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

“你想用身體買自己一命啊, 這個意思?”

她低着頭,伸出手慢慢擦着十指,調侃似的帶着鈎子:“很抱歉, 我不需要, 但是……”

“可以給你個機會,回答我:當初你見到我的第一面, 心裏在想什麽?”

譚舟急促的喘着氣,趴在地上像只狼狽不堪的野狗,眼前陣陣發黑,險些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麽, 在失控的幾分鐘內, 他終于抓住了那一縷靈感,當機立斷道:“久別重逢, 甚是歡喜。”

文绉绉的, 仿佛比情話還要美,

他聽見顧卿帶着笑意的聲音說, “你很聰明。”

眼前一晃——那是顧卿站起身的動作,猶帶着幾分遲緩, 很快的,身邊多出了一只手扶着她。

“你累了。”

很溫柔的女聲,似在勸慰:“沒關系,我不殺他。”

她們的聲音遠去了,伴随着“哐”的關門聲。

沒有上鎖。

房間中,重歸黑暗。

譚舟咬着牙, 閉上眼,慢慢移動到牆邊,磨蹭着粗大的,充滿力量感的繩子。

趙韞玉扶着顧卿站在小窗戶邊。

“看見了嗎?”趙韞玉柔和的嗓音,比清泉玉石還要輕盈。

“他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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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扇窗戶,裏面看不見外面,而外面能将房間內部的所有動作都看在眼裏。

顧卿閉了閉眼睛。

“阿玉……別逼我。”

“我逼過你嗎?”

窒息的沉默在兩個人當中圍繞,昨晚還是親密無間,暧昧的、信任的、欣喜的,在短暫的對視中,裹挾着另外的,帶着炙熱又無端的冷漠,若有若無的,将兩個人包裹在其中。

也許從趙韞玉出基地的那一刻開始,橫在兩人當中的,就不在是彼此兩人,充滿試探的意味,如暴風雪驟然降臨。

把十秒鐘化成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沖動,而時間無限延長,延長到趙韞玉眼底乍起陰冷,嘴角一向勾住的弧度微微往下壓,但她沒有任何粗魯的動作,扶着顧卿的那雙手,更像是親昵偏愛的肢體動作。

漫天的火光,火燎子将一切吞噬,難以忍受的熱風鋪面而來,從四面八方迎來,又從四面八方散開。

顧卿眨了眨眼。

“你……不會在吃醋吧。”

她笑嘻嘻的,立刻靠在趙韞玉并不寬闊的肩頭,溫熱的呼吸如羽毛,麻麻癢癢的掃過脖頸。

“我的朋友你都認識呀。”她輕松、愉快的說,“他不是我朋友,什麽都不是。”

從他新生歹念,推她進喪屍群中的那一瞬間起,他跟顧卿的因果便了了。

譚舟就像一個辛勤勞作的紅娘,在不經意間把顧卿跟趙韞玉的紅繩連接在一起,從此密不可分。

這就是她欠譚舟的因。

然而因果于她們來講,從不在金錢的算計上。

“你以為,這果這麽好還的嗎。”

顧卿撒嬌搖了搖她的手,又湊過去,在她淡粉色的耳垂上,輕輕的咬了一口。

“我是你的。”

都是你的。

上午七點,幸存者基地。

“滴,病人大出血,快!”

封閉的手術室裏,臨時組隊的醫生戴着眼鏡,額頭沁汗,神色疲倦;護士來來回回,一邊擦一邊遞去鑷子,極力鎮定下來。

他們在昨天,收到領導消息,務必保住一個早産孕婦,至于因何早産,更是諱莫如深。搭建的草臺班子,操刀的醫生就是異能者,異能把他的特質發揮更甚,處理這些更是游刃有餘,之前作業在實驗室裏,臨時抽調做手術。

劇烈的撕痛将人劈成兩半,洛冰半睜着眼睛,渾身發冷,她恍惚的看着醫生。

嘶啞的問:“喬榛呢?”

