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出差

“同志, 麻煩讓一讓！讓一讓！”夏夜推搡着人群, 擠着找自己所在車廂, 一個一個大包裹從窗戶被頂進車廂裏, 有些大小夥子直接鑽窗戶上車。夏夜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上到了自己所在的車廂，還好是下鋪, 夏夜就帶了一個包，沒有其他行李, 把卧鋪上的被物卷卷好放置了起來, 人就直接倒在卧鋪上, 因着喝了些酒，也沒有和別人打招呼, 夏夜很快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還是因着列車員來查車票。

“同志，醒醒，要驗票了, 拿下你的車票！”夏夜感到腳被人碰了幾下，趕忙睜開眼睛, 聽着了列車員的話, 掏出口袋裏的車票, 遞給列車員，驗過後接了過來裝好，接着又躺了回去接着睡，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這時就聽着外面滴滴滴火車到站的聲音，蒸汽機咣當咣當的聲音。這時的火車基本有站就停, 速度也慢，夏夜去的又是終點站，所以也就沒關心到了哪站哪站，只覺着晚上喝的酒有點上頭，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等再次醒來外面已經光亮，整個卧鋪的人還在睡覺，夏夜輕輕起身去了趟廁所，用包裏的毛巾擦了把臉，這才返回了車廂，就見車廂自己的鋪位上坐了個人，夏夜趕忙說道：“同志，這是我的鋪位！”

坐在鋪位上的男子有些尴尬無措，支支吾吾的說：“同志能不能讓我搭着邊坐會，前面車廂實在沒座了！”

夏夜點點頭：“可以坐一會兒，不過等下我還要補覺，所以。。。”

那男子趕忙說道：“沒事，一會就成，我就去列車員那邊問問可不可以補上張卧鋪票，辛苦你了，同志！”

夏夜搖搖頭：“出門在外都不容易！你坐吧！”然後跨過男子，坐到裏面，也沒有在主動和人說話，自顧自的拿出預備的卷餅吃了起來，昨天想着現在火車上也沒什麽吃的，特意做了些卷餅雞蛋放在包裏帶着，現在正好當早餐吃，拿起剛打的熱水喝了一口，一會兒一張卷餅就吃完了。陸陸續續的車廂裏的人都醒了過來，聞到雞蛋餅的香氣，有的吞着口水，開着自己的包裹。大多數拿出玉米餅子就着大醬和大蔥就吃了起來，漸漸的整個車廂就被大蔥味籠罩。夏夜感覺自己有點困了，就對着坐在旁邊的那個男同志說道：“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得睡了！”說着就往鋪上躺。

那男子有點尴尬的站起身來，就出了車廂，至于他去哪裏夏夜表示不會關心，可能找列車員補卧鋪了。等再次的醒來就是被車廂的聲音吵醒的，整個車廂都煙霧缭繞的，有三四個人坐在夏夜對面的下鋪抽着煙，攀着關系，聊着民生經濟，好像天下就在他們嘴裏開花一樣，夏夜用手胡嚕下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下，拿出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

就見對面一個絡腮胡子的大漢說道：“小兄弟是去哪裏啊？這是去上學吧？”

夏夜搖搖頭：“出差的，得到終點呢！”夏夜心裏牢記小時天告訴的，在火車上誰問到哪裏都說終點，因為有的是站票上來的，就盯着中途誰下車，這樣的話也容易招小偷，一定要小心謹慎。

夏夜笑着問道：“這位大哥，你這是往哪裏？”

絡腮胡子說道：“也是哈市終點呢！不過運氣不好，沒買到卧鋪票，這不找着這個兄弟蹭坐下！”他順手指了下旁邊有點斯文的帶着黑框眼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點點頭，示意下，說道：“出了門，誰都不容易！你們是不知道，上次我出差，回來趕上過年，車站有票也有好多都上不了車，這火車上連個下腳的地都沒有，好多小年輕直接就躺車座底下！”邊說邊搖搖頭。

