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償(二)
那時“庭前會議”還是個新名詞,某日許蘇被傅雲憲的司機說接出君漢,說是例常地跟檢院兩方的同志交流交流,構建和諧新型的訴辯關系。
平日課堂所學不過紙上談兵,許蘇對這類的實操訓練還是滿懷期待的。他懷着一腔熱血、揣着惴惴的心,一路上不停問司機,我要準備點什麽嗎?我怕見了人說錯話,給我叔丢臉……
對方只笑不說話,笑容十分詭異。
到了目的地才覺出幾分不對勁,地方叫鳳裏名都,其實就是一家頂級夜總會,裝修得富麗堂皇,迎面就是一股子資本主義的腐朽氣息,一眼即知不是正經地方。
來的人也算有頭有臉,哪裏的刑庭庭長,哪裏的檢察院副檢察長,連同傅雲憲一起,都是被國內資本系族裏的某位大鱷請來“交流交流”的。
所謂交流,就是嫖娼,庭下臭味相投,庭上也就好說話了。而且這幾位,還都不約而同好的是那一口,更是難得的一路人,革命情誼山高水長。傅雲憲将許蘇介紹給對方認識,也沒說他倆什麽關系,只說,以後還托兩位多照應照應。
許蘇看了兩位領導一眼,其中一位長相很神奇,丹鳳眼,卧蠶眉,倘若再面似重棗,活脫脫就是演義裏描寫的關雲長。只可惜關雲長大忠大勇,這位領導卻是大奸大佞,一行人裏就數他最敗壞官箴。許蘇記了這人的長相,也記了這人的名字,姓氏很稀奇,姓平,單名一個巍字。
朝中有人好做官,無論畢業之後擇哪條路,多認識些這種階層的人鐵定沒壞處。這道理許蘇還是懂的。所以他掩着失望情緒,一直都還笑得挺乖巧。
酒過三巡後,傅大律師已帶醉意,與平庭長各自被一個年輕漂亮的男孩子扶上了夜總會上頭的名都酒店,交待司機讓許蘇等在原地,待他“交流”結束之後,還一起回去。
許蘇垂着頭,獨自坐在包間裏等着,耳邊靡靡之音,眼前杯盤狼藉,實在沒趣極了,就起身出去溜達。
陌生地方,随便走走就迷了方向,不知哪裏蹿出一個人,忽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外頭人都知道傅大律師偏好雛兒,卻不知道他閱人無數,要在他面前裝第一次,根本瞞不過。方才那個許是伺候得不周到,都上了床又被攆出去,負責招待的人正愁着去哪兒找個清純點的大學生,這不,正巧就撞上許蘇了。
這人只負責犄角旮旯裏那點不見光的事情,基本就是個鸨公,所以沒資格跟幾位領導一個包間,自然沒見過許蘇。眼見颀長纖瘦一個少年,臉蛋也十分漂亮,他眼睛登時一亮,沖許蘇上上下下好一通打量,估價一般。許蘇不顯年紀,瞧着就跟十六七歲的高中生似的,年齡太小的易惹麻煩,而且傅大律師也不喜歡,所以這人不放心地問:“成年了麽?”
許蘇老實答:“大三。”
對方嘿嘿一笑,眼神立時複雜起來,他從兜裏掏出厚厚一沓人民幣,塞在許蘇手裏說:“我給你五千,今晚你好好伺候裏頭那位傅爺,伺候好了,還有額外獎勵。”
許蘇抓着錢,發着愣:“傅爺……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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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眉毛的情形,那人沒細琢磨這話幾重深意,生拉硬拽連推帶搡,帶着許蘇走了幾步,刷卡開了一扇房間門,一把就把許蘇推了進去。
傅雲憲正醉得頭疼,仰面靠在沙發上,聽聞有人進門的聲音也不睜眼,沉沉道:“來了。”
循着聲音,許蘇看見了傅雲憲,當場驚大了一雙眼睛。
傅雲憲披挂着一件暗紅色的睡袍,也不系帶子,睡袍裏頭空無一物,只露着強壯身軀與已大半擡頭的性器——那東西尺寸驚人,顏色半赭半黑,筆直杵在傅雲憲恥毛濃密的腹下,模樣十分猙獰。
許蘇轉身想跑,身後一只大手猛地攬過他的腰,将他橫抱着摔向沙發。
一陣強烈的、雄性荷爾蒙與酒精香水混雜的氣息撲入鼻端,一叢陰影随之壓了下來。許蘇驚愕不過一秒,馬上反應過來,老王八蛋酒後亂性,認錯了人。
傅雲憲僅憑單手就捉住了許蘇的一雙腕子,将他的手臂按過頭頂,他一邊扒着許蘇的衣褲,一邊蓋下滾燙嘴唇。他的舌齒侵入許蘇的口腔,兇狠地咬齧吮吸。
“叔……叔叔……”手足并用地抵抗,許蘇被傅雲憲吻得疲于招架,幾乎喘不上氣,“叔叔……是我!”