沒人回答。

那不過是脆弱又難受的呻.吟,很快的,她累昏過去。

另一處。

偌大的房間內,血味透着鐵鏽彌漫。

将軍坐在牆邊,目光直直的盯着對面床上昏睡過去的男人,在他周圍,豎着粗重的鐵欄。

離喬榛昏迷已經過去了小半天,注射過藥劑後,他還是沒有醒來。

事出突然,誰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麽回事。

一般對于像異能者家屬的房間,都會格外關注,他們接到消息時,喬榛正暈倒在地上,就在床與窗戶的夾角處,像是被什麽沖擊一樣,人事不省。而他的妻子臉色慘白的捧着肚子,一滴滴的沁着血。

早産了。

在移動身體的過程中,有人驚訝的看見,喬榛手指上殘留的半截纖長指甲。

就在昨天,喬榛升級了異能,打了報告後,趁着夜色回到家中,為了确保安全,沒過多久,軍方的人上門,恰好撞見這一幕,這才匆忙的召集醫生護士準備破腹産。

24周多一天,早産,體重不足2300克。正常情況下,這種早産嬰兒很難活下來,就算活下來,健康也堪憂。

但令人意外的,奇跡仿佛自己長了手腳,主動的靠近了這個女人,以至于把小孩包裹起來,健康到不行的啼哭都令醫生都驚喜不已。

母子平安。

“以往有這種情況發生嗎?”

江将軍問。

有。”

空氣重新變得安靜下來,他的目光重新變得深邃。

就在上午八點半,幸存者基地迎來了一個新生兒。

皺成一團的寶寶睜着大眼睛哇哇的哭,黝紅的皮膚昭示着她降臨在了這個世界,還不會說話,輕輕的碰一碰,就會起一個印子。

她的臉粉嘟嘟的,嘴唇紅豔豔的,一雙眼睛澄澈幹淨,黑白分明,就像黑曜石,與許久未見的太陽一同升起。

溫暖又明亮。

将軍忍住抽根煙的沖動,差點同手同腳,僵硬着身體把寶寶放在溫暖的被子中。

他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怎麽抱過,動作那麽生澀小心。

“取名字了嗎?”将軍問。

洛冰也才剛剛醒來,她臉色特別蒼白,又帶着柔軟而堅強的滿足感。

“我跟喬榛商量過,如果是男孩。”她喘着氣,身體還很虛弱。

“男孩叫喬讷,女孩等着他回來取。”

“喬榛呢?”

江将軍沉默了下,還是沒有隐瞞這個可憐的女人。

“軍方懷疑他被感染了,正隔離調查。”

洛冰苦笑了下:“謝謝。”

“感染時間對于異能者來說,需要兩天,如果沒什麽事,我們會在查清後,讓他回來。”

将軍逗了逗寶寶的睫毛,惹得寶寶笑彎了眼,他鄭重道。

“要是出了事,軍方會保護你。”

洛冰偏過頭,沒說話。

末世第一年,由民間組織的江城基地覆滅,頭領顏封被喪屍咬死,沒能逃離的普通人全都同化成了喪屍,推翻了牆壁,開始四處游蕩。

軍方管控的幸存者基地開始大範圍的開展農畜業,同時派遣軍隊針對性絞殺喪屍,那些四肢健全的喪屍推搡在一處地方,俗稱“養豬”。

第二年年初,冰雪消融,春暖花開。

幸存者基地的科學家們終于研究出了解藥,他們将之命名為SN-001的藥劑,針對短時間內被感染喪屍,只要不是腐爛得厲害,缺胳膊少腿的喪屍,就有機會重新變成正常人,而轉化率是千分之十。

SN,司南,古籍裏有辨明方向的意思。

年末,藥劑名稱換到了SN-110,終于能成功将被感染兩個月的喪屍,控制在百分之五十的轉化率。

這時,全國的幸存者,人數不足五千萬,新生兒也如雨後竹筍,越來越多。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走去。

“喬隊,将軍讓你回電!”

正前方,正在操練新生異能者的軍人略略點了下頭,半眯着眼,透過鏡片看向對面的靶子,良久後舉起手。

“砰砰砰——”

激烈的起哄聲其此起彼伏。

“隊長,下次什麽時候再練習?”

“隊長,我們什麽時候能出任務?!”

“隊長,嫂子來啦!”