夏夜笑笑，從包裏拿了一本書看了起來，顯然想保持沉默，不想太多和人聊天。不過對面的幾個顯然不想放過他。絡腮胡子直接坐到夏夜的鋪位上，拍拍夏夜的肩膀，對着夏夜說：“小兄弟，這麽吵，看勞什子的書有啥子意思？咱們哥幾個也是有緣分，我啊！帶了幾瓶小二，咱們湊湊，喝點？”

夏夜疑惑的看着：“湊湊？”

只見絡腮胡子拿出3瓶老白幹，當當當的往餐桌上一放，對面的中年男子随着從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包，打開，裏面裝着花生米，其他的兩人也拿點棗子，鹹菜，甚至大蔥和大醬。夏夜一瞅，才明白原來是湊着食物一起吃喝，想了想夏夜從包裏拿了包瓜子，本來想着磕着打發時間的，但是車裏的氣味讓她實在沒有食欲，又拿了包地瓜幹。包裏有肉也是不敢拿出來的，畢竟其他人都沒有人拿出肉來。

幾人把自己的搪瓷缸子裏的水倒幹淨，絡腮胡子給各個缸子裏倒了有三分之一，夏夜看了這量問題不大，也就沒有阻止。等倒好了，絡腮胡子舉起自己的缸子對着幾人說：“出門靠朋友，能一個車廂裏聚着也是緣分，走一個！”說着自己抿了一口，閉上眼睛回着味！其他人也跟着附和着喝了口，夏夜也随了大流，要說這情景夏夜可是第一次參與。

等喝完，絡腮胡子揪了節大蔥，蘸了大醬嚼着，夏夜看了就覺着自己嘴裏辣味狂湧，趕忙撚了幾顆花生米，下下酒。幾人開始還比較收斂，慢慢就釋放開了，有的可能喝熱了，在加上這個季節車廂空氣不太通，也沒有空調本身也悶熱，就脫了上衣，光着膀子，三三兩兩劃起拳來，夏夜雖略有不适，但是這是常态，不止這個包廂，其他的也是，能到處聽到吹牛喝酒的聲音，也只能逼迫自己習慣。

幾人喝了幾個來回，就哥哥長哥哥短的叫上了。那個中年男子姓丁名強，是一個機械廠的技術骨幹，這次是出差給關聯公司調試機械，和絡腮胡子很是投緣。兩人雖然外表不同，但是性格上都有大方豪邁的一面，對着年紀最小的夏夜很照顧。

丁強這會正和夏夜說：“到了哈市，要是不熟悉，就直接到機械一廠找你丁哥我，在我那一畝三分地也是能說的上話的！”邊說還邊塞了張卡片，一瞅是丁強的聯系方式。

夏夜趕忙收了起來連連點頭，等大家喝了幾圈，夏夜就把酒瓶拿到了自己手中，防止自己喝多了，搶了倒酒的活計，看誰的酒短了就會給倒。這使得丁強認為這個小兄弟很聰明，也很有眼力見，很和自己眼緣。

那絡腮胡子見了哈哈一笑：“沒事，你丁哥解決不了，找你張哥我也成啊！”說着拍拍胸膛，“你張哥我呢，沒多大能耐，就是負責給各個片區送送煤。所以啊，各個區都認識那麽一兩個哥們，要是有啥需要幫忙的，可以來問我！”

夏夜聽了，趕緊應承着：“會的，有需要的話，一定麻煩兩位哥哥，我啊！就是在我們縣裏的鐵礦廠當個小采購員，還是新手！所以我也不知道能幫兩位哥哥啥！不過到了我的地界，兩位哥哥要言語一聲，直接到我們那邊采購科找我就成！也能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這可是天上掉福星啊！要問采購吃的哪碗飯，就是面上的飯，人際上的交往。

絡腮胡子一聽，一舉大拇指對着夏夜道：“小夏，敞亮，啥也別說了，你忙完了一定來煤炭廠找哥哥，哥哥叫張祥林，人稱張胡子”

