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嫡姐6
第60章 嫡姐6
來人是王自念。
陶直愣了一下, 點點頭道︰“好。”
兩人往前方走了一段,在路邊停下來,王自念看着陶直說道︰“不知我何處做得不好, 叫陶兄不滿意?”
陶直愣了一下, 忙道︰“王兄何出此言?我并沒有對王兄不滿。”
“陶家拒絕了王家的求親。”王自念說道,直直看着他,等他的解釋。
本來兩家就要說親了,他和陶直出來聽了場戲, 這事就黃了,哪有這麽巧的?他認為是自己那天的表現,讓陶直不滿意了, 回到家說給長輩們, 故有此一問。
陶直搖了搖頭︰“這事我委實不知,應當是長輩們的意見。”
王自念并不信, 說道︰“我是誠心求娶于姑娘,倘若我哪裏做得不好,還請陶兄提點。”
他聽妹妹說過, 于家小姐生得極是貌美, 又聽母親說,于家小姐性子很好,柔順貞靜。這樣的女子, 正是他所向往的妻子人選。
他是誠心想要娶她, 同她好好過日子的,陶家拒絕婚事,他不曉得是因為什麽, 因此尋了機會,來找陶直問一問緣由。
然而要陶直說, 也說不出來他哪裏不好。不就是日後會納妾嗎?天底下的男子,除了讨不起老婆的,哪有不納妾的?便是他,也不敢說以後就不納妾。
只是這等理所當然之事,放在他妹妹身上,他有些受不了了,才同陶老太太說了幾句。
“王兄一表人才,為人端方,實乃君子中的君子,我實在沒有不滿。”陶直說道。
兩家就算結不成親,但也不必結仇,他很是好聲好氣地道。
但王自念不信,認為他不誠懇,眉頭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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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在同兄長說什麽?”這時,于寒舟走了過來,對着王自念笑道︰“好久不見,王兄。”
王自念對于寒舟有一絲好感。上回一起聽戲,于寒舟幾次誇他,還要送他美妾,他覺得這個小兄弟直率又可愛,面上緩和幾分,問她道︰“陶備兄弟可知,王家與陶家的親事作罷一事?”
于寒舟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她沒想到,王自念尋陶直說話,竟是問這個。
兩家并沒有定親,連口頭上的約定也沒有,只是互相有這麽個意思,打算說親來着。最終不成的,比比皆是,怎麽值得他特特來問?
她心念轉動間,笑着道︰“知道的。怎麽了?”
聽她說知道,王自念上前半步,竟是不看着陶直說話了,直接跟于寒舟問起來︰“陶備兄弟可知內情?因何陶家拒了我?”
他自覺家裏很好,他自己也算得上良人,不明白為何這門親事會黃。又覺得陶備小兄弟實誠又單純,說不定能問出個緣由來。
然而他實在眼神不好,于寒舟比陶直奸猾了也不知道多少倍,如何肯跟他實話實說?
“這倒不曉得的。”于寒舟答得快,甚至沒去看陶直的眼色,“王兄也知,我不過是旁支的子弟,這等事我怎麽清楚?”
見他不信,又道︰“實話說,我一開始聽到,也覺得驚詫。王兄這等人才,不上趕着求嫁,居然拒絕了,實在令人費解。”
她煞有其事地道︰“倘若我有個妹妹,只要王兄肯娶,我恨不得連夜給王兄送府裏,哪裏會拒的?”
她這番話說得很不給自家面子,還顯得谄媚。但因為她一向如此,那日也很輕浮,故此王自念倒也沒覺得怎樣,反覺得她這個人實誠得很,說話也掏心窩子,不由得皺了皺眉,沖她抱怨一句︰“我是真心想要求娶于家姑娘,實在不曉得為何被拒了。”
竟然跟于寒舟推心置腹起來。
一旁的陶直,看得瞠目結舌,看向于寒舟的眼神跟見了鬼似的。
他不由得想,得虧是個妹妹,倘若是個弟弟,日後讀書考取了功名,妥妥的奸臣一個。
于寒舟跟王自念推心置腹了一番,又寬慰他道︰“似王兄這等人才,儀表堂堂,端方君子,讀書又好,日後必然前途無量。于家小姐不同意你的求親,是她沒福氣,日後必定要百般後悔的。屆時王兄娶得嬌妻,夫貴妻賢,神仙眷侶,叫她悔不當初去吧!”
一番話說的,王自念的神色舒展不少,來時的不甘都淡了幾分,但還是道︰“我是真心想要求娶的。但倘若沒緣分,也只能罷了。”
嘆氣一聲,對于寒舟拱了拱手︰“叨擾了,告辭。”
轉身離去。
于寒舟見他走遠,才轉身看向陶直,就見陶直一臉見了鬼似的神情。
“你,你怎麽說得出那種話?”陶直氣結,哪有自己埋汰自己的?
