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了男人的家,離開了這座城市,她的丈夫給她打了電話,言辭并不激烈,只說孩子有些想媽媽了。
女孩一瞬間忘了男孩,心裏眼裏都是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她很怕男人會打擊報複他們,因而走得毫不留戀,像風一樣。
男孩那天晚上比以往回來的晚了十分鐘,他給男人帶了一箱子方便面,是升級版的紅燒牛肉面,特地去路邊的便利店搬上車的。
男人煮了兩包,上面撒着一層黃色的雞蛋粒,味道遠不如舊版的好吃,但總歸是男孩買回來的,他還是給面子地吃了。
吃完了繼續忙工作,忙完工作去打了一盤斯諾克,男人贏得很輕松,他笑着問男孩:“你是不是給我放水了?”
男孩“嗯”了一聲,把男人摁在臺桌邊,溫柔地草了一草,男人舒服得冒了汗,他摟着男孩的肩膀,情難自禁地吻他。
男孩摟着男人的背,他一面從容地叫男人意亂情迷,一面冷靜地想,他究竟該怎麽對男人呢。
他是該恨他的,他毀了他的父母,玩弄了他,他甚至懷疑他與女友的分離、養父母的疏離并非意外,而是男人的手筆。
可他偏偏又愛着他,愛他向絕境中的他伸出的手,愛他看似冷酷實則溫柔的責難,愛他看向他時珍惜又迷戀的眼。
愛恨交織,刀絞磨心,叫他不知道該怎麽辦。
左邊的手想對男人揚起尖刀,右邊的手卻握住了左手的手腕,無聲地說——不要。
這場性/事比以往來得沉默,男人在男孩的沉默中捕捉到微不可察的悲傷,他并不驚訝,只是想女孩依舊會影響到男孩,或許他該做些什麽,叫男孩徹底忘了她,或者不願意想起她。
他沒有料想到,男孩的悲傷是源自他,就像他并不知曉,那枚戒指裏,除了定位器,還有一枚極小的竊聽器。
男孩送給他的戒指代表着愛情,也代表着懷疑與束縛。
男人在第二天,向男孩坦白了一些事,關于他當年神經質地跟在男孩的身後,收集他的形象和資料。他也直言不諱地說明了女孩當年的問題,女孩與他丈夫的感情有他的推波助瀾,女孩當年也差一點就上了他的床。
男人以為男孩得知這一切,會同他鬧脾氣,卻沒想到男孩格外平靜,甚至拍了拍他的手。
“你早就知道?”男人問男孩。
“有一些猜測,只是沒想到你會同我說。”男孩的表情淡淡,談不上不高興,當然也不會是高興。他這個反應,倒也在常理之中。
但男人本能地感到了古怪,甚至有些不安,他抽出了手,又緊緊地握住了男孩的手腕,他握得極緊,男孩的手腕甚至紅了一圈。
男孩不再笑,皺起了眉,問:“怎麽了?”
男人像觸電似的,一下子松開了男孩的手腕,他避過了男孩的眼神,騰地站了起來。
男孩伸手想去拉他,卻被男人的手打開了,一時之間,空氣中彌散着尴尬的沉默。
男人轉過了身,他的腳步有些踉跄,男孩想去扶他,但想了想,還是站在了原地。
男人踉跄了幾步,勉強穩住了身形,他沒有上樓梯,而是随手推開了一個房間,摔上了門。
男人躺在了柔軟的床褥裏,他想,他這一生,也沒有過幾次這樣的不像話,都快四十歲了,還像個小年輕似的,會懷疑會猜忌會莫名其妙的發脾氣。
他閉上了眼,剛剛發生的一切在眼前一一略過,連男孩細小的表情都未放過,過了許久,他睜開了眼,褪下了手指上的戒指,在燈光下,看了又看。
他想,他知道男孩為什麽會有些奇怪了,只是不知道男孩聽到了哪一段。
他本該出門,去向男孩解釋一二的。
但他有點怕,他怕男孩不會相信他,他怕縱使他解釋了一切,男孩依舊不會原諒他。
那女人的确是男孩的母親,男孩的父親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但很快感情破裂,男孩也被遺棄了。
這一層過往,男人原本不清楚,直到他去燒毀那女人留下的東西,無意間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照片是一個嬰兒,夾在女人的日記本裏。順着這條線索查下去,男人才知曉了這層隐秘的關系。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送男孩離開,他并不想将這段關系變得更為複雜,但男孩卻不想離開。
猶猶豫豫,纏纏綿綿,感情終究不可控制,滑向迷亂的深淵。
男人的手指尖微微顫抖着,他難以抑制地去啃咬自己光滑的手指,他不知道該不該走出這道門,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男孩真相、等待男孩的審判。
他從未如此狼狽難堪,縱使在當年的雪地裏,他也只覺得恥辱與憤怒,而非惶恐不安。
他的男孩此刻依靠在門外,他脫下了鞋,因而走得悄無聲息。
男人的情緒波動大多是因為他,恐怕,他已經知道了他的秘密——男孩冷靜地想着。
男人會選擇承認一切,還是編造一個謊言來蒙騙他呢?
