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敗的計劃
這張桌面的照片，是我拿到第一個博士的時候，照相的角度是從側面，甚至只能看到我四分之一的臉，背景一團亂，我臉上的表情是在爸媽的要求下勉強露出的笑臉。
我有兩顆虎牙，每次笑的時候虎牙就會暴露出來，笑的時候鄰居的阿姨奶奶總是拿着虎牙逗我，開我的玩笑，說我一定是動物園裏跑出來的小老虎。
終于在我五歲的時候，我開始反擊了。盡管我只有五歲，但卻已經看了很多書了，我毫不客氣地告訴他們，我是人類，不是貓科動物，腦袋笨就不要亂說話，多看看書。
從那以後，他們再也不逗我了，看着我都躲着我，在我走開的時候，我很清楚地聽到他們說我是怪胎。
拒絕承認自己是老虎這麽就成了怪胎了？我不懂。
從那以後，我很少笑了，特別是那種會露出牙齒的笑再也沒有過。
不過，那次穿着博士服，媽媽讓我再笑大一點，再笑大一點，我在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裏露出了我的虎牙。
這張照片，就抓拍到了那十分之一秒。
我爸媽以為我會和他們一樣開心，可我卻沒有半點開心的感覺。
對別人而言，能夠得到博士學位是一件無上榮耀，光宗耀祖的事，榮耀門楣。
可對我，那只是敷衍爸媽的一個不得不完成的事。我對能不能拿到博士不感興趣，事實上，我似乎對什麽都不感興趣，唯獨路邊的流浪貓能讓我停留一會兒，也僅僅是一會兒而已。
然後，我就就像在教室和圖書館之間游蕩，像個孤魂。
我不明白，這只貓的主人，怎麽會單單拍了這樣像孤魂的我的照片，還放在電腦桌面上。
我環顧了一下這間書房，也許在這裏可以找到答案。
這是之後的事，我先把那個小偷解決了。
我費了好一會兒才打出來段文字，排版什麽的就先不考慮了，直接點擊打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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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了一下桌面，最後看了一眼我自己的照片，突然好奇另外一臺電腦上的照片是誰。
我跳下桌子，看着打印出來的那張A4紙，想了想，又再次跳上去，打開另外一臺電腦。
這臺電腦的桌面是貓的主人，同樣是側臉的照片，不過和我的照片角度剛好相反，兩張照片分別在兩臺電腦上，我退後一步看過去，就像是桌面上的兩個人在隔空凝視一般。
我身上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一股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甩甩我的貓頭，迅速關掉電腦，叼起那張打印紙，來到隔壁的院子，鼻子裏聞不到狗的味道，應該是帶着狗出去玩了。
順利地将整張打印紙塞進門縫底下，我躲在籬笆邊上靜靜的等待。
大約兩個小時候，那個隔壁的女人身上的香氣鑽進我的鼻孔，還有那條狗。
遠遠的，就聽到狗在汪汪叫着，它知道我在這兒，我忙竄上籬笆，站的高一點，免得被狗咬。
我擡起頭，屏氣凝神看着他們進了院子。
女人踩着十厘米高的高跟鞋，黑皮的緊身褲讓她的腿顯得細長，外面一件打毛衣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耳朵上還有兩個大大的圈。
真不明白女人，這身衣服怎麽看都不是很舒服的裝扮，為什麽還要穿着受罪。
女人開了門，前腳剛邁進去，又退了回來，撿起門口的紙看了看，突然偷笑起來，她踩着高跟鞋來到籬笆旁邊，探頭看過來。
确定房間裏沒有人後，她才把自己家的狗丢進屋子，再次鎖上門，不理會那只狗哀怨的叫聲，踩着高跟鞋走出了院子。
可惜我是只寵物，不能去圖書館，不知道戰況如何，只能等王子回來看他的反應了。
我等待的時間過的很快，因為大部分時間我都在他的書房裏轉，我把能夠到的書都翻了出來，從他的抽屜裏找那種像是日記本的東西，可沒有翻到任何和我有關的文字。
我又在屋子裏翻了一圈，依舊什麽都沒有發現。
那種想要知道真相的好奇心在我的心裏發酵起來，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沖動，想要知道一個答案，這個答案書本又給不了，這種感覺讓我倍感煎熬。
終于在時針知道下午三點的時候，王子回來了。
