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安雲慕只折騰了一天一夜,薛易就體力不支,當晚就燒得糊塗了,雙眼無神。
安雲慕看他倒下去,還不以為意,一摸他額頭,發現燙得燒手,竟不由有些心慌意亂,匆忙從他變得更為濕熱的穴口中拖出了還在勃起的性器,解下了他手腕上的紅绫,随後去找了銅盆,裝了一盆冷水,把帕子擰濕了給他擦拭身子。
船上除了他們就是後艙的幾個船夫,他們現在不能立刻上岸,如果他不做,就只能找船夫了。可是被船夫碰過,自己以後還啃得下嘴嗎?
安雲慕一點都不願意承認是否有嫉妒的情緒,懊惱着自己自讨苦吃,一邊給薛易降溫。
薛易嘴唇動了幾下,發出幾聲忍痛的呻吟。這人在歡愛時的呻吟可以又嬌又媚,難受時卻幾乎不吭聲。
他的手正離開薛易的身體,薛易忽地抓住了他:「不要走,師父!」
「你以前不是叫爹的嗎?」安雲慕有些好笑,卻見他目光迷離,顯然并未清醒。安雲慕知道薛易很容易說些夢話,以前的呓語并不清晰,只有前些日子那次薛易念念有詞地說種花聽得清楚。看來他這次又要說夢話了。
「不要離開我……」
被他哀求的目光看着,安雲慕心中不由一軟,卻是冷冷道:「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他若敢說自己是燕青陽,就把他從船上丢進湖裏去,反正是要降溫。
薛易只覺得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他雖然睜着眼睛,卻是一片漆黑,聽得對方一遍遍地詢問自己是誰,遲疑地問:「雲慕?」
卻是沒再得到答案。
他似乎沉浸在一個令他不安的夢裏,眼前依稀閃過破碎的景象,只能緊緊抓住身邊的人,不斷地呢喃:「對不起,對不起……看在我這麽愛你的份上,不要這麽對我……」
安雲慕被他抓住,無法離開,只能單手托住了他,用自己微涼的手撫摸他的額頭。聽到他吐露愛語,也不知是在對誰而說,大約他是夢到了燕青陽。
他心中又疼又恨,嫉妒得幾乎快要發瘋。
當這個念頭襲來,他不由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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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君衍負心,還不足以讓他震怒,他真正氣的還是傅君衍背叛他。而薛易只是負心,卻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他卻做得更出格。
難道真是因為因愛成恨,妒火中燒?
安雲慕有些恍惚,目光凝視在懷中人這張蒼白的臉上,卻見他幹裂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神情恍惚:「我早就喜歡上你了……」
安雲慕沒好氣地道:「跟我說有個屁用?當初你和燕青陽是怎麽分的?被他抛棄了?可憐的,你該不會被他嫌小了吧。」
他發現銀簪還在他體內,随後捏住銀簪,緩慢取出。
殘餘的汁液不甘地從性器中噴出一點,便沒能再噴出什麽。薛易的雙眼無神地看着屋頂,只在銀簪拔出,濁液噴湧的時候,小聲地呻吟幾下。
「憋了這麽久都沒憋大,你說你這根到底要怎樣才能長大?」
「長不大了的……」
安雲慕沒想到薛易一直自說自話,這句居然接上了。
「為什麽長不大?」
「我用了一次歸元心法救人啊,師父,你知道的……」
又被他叫師父了。安雲慕很是不悅,做夢都會夢到師父,這師徒情也未免太深了點。可是當他反應過來薛易話語中的意思,臉上神色瞬息萬變。
他只盼薛易說得多些,可是拔出了銀簪以後,薛易的呼吸漸漸徐緩輕微。
安雲慕沉聲道:「是不是用了心法,就會變小,并且不能再複原?」
「那是他最喜歡的人,他求我救他,師父,我不能不救的……」薛易緊閉的眼角不斷有眼淚滲出。
随後呓語又變得十分淩亂,有時壓低聲音地在哭,有時又是茫然地一句「他只喜歡他的青梅竹馬……」
安雲慕誘哄着問「他」是誰,卻是得不到答案,疑心燕青陽是否也有個青梅竹馬,急得百爪撓心。
他來尋薛易的第二天,薛易便告訴他,若是遇到別人苦苦求他醫治,他便假裝十分難辦,借以訛錢。讓他忍不住懷疑,傅君衍的病症根本沒那麽難治,什麽用掉了一次能力雲雲,只不過是一種障眼法,所以後來薛易多出來的銀子還給他的時候,他還以為薛易心虛,才把贓銀退回。
沒想到這個瘋子居然會這麽幹!如果要他以命換命,他是不是也肯?以這家夥的毛病,估計還真的肯!只要他認為足夠值!
他那麽看不上傅君衍,都給傅君衍治了,當然是因為他。
安雲慕的心口疼得厲害,發現自己做錯了許多事,偏偏還懵然無知。曾經多次拿他的身體取樂,只為了看到他羞恥痛苦的表情,如今想來,對他而言,恐怕痛苦遠遠大于羞恥。
在閨房之樂上,安雲慕只求快活,并不以摧殘折磨伴侶為樂,少許的痛楚可以增加樂趣,可是只有疼痛和折磨……他簡直不敢想,那意味着什麽。
為什麽不告訴他?是因為他不足以信任,還是因為過于珍視自己,所以說不出口?
