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腐屍
太後的排場很大,進來了幾個宮女後,才看到太後的身影。她坐在秦政旁邊,掃視了一圈屋子道,“這是怎麽了?”
秦政板着臉道,“孫進,還不和太後說說你的豐功偉績。”
孫進瞄了一眼謝宏,然後用袖子擦了擦額頭,道,“回陛下,回太後,數月前臣負責龍床制造,沒有盡好監督的職責,昨夜龍床損壞,臣心中甚是不安慚愧,請陛下、太後降罪。”
秦政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确失職。”找借口推卸責任的學生他見得多了,孫進幾句話就想将主要責任推脫給別人,真是欺負小皇帝傻嗎?
“......”
太後輕輕蹙起眉頭道,“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帝,可有受驚?宣禦醫了嗎?”
秦政微微側頭道,“朕無礙,已經叫過禦醫了。”
太後颔首道,“那就好,不能輕易饒恕那幾個制造龍床的人,連皇帝的用具都敢動手段,以後這盛國的江山豈不還得翻了天?孫進,你把制造龍床的人員名單交給刑部,協助刑部徹查此事,找出貪污之人嚴懲不貸。”
“是。”
太後瞥了他一眼道,“你這工部侍郎的位子坐太久了,腦子也不清醒,把身上這身官服脫了吧,暫且停職,處理完那幾個人,再降你的職。”
孫進跪在地上叩首道,“謝太後。”
秦政微微皺了下眉,沒有說話。
太後轉頭看向秦政道,“皇帝可是覺得我這判處不公?”
“朕并無此意,”秦政頓了一下道,“朕只是有些擔心除了龍床定還有其他地方有偷工減料,想派人徹底檢查一番。”
“這是自然。”太後又和秦政說了一會兒話,才帶着一堆人離開。
回到長樂宮後,蓮芳幫太後脫下外衣道,“太後,您不是去和陛下說偷雞賊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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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靠在小榻上,揉着眉心道,“我已經插手了孫進的事情,再管多了,皇帝還不得埋怨我?他也長大了,那種小事放手讓他去做也無妨。這個孫進也真是會惹麻煩。”
蓮芳幫太後捶着腿,沒敢接話。
太後離開的輕松,留下孫進承受着秦政目光的淩遲。
謝宏笑道,“陛下,臣先告退了。孫大人也早些回去,将名單交到刑部吧,早點查出來貪污之人,也早點讓陛下消消氣。”
孫進偷偷看了秦政一眼,道,“陛下,罪臣告退。”
秦政陰沉着臉,一字一頓道,“下去吧。”
孫進被皇帝的目光吓了一跳,雙腿有些發顫地退了出去。
秦政攥着拳頭,本來想借此除掉太後幾個人,他還是太年輕了,和太後鬥起來還差點火候。
趙國賢打量了一下皇帝的臉色,俯身道,“陛下,定國候的小公子求見。”
“陸柏?”秦政有些訝異道,“讓他進來。”
陸柏躬身道,“草民參見陛下,昨日聽說陛下有些好奇江湖,所以草民給陛下帶來了一個小玩意兒。”說着他伸出手拿出一本書。
秦政接過書翻了翻,輕輕笑了一下道,“雜記?”
“沒錯,這裏面記載的就是江湖裏面的一些轶事。”
秦政将書放到一邊道,“你有心了,書看的無聊,你給朕講講,其他人出去吧,你放開了講。”
“.....是。”
趙國賢揮揮手帶着屋裏的近侍宮女退了出去。
陸柏深吸一口氣,開始巴拉巴拉将他在江湖上遇到的事情,說到高興的地方手舞足蹈。
秦政時不時地微微點頭,他看着陸柏暗道,定國候一向與太後一脈不對付,為人還算忠心,倒是可以一用。他本人如今閉門謝客,躲避風波,只不過這風刮起來了,就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了的。
陸柏絲毫不知道秦政在算計他,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說書世界裏無法自拔,直到講到口幹舌燥才停下來。
秦政趁他喝茶的功夫,說道,“江湖上的事情果然神奇有趣,可若真說稀奇,還比不上教朕讀書的先生。”
陸柏有些好奇道,“他怎麽稀奇?”
秦政敲着桌子,半晌後才開口道,“朕懷疑他不是人。”
陸柏驚呼道,“這怎麽可能?”