被叫喬隊的人神色微微一怔,轉身看去。

大路上,一個漂亮女人拉着不足兩歲的小姑娘正朝着這邊走來。

她上身白襯衣,凸顯得有些清瘦,下身黑色闊腿褲,愈發腿長腰細,眉眼溫柔,臉頰比以前更有血色,稍微圓潤了些,氣質便由內向外的,令人過目不忘,見之神清氣爽。

說不出的優雅随和。

“你怎麽過來了?”喬榛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攬住小女兒,小心着單手托抱,右手牽着妻子的手腕,往辦公室走去。

“嫂子真好看!”後面竊竊私語。

洛冰依偎在他身邊,慢悠悠的走着。

“家裏無事,”她眨了眨眼,“帶着喬思出來散散心。”

“爸爸!”喬思嘟着嘴,“你的手好硬,我要下來走。”

洛冰噗嗤笑了下:“活該。”

喬榛從了軍,在軍工小區這邊,家屬樓離這并不遠,門口有值班的哨崗,一見洛冰來了,熱情洋溢的讓她出示證件後,就開了門。

現在喬榛在基地,炙手可熱,在百姓中威望甚高。帶兵出任務,回回全勝歸來,也是基地裏,唯一一個五階異能者,有這麽一個人坐鎮基地,自然能帶給更多幸存者的安全感。與此同時,基地領土不斷向外擴散,現在差不離是座大城市了。畜牧業、農業,電網重新修複,一片欣欣向榮,基地派遣直升機飛到各處進行物資投放到每一座城市,告知幸存者他們并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喬榛的妻子洛冰,自然得到了良好的待遇,她原來性情不定,到現在能主動跟人打成一片,十分不易。

喬榛左手牽着女兒,右手牽着妻子,相陪在路上,一時心境格外平和,感覺幸福也莫過于此。

“将軍讓我回電話。”

走至一處,洛冰掐了掐喬榛的手心,示意該分開了,才聽見喬榛側過身,注視着她的雙眼,聲音低沉又可靠,“估計也是任務之類的,這次在外可能久一點,別擔心。”

他輕輕吸了口氣,撫上洛冰的耳朵,溫柔的将她額角的碎發給攏至耳後。

“那……”洛冰眸光閃了閃,欲言又止,接下來想說的話在喉中來回數了幾遍,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我會繼續找他們的。”喬榛說,“找到了,我回來會告訴你。”

“是幹媽嗎?”喬思捧着臉,眼睛布靈布靈的眨呀眨,仰着頭好奇又郁悶的問,“爸爸,幹媽為什麽不回來找我們?思思給她準備的禮物都有好多了,抽屜盒放不下了。”

這種場景,經歷了許多遍,在每次喬榛出任務時,都會來這麽一遭,二喬榛已習以為常。

洛冰摸了摸女兒的頭:“幹媽還沒玩夠,明天媽媽給你準備新的盒子裝禮物好不好?”

說完她自己都笑了。

不管是什麽節日,盛大的,不盛大的,喬思每次都會準備兩份,原本給她準備的大抽屜已經放不下了,難得她還記得。

如果硬要說顧卿和趙韞玉在外面出事了被感染了,那絕對不能夠。

她不清楚顧卿有多能耐,但一定是知道那個女人,絕對不簡單。

從見到的第一面開始,她便是如此認為。

只是顧卿向來寶貝,也沒見過她出手,同在基地裏幾個月時間,她偶爾還跟趙韞玉打過招呼。

趙韞玉這個人,看上去溫柔無害,說話輕柔細語,極富有腔調,骨子裏卻是強勢的、疏離的,也許她并不在乎人際交往。

在她曾經深深擔憂着基地外的兩人,夜晚忍不住敲上她的門時,想要與人分擔自己的不安時,才發現王貞也在那裏坐着,手中捧着茶杯,熱氣蓬蓬的看了過來。

她知道,這都是看在顧卿的面上,也只會跟她說上那麽一兩句。

洛冰從未在她臉上看見過除了溫柔,淡定意外的情緒,一直如此,仿佛所有事态都在掌控之中,洛冰一見到她,心不由得就放了下來。

“你不擔心她嗎?她那麽喜歡你!”有那麽一刻,洛冰心中憤憤不平的替着閨蜜不平。

她如此鎮定冷靜,溫柔,憑什麽她在那邊忐忑不安,生怕出事,而在這個人身上,找不到一絲絲其他的慌張的,哪怕是意外的情緒。

趙韞玉慢吞吞的喝了一口熱水。

她的眉眼在濃濃霧氣中,看不太清,聽洛冰出聲後,似乎覺得有些驚訝的擡起頭,與氣鼓鼓的洛冰對視。洛冰知道她曾經的身份,一直以來對她有那麽一些害怕和恐懼,但此時她胡攪蠻纏的想要給自己閨蜜一個公道,仿佛忘記了那些感覺。

