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最沒意義的事情就是不斷地追悔。當你能夠秉持意識，從過往提煉一些所謂經驗時，倒也還不算完全的無用功。真正的白費力氣是在過去的故事中判斷對錯。對如何？錯如何？你的念念不忘也許根本沒在別人的腦袋裏停駐過。你以為的判斷還抵不過用來追悔的時間所能創造的奇跡。
在北京分別後，趙笑恩回了一趟家，周竟矣則留在北京忙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在家裏，有趙爸趙媽好生伺候着，趙笑恩在工作上的挫敗感早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噴湧的正能量，她覺得自己又是那個令自己引以為傲的女漢子了。
前幾天，李喬序說卓谙聽說趙笑恩在家，想拜托她帶些東西給李喬序。于是趙笑恩又萬分不情願的去見了卓谙。
“謝謝你能來，笑恩。”卓谙依舊是以端莊溫柔的可人兒模樣出現在餐廳。
不同的是，趙笑恩雖然想不出意義，但還是依循本心，好好打扮了一番才來，不似之前在法國的那一次見面，邋邋遢遢。
“笑恩，你自己回來的麽？”
趙笑恩搖搖頭，道：“和男朋友。”
卓谙的驚訝全寫在了臉上：“男朋友？喬序怎麽沒告訴我你談戀愛了？恭喜啰！他人怎麽樣啊？“
趙笑恩有些反感對面女生說的話——你是誰啊，我跟誰在一起有必要向你彙報麽？你不過也就是李喬序一個女朋友而已，況且即便你是他老婆又能怎樣，李喬序也沒資格聽我事事彙報吧。不過想雖這樣想，趙笑恩還是面不改色的點點頭：“他很好。“
可能趙笑恩遠不像上次那樣脫線，卓谙想不發現都難：“笑恩，比起上次見你，好像成熟了許多哦？女強人的氣質好出衆。“
對方一直扮演着善解人意的樣子，趙笑恩也不好甩臉色，只能接着應付：“可別這麽說，我這點段數，還不夠真正的女強人鄙視呢。對了，你要帶什麽東西給他啊？“
卓谙笑着拿出一個和她穿衣風格很像的盒子，遞給趙笑恩的時候，說：“前幾天我陪李媽媽逛街，說起喬序愛吃的菜，都擔心他即便自己做得來，在法國也買不到地道的調料，于是就零零散散裝了一盒。“
“要我說啊，他那矯情勁兒都是你們慣出來的，飯能吃就成了呗，還挑地道不地道，一個大老爺們兒哪兒那麽嬌氣啊？嗯，他老爸老媽身體還好吧？李叔叔血糖控制的怎麽樣？“
“他們都不錯的，讓喬序放心吧，這邊有我。“
“啧啧，卓谙你真的太賢惠了，等我回去法國，一定催李喬序趕緊娶了你。這麽好的姑娘放在這就不怕被人挖牆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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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谙腼腆的笑笑，說：“怎麽會。”
即便無趣，兩人在餐廳還是堅持聊了好一陣兒。直到卓谙手機響，她才抱歉的說樂團要排練，得先離開。
目送卓谙走出餐廳，趙笑恩長嘆一口氣，把服務生叫來又補了幾道甜點解餓。
“終于把她給盼走了！”身後的卡座裏傳來這麽一聲感嘆，趙笑恩回頭，發現竟然真的是袁蜀蜀。
趙笑恩還沒開口，腦袋就被袁蜀蜀劈手一掌推得後仰。後者的動作倒也連貫，趁着趙笑恩沒來及反應，又迅速把她摟住，激動地說：“恩仔！你回來了也不招呼一聲，剛才我和同事出來吃飯，沒回頭就聽出來是你，我都激動得不行了，結果再一聽發現你這正尴尬着呢，就讓吃完飯的同事先離開了，自己坐在這好一頓苦等啊！那女的廢話也真多，我恨不得沖過去告訴她她們家着火了，要走趕緊的。”