他進門的腳步和平常略有不同，顯得很焦躁。
王子直接把鑰匙丢在了鞋櫃上，鞋子都沒換就走進來整個人躺在沙發上。
他剛躺下，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那個鄰居家的女人在門外叫他的名字：
“王梓，開門啊，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嘿！這貓的主人還真叫王子。
王梓煩躁地捂住了耳朵，門外的女人似乎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她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已經能聽到鄰居家的門被推開的聲音了。
王梓這才不得不站起來，把門打開，把那個女人拽進來，又把門關上。
“你吵夠了沒有？從圖書館追到這兒，你到底想怎樣？”
“明明是你告訴我讓我去的，讓我當中揭發他的，怎麽我去了，你反倒生氣了？”
“我什麽時候讓你去的？”
“吶，這個不是你給我的？”女人拿出那張紙在王子眼前抖了抖。
我忙跳到沙發上，想要趁機把紙搶過來，可王子卻快我一步把紙搶過，看了一眼。
糟糕了，我算來算去，沒算到這個女人腦子進水的事實。
從我的角度看，王子的臉色很難看，這表情，是憤怒？吃驚？疑惑？
“你從哪兒拿到的？”王子牙齒咬在一起說道。
女人完全沒有聽出來王子聲音有什麽不對頭，故意用甜膩膩的聲音說道：“我家門縫下面啊，不是你塞進去的？”
“你看到這個的時候，周圍有沒有什麽人？”王子仔細翻看這張紙，像是想從紙上發現什麽。
“人？沒有啊，都是上班時間，周圍什麽人都沒有。就是你家的貓趴在栅欄上。”
“貓？”王子扭頭看着我，我忙跳到沙發上，把自己繞成一個圈，裝起鴕鳥來。
女人顯然不想把話題扯到我身上，這正合我意，只聽女人提起那壺沒開的水說道：“你還沒有說明白，到底為什麽生氣呢？”
我偷偷擡起頭，看着王子，王子則看着女人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他有些無奈地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突然出現，給我看那個網址，讓我身邊的朋友有些尴尬，所以才有點生氣。”
“尴尬？他尴尬什麽，我只是給你看了一篇過期論文，礙着他什麽事了。”
“沒什麽，也許是我多想了，不管怎樣，今天對你發脾氣是我不對，我像你道歉。”
“道歉？說說就算道歉了？”女人嘴角揚起來，眼睛笑眯眯的欣賞着眼前男人漂亮的臉。
“那，還要怎樣？”王子剛剛積攢起來的耐心快用完了，語氣有些僵硬。
“這樣，這周末是我的生日，你請我吃頓飯？”
“你的生日，好像上個月才過的吧？”
“你怎麽知道？”女人完全沒有尴尬的樣子，反倒一臉驚訝。
“你們在屋子裏吵了一天一夜，我怎麽可能不知道？”王子苦笑着。
“那個，是我的陽歷生日，接下來是我的陰歷生日。”
“可這段時間我都比較忙，快到時間了，我必須快點完成我的論文。”
“啊，那，就等你忙完了再請我也行。”女人身體扭來扭去的，臉上嬌羞的樣子看的我身上的毛都快豎起來了。
好不容易，女人終于在王子的再三保證後離開了。
王子拿着那張紙仔細看了看，他像是想起來什麽，快步走到書房去。
想起書房今天我的犯罪現場都沒有清理，我連忙跳下沙發，準備潛逃。
就聽書房裏王子的聲音吼着：“書生！”
我沒等他從書房出來，就已經溜了，現在留在這裏是很不明智的，等他氣消了，我再回來好了。
不管怎麽說，今天的目的達到了，王子應該已經知道那個男人是小偷了。
我邁着方步心情愉悅地走到院子裏，就看到那個小偷在門口，推門進來。
我忙把後背弓起來，沖着他示威，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繞過我走到門口。
你來也沒有用，王子應該不會再理你了。然後他再把你的醜時公之于衆，從此你就與學術界無緣了。
我正等着看好戲，接下來的事讓我幸災樂禍的臉僵住了。
王子給他開門了，還是笑呵呵的，讓這個小偷進去。
什麽情況？他不是應該生氣嗎？不是應該警惕嗎？怎麽會這樣？
我忙從貓洞鑽進去，看着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聊天。
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