“為什麽要擔心?”趙韞玉垂下眼,帶着熱水掠過喉嚨後的啞意,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說,“她有她的本事,自然是不希望我插手的。”

就算有意外,她也能提前解決。

這句話,她沒說。

洛冰愣了很久,最後悻悻不已,一臉“我嘴上雖說吃了虧,但我喝了你家的茶就算我賺了”。

她個弱雞,自然不能跟顧卿相比。

分別後,喬榛給将軍回了電話,将軍說在千裏外的西南處,出現了高階喪屍,需要前去查看,最好能帶回來,試試新的藥劑,如果帶不回來就當場擊斃。

誰都知道這個當場擊斃,究竟有多難,不僅僅是這四個字的重量,它身後包含的東西,是數以百計的人命。

喬榛帶了十個人,在上越野車之前,一個穿着迷彩服的小兵喘着氣匆忙的跑上前來。

“我也去!”

小兵擡起頭,跟喬榛對視,就算是花了臉,喬榛也能從這漂亮的輪廓中看出是誰。

喬榛定定的望着她,幾秒後果斷的做了個上車手勢。

“走!”

王貞興沖沖的耶了一下,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戴上墨色眼鏡,跟身邊開車的男人說:“我跟将軍打報告了,他同意帶上我!你不許罵我!”

喬榛冷淡道:“罵你你會回去嗎?”

顯然不會。

王貞一直沒出過基地,那不是她不主動,而是喬榛不允許。

喬榛是個普通人,這兩年來沒有激發異能,就算身手不錯,但對上高階喪屍,也是個炮灰渣渣。

這次她先斬後奏,突襲了喬榛,不然喬榛也不會帶上她一起前往。

其實是無可奈何嗎?

喬榛心裏閃過一絲微妙的念頭。

不,不是。

為什麽執着要出基地呢?

有一次喬榛問她。

王貞神思恍惚了下,那也就只是一下而已,很快的便恢複常态,笑嘻嘻道:“人生嘛,就是要在刺激當中,不斷前進的。”

喬榛冷笑了下,然後醜拒了她的搭夥請求。

“這次出來還是尋求刺激?”

喬榛冷淡問。

王貞臉上塗着三杠顏色,這次不犟了。

“找人!”她拿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裏,潇灑極了,“這次不騙你了。”

“誰?”

王貞白了他一眼,“你猜。”

後車裏坐着的軍人哈哈笑起來。

喬榛自從成了他們的老大,對付他們從來沒有手軟過,要不是知道他有老婆女兒,還以為是個性冷淡,擺着張臭臉活像別人欠了八百萬一樣。

難得的吃癟,卻極好的打成一團,促進友誼,空氣裏活躍着快活的笑意。

“是那個小胖子吧?”

王貞:“……”

“他不胖!”王貞憤怒道,“他瘦了!!”

“……”

無言的尴尬在狹小的空間內蔓延。

王貞悻悻的端正姿态,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去找他!萬一還能搶救一下呢?!”

“嗯。”喬榛淡淡道,“祝你好運。”

王貞盯着前方,許久後,聲音低了下去。

“要是找不到,我就去他沒了的地方上柱香,說‘老子嫁別人了,下輩子排隊領號吧’。”

喬榛:“……”

路上荒野,雜草叢生。

高速公路上,兩輛越野車翻山越嶺,不眠不休在三天後,終于趕到了據說出現過高階喪屍的地方。

這裏是一座空城。

車停在路邊,喬榛搖下車窗看了眼。

蘇陽歡迎你。

斑駁的石碑,風吹日曬雨淋後,自中間斜線到底,表面坑坑窪窪,不堪重負。大路中間上方,有一排橫幅已經徹底變成了白色,就剩一根線勉強吊着招搖,也許就在不久後,斷裂成無數的小碎片。

喬榛點燃煙頭,最後只是聞了聞味道,随手掐滅扔了。

“走吧。”

蘇陽這座城,依山傍水,一路上,連喪屍都很少出現。

半山腰中,兩輛越野車不斷前行。

現在已經沒有車速限行,但他們依舊像是保持着什麽固定的規則,不超出限定的碼數,穿梭在其中。

越靠近城市,越覺得荒涼,自末世以來,鮮血伴随尖叫、絕望,絕境裏,有人死亡,有人新生。

以往還不覺得,此時愁緒不覺湧上心頭,令人惆悵不已。

周邊超市涼了兩年,裏面的東西都搬空搬掉了,地上甚至沒有任何的殘留零食。

下車了一個人檢查片刻後回來。

“都沒什麽動靜。”