夏夜聽了不住點頭，于強和張祥林時不時的說說自己出差見聞，給夏夜增長見識。不過也告訴她別在旅途上相信人，雖然現在大多數都是好人，但是也有騙子小偷存在的，一定也要保持警惕。還說夏夜還好是碰着他倆，要是壞蛋，這小兄弟保不齊就被騙了，夏夜也是點頭應着，對于自己的第六感，夏夜還是很信服的，有沒有壞心，幾次交談，夏夜基本都能清楚。

經過一天一夜，火車總算到了總站哈市站。幾人穿好衣服，拿好行李準備下車，看着丁強的東西有些多，夏夜幫忙拎了個包裹，一拎就對着于強說道：“丁哥，你這力氣夠可以的！這麽沉這麽多的東西，你怎麽拎上來的？”

丁強嘿嘿一樂：“來上車的時候有人送，這回來嘛！這不就遇見好心的兄弟你嗎？”

夏夜跟着呵呵一樂，幾人說說笑笑的下了車。等把丁強他們送到了坐的電車上，夏夜才拿着小時天給的出差攻略，找到了自己要坐的車，然後就前往目的地。

先到機械廠這邊的招待所，拿着介紹信和工作證開了個房間。因着回去都有補貼，所以夏夜也沒虧着自己，訂了個标間，裏面可以洗漱，算是條件中等的。

夏夜拜托了服務人員，打了兩壺熱水，趁着有空閑，趕忙洗下澡，一天的火車坐下來，人都有些發黴了，渾身煙味臭汗味。等洗完澡，從空間裏拿了一身新的衣物換了，夏夜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終于體會到采購科同事所說的那種坐車的苦悶了，想想他們說的出長途倒車、蹭車，夏夜就頭皮發麻，現在的交通和後世真是沒法比，但是既然選擇了就繼續走下去。

看看時間也下午了，夏夜打算吃個飯養足精神就去機械廠那邊找人。午飯就在招待所旁邊的國營小飯館解決的，東西就那些。夏夜花了三毛吃了碗清湯面，因着下車，油膩的也不想吃，就先混個肚子飽再說。

到機械廠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三點了，夏夜在門衛處報了要找的人，在指引下來到二樓，敲敲門。等外事處一個女科員擡頭，夏夜才招呼道：“你好！同志，我是H縣礦廠的采購，之前訂了一批零配件，這次是過來取，順便再定一些。”

女科員點點頭：“之前的采購單在嗎？我這邊校對一下，沒問題的話，你讓你們那邊彙款，我們這邊就出庫，至于新訂的零配件，就需要看看生産車間那邊了，現在都是計劃生産，還需要看看排期！”

夏夜點頭：“應該的，同志！我第一次來這邊，有什麽不懂的！就麻煩您了！”

女科員笑道：“互相幫助是應該的，你的彙款單子一定要拿過來，我這邊才能給你出庫！這個要記住哈！”

夏夜有聽小時天詳細的講解，但是她也打算聽聽別人怎麽說，畢竟每個人的處理方式也不一樣。

夏夜遞過去再次要訂的零配件單子，女科員才驚訝出聲：“這個是德國機器的零件，咱們廠子好像不一定能制作，你需要和管生産的丁主任确定下，如果那邊說可以才能定制。如果不行，你就通知你們廠子趕緊去上海或者北京去購買。”

夏夜聽了趕忙點頭：“那我現在去丁主任那邊行嗎？”

女科員搖搖頭：“丁主任出差了，今天還沒回來，最好你這兩日都過來看看，以免錯過！”

夏夜聽了趕忙點頭：“謝謝同志了，我姓夏，下次再來您叫我小夏就行，剛參加工作，還需要同志多幫助下！”

女科員笑笑：“那你也別叫我同志了，看着我比較大，叫我趙姐就行！”

夏夜聽了趕忙應和着：“哎，哎，趙姐，那我就回招待所，明天再過來！”

趙姐點點頭：“我這邊給你留意下丁主任，你來直接找我就行！”

夏夜連連點頭：“好的，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