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妻4
“不!”萬淩雲幾乎是立刻大聲道,“我不同意!”
他的表情又驚又痛,仿佛怕她即刻就要離開,伸手就要抓她。于寒舟後退一步,閃開了。
對他的拒絕,她并不覺得意外。
劇情中,若非蘇凝煙黑化,幾次三番傷害江悅,萬淩雲就是糾結死、痛苦死,也不會承認對江悅的情意,跟妻子和離。
他是個“癡情”的人,他不會讓自己背棄毫無錯處的妻子。一定要妻子犯錯,他才有足夠的、正當的理由放棄她,轉而愛上別人。
于寒舟才不會發瘋。
故此,她有些好奇,沒了她這個“惡毒女配”從中作梗,男女主的感情将如何水到渠成?
“我不是跟你商量。”于寒舟道,“我是告訴你,我要跟你和離。”
萬淩雲急了,又踏步上前要捉她。
于寒舟這次沒有躲開,她上前迎上他,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點着他的胸膛,厲聲道:“別的女人睡過的房間,我不睡!別的女人住過的心房,我也不住!”
萬淩雲愣住了。
于寒舟又道:“別告訴我,你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
萬淩雲臉上的怔怔逐漸轉為悔痛:“煙兒,我,我……”
他想否認,想辯解,但是對上于寒舟仿佛剖開人心的銳利眼眸,身體逐漸顫抖起來。
男人紅了眼眶,顫聲懇求:“煙兒,我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你想想小飛,我們的兒子,你舍得離開他?你曾經多麽疼愛他……”
于寒舟淡淡道:“我看到了,他很喜歡江小姐。我走後,想必他不會過得差,我沒什麽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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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些,她沒有再跟他糾纏,轉身回到房間。
萬淩雲站在那裏,看着清麗的身影消失在竹叢後,久久挪不動腳步。
胸口被她點過的地方,餘痛不絕。
他想起她剛才的話,心中劇痛,像要裂成兩半。
于寒舟安然睡了一覺。次日醒來,她打開房門時,就見門前跪了一個男人。
萬淩雲仍舊是昨日那副裝扮,看起來根本沒有回去,頭發上帶有薄薄的露水,仿佛跪了一夜。
“煙兒,”見她出來,他仰頭看着她,聲音嘶啞:“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但,昨天你有一句話不對。”
他伸出右手,按上自己的胸口:“這裏只有你,沒有住過別的女人。”
他情真意切的模樣,使得于寒舟訝異極了。實在沒想到,他跪了一夜,居然得出這樣的結論。
“所以,你和一個你根本不愛的女人上了床,并打算娶她,讓她做你兒子的後娘?”她說道。
萬淩雲的表情變得難堪起來,仰着頭,幾乎是懇求地看着她,重複道:“煙兒,這裏只有你,只有你一個人。”
于寒舟斂起驚訝和可笑的神情,擡起頭,淡淡看向院子門口。門外露出了一點衣角,看着顏色像是女子穿的。
“如果我留下來,江姑娘怎麽辦?”她問萬淩雲。
萬淩雲一怔,表情帶了些愧疚,随即低下頭:“我會安置好她。”
“萬淩雲,人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于寒舟看着門外那塊衣角,緩緩說道:“你既然已經同她有了夫妻之實,便不能辜負她。你已經辜負了我。”
萬淩雲如遭錐心之痛,身形一顫,幾乎跪不穩。
他心中大痛,仰頭看着她,嘴唇顫抖着,但于寒舟只是垂下頭,憐憫地看着他:“這是最好的辦法。”
話音落下,院子外頭沖進來一道嬌俏的身影。
江悅來到近前,看着于寒舟,臉上有羞愧,有坦蕩,有決絕:“我不知道你還活着,否則我絕不靠近他一步。我不是故意破壞你們的家庭,現在你回來了,我立刻就走!”
她看了萬淩雲一眼,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又看向于寒舟,深深一彎腰:“無意傷害了你,對不起!”