秦政道,“朕也不大相信,所以想讓你去秘密監視他的行動,看看是否有異常。”
陸柏臉色微變,笑道,“陛下太看得起我了,草民恐怕不能勝任。”
秦政淡淡地笑道,“方才聽你講話,似乎你的武功在江湖上不弱,朕如今無人可用,只能派你去了。若顧明哲真的不是凡人,在這皇宮裏必定居心不良,朕不能将朕和母後的安危置于危險之地。”
“這......”早知道剛才講故事的時候就不誇大自己的能力了。
秦政繼續說道,“此事不宜傳入他人之耳。朕将顧明哲所住的地方告訴你,你這兩天一定不要讓第三個人發現你的蹤跡。”
陸柏只好硬着頭皮應下來,“......是。”皇帝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不答應那就是不識好歹了。
秦政将鶴竹齋的地點畫了個圖,交給陸柏道,“你去吧,朕休息一會兒。”
“是。”陸柏攥着手裏那張燙手的紙,走了出去,将房門掩好。
趙國賢站在門口,笑道,“陸小公子辛苦了。”
陸柏翻了個白眼道,“還請趙公公下次多體諒一些我。”他在家坐的好好的,就被趙國賢派人叫來了,說是給皇上解悶,他倒是倍感郁悶。
趙國賢笑道,“朝中出了點事情,陛下發了很大火,陛下龍體欠安,不能一直這麽氣下去,昨天我看陛下很喜歡和小公子說話,只好請小公子進宮來勸勸陛下。”
陸柏有些無語道,“其實趙公公偶爾應該體諒一下我的困難。”下次不要讓他來滅火了!
趙國賢嘆了口氣道,“我體諒了,可是誰讓咱們都是給陛下當差的呢?”當然得以陛下為主,要不然誰給我俸祿。
“......”
秦政只休息了一會兒,他看了看外面将暗的天色,叫來趙國賢道,“你去弄一碗黑狗血,低調點。”
“......”趙國賢一臉驚訝道,“陛下,可是哪裏不舒服?”鬼纏身了?
秦政搖搖頭道,“無事,只是最近總是做噩夢,想驅驅邪,記住,低調些。”
“.....是。”
趙國賢親自去禦膳房要了一碗狗血,低調的去,低調的回來。
秦政看着桌子上的黑狗血,嘴角一勾,那個腐屍只說要血,又沒說什麽血,不知道這黑狗血是否真的可以驅邪,如果是真的,倒是可以給顧明哲嘗嘗。
秦政擔心自己還會夢游,于是幹脆坐在燈下讀陸柏帶來的那本雜記,等腐屍找過來。
三鼓後不久,窗戶動了一下,一只沒有血肉的手骨伸進來,對着秦政勾了勾手指。
秦政端起狗血碗,推開窗戶,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腐屍,把碗交給它。
腐屍接過碗,向秦政招招手。
秦政微微皺眉,從窗戶跳了出去。
腐屍帶着秦政來到一個偏僻無人的角落,然後開始用手蘸着狗血往身上塗。
秦政緊緊盯着腐屍的動作,發現腐屍沒有絲毫異常,而且從表情上看,甚至還有一絲.....爽。
腐屍塗了一會兒後,身上開始散發一陣惡臭,不是狗血的腥膻,而是屍體腐爛的味道。緊接着它身上的腐肉開始脫落,一層層的新肉從白骨上生出。
半晌後腐屍的新肉上長出了雪白的皮膚,禿禿的腦袋也生出了墨黑的長發,五官無論分開還是合在一起都十分漂亮,整只屍體不但猙獰可怖,反而美麗異常。
它看了看碗裏剩下的一點狗血,仰頭全都喝進了肚子。
秦政看着煥然一新的腐屍,半晌後說道,“你是什麽人?”
腐屍低頭看着自己的雪白的雙手,道,“我現在不是人,你叫我盛凡吧。”
秦政盯着興奮的腐屍道,“你是.....僵屍?”
盛凡愣了一下,做了個高難度下腰道,“你看我僵硬嗎?”
“那你為何會詐屍?”
盛凡看着秦政道,“作為人的我死去了,但是作為屍體的我重新出生了。也許是命不該絕。我要去過新的生活了,你還有什麽事嗎?”
秦政沉默片刻後說道,“那碗血可以讓你重新長出肌肉?”
“只不過是現在的身體需要罷了,平時多喝點血,不會腐爛的。”盛凡停頓一下,眼神有些躲閃道,“聽上一任皇帝說,上一任尚書令之子林長風是個可用之才,你若是想好好做個皇帝,就把他找回來吧。”
秦政有些驚訝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盛凡心虛地看了秦政一眼,忽然轉身跳上了樹梢,幾下就跑沒影了。
秦政看着盛凡留下的那堆垃圾臉色一沉,倒不是因為盛凡不環保,而是因為盛凡的表現,難道它和原主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否則那麽多然它不找,為何要找他要血?又為何表情很是做賊心虛?
說到不可告人,秦政不由自主腦補了一出渣攻賤受的故事。
“它到底是什麽人?”秦政微微皺眉,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