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性的殘酷,她早見過

尖銳的疼意漸漸轉為鈍痛,她匍匐在那裏,滿嘴鐵鏽般的血腥味兒。遁着這熟悉的味道,不好的記憶浪濤一樣在頭腦中翻滾,她原本卑微的生命仿佛更加低賤進塵埃裏。此時被一個瘋女人死死的按着,無節制的下沉,再下沉,那種融進血液的無力抗拒,讓傅清淺憋悶又絕望。

她咬緊牙關直接翻了個身,平躺在漆黑的水泥地上。

任劉紫盈怎麽捶打,傅清淺既不反抗,也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有人悄悄揣測:“是不是被打死了?”

“昏過去了吧?”不然肯定會尖叫的。

這樣的打法着實有些觸目驚心,之前以為是原配毆打第三者,所以,沒人打算上前阻止。

可是,見地上披頭散發的年輕女子僵直的躺在那裏。開始有人于心不忍,上來勸告說:“再打下去就要死人啦。”

“是啊,你看她已經不動彈了。”有兩個女人試圖過來拉開劉紫盈。

安悅如遠遠看着,她這個後母發起瘋來是很可怕的,不然不會連他的父親都忌憚她。

劉紫盈就是個潑婦,并且早有撕碎傅清淺的心了。

安悅如是滿足的,不是傅清淺被打得多慘烈,是沈葉白的無動于衷。

他神色冷淡的看了一會兒,就靠到車門上點着一根煙,安悅如觀察他指掌間的動作,懶洋洋的,慣常的漫條斯理,不像是裝出來的漠不關心。

安悅如悄無聲息的吃下一顆定心丸。這會兒快步走過去,拉扯她的繼母說:“行了,阿姨,我們快走吧。”

劉紫盈打瘋了,揪着傅清淺的衣服不放:“我要打死這個小賤人。”

安悅如看了眼鬧哄哄的人群,壓低聲音:“有人報警了,鬧大了很難堪。”

這句話如兜頭一盆冷水灌下來,劉紫盈很快冷靜下來,知道鬧開了,安家臉上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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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松開手,跟随安悅如一起離開。

城市無數霓虹,藍的,紅的,黃的,紫的,白的……交織成一道道流光貼合着車窗疾馳而逝。落在人的臉上,卻是晦澀不明的。

沈葉白開車,安悅如和劉紫盈坐在車裏。

劉紫盈胸口劇烈起伏,望着窗外不說話。毆打傅清淺并未讓她獲得多少快感,相反,失去兒子的痛苦再度被激發。

安悅如也不好說什麽,她側首看了一眼沈葉白,他清冷的面龐,俊美如斯,是熟悉的樣子。

按理說很好,可是,轉而一想,又隐隐覺得憂心。這個男人太冷酷了,像是沒有心。

有人将傅清淺拉起來,問她要不要叫救護車。

被傅清淺一把甩開了,她掩面坐在地上不作聲。

時間久了,圍觀的人漸漸散去。

就連酒吧的經理也拿她沒辦法,最後扔下她回了酒吧。

只有夏季溫熱的晚風,徐徐吹拂着,不斷撩撥她發間,臉上,乃至全身的疼意。

直到此時,傅清淺的神經才終于重新敏感起來。

連帶心裏的難過,排山倒海,齊聚心頭。

嗚咽的啜泣終于從她的指間滲透出來,也是微不可不尋的。

須臾,電話鈴聲響起來。

傅清淺摸索到身邊的手包,幸好沒被人趁亂順手牽羊。

她掏出電話接聽:“喂,景笙……”

林景笙停滞了一下:“你哭了?”

傅清淺搓了一把眼睛,謊說:“沒有啊,喝多了,喉嚨不太舒服。”

“還在酒吧嗎?咨詢結束了,我過去接你。”

傅清淺說:“不用了,已經回家準備休息了。”

林景笙當即揭穿她:“騙子,家裏會有汽笛聲?”

傅清淺終于再掩飾不住自己的難過,她哽了一下:“我還在酒吧門口。”

林景笙連忙趕過去。

看到遍體鱗傷的傅清淺,他憤怒的眼睛噴火,抓着她問:“誰幹的?”

林景笙氣勢洶洶的,已經準備去和對方幹一架。

傅清淺說:“已經沒事了。是安少凡的母親,我這樣也算罪有應得。”她竟微微笑了一下:“好在今晚喝了不少酒,神經都被麻痹了,打的時候倒也不怎麽覺得疼。”

林景笙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你怎麽那麽傻?說什麽罪有應得。”他拉過傅清淺抱在懷裏:“離開夏城吧,這裏不适合你。”

以前宋楚活着的時候,對她而言,這裏可能是人間天堂。但是,現在的夏城,于她就可能是人間煉獄。

真的,很多時候快樂不是一個城市能給的,而是這個城市裏的某個人。當那個人不在了,一切就都有可能不複存在。

傅清淺将下巴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她不是那種會自欺欺人的人。知道人性的殘酷,今晚她更是領教過了。

她輕輕的說:“剛剛被人按在地上打,一點兒反抗的力氣都沒有……其實不是不能反抗,我只是太難過了,想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心疼我了,不再管我的死活?我不是他最愛的人嗎?後來酒慢慢醒了,就想明白了,他又不是宋楚,怎麽可能在乎我疼不疼……”

林景笙吃驚的看着她:“你挨打的時候,沈葉白也在?”

“是啊。”他們看大戲一樣站在那裏,一點兒阻止的意思都沒有。

林景笙咬牙切齒:“我之前跟你說什麽來着,那個男人就是個冷血動物,他沒有感情,就算跟宋楚有幾分相像,但他們不是一樣的人。呆在他身邊你會粉身碎骨的。”

傅清淺卻跟着了魔一樣:“我什麽都想過了,你不要再勸我了。”

巨大的無力席卷全身,今夜之後,林景笙更見識了傅清淺的決絕。她明顯是鐵了心了。

臉上被劃了兩道,左臉上的一道深了點兒,另一條雖然很長,橫跨小半張臉,但痕跡不是很重。傅清淺去醫院開了藥。其他身上那些青紫不一的痕跡,她就不在乎了。

大約過了一星期,沈葉白突然接到傅清淺的電話。

聽筒中她的聲音自在流暢:“沈總,我們是不是該見一面了?”

沈葉白靜漠的握着手機:“我晚上有應酬。”

傅清淺問他:“喝酒嗎?如果不喝酒,結束的時間不是很晚的話,我可以等你。”

沈葉白說:“那好吧,你想等就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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