瑾懸空而飛穩穩的将她攬在懷中,聲音依舊是冷冷冰冰,“你真是一路都在找死。”

“我又沒求你救我。”

姑蘇瑾突然放手,藍鳳青機警的快速攀上他的脖子,兩只腳也毫不浪費的纏在了他的腰上,此刻的藍鳳青像極了樹懶,仿佛此刻擁抱的是整個世界。

“放開——”

“想得美。”

“你是自己放開還是等我扭斷你的脖子。”

藍鳳青知道他是言出必行的,為了保住小命不得不滅了自己嚣張的火焰,垂着臉輕聲細語的說道“姑蘇公子,你都救了我幾回,好不容易可以通關了,這個時候放棄太可惜,你想一想一個嬌小孱弱的女子,獨自一人闖入龍潭虎穴,你有想過這其中的原因嗎?我本出生于一個商賈之家,後家道中落,爹娘因不堪打擊,相繼病亡,我在酒樓打過雜,在街邊買過藝,去青樓唱過曲,和要飯的打過架,要不然你以為哪個正經家的姑娘願意跑到死人堆裏偷東西啊?”

姑蘇瑾冷冷的看了懷裏的女人一眼,飛身而下,在正中央懸空的墓殿裏停了下來,“這是我聽到最傻的一個故事,你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是盜墓的。”

藍鳳青一臉期待的問:“你真的信我?”

“在你興高采烈的說道爹娘相繼病亡那一段的時候我是信的,畢竟生了你這樣的女兒,他們早死确實是件值得慶祝的事。”

“你……”

“你如果還不從我的身上滾下去的話,我就送你去和你爹娘團聚。”

藍鳳青利索的從他身上下來,這時才開始觀察四周的環境,她走至宮殿的邊緣,菱花鏡之內原來是一個黑暗、空洞的深淵,這裏懸空漂浮着無數座墓殿,而此刻她所在的只是正中央的其中一座,不同的是這座墓殿是唯一一座積滿厚雪的宮殿,茂盛的煙雲草破雪而出,嫩綠夾雜着雪白,散發出一種清麗脫俗的美。

藍鳳青兀自陶醉的說道:“死在這裏的人一定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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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蘇瑾在她身後幽幽地說了一句,“你也可以。”

藍鳳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是說葬在這裏的人一定是東聖先皇很在乎的人。”

姑蘇瑾不以為意的說道:“人都死了,金玉造墓又有何用?”

“是嗎?那我祝你死後草席裹屍好了。”說完她徑自往墓殿內走去,在聽到身後只有一陣散漫的腳步聲後暗自慶幸後面那位陰晴不定的主沒有對她胡亂甩掌。

進到殿內後,積雪更厚,溫度極寒,像是掉入了一個冰窟窿裏,仿佛每走一步都有小針在身上紮似的,藍鳳青一路哆嗦着前進,反觀身後披着貂裘的男人,精神抖擻,像是走在陽光普照的田野上一般,藍鳳青放慢了腳步,等着姑蘇瑾走到與她并齊的位置時,她聲東擊西的開始東張西望像是很仔細的觀察着周圍的環境,但腳卻在不動聲色的朝着姑蘇瑾的身邊靠,當她觸及他溫暖的貂裘時,姑蘇瑾突然停了下來,義正言辭的吐出兩個字,“滾開。”

藍鳳青覺得她一生的屈辱大概在今天全受齊了,而她死皮賴臉的程度也在今天達到了一個質的飛越,因此,在她的牙齒已經開始上下打顫的時候,她大着膽子死死地拽着某人的胳膊,努力的試着把自己擠進那人的懷裏,“冷……冷……借我……暖暖……”

姑蘇瑾寒着臉将貂裘解下,站離到了藍鳳青三步之外,“再進一步,死。”

藍鳳青得了貂裘便再不管他,步伐也比之前輕快許多,當她繞過內殿的山水屏風,所見之景讓她為之一震,屏風之後是一池溫泉,泉水冒着熱氣,溫泉池邊放了貴妃竹椅,竹椅上滿是風幹了的紅梅花瓣,還有一套繁雜的朝服以及一頂鳳凰齊天的桂冠,而就在離貴妃竹椅不遠的玉石堆旁,有一女子披着滾金的騰龍長袍坐在較矮的玉石上,她的雙腳泡在溫泉中,緊閉着雙眼像是剛睡着一般。