這是一座他們以前出任務從未踏足過的城市。

二級路上,随處可見的污地,累累白骨,都在昭示着他們的過去。

僅僅兩年時間,一座鮮活的城市在倉促中,也許并未留下火種便已成功消亡。

蘇陽并不是一個特別大的城市,但可以想象,在末世來臨前,夜晚的繁華嘈雜,大排檔、火鍋、萬家燈火湊成的現世安穩,一息之間,全部化為烏有。

喬榛從未這樣深刻的意識到,末世已經兩年了。

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冷嗖嗖的風席卷,将地上的垃圾吹散各處。

一行人下了車,喬榛拿着儀器對照上面的小紅點前進,王貞跟在他身邊,左顧右看。

這是一條商業街,部分卷簾門關閉,上面灰塵布滿每個角落,霓虹燈歪了,紅綠燈烏漆麻黑,路上小老鼠都沒有一只。

安靜、冷清。

“隊長……”

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呼喚。

喬榛做了個閉嘴手勢,目不轉睛的盯着上面的小紅點。

在格子中間,靠得最近小紅點明顯就在附近不遠處,也許被樓房遮蓋了。

之前在進城時,他就在上面發現這城市裏喪屍三三兩兩,零零散散,并不多。

不過有一處,像是被圈養起來似的,密密麻麻的一片,隔得遠,不能開車,開車會有噪音引來喪屍。

自基地研究出了藥劑,針對性部分喪屍已經完全轉化成普通人,而這部分人都是被隔離起來繼續觀察,直到沒有任何影響才會陸續放入人群中,等待他們的,即将是自由。

但因為時間限制,最近最新的藥劑也不過只能救下被感染半年時間的喪屍,也許不久後的某一天,基地的科學家們會研究出完全能将病毒消滅的東西,而人類,會迎來新生。

喬榛盯着那團小紅點,沉默片刻後,說:“我們現在的戰略就是游擊戰,開始吧。”

十個人由一角,逐漸擴大到整座城市,在這段時間裏,她們并未撞上所謂的将軍口中的高階喪屍。

外圍游蕩的,基本都是低階喪屍,要麽一階二階,三階都很少。

因為顧忌,喬榛他們并未直接一槍爆頭,而是利用了各種環境,将這些喪屍圍在一起關住。

他們發現,部分喪屍被感染後,腐爛的□□,缺掉的胳膊、腿,身體機能完全消失,也就是意味着,就算最後研究出适配的藥劑,也無能為力,這部分喪屍,沒有任何的救助需求。

對于這部分,他們選擇了一槍爆頭。

砰!

消音槍冒了煙,王貞吹了下,又摸了摸,被燙了下。

喬榛盯着儀器上面的小紅點,看了半天。

“有喪屍在朝着我們這邊過來,大家注意安全,分散隐蔽!”

王貞背後靠牆,翻身利落的爬山了二樓。

她拿出望遠鏡在四周張望,看了接近十分鐘,終于在最南邊的一角,找到了那只一瘸一拐走過來的,頭發齊肩,遮住臉頰的喪屍。

也許是聞着人味來的,看上去是個女人,隔得太遠,她看不清長什麽樣。

王貞想,不知為何,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許多。

像是悸動。

她換了一只眼繼續看。

喪屍消失了,他的速度很快。

王貞沒來得及通知下面躲避的隊友們,剛一轉頭,就對上了那張她曾經夢裏見過許多次的臉。

——是葉淮。

王貞的呼吸亂了。

她死死地盯着面前這個人。

“葉淮”歪着頭,迷茫的盯着她看,青白交加的臉上,不似正常人。

他的嘴在動,但始終沒說出任何一個音節,這一年半裏,他或許過得還不錯,身上似乎沒有太大的傷口。

一年前,喬榛帶回來“他變成喪屍,但也許存在一點意識,比最開始見面那時,已經瘦了特別多”的消息,讓王貞愣怔許久,還是沒忍住抱着膝蓋哭起來。

“葉淮……”王貞沙啞的說,“你還記不記得我?”

她手中扣着槍,不知名靈光一閃而過。

“高階喪屍”在蘇陽。

而這個高階喪屍,有多大的概率是葉淮呢?