無論哪個答案,都讓他苦澀難言。早知要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還不如當初就不治傅君衍的好。
他這個念頭閃過,立時便已愣住。
一直以來他就看不上薛易,這人嗜財如命,對他時而癡迷,時而冷淡,簡直陰陽怪氣,若不是因為身體彼此契合,他幾乎懶得敷衍下去。存着這種心态,他對待這段感情不免輕慢。有時也在想,或許真的會到彼此厭棄的一天。
可是一旦知道對方其實付出的更多,心境自然有所變化。安雲慕忍不住想,即便是被他當成替身,也沒有誰會為替身做到這一步。
理智和直覺都告訴他,薛易深愛于他,只是想到燕青陽那個他還沒有見過的人,仍是讓他不悅。
其實他的震怒還有一半是因為自己而起,以為薛易對他無心,而自己竟然會為他萌生醋意。
安雲慕時而妒火中燒,時而柔腸百轉,恨不得把病人拎起來責問,又憐惜他身體虛弱,連夜照顧病人不提。
……
到第二天早上,薛易的燒就退了,臉上雖有疲憊,但雙目一片清明,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安雲慕暗暗覺得可惜,其實他倒是覺得,薛易抓住他衣擺,哀求着他時的樣子十分惹人愛憐。
安雲慕早在昨晚就讓船夫将船靠岸,此時不急着下船,只端了一碗湯讓薛易喝了。
薛易看了一眼湯,漠然道:「你怎麽不幹脆一點,讓我死了算了。」
醒過來果然是這般無情的樣子……安雲慕有點失望,卻越發地相信薛易此前與他決裂也是假的。随即莞爾一笑道:「你昨天晚上說夢話了。」
「我會說夢話?什麽夢話?」薛易登時緊張起來。
安雲慕目光閃爍了一下。他并不打算把自己得知的秘密在此時說出口,當然以後也不會說,除非有一天薛易自己主動說出口。
「你抱着我的腿,哭着說,其實根本不愛燕青陽,愛的是我。」
薛易絲毫沒有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面孔漲得通紅,說道:「那是夢話,做不得數。」
安雲慕看到他臉上紅暈,壓住了嘴角的笑意:「你還說很喜歡我抱你,你每次都會覺得好舒服。」
「不要再提了,求你了……」
「還說,想要我每天至少抱你三次,越粗暴越好。」
薛易失聲道:「這不可能!」
安雲慕笑道:「前兩句是真的,第三句暫時還沒有。」
「……」薛易常常都是一個人獨居,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說夢話,發現安雲慕目光灼灼,自己幾乎在他面前無所遁形,只覺得心亂如麻。
他故意避開了眼,不去理睬安雲慕,心裏卻是明白,昨天肯定是說了許多不該說的,到底還是功虧一篑了。
「你歇一歇,醒了我就帶你到岸上找個大夫看看。」
「我就是個大夫,還找什麽大夫?」
他身上脖子上,到處都是啃咬和吻痕,這附近的大夫幾乎都是相熟的,真要去看了大夫,他以後都不用活了。
安雲慕毫無愧疚地笑:「找些跌打藥酒擦一擦也好。」
「不去,我要回山。」
安雲慕笑吟吟:「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着急回去做甚?聽說口水也能治傷,你要是不肯找別的大夫,我就幫你舔遍全身好了。」
「別聽蒙古大夫胡說,口水怎麽能治傷。」
「你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簡直辜負我與生俱來的一身床笫天賦。」他下巴向着桌上那堆皮鞭玉勢一擡,「這艘船是我從一個私妓的手中租的,天氣太冷了,他們沒生意,不用幾個錢就租到了,還在房裏挖到了這堆東西,沒想到你竟然都吓到暈。」
明明是被做暈的,在他嘴裏就變得那麽虛弱。
薛易無語道:「你這麽糙,又寒暑不侵,不也辜負我一身岐黃絕技?要不你多病幾次吧,不能浪費了。」
安雲慕哈哈大笑:「為什麽我以前沒有發現,你這麽有趣?」
安雲慕的心被傅君衍占據着,哪裏看得到別人?薛易心中苦笑,不知安雲慕究竟是怎麽了,眼底盡是溫存,甚至還勝過以前在他面前假裝濃情蜜意的時候,讓他從心裏感覺到戰栗,竟是不敢對視,唯恐自己過于沉溺。
「有趣?你不是應該覺得我很讨厭嗎?畢竟我把你當成燕青陽。」
「你都哭着喊着愛我了,怎麽可能是把我當別人?不過,我的确是不喜歡這張臉,等你病好了,幫我弄回來吧。」
「呃……」
「呃什麽呃,別告訴我弄不回來了!」
薛易猶豫再三,終于承認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麽樣子的,我見到你的時候,你的臉……」
安雲慕對于自己跌落山崖是有印象的,知道自己當時的狀況,只是薛易對于治療總是輕描淡寫,讓他也下意識地忽視了難度。他其實不介意自己長什麽樣,可是想到自己頂着的這張臉居然是情敵的臉,便覺得萬分的難受。