“蜀仔，你可想死我了！”趙笑恩終于在袁蜀蜀說話的空隙中補了一句自己的話進去。
緊接着，袁蜀蜀就詳細問了沒見面的這些年趙笑恩過日子的林林總總雜七雜八。該打聽的都打聽到了，袁蜀蜀臉色突然一變，說：“想起來了，像今天這種聽牆根兒的事兒，我還真不是第一次，說來也巧，上一次，也是和你有關。”
“我怎麽了？”
“有一回我、我老公還有老公同學一起去打臺球，隔壁案桌是一群大男人。我看着其中一個像李喬序，就想着他不是在法國麽，應該不是他。好巧不巧他接了一個電話，說自己現在沒在巴黎，又說什麽‘趙笑恩的新號碼？那你記一下。’然後balabala就脫口而出，完全不用翻手機，我當時都震驚了你知道嗎？我以為你們倆終于修成正果了。”
“這有啥聯系？”
“我能背出的號碼，也就是我爹媽和我老公的了哎！這個年代裏，這就是一件很親密的事情了吧？”
趙笑恩想了一下，自己能背出的號碼好像只有老媽的，至于老爹、周竟矣和李喬序的號碼那完全就是沒印象啊。想到此處，趙笑恩打趣說：“難不成這麽多年了，這個騷男人還對我圖謀不軌？”
袁蜀蜀又是劈頭一掌推在趙笑恩腦門：“瞧你樂的那副樣子……你不是另有男朋友麽？”
趙笑恩忍了忍動手的沖動，想說動起手來自己完全沒有勝算，只能忍氣吞聲的說：“我沒樂啊……說真的，記一個電話而已，不算什麽的。少八卦，乖。”
袁蜀蜀咋嘛咋嘛嘴，搖搖頭表示不同意：“從你剛才說的那些事兒推斷吧，沒那麽單純。親愛的，照理說一男的記着你的生日，脫口而出你的手機號碼，陪你逛內衣店，糖葫蘆的第一顆讓給你咬，那這人不是你老爸就該是你男人啊。可事實上，他非但不是你男人而且還有女朋友，那只能說明他是一個人渣。怎奈何啊……你被這人渣惦記着呢！”
“說得有理。不過話說，薯仔妹妹，這麽多年了，你還是陷在‘人渣’這個怪圈裏無法自拔啊……”
袁蜀蜀瞪趙笑恩一眼：“說明我當年就有遠見，”然後她頓了頓，在自己腦門也是一拍：“你怎麽就不問我後來怎麽了！你看你這一不問，我都忘了說重點了。”
“什麽重點啊？”趙笑恩心說我看你拍自己那一下都替你疼得慌，薯仔妹妹，咱能對自己好一點麽？
袁蜀蜀神采飛揚的說：“當時我一聽，發現他果然就是李喬序，而且貌似和你往來甚密……那什麽，這不是一聽他背的住你號碼，就以為你們倆在一起了麽，我就興沖沖過去打招呼了。我說我是袁蜀蜀，他挺驚訝，還說聽你提起過我。後來聊了幾句，我忍不住就問說你們現在到什麽程度了，領證了沒，你知道的，像我這種早婚族，問這個也很正常啊，是吧？”
“呃……然後呢？”趙笑恩決定對這個邏輯不予置評。
“重點來了，他說……還沒。”
聽袁蜀蜀說完這話，趙笑恩有點生氣，是真的有點生氣，她說：“這王八蛋安得什麽心，我說早幾年我就沒什麽桃花呢？感情是他在這兒給我出幺蛾子啊！”
袁蜀蜀有點尴尬：“不是，姐妹……我以為你聽了這話會覺得有點點欣慰來着。”
“薯仔，我早就想吐槽了，你的邏輯是有多混亂啊？”趙笑恩無奈笑說：“我們倆沒在一起這個事吧，如果是他不喜歡我，那就是他沒眼光辜負了我，辜負了我還調戲我，是他對不起我；如果是喜歡我，那就是自作主張犯慫，對不起我們倆。不管怎麽着，他但凡有一點點遺憾，那都是自找的。我最終找到了屬于我的幸福，那我對他就既往不咎，我最多只能這樣了，至于說欣慰之類的正面情緒，他想都別想。”
“哎……”袁蜀蜀嘆氣：“我剛才聽出來那女的才是他女朋友，都驚訝死了。現在想想，的确啊，你幸好沒和他在一起。”
或許沒什麽幸好不幸好的，從來都沒有我下決定的機會不會是麽？我們沒有在一起，只是這樣——無關那些追憶與希冀拼湊的旁白——至少還輪不到我擺出上帝的視角。
趙笑恩如是想。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