死亡的訊號也沒給她帶來任何的不安,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容,像是在臨終前的回光返照一樣,還有些微暖的弧度。畢竟——她是為了這個人來的。

如果死在他的啃咬中,與他的骨血融為一體,那也不失為一個好的去處。

王貞心情頗好,但她必須給隊員們一個警告,于是她在對面的喪屍一步步過來時,卸下了□□,朝樓上開了一槍。

鳴槍示警。

然後她甩開槍,微笑着迎接着朝陽,朝着葉淮走了過去。

緊接着,王貞被撲倒了,與喪屍葉淮在二樓打了幾個滾,躲開從樓梯張着大嘴,兇惡的喪屍。

那是一只腐爛到極點的喪屍。

葉淮将她護在身後,轉身便和那只四階喪屍打鬥起來。

王貞的隊友們,也上來了。

除了喬榛以外,都驚訝的看着兩只喪屍纏鬥。

而喬榛,在這短暫的時間內,迅速拔槍,上膛、瞄準。

“砰!”

命中。

血液濺了喪屍葉淮滿臉。

王貞呼了一口氣。

喬榛瞥了她一眼:“怎麽回事?”

王貞大致把情況一說,喬榛點了點頭:“看來葉淮還是有一點理智的。”

葉淮,極大可能就是将軍口中的高階喪屍。

五階。

跟喬榛一樣。

他也是第一次碰見五階喪屍,同時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麽氫氣不做作的喪屍,不咬人還保護人。

也許不是第一次。

喬榛莫名的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他們一年多未見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還是被感染成為同類。

當初還在江城基地時,他曾經聽過一個從外面投靠進來的幸存者,把自己在外面遇上的一個奇怪的人,對于他的猜測告訴了喬榛。

一個女人,和一個抱着洋娃娃的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就是喪屍。

同樣不咬人,如果要說有差別的話,就是一個被感染不久,而一個就是高階喪屍。

也許不能這樣說。

葉淮四階喪屍時,是混亂中有一點點意識的。

或許,那個小姑娘格外不同呢。

喬榛回神,就看見喪屍葉淮,硬生生掰斷了自己過長的指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牽着王貞的手。

王貞臉上還有迷彩。

也不知道葉淮是怎麽一下察覺的。

反正除了王貞,其餘人都吃了人屍戀,滿口狗糧。

“現在我們怎麽辦?”

喬榛帶着人、喪屍回到地上,回到越野車旁,王貞沒忍住開口問道。

喬榛難得遲疑了下。

“回……回去吧?”

“不找顧卿了?”王貞睜大雙眼,一副“你無情你殘酷你無理取鬧”的表情望着他。

喬榛收到凝視,無語凝噎半響,破天荒的低下頭,望着王貞和葉淮兩人用手铐铐住的地方。

然後他擡起頭,一言難盡的目光盯着面無表情的葉淮,果斷問:“你知道顧卿在哪嗎?”

王貞:“……”

其餘衆人:“……”

喬隊肯定失了智,肯定吧!

喪屍怎麽可能聽明白呢?不對,喪屍怎麽會知道顧卿的去向呢?

喬榛面對着自己隊員們的深切注視,深吸了口氣,再次将這個問題問了一遍。

葉淮還是面無表情。

正當喬榛拉開車門,準備上車時,王貞突然道:“等等!”

“?”

王貞沉思片刻,“我們不是還有個地方沒去?”

喬榛跟着她的思路想了想,點頭:“你說的對,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養豬式的沙雕風格,貌似有點眼熟。

當一行人開車來到那片紅點點宛如皮膚過敏的地方時,看見那收拾幹淨得街道旁,折疊雨傘下,坐着兩個人。

都是女的。

穿着紅衣的女人正在鍋裏夾什麽,往另外一個女人碗裏放,一邊放一邊還笑着說話,而另外一個,脖子上裹着小圍裙,吃得滿臉紅光!

蓬蓬熱氣仿佛霧化了她們漂亮的臉。

就在她們的左側幾百米遠的地方,是一個巨大的操場,操場內部,擠滿了聞着味道騷動不斷的喪屍。

喬榛:“……”

再次見面,真是別出心裁,果真,像這種女人,怎麽可能輕易被喪屍搞死呢?