「我給你畫張自畫像,你就照着畫上弄!」
「……不行。」
「看來你對燕青陽念念不忘啊,沒看到他這張臉你就硬不起來是不是?」安雲慕氣惱之極,伸進被子下面,快速而準确地握住了薛易垂軟的中心。
薛易吓得膝蓋都在發顫,連忙扯開了他的手,氣喘籲籲地道:「畫是平的,而且只講究神似,肯定不行,你若是用木雕刻一個,倒是可以。」
安雲慕惱道:「你還敢說木雕?」
薛易自知在這件事上到底是理虧,讪讪道:「石膏或是石雕也可以。我會雕刻,我們可以互相切磋。」
然而薛易知道,即便安雲慕學會木雕,也找不着原版來臨刻,要刻得細微是不能夠了,說這話也就是哄他而已。
安雲慕怒意稍平:「很好,除此之外,你以後不許再與他見面!」
他呆怔一下:「你這個樣子,倒像是在吃醋。」
「我本來就在吃醋,你別告訴我現在才看得出來!」
薛易驚得坐直了身,被子掉了下來,慌忙将被子胡亂地卷起。
他既慌張又惶恐的樣子,讓安雲慕又是心憐又是愛惜,終于忍不住撲上去,将他抱在懷裏。他力氣極大,幾乎把整個人都嵌入自己身體裏一般,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用舌尖用力碾壓他的口腔。
薛易從未被他如此強吻過,驚得忘了呼吸,分開時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氣,滿腦子還是混亂狀态: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惜安雲慕并沒有打算告訴他,只是憐愛萬分地看着他:「你的身體暫時不能容納我了,先歇息吧。」環住他的腰,坐等情潮消退。
「……」薛易渾身僵硬,然而疲累之極,沒多久就被睡意籠罩全身。
湖上風冷,到了午後,薛易小憩醒來,安雲慕便與他上了岸,找了家客棧投宿。
因薛易抗拒,安雲慕只得讓他在房中歇息,自行去醫館買了些藥膏藥酒回去。
雖是庸醫配制的藥物,薛易卻并沒吐槽一句,甚至紅着臉讓他給他抹了藥。大約是覺察到他态度和情緒的變化,薛易待他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抗拒。
如今想來,曾經他以為薛易時冷時熱,其實也都是因為自己的态度不夠誠摯,讓他如此。
安雲慕竟然依稀有了點新婚燕爾的感覺。細看了薛易半晌,只覺得他每一個眼神都十分動人,簡直難以相信,他以前是怎麽舍得讓別人看到這樣的他。
「答應我,以後不要和燕青陽碰面,連想他的念頭也不要有,好嗎?」一場歡愛過後,安雲慕環住戀人的腰身,認真地說道。
「我和他真的什麽也沒有,你不要這麽小氣好不好?」
怎麽覺得這句話這麽耳熟? 「你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事,我就不計較了,但以後就只準想着我,也不許說他長得比我好看!」
薛易不由失笑。時過境遷,他也已早就想明白,他對燕青陽的憐多愛少,否則燕青陽換了容姿,他還一直懷念的都是燕青陽原來的眉眼,甚至移情到安雲慕身上。其實燕青陽早已不是這般模樣,而是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即便青陽恢複了本來容貌,這世上孿生子那麽多,長得相似的人更多,根本沒必要計較。
「你比他好看多了。」薛易不希望安雲慕再動一次臉,那般的疼痛,常人難忍,實在不想他再受一次罪,還不能回到自己的本來面目,于是騙他道,「不過,你要是再讓我弄回去的話,那就不一定。」
「你這個以貌取人的家夥,就不怕我在床上罰你?」
薛易不由臉一白:「我得回山上去了……」
「易哥。」
「……」這是什麽稱呼?他目光呆滞,但看到安雲慕含情脈脈的眼神,心跳不由得加速。
「下個月我就要回京面聖了。我只能再留在這裏半個月。就不能再陪陪我嗎?」
「半個月?」薛易沒想到時間這麽短暫,恍惚了一下,但安雲慕畢竟是個有實職的将軍,總有許多事做,于是點了點頭。
「我也愛你。」安雲慕親了親他的嘴唇,喜氣洋洋地說。
什麽叫做「也」?他說過愛他了嗎?薛易搜腸索肚地想了半天,只能歸罪于那萬惡的夢話連篇的晚上,臉上紅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路途遙遠奔波,不想你太辛苦了。我只去一個月就回來。」
「只去一個月?那能做什麽?」
「我去把官辭了,以後專心陪你,每天從早做到晚,再從晚做到早,不知多快活。」
薛易一聽,登時後庭那個難以啓齒的地方又再隐隐作痛,卻已被安雲慕抱住了腰,吻上了唇瓣。
一定要說服他不要辭官才行……不然自己的老腰一定會斷掉的。
他殘存的念頭迷迷糊糊的想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