話落,轉身跑走了。
她的忽然到來和離去,讓萬淩雲吃了一驚,立刻站起來。
但他跪了一夜,腿早跪麻了,剛一站起來,身形就是一個踉跄。他匆忙扶住一把竹子,才沒有摔倒。
“江悅!”他叫了一聲,看着門口的方向,想要追出去似的。
于寒舟沒有理會,轉身來到小嚴的房門口。
小嚴早就醒了,他就住在于寒舟的隔壁,外頭的動靜,他聽得一清二楚。他尊敬的姐姐被這樣對待,他十分憤怒。
待聽到敲門聲,他打開門。見是于寒舟,露出擔憂的神情:“姐姐。”
于寒舟對他點點頭,說道:“收拾下東西。一會兒你要跟他們一起出發,去我娘家紅梅山莊。”
小嚴欲言又止,于寒舟笑了笑,說道:“別緊張,我很快也去。”
小嚴想說的不是這個。他并不想去紅梅山莊,他該回家了。他離開家很久了。但是于寒舟遇到了困難,他不好離她而去。
于寒舟見自己安慰過後,并沒有讓他展眉,便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臉上的笑意微微斂下來,帶了點認真:“小嚴,你回不去了。”從随身攜帶的荷包裏拿出一封信,遞給他道:“這是臨走前婆婆交給我的,你打開看看吧。”
養傷的半年中,她教小嚴認了不少字。小嚴打開信,立刻看起來。信的後面,有婆婆和他約定的暗號,他看了立刻明白,這是婆婆寫的信,眼眶頓時紅了。
他沒說什麽,只是擡頭,對于寒舟點了點頭。
于寒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會好好對你,不會把你賣了的。”
小嚴破涕為笑。
吃過早飯,于寒舟叫了管家,點了人,帶上小嚴一起往紅梅山莊去了。出發前,于寒舟對小嚴說道:“如果我爹娘他們有什麽問你,你直說就是。”
小嚴點點頭,走了。
于寒舟目送他們離去,轉身回了山莊。萬淩雲站在山莊門口,看着她走近,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仿佛被無情的女人抛棄的可憐丈夫。
他的身邊是一臉懵懂的小飛,看起來像是一對被抛棄的父子。
于寒舟想笑。
“一定要這樣嗎?”萬淩雲問道。
于寒舟道:“這是對你、對我、對江姑娘最好的辦法。”
“那你怎麽辦?”萬淩雲的眼睛紅紅的,“你怎麽辦?你為自己想過沒有?”
說完,他哽咽地道:“我怎麽辦?你走了,讓我怎麽辦?我這一生如何度過?”他緊緊握着小飛的手,身形微顫,堂堂七尺男兒,像個委屈的大孩子。
于寒舟沒忍住,笑了起來:“我回來之前,你過得不是很好?”
萬淩雲頓時說不出話來。
“我走後,你們也會過得很好。”于寒舟說完,沒有再停留,擦過他們,翩然離去。
萬淩雲要如何安置江悅,她沒有問。他們愛怎樣,便怎樣,她不會再同他們有任何瓜葛。
但萬淩雲卻來找到她說:“我把她送走了。”
于寒舟一點興趣也沒有。
她的冷淡,終于激起了萬淩雲的憤怒。從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努力挽回,為什麽會這樣?
理智同時被喚醒,他懷疑地看着她,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按在門板上,喝道:“你是誰?你不是煙兒!你是奉賢山莊的人?!”
奉賢山莊,正是當年埋伏他們,害得蘇凝煙墜下山崖的仇家。事後,萬淩雲重創了奉賢山莊。此時,他懷疑面前的女人是奉賢山莊派來攪亂他心神的奸細。
他身上寒氣散發,冷意逼人,像針一般朝于寒舟刺來:“煙兒不會這樣對我,她愛我,不會如此平靜!你一來到便平靜得過分,你是誰?”
于寒舟的眼皮都沒有掀動一下。
她掙了掙自己的手腕,沒有掙出來,便放棄了,擡起眼皮看着他,聲音依然平靜:“你要我怎樣?歇斯底裏,瘋狂怒罵,與你厮打?”
“我已經失去了愛我的人,失去了我的兒子,難道連自己也要失去?那樣你就甘心了嗎?認為我還是愛你的,你就滿足了嗎?你想要的便是這樣嗎?要我面目全非,為你瘋狂?!”
萬淩雲被她問得怔住。
于寒舟一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在不值得的人面前流露脆弱,是傻子才會做的事。”她的眼中沒有絲毫溫度,“我再難過,也不會在你面前哭。”
萬淩雲看着她漠無表情的模樣,只覺得熟悉又陌生,忽然心如刀割。
“我沒有愛上別人,你冤枉我。”他顫着唇道,“你是在往我的心上插刀子。”
“是你先在我的心上插刀子!”于寒舟擡眼看着他,神情冷厲:“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有什麽立場指責我?有什麽臉指責我?最受傷害的人,難道不是我?”
她仰頭看着他,一聲比一聲淩厲:“我就連保持平靜,想要維持最後一絲體面,也不能了嗎?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上天這樣對我,你也如此對我?”
她憤怒的目光直直殺向他,萬淩雲被她的一聲聲質問逼迫得狼狽後退:“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于寒舟扭頭走了。
其實,他們都是無辜的。她是,萬淩雲是,包括江悅也很倒黴。
但是既然事情發生了,便做最好的處理。她已經提出了最好的解決方案,互相便不要再糾纏。
果斷一點,幹脆利落地承認自己變了心,承認自己不是那麽癡情的人,背上“在妻子音訊全無兩年後有了新歡”的名聲,就那麽難嗎?
到了晚上,小飛抱着小被子來到于寒舟的房間:“你不要偷偷哭,我來陪你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