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校方的廣播聲在選手們機甲中響起：“各位選手，該衛星地圖與你們的區域編號已發送，請注意查收。到達指定區域後請按下‘就位’鍵，待開戰指令發出後武器将統一解鎖。作戰三小時後新地圖解鎖，區域限制失效，允許跨區域作戰。”

顧雲初看了看屏幕上自己的區域編號，又回頭看向飛船艙門：編號1的賽場監護員機甲正向着與自己區域相反的方向飛去。

監護員們的身份不是秘密，校方昨天中午就進行了公示，容璟，便是其中的編號第一位。

看來自己可以先輕松三個小時。顧雲初心想。

試煉所謂的“輻射物”是校方布置的任務物品，分布相對均勻，因此一開戰，同區域選手便會率先展開厮殺，盡量先搜完本區域的任務物品。看似兇險，但若不以取勝為目的，渾水摸魚還是很容易的。

顧雲初環顧四周，這個寸草不生的衛星基地毫無景色，但掩體卻不少，崎岖碎裂的巨石胡亂插在灰色的塵土中，凜冽的風毫無顧忌地卷着塵土和碎石肆虐着，光學掃描下的視野能見度非常低。

他打開偵測雷達，将圖像顯示模式改為全息投影，仔細将四周的環境觀察了一會兒，利用地上碎石的走向推斷出了他這邊任務物品的藏匿點。

然後在廣播開戰指令下達的一瞬間，他立即将那個黑色的球體挖出來，端端正正地擺在了地面上，保證不管誰來都能一眼看見它。

顧雲初并不在意誰會來這裏幸運地撿到任務物品，他徑直啓動機甲推進器，緩緩地垂直往上飛去，在衛星的上升警戒高度左右盤旋。

三個小時後，他返回了地面。

他的對手并沒有讓他等很久，遠處懸浮着的四個全景攝像頭紅光一一熄滅後，銀白色的修長機體出現在了灰蒙蒙的烈風中。

銀白機甲連飛行姿勢都飽含着的傲慢輕忽讓顧雲初唇角一勾，即使昨晚那位銀發青年的美麗面容還沒有從腦海中揮去，他還是升起了揍對方一頓的沖動。

可惜打不過，顧雲初遺憾地想。

終選賽為了給選手更真實的試煉體驗，終于取消了星網上的同步直播，轉而改成監控攝像，賽後再進行回放。這個漏洞使得一旦監控被屏蔽，選手的狀況便無法被立刻察覺，等到21小時後再回來找，顧雲初的屍體大概都早被處理完了。

但是也好。顧雲初将推進器的功率推到最大，深灰色的機甲仿佛流星朝着天空急速墜落。

銀白色的機甲原地急停，生生拐了個直角追來。

速度戰，顧雲初最終選定的戰術。他與容璟的實力差距太大，既然近戰要被摁着打，遠程要被追着打，那不如直接選擇他最喜歡的戰鬥方式。

将所有的動力都孤擲一注換取絕對的速度，進攻方式只剩下手裏不需要能源支持的格鬥刺——想要追上這樣的速度，交戰者除非駕駛更高級機體，否則只能也将推進器的功率調到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恰好，監視員的機體等級只是A+而已。

銀白機體緊咬着顧雲初的機甲飛行，不管是上升、轉向、墜落或是盤旋，都絲毫沒有落下，憑着機體本身的速度優勢一步步縮短着與他的距離。

當銀白機甲堪堪追進射程時，顧雲初眯起眼睛，确定自己的精神力已瞬間越至了最高狀态——急停、轉身、加速！

“呲！——”刺耳的骨鋼摩擦聲攜帶着閃耀的火花一閃而過。

緊接着一灰一白兩柄格鬥刺眨眼間交擊數次。火花迸濺着，劇烈相撞的聲音仿佛瀕死者的喘息般密集而高速。

可惜不管是精神力等級還是戰鬥經驗，顧雲初知道自己較之于容璟，還是青澀了些。

汗水從額角滑落，顧雲初咬緊了牙關，前所未有的精神力消耗速度讓他頭腦有些眩暈。

快輸了。他清楚自己的極限，并不準備戀戰，就在顧雲初摸索自己的手腕時，通訊頻道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框，他分神點開，竟然是容璟發過來的：做我男寵，就不殺你。

還是第一次有人向自己發出這種邀請，顧雲初想了想，回複道：如果我在上面的話，可以考慮。

回答他的是背後炮響的聲音，與已然遲到的“本機甲已進入敵方射程”系統提醒。

“轟！——”

看着刺眼的藍光照亮了眼前灰朦朦的塵土，顧雲初揚眉，輕輕捏碎早就系在了手腕上的小紅豆。

更加閃耀的白光陡然炸開，同時吞噬了相距不遠的兩架機體。

8、最終試煉 ...