還百般後悔,她可有半絲悔意?把人家當傻子忽悠,偏偏人家還吃她那一套,陶直都服了。
于寒舟也就是手裏沒扇子,不然非要裝一把潇灑。此刻,只将袖子一拂,擡起下巴說道︰“他處處優秀,必定心性驕傲。驕傲的人倘被拒絕了,一定不甘。咱們又不跟他結仇,哄一哄他,叫他把這口氣順了,有何不可?”
王自念不甘被拒,就讓他知道,拒絕他的人過得不好,日後必定抓心撓肝地後悔。雖然未必是真的,但他只要心裏想着,有這個盼頭,自然心氣就順了。
至于多年後,她會不會後悔,那都是多少年後的事了,那時他經歷了種種,難道還看不開這點小事?恐怕都不記得她是誰了。
“我是說這個嗎?”陶直瞪她,“我氣的是,你怎麽就那般說自己?你怎麽說得出口?”
還說什麽連夜送去王家,這都什麽話?他們陶家是這等人家嗎?他們王家也不是多麽高人一等的人家,至于如此誇張?
“好啦,是我錯了。”于寒舟不跟他争辯,乖巧認錯,“我以後不說了。”
陶直一聽就知道她在耍滑頭,哪還有以後?她一口氣就把王自念的氣給捋順了,哪還有後續?
他瞪着她,教訓也不是,罵她也不是,誇她機靈又誇不出口,直是一個腦瓜崩敲她頭上。
“陶兄,怎麽又敲陶備兄弟的腦袋?”這時,一起出來玩的朋友們走過來,将于寒舟抓走,護住,“可別再敲了,再聰明的腦袋都要被你敲壞了。”
于寒舟十五歲,是他們中最小的一個,人很機靈,說話又直率,衆人都覺得她可愛,忍不住護一護。
陶直瞪着眼,一肚子的抱怨,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于寒舟就這麽跟陶直的朋友們混熟了。有時候她不跟陶直出門,大家還念叨她︰“陶備兄弟呢?怎麽沒出來?又被你關家裏背書?”
他們都知道于寒舟是風流性子,最耐不住性子讀書,偏偏遇到這樣一個兄長,都覺得很有意思。
陶直每次都在心裏說,你們知道什麽!
他見于寒舟跟衆人混熟了,心中隐隐憂慮,開始降低她出門的次數。于寒舟察覺到了,就說道︰“表哥是怕我被認出來,毀了清譽?”
她總要嫁人的。萬一嫁的是他們中的一個,或者是他們的親戚,總要見面的,屆時倘若被認出來了,豈是輕易揭過的?恐怕要好一場不罷休。
“表哥,倘若你不知道是我,你會懷疑嗎?”于寒舟直接問道。
陶直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穿着打扮都優雅貞靜的女孩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她女裝打扮和男裝打扮,全然是兩個人。一個就是規規矩矩的普通千金,另一個是機靈活潑狡猾直率貪色的少年郎。哪怕容貌有些相似,但任是誰也無法将她們混為一談。
陶直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在做夢,他的表妹,怎麽可能扮男子那麽像?毫無破綻?簡直不可思議!
這就好像讓他扮女子,他片刻間就要露餡兒,決計做不到。
“你究竟怎麽做到的?”陶直好奇極了,也佩服極了。
于寒舟微微垂下了眼楮,輕輕地道︰“表哥,你知道嗎,每次跟你出去,我都特別高興。我每次回來,回到家中,坐在屋裏,躺在床上,一點點品味這點快樂,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答非所問,讓陶直愣了一下。
“我知道我給表哥添麻煩了,讓表哥擔着這樣的風險,我十分感激。我,我現在已經很高興了,如果表哥以後不想帶我,我也可以的。”她更加低下了頭,“這些日子的快活,足夠我回味十幾年的。”
十幾年?她一生有幾十年可活,那後面的幾十年怎麽辦?
陶直的腦中浮現出中年的她坐在後宅裏,面上笑着,然而眼中如枯井一般死寂的樣子,頓時心中一緊。
“你個滑頭!”陶直忍不住在她腦袋上狠狠敲了一下,他見識過她做陶備時的樣子,再也不會被她這副面貌所欺,知道她是故意做出來騙他心軟,“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
即便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看過她快樂的樣子,他怎麽忍心叫她不快樂?
反正,她離嫁人也沒有兩年了,趁着他還能帶她出去,還能做這個主,就再給她一點快樂。大不了,被發現後他挨幾頓打就是了。
于寒舟又被他帶着出去玩。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浪裏個浪~
王自念︰你會後悔的!我等你痛哭流涕那一日!
陶直︰呵呵。她會後悔?我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