男孩搖了搖頭,給了男人第三個選項,那就是當做什麽都不知道,過去的日子怎麽過,現在的日子就怎麽過。
男孩問自己,還能像過往那一樣麽,他想了很久、很久,腿腳甚至有些發麻,到最後,搖了搖頭。
男孩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男人推開門的時候,門外空無一人,他上了樓,推開了卧室門,卻發覺男孩躺在床上,已經睡着了。
男人掀開了被子,躺在了床上,他與男孩有一些距離,他閉上眼,過了十分鐘依舊沒有任何的睡意。
他睜開眼,向男孩的方向挪了一點,男孩沒有醒來的跡象。
男人抓了一把身下的床單,他伸出手,一把把男孩撈進了懷裏,他的動作并不溫柔,男孩縱使在裝睡,也裝不下去了。
男孩睜開了眼睛,靜靜地看着他。
男人盯着男孩平靜的臉,湊了過去,接吻、做/愛。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男人壓在男孩的身上,在他的耳畔問:“恨我嗎?”
男孩輕輕地呼吸着,他的睫毛上沾染了少許霧似的水,他說:“恨你。”
“我愛你,”男人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冷硬的、固執的、不近人情的,他說,“你不要恨我。”
“你毀了我媽媽麽?”男孩很自然地問。
“對。”
“你強/奸了我爸爸麽?”男孩笑着問。
“沒有。”
“你算是我的繼父,我們好像是亂/倫,你從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麽?”男孩詭異地平靜,只是一直看着冷漠的男人。
“是你非要待在我身邊的。”
男孩的眼淚順着眼角淌了下來,濕漉漉的劃過臉頰,滾落到了頭下的枕頭裏。
他沙啞着嗓子,咧開了嘴角,笑着說:“而你叫我不去恨你。”
男人擡起手,用手背抹了抹男孩的眼淚,并不溫柔體貼,他說:“你恨我,又要怎麽樣呢,你要殺了我麽?”
68.
男孩沒有說話,他一貫不是什麽殺伐果決的人。他的成長與他的堅強,都源自男人的愛,剝離開這些,他不知道他還有什麽。
如何能不恨呢?
男人變更了他一生的軌跡,間接叫他失去了戀人和親人,卻又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他一個溫暖的家。
男人用愛意包裹住了他的生活,卻也幫他做出了所有的選擇,而如今,男人選擇将所有的真實袒露給他看,還要叫他,不要恨他。
這段感情充滿了強制與欺詐,現在還要被潑上亂倫的顏料、蒙上替身的陰影,男孩看着男人,仿佛在看一塊無比誘人又隐含毒藥的蛋糕。
愛是真的,恨也是真的。
“我殺不了你,”男孩漠然地回答,“我很想離開你。”
男人想起許久以前,他同男孩一起躺在浴缸裏,男孩越了界,他就把男孩的頭摁在水裏,反複折磨,叫他乖乖聽話。
他的手背上沾染着男孩的淚,冰涼的。
他當然能叫男孩乖乖聽話,他有許多手段能叫男孩留下來,男孩一貫心軟,養一養,總能再養熟的。
他猶豫不決,下不去手,男孩的眼窩裏卻又湧出了淚來,悄然無息地滑過了臉頰,他沒有發出丁點的聲響,只是在沉默地告訴男人——和你在一起,我一點也不快活,甚至難過極了。
男人沒有再去擦拭男孩的眼淚,他從男孩的身上爬了起來,披上了墨藍色的睡袍。
他背對着男孩,顫抖着手想系上了系帶,不過是一個簡單的結,卻打了足足三次,每一次,手都抖得更加厲害。
但話語卻是冷漠的,他說:“如果這是你希望的,明天我就送你離開。”
男孩渾身上下都疼,他分不清這疼是源自身體還是源自心理,只是止不住滾出的眼淚。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