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日出

蘇若藍在醫院照顧顧瑞,這天顧瑞傷勢穩定下來,她放心不下商廈裏的事,讓護士照看自己回去查看運營情況,誰知商廈已易主。

“你給我說清楚,這是怎麽回事?”蘇若藍幾乎要氣瘋了,手指戳到蔡雪嬌額頭。

“明瑜說,商廈財産有叔叔的一份,叔叔傷得那麽重可能要死了,依法律顧明璋也有財産繼承權,會來跟我們分錢,不如賣了,錢在我們手裏,顧明璋想拿也拿不到,我覺得有道理,就……”蔡雪嬌嗫嚅。

顧明璋即便想搶奪財産,只要哄着顧瑞寫份遺囑一個子兒不給他就行,這道理蔡雪嬌不懂,顧明瑜不可能不明白。

再說,顧明瑜不貪財,灑脫率性,視金錢如糞土,根本不可能和顧明璋争奪財産。

蘇若藍只覺腳底下冒起陣陣寒氣,整個人冷得幾乎說不出話。

賣都賣了,只能盡力把錢攥在手裏了。

“款項在哪個帳戶?”蘇若藍拿起電話想拔號查帳後修改密碼。

“媽……”蔡雪嬌吞吞吐吐。

用不着她修改密碼,一個子兒沒有了。

半生的心血完了!蘇若藍呆呆看自己女兒。

“媽,不怕,錢沒有可以再賺,明瑜那麽能幹,賺錢不難,他會養着我們的。”蔡雪嬌不以為意道。

顧明瑜會賺錢養他們才怪,千算萬算,最後還是敗了,敗在她一直沒提防的顧明瑜身上,蘇若藍一口血噴出,直直倒了下去。

***

方笙昏沉沉在濃霧中穿行,總也走不到盡頭看不到光明,奇怪的是卻半點不害怕,耳邊顧明璋溫柔低沉的聲音在像琴聲般悠揚,他說:“囡囡,二舅媽給咱們定下婚期了,就在明年三月三,其實我想更早一些的,不過也無妨,十幾年我都等過來了,不差這幾十天。”

要結婚了!方笙微笑,以後,自己和二表哥再也不分開了,這回,不會有什麽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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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明璋如醇酒般醉人的聲音繼續響着。

“囡囡,等你醒了,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其實,我覺得這也不算什麽特別的好消息,憶璋的父親不管是誰,我都只當她是我的親生女兒,不過,你在意,那就算是好消息了,囡囡,憶璋是我們的孩子,我的孩子,明瑜向我坦白了,那天晚上他根本沒碰你,他剛躺到床上你就醒了過來。”

什麽!憶璋是二表哥的親生女兒!方笙霎地睜開眼睛。

昏睡了太久,突然間睜眼,光亮有些刺目,方笙不自覺地眯眼,又在瞬間睜開,睜得更大。

面前顧明璋專注的凝視着她,面容平靜,深邃的眸波裏卻翻滾着無盡的欣喜和痛楚。

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覺,方笙只覺得疼……跟手術時那種讓人疼得要昏死過去的疼痛不同,此時是快樂得騰雲駕霧,周身血液和皮肉都舒展開的樂到極處的疼痛。

“二表哥,我沒死?”

“沒死。”

“憶璋是你的女兒?”

“嗯,你誤會了,那天晚上的人是我,明瑜只是在我走開時躺到床上,他剛躺下去,你就醒了,那天晚好張悅出來了,我趕去醫院探望她……”

顧明璋詳盡地,仔細地介紹了當晚的經過,将顧明瑜所說的也一字不漏講了。

原來如此!方笙失聲痛哭。

痛楚,糾結,悔恨,種種不一而足。

早知道,就說出來,一說出來,什麽誤會都沒有。

五年,在煉獄裏行走了五年,原來是莫須有的,只因她太小心,太在意他的感受了。

難怪後來那次見面,他躍躍欲試,滿眼狂熱的-*,那明明就是嘗過禁果後,紅果果的想一而再再而三品嘗的表情。

其實她當時若不是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忽略了,就能發現。

完全沒想到,初-夜後他會離開她。

完全不知,原來張悅出了天塌下來一樣的大事,張悅是她的親姐妹一樣的朋友,顧明璋看在她的面上,自然無法袖手不理。

i流淚許久,方笙挪了挪身體,看看床頭鐵架上的點滴瓶,問道:“我怎麽流血了?”

“你流産了,咱們的孩子沒有了。”顧明璋沒有隐瞞,告訴她懷孕又流産的經過,包括張悅收買卓海,卓海隐瞞她懷孕一事,手續中又使手段,差點使她喪命等事。

“你怎麽沒懷疑是別的哪一個男人的孩子?”方笙微笑着問,沒覺得很傷心,只要能和顧明璋相伴着,孩子沒了真不是什麽問題。

“我怎麽會不知道啊!”顧明璋幽幽長嘆,湊近方笙,深深地吻了下去。

眼前一片暗黑,感官裏只有嘴唇上灼人而強勢的溫度。

“我怎麽能知道,你不知道嗎?”他在她耳邊嘆息似反問。

纏縛人的烏沉沉的迷霧消散了,方笙笑了。

是啊,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他們是彼此身上的肋骨血肉,緊密地相依,依靠彼此生存,怎麽會不了解對方呢!