不存在的,喪屍不被她搞死才是真的。

那邊圍着小圍裙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什麽,偏過頭時看見他們,眼前一亮,原本要起來的身體被紅衣女人一按,只能遙遙地打個招呼,語氣激動興奮。

“嘿,喬榛,王貞!!!”

“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康康作者菌的完結文《影後家的美人魚》,也是甜文啦

然後,弱弱的求一下作者收藏,躺平.jpg

新文:《被穿後我和死對頭閃婚了》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收藏一下嘛~感謝!

文案:

楚苑16歲身體被穿,再次醒來時,就面臨着穿書女留給她的一地雞毛。

巨額違約金,存款赤字,一紙法院傳單。

——即将成為歷史上第一位開小號黑對家而被告上法院的明星。

有盯了她許久的死對頭,趁機落井下石。

拿出一份婚前協議,笑得優雅又森然。

“結婚退圈,進精神病醫院,二選一。”

楚苑:笑容逐漸消失.jpg

上流圈裏。

誰都知道美豔明星楚苑跟方家女兒方文君是死對頭。

見面即掐,勢同水火。

楚苑翻車被封殺,所有人都在看,看向來雷厲風行的方文君怎麽磋磨她到死。

有人幸災樂禍向兩人同時發出邀請。

酒會上,姍姍來遲的方文君,勾起唇角,攬過身邊乖巧依偎的女孩,向衆人介紹道:

“這是我領了證的老婆,請大家多多關照。

#論替身的自我修養#

溫潤美人直女受vs步步為營心機攻

下本預收1:《渣了前女友後我穿書回來了》

文案:

阮靈身患重疾,死期将近,為了不拖累剛從大學畢業正創業的女友,只能狠心說分手。

将死之前,她跟系統達成交易,只要她完成任務,就可以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會給她找一具好的身體。

五年後,阮靈回來了。

成了一個學都上不起的窮光蛋。

而前女友溫秀,在短短幾年內,一躍成為商圈龍頭老大,除了鐵血手腕讓人膽寒,就剩下追求者不斷我自巍然不動的桃色新聞。

全網都知道,在溫秀窮困潦倒一天只能吃泡面時,被人渣了看破紅塵差點出家。

而渣她的那個人,被她以200萬的懸賞金額挂在知名論壇上,一挂就是五年,每個月都有憤憤不平的網友月經貼:

#渣男什麽時候去死#

#啊啊啊啊我的溫秀plmm你康康我我保證對你敲好!#

人渣.阮靈.窮光蛋:瑟瑟發抖.jpg

進則200萬招手,退成為受人欺負還被校園暴力的流浪小可憐。

阮靈果斷不猶豫,朝着200萬伸出了魔爪。

小劇場:

某天,一張随手拍被上傳網絡。幾秒鐘論壇、貼吧、微博全爆了。

我今天在民政局門口,看見了溫秀牽着一個女人!!

一萬熱轉:

1L: 啊啊啊啊啊我的溫秀!!!你終于不再惦念那個渣男了嗚嗚嗚

阮靈捧着養生枸杞紅茶笑眯眯的對着溫秀道:“不好意思,還是我。”

預收2:《奪舍黑化仙尊後》

自攻自受

文案待改,梗不變:

葉瑤其人,清冷禁欲,天之嬌女,宗門顯赫,是修真界最後一個擁有龍血的妹子。

男主機關算盡與其終于結成道侶。當天,将她扒皮抽筋削骨,啃食血肉,滅宗門。

最後渡劫成功,飛升天界,再次開始收妹子撿靈器打boss

讀者:呵呵,作者SB。

起點《最強龍血》最新章更新後,服務器直接崩潰,四萬評論全是辱罵。

一周後作者發表棄坑聲明。

劇情已經停止,而世界還在繼續。

從地獄裏踩着血海屍山、黑化歸來的仙尊淩依,将訴諸在身上的痛苦一一奉還。

葉瑤是《最強龍血》死忠粉,對龍女葉瑤感情極深。

追文一共花了二十萬,十五萬打賞五萬請水軍輿論發力,得到作者棄坑聲明時,釋然了。

釋然第二天她穿進書中,奪了龍女的舍,坐等右等沒等來男主,把原身給等出來了。

在葉瑤帶領弟子前往仙人遺址時,不小心來到了魔屍窟。

掉落魔屍窟的半空上,淩依在她耳邊溫言笑語。

“阿瑤想要找的那個人,是不是在那裏?”

葉瑤定睛一看。

魔石窟最深處,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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