最終蓋亞的那位老同學還是沒來，據說她的摩托車實在修不好了，只能去搭乘空軌，卻由于攜帶管制刀具剛上列車就觸動了警報——蓋亞簡直無語凝噎，還得趕快開車去接她。

兩人一起離開宴會廳，顧雲初直接回了宿舍。

被設置成深灰色調的單人宿舍總是那麽安靜，顧雲初端了杯咖啡在書桌前坐下，打開終端登錄星網。

他至今依舊沒有搜索到三角眼等人的具體信息。關于享譽缪斯星系的容氏家族，林林總總的資料倒是已經建了好幾個文件夾。

或明或暗牽涉到容家的刑事案件并不算少，但幾乎都以不了了之告終。星網的幾大社區上都出現過匿名控訴容家暴行的帖子，顧雲初順着這些IP追尋下去，卻發現他們許多都再也沒有登陸過星網。

而案件只要無人繼續申訴，在找不到确切的證據的情況下，警方也只能草草結案。

顧雲初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只要他明天在容璟這大殺器手下撐過了終選賽，大概一個月內他有把握殺死三角眼等人替沃林一家償命——但幕後指派他們去沃林家查探消息并滅門的，畢竟是容氏這個只手遮天的龐大家族。

他要是想僅憑一己之力去報複容家，有生之年大概都沒指望——所以必須得想辦法利用其他勢力動手。

顧雲初喝了口咖啡，準備将容家的資料暫且放到一旁，先去看看哪些勢力與容家存在利益沖突，卻見眼前的虛拟屏幕突然一黑。

一個界面簡陋的對話框彈了出來，幾行代碼逐字出現在眼前。

……DOS對話框？顧雲初怔了怔，慢慢将手裏的咖啡杯放在了桌上。這個世界的DOS操作系統早已是“遠古時代”的遺跡，但對他來說，這種計算機語言卻相當熟悉。

慢慢出現在對話框上的，是一連串複雜的操作指令。

登錄星網某雲端備份系統管理員賬號，尋找MFCC文件夾，逐層輸入密鑰……直到将某個BSA後綴的文件下載到本地，再一一抹去私自登錄的痕跡。之後切斷星網，手動抄錄該文件到管家機器人芯片中。

當對話框上的指示終于結束，顧雲初冷靜下來，凝眉輸入：你是誰？

幾行文字緩緩跳了出來：大概算是你的母親。

顧雲初當然不會以為它是自己這具身體的生身父母，他回複道：可可？

他養父莫非心心念念的那個Omega的名字。

對話框上立刻顯示出一個古老的字符笑臉：是的:）。但我時間有限，不能說太多，明天你打不過容璟就啓動這個BSA，暫時不要暴露月匕，再會。

說完，整個對話框便自動關閉了。顧雲初并沒有試着去追蹤它，能輕易入侵自己電腦的家夥，他想跟也跟不上。

只是……既然黑客技術高超至此，又顯然已觀察了自己許久，那它應該知道了吧——莫非的死訊。

對于這位陌生的可可，顧雲初雖然一直準備實現莫非的遺志，找到他、并盡量保護他。如果可以的話，顧雲初還想帶他到埋葬着莫非的那顆遙遠的垃圾星，在莫非的墓前給他講講這個男人對他的思念，和他那份真摯地、想要回到軍隊繼續守護祖國的理想。

但現在想這些還太遙遠了，顧雲初還沒有從軍校畢業。念書的這幾年他幾乎将所有時間都花在了學習和訓練上，雖然現在的專業技術與機甲駕駛實力，都算達到了顧雲初預期的目标，可金錢、身份、權利他還什麽都沒有，談什麽去保護他人？

沃林一家的身影又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愧疚與無能為力的痛苦讓他的心口苦澀到沉重。

但越是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弱小，顧雲初就越是明白自己接下來的每一步該做些什麽。

閉上眼睛，顧雲初強迫自己睡去。

首都星軍事學院的校園機甲終選賽，又被稱為最終試煉。因為賽程中，校方雖然對武器的彈藥殺傷力做出了限制，但多人混戰的賽制使得每年都會出現好些傷亡，是令年輕學員們不得不直面死亡的冷酷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