醫院的調查很快,半個月後,卓海以渎職罪、殺人未遂罪被公安機關批捕,随後檢察院提起公訴,被判有期徒刑十年。

“便宜沈棠了,他要是早跟阿笙說有孩子,阿笙就不至于沒了孩子。”顧明瑜恨恨說。

“有他的供詞,張悅故意嫁禍囡囡的可信度才高,他的命沒囡囡值錢。”顧明璋很看得開。

沈棠是藍天的法律顧問,突然間就被藍天中斷合約,這一變化,夠讓外界捉摸許久,相信他以後在律師界也混不下去了。

“可是阿笙沒有孩子做護身符,如果殺人罪名成立……”顧明瑜憂心忡忡。

顧明璋原來也擔心,但自方笙出事那夜和邵桦的對話後,他莫名的卻信心十足了。

“我相信邵隊會查出真相還囡囡清白的。”

“你對我這麽有信心,看來我不查出真相都不行了。”門外戲虐的笑聲響起,臉上帶着壞痞痞笑容的邵桦走了進來。

“邵隊,是不是有好消息?”顧明璋還算鎮定,靜靜站着,顧明瑜已激動得一把撲過去,差點把邵桦撞倒。

“我在張悅的房子裏蹲查了半個多月沒好好吃過一頓飯,沒力氣說話。”邵桦摸肚皮。

“我去做飯。”沈容自靠奮勇。

vip病房裏就有廚房。

“我可不敢勞動沈大小姐。”邵桦賊笑,看顧明璋。

“我來。”顧明璋挽起袖子,唇角微微上揚,弧度優雅,姿态格外漂亮。

“瞧這一雙手,你們想起什麽沒有?”邵桦大笑着指顧明璋的手。

“想起什麽?”顧明瑜不解,抓過顧明璋的手左看右看。

顧明璋的一雙手修長幹淨,膚色透澈,像感性的讓人怦然心動的藝術品。

方笙挪了挪身體從病床上坐了起來,笑道:“秀色可餐。”

“對,引人犯罪。”邵桦大笑,打開手裏的提包拿出一部筆記本電腦。

“這是張悅的電腦。”方笙驚叫。

“不錯。”邵桦開機,打開了一個視頻文件,侃侃而談。

聽沈棠說張悅之前的作為後,邵桦從中得到啓發,決定從張悅生前的一切查起,來到案發地點張悅的房子後,他和手下警員細致地檢查了房間裏的所有物品,日用品筆記本,還有電腦,在電腦裏發現了這個加密文件。

他懷疑這個加密文件和案情有關,于是讓專家破解了密碼。

視頻裏有生活錄相,也有許多剪輯出來的畫面,那些剪輯出來的畫面,無一例外是顧明璋的單人照。

他的全身照,面部特寫,一雙迷人的手。

“好變态,好惡心。”顧明瑜搓手臂。

“這些視頻的背景都是張悅那房子。”顧明璋定定看着,黝黑的眼眸明亮如星,“邵隊,張悅的家裏安裝有攝相頭,那天發生的事也被拍攝下來了?”

是問話,用的卻是肯定的口氣。

“不錯,這是那個變态唯一辦的一件好事。”邵桦點頭。

看到視頻後,他很快從視頻的角度把目光投到那盆巴西木上,并從裏面找到那部聲控攝像機。

攝像機完整地拍攝下命案發生那天的一切。

小心翼翼忐忑地準備迎接一波又一波洶湧的風浪,此刻,沉沉聚積在頭頂的烏雲散去,雲開日出,滔天巨浪退潮,燦爛的陽光普照大地,身和心像枝頭綠葉舒展,無處不熨貼。

方笙淚流滿面,沉穩如顧明璋,瞬間也是熱淚盈眶。

“邵隊長,我和明瑜請你吃牛排大餐。”沈容笑着朝邵桦發出邀請,一面拉住愣傻傻想撲過去和顧明璋擊掌慶賀的顧明瑜。

病房門吱呀一聲合上,房間寂靜下來。

“囡囡,沒事了。”顧明璋終于大笑起來,孩子氣地撲向方笙。

高大修長的身體壓到床上,病床晃了幾晃,床單被擠壓出無數道褶皺,像浪花一層一層蔓延開來。

室內開着暖氣,雖是冬日,然溫度正好,顧明璋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鑽進鼻子,屬于他的獨特氣息,性-感陽剛撩人,方笙呼吸一窒,羞澀地垂下眼睫。

“囡囡害羞啦。”顧明璋低低笑,擡起她的下巴。

男人的眼眸璀璨如夜空中點點星光,又似霓虹光影閃爍其中,方笙長長的睫毛在他的注視下顫了又顫,烏黑的眼睛漸漸盈起濕潤的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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