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的真心話?”洛聞歌玩味笑道。

雲王不是沒見過美男,也曾聽聞三元及第狀元郎好顏色,總歸沒料到洛聞歌容貌如此出色,舉動撩人心神,笑讓雲王心不由己,連點頭都好似有了自己想法:“是,本王私以為合作最講究誠意,否則不會冒着被陛下發現的危險,過來見洛大人。”

說到此事,洛聞歌不免想起另件事,他好整以暇問:“雲王早到,不知其他三位王爺是否也早來了。”

雲王神色微動,頗為真情實意:“本王與他們聯絡甚少,怎會知他們的行程?洛大人,還是說說你我之事吧。”

洛聞歌唇角微翹,已然知曉答案,有了和雲王兜圈子的心:“依王爺所言,若是我對這首輔之位有想法,王爺又當如何?”

“如此本王與洛大人即日就是家人。”雲王眯縫着眼睛笑起來,“聞歌想要什麽,本王都會竭盡全力相助。當然,本王并非無欲無求,這相應的,就需要聞歌付出些許代價,放心,那些事對你而言都是舉手之勞,很容易的。”

洛聞歌讓雲王陡然拉近的稱呼惡心不行,暗自忍下順着話音說:“還請王爺細細說明。”

雲王傾身,似怕被人聽見:“洛閣老在世時門生遍布朝堂,如今他老人已不再,但這人脈不是說沒便沒的,相信只要聞歌肯出面,那些人就會誓死相随,如此,聞歌可明白本王想要的是什麽了?”

與洛聞歌猜想如出轍,也是為洛閣老留下人脈來的。

真讓他背地裏将這些人擰成股勁,不僅能颠覆沈爵閣老位置,還能壓徐應屏頭,連蕭毓岚也得忌憚他,那時可以說大半個寧朝命脈皆在他手裏。

洛聞歌看眼前露出探視眼神的雲王,意味不明笑道:“王爺想借我之手做什麽呢?”

雲王以為他同意,欣喜道:“本王想做的也不多,不過想讓江山改個姓氏。”

說到這,雲王肥膩常有好色的臉龐露出些許狠戾:“當年若不是我們,先皇皇位哪能坐得穩?誰知道他坐穩後就想卸磨殺驢,放着征戰北疆不做,竟想着削藩,那是我們征戰多年打下來的地盤,憑什麽他說收回就收回?好在削藩剛有苗頭,他駕崩了,否則…”

雲王話音未消,見洛聞歌沉默不語,又哀聲嘆息:“本王也是被逼無奈,這些年礙于洛閣老和徐老匹夫不得不蟄伏,沒想到半截大的孩子長大冊封皇後及貴妃,手定朝內乾坤,本王隐約覺得接下來他會完成先皇遺願,繼續削藩。本王絕不會再坐以待斃!”

這話提示了洛聞歌。

在四位藩王看來,削藩是先皇做下的決定,據原書為數不多的描寫,最先提出削藩的乃是洛閣老,也就是反派的爹。當時縱觀天下的洛閣老,先看出長久縱容藩王自由生長将釀成的禍端,為保寧朝江山不易主,洛閣老秘密谏言削藩,諸多思量後,先皇同意了。

也因削藩事,牽發動全身,先皇遲遲沒做出有力舉動,反而讓藩王有所察覺,蠢蠢欲動。

這未成之事間接導致先皇猝然長逝,年僅十歲的蕭毓岚登基,皇位不穩。

如此說來,前因後果皆連起來。

洛聞歌再看向眼前的雲王,不知該說莽撞還是野心十足能力不足。

“洛大人,今日之事還望保密。”雲王又恢複色眯眯的樣子。

“王爺可曾想過件事?”洛聞歌問。

雲王稀疏眉毛陣跳動,不安問:“願聞其詳。”

“王爺不願被削藩動了造反心思,那其他幾位豈會隔岸觀火?”洛聞歌問。

雲王心猛地跳,倏忽和洛聞歌那雙含情桃花眼對上,他清楚看見裏面地冷意,讓人不期然打了個冷顫。

雲王是在刀口舔血大半生的人,哪會被震懾太久,回過神來擺正自己位置,沉聲道:“洛大人不用擔心此事。本王只需确認洛大人有無合作之心。”

洛聞歌恍然大悟,神色不為所動:“王爺想與我合作,還需拿出點切實誠意。”

雲王虛心求問:“洛大人想如何?”

“王爺應該聽說我近來被陛下為難事,今日還在朝堂上命我為藩王進京接待使。”洛聞歌嘆了口氣。

雲王點點頭:“本王确實聽聞過此事,不知洛大人有何事需要本王幫忙的?”

“我想請王爺在京這段日子裏不管發生什麽,都裝作與我生疏。”洛聞歌道。

雲王微微沉吟:“本王知曉洛大人此舉是想迷惑他人,本王省得。”

“多謝王爺體恤。”洛聞歌微笑道。

雲王笑起來,再度伸手欲牽他手:“聞歌這是答應要合作了?既如此,不如本王讓陳娘子送些好酒上來,你我痛飲番?”