藍鳳青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嘴唇一張一合卻遲遲未發出聲響,姑蘇瑾見她此番模樣,道:“這是先皇後的墓。”

藍鳳青眼睛瞪得更大,她看着姑蘇瑾,無比确定的說道:“她不是雲皇後。”

她走近玉石上的女子,抖着手去探女子的鼻息,卻被姑蘇瑾制止,“她的屍體有靈體相護因而看起來才如初睡一般,靈體若遭凡體碰觸,即刻化為塵土。”

藍鳳青後退了幾步,靜靜的凝視着女子的睡顏,這張臉對于她來說一定也不陌生,因為在南庭璇玑裏幾乎每座殿宇裏都有她的畫像,有凝思賞月的、有顧盼生輝的、有回眸一笑的、當然也有如此刻一般閑适小憩的,若非藍鳳青服下了煥顏丹,或許此刻姑蘇瑾早已看出了兩人的關系。

是的,她是南庭璇玑的創始人,是藍鳳青這個身體的母親,她叫納蘭悠。

就在此時,一陣仿佛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姑蘇瑾眸色一沉,作勢便要拉起沉思中的藍鳳青離開,他的手還未觸及藍鳳青,就被一柄銀锏所制,銀锏速度驚人的從藍鳳青和姑蘇瑾的手腕間飛過,斜插入長滿煙雲草的積雪裏,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四名金甲士兵從墓殿的四方齊步走進,而金頂頭盔下的面容只是一團黑煙而已。

這座皇陵就像是潘多拉的盒子,已經不斷冒出很多怪物了,藍鳳青想就算去闖法老墓都不見得能看到這麽多“奇珍異獸”,她問:“這四個又是什麽東西?”

姑蘇瑾淡定自若的回道:“東聖先帝曾用三萬将士獻祭上古戰神,只為煉就四鬼魑、魅、魍、魉守護皇陵,卻不曾想這四鬼居然全都放在了這座殿宇,看來你說的沒錯,這個女人在東聖先帝心裏的位置非同一般。”

難道先帝愛的人非雲皇後而是藍鳳青的母親納蘭悠,那納蘭悠為何要嫁給藍景王府世子呢?藍鳳青六歲時因偷練冷凰心經遭到反噬,納蘭悠為就女兒性命而被迫将她封入冰墓,而之後她又去了哪裏呢?為何會葬在先皇後的墓穴之中?她留下瀚央大殿的線索真就只是因為那裏有醫治寒靈的解藥嗎?

這些謎團已然在藍鳳青的腦海中越滾越大,看着不斷逼近的四鬼,又看看身邊從容以對的姑蘇瑾,心裏漸漸踏實許多,她問:“你需要多少時間解決這四個?”

“或許你該問問那四個,需要多少時間解決我們兩個。”

他的神情基本上沒有什麽變化,還是一副拽到不行的模樣,可藍鳳青還是微微緊張起來,“你不是一揮衣袖又能殺蛇精又能砸菱花鏡的,你再揮幾下衣袖試試?”說着便要去扯他的衣袖。

姑蘇瑾将手收在了身後,惱意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無奈,“軒轅天術雖變化莫測卻也只對活物有用,這四鬼是由三萬将士的怨靈所化,不死不滅。”

藍鳳青失望的說道:“那現在我們怎麽辦?”

姑蘇瑾看着她,兩人對視半晌,同時脫口而出,“戰——”

“逃——”

姑蘇瑾突然一笑,他如眷念凡塵的仙人,本該是不食煙火的冰冷性情,仍誰都不敢接近,卻在某一瞬,不露痕跡的撒下片刻的柔情,有人得見,便擾得畢生不得安寧,這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只聽他對晃了心神的藍鳳青說道:“我戰,你逃,順着溫泉池的深處游去便能出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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