洛聞歌錯開雲王的手,拿起桌上鬥笠戴在頭上:“待事成後再慶祝也來得及,夜已深,我不便多留,這便告辭。”

雲王連被婉拒兩次,內心騰升不悅,想到往後用他之處還多,只得按下情緒,裝出大度模樣:“是本王思慮不全,如此不好再留聞歌。”

“王爺留步。”洛聞歌回身止住雲王跟出來要送他的腳步,低聲提醒,“人多眼雜,聞歌告退。”

雲王視線在他挺直的腰背上停留片刻,可惜道:“那本王便不送了。”

“謝過王爺好心。”洛聞歌道。

确定雲王沒跟上來,他方才帶着洛安往樓梯處走,路過第二間包廂時他腳步沒停,在門上掃眼,比他進來時關得更緊些,他哂笑,雲王啊。

回到城內時辰近三更,洛聞歌并沒急着離開德濟堂。

他喝着洛安剛煮好的熱茶暖身子,思忖道:“樓內暗探近來有沒有注意幾位藩王動向?”

“有。”洛安小心給他添茶,“不出意外,片刻後會有最新消息傳來。”

“嗯。”洛聞歌抿了口茶。

洛安放下茶具,将炭火撥的更旺盛些,瞧洛聞歌白淨臉頰漸漸染上血色,便去暗室裏等消息。

不會兒,洛安去而複返,将信箋遞到洛聞歌面前:“公子。”

洛聞歌這會兒挪到炭火邊坐着,擡手接過打開目十行,将信箋丢進炭火裏,火紅炭火照不暖他神色,洛安看見被火舌舔舐掉的紙上寫着皆已到三個字,更多的看不見了。

洛安猜不透,安靜等洛聞歌指示。

“回府。”洛聞歌起身道。

洛安聲不吭的取過狐裘給他披上,轉開暗道打着燈籠與他道消失在堂內。

德濟堂的暗道能直接到洛聞歌房內,他揮退洛安後,推開對着屋後的窗戶,這扇窗戶正對着小花園,此時正值冬日,不見點花色,被薄雪覆蓋,更無他色。

今夜赴約,讓他知道些事,也多了些疑惑。

還是要跟蕭毓岚再談談,想到對方遍地留心眼的态度,他揉了下眉心,看來得用另種方法了。

寒風吹了起來,讓他更為清醒,擡眼看向如濃墨化不開的天空,真想回去啊。

臉頰微涼,濕意跟着撲來,他伸出手感受到掌心濕潤,接回來看見融化到半的雪,又下雪了?

這種情況,他還要不要冒雪回宮裏?

洛聞歌猶豫不定時,耳邊響起雞鳴聲,天将要亮起來,該上早朝,他沒時間回宮內,不如直接換朝服去朝上,等早朝結束,以大理寺少卿身份觐見。

拿定主意的洛聞歌關上窗戶,轉身去準備上早朝了。

讓影衛将沈如卿捆成粽子丢在軟塌上的蕭毓岚徹夜未眠,冷臉在桌邊批閱奏疏,直到門外傳來李公公的請示聲,神色不善離開宣儀殿。

李公公瞧見他這樣,大氣不敢喘聲,連同桃碧周旋的事都交給手下小太監,自己跟在他身側,唯恐蕭毓岚發怒摔東西,沒人敢勸以至氣壞身子。

“陛下,陛下慢些!”李公公焦急道。

鵝毛般雪花落下來,不大會功夫鋪滿肩頭,前日下的雪還沒徹底化開,地滑着呢,李公公擔心蕭毓岚,見他走得越來越快,像等不及見人似的,忍不住驚呼:“陛下,小心地滑。”

“摔不死朕。”蕭毓岚頭也不回道,走得越發快了。

他穩當的好似腳下生根,苦了跟着的小太監們,走在後面的幾個不知摔了幾次,又不敢吭聲,爬起來繼續跟着。

李公公眼角餘光瞥見,也不敢觸蕭毓岚眉頭,連連跟上。

待轉彎能看見鳳栖殿,蕭毓岚腳步慢下來,李公公連同小太監們松了口氣。

蕭毓岚的火氣這時消得差不多,心想見到洛聞歌說點什麽,是問他出城見了誰,還是問他暗號事查得怎樣。說來說去,蕭毓岚最想将沈如卿所作所為告知他,看看他反應,再讓他教訓下沈如卿。

鳳栖殿越來越近,蕭毓岚眨了下眼睛,眨走鴉睫上的落雪:“別跟,守着。”

李公公退居院門口。

蕭毓岚準備好措辭,推門而入,空無人,室冷清。

蕭毓岚握緊拳,內心如火燒,洛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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