傅雲憲絲毫聽不進任何聲音,跟磕了春藥似的,氣粗而促,一雙眼睛冒着血光,鐵了心要辦了他。
“叔叔……我是許蘇……你認錯人了……”許蘇起初求饒,見不頂用,轉而破口大罵,“傅雲憲!我操你媽!你他媽放開我……”
許蘇死犟,真是拿出了拼命的架勢,他揮拳蹬腿,又抓又咬,爺們的手段、娘們的伎倆悉數使出,反正抵死不從。那時他對自己會娶白婧過門深信不疑,所以寧死不肯失節,再說一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男,莫名其妙被另一個男人捅了屁眼子,這算怎麽回事兒呢?
傅雲憲身高将近一米九,體型更比許蘇壯出兩圈不止,對許蘇的壓制無疑是全方位的。傅雲憲将中指食指并攏着頂入許蘇的嘴裏,粗暴地攪了攪,又帶着一手唾液,擠進他兩股間的後庭。
“我……操!”秘處遭到入侵,許蘇愈加狂亂地反抗起來,他瘋了似的吼叫咒罵,掙紮間胡亂摸到了床頭的燈,強行扯斷電線,揚手就朝傅雲憲的頭上砸過去。很猛一下,當場見了血,血液順着傅雲憲的額角淌落,劃過深邃的眉弓眼眶,愈顯得這個男人英俊而危險。
對方根本不為所動。
傅雲憲醉得厲害,但不至于識人不清,這一下猛砸已讓他清楚認出了許蘇。但傅雲憲未有片刻停止的意思,餓獅嗅到了血腥味兒,不将獵物撕扯着吞食幹淨,又怎麽肯罷休。
許蘇欲砸第二下時,傅雲憲劈手從他手裏奪了臺燈,甩手砸在地上。他以一個便于入侵的姿勢粗暴折着許蘇的雙腿,脹硬的龜頭已經抵在了門前。
強弓硬弩已箭在弦上,許蘇幾乎力盡,無計可施之下,于絕望中爆發出一聲呼喊:
大哥。
許蘇已經久沒這麽喊過他了。傅雲憲突然停了下來,竟也是一愕。
兩個男人幾近全裸,以一種香豔的姿勢交疊肢體,傅雲憲胸膛起伏劇烈,嗤嗤喘着粗氣,他眯着眼睛打量許蘇。
有一瞬間,那個笑容朗朗、眉目英爽的傅雲憲又回來了,如逢故友,如獲一線生機,許蘇流着淚又喊了一聲:“大哥……”
他從沒這麽哭過。許文軍被槍斃時,蘇安娜揮皮帶抽他時,跟人打架鬥狠,被人辱罵糟踐,多少眼淚和血吞,從沒這麽傷心委屈。
但在這個似熟悉似陌生的傅雲憲面前,他卻哭了。
狂亂的氣息複歸平靜,傅雲憲微微皺着眉,一眼不眨地看着滿面淚痕的許蘇,以一種離奇溫柔的眼神。他擡手輕輕摸過他的臉,拭掉他眼角的淚。
然後他将他撥轉過去,壓下自己炙熱強壯的胸膛,挺腰一送,由身後進入這少年體內。
深淵太黑太冷,你來陪我。他這麽想。
傅大律師好性致,時停時續幾換體位,颠來倒去弄足自己這小跟班一整夜,仿似敲骨吸髓,要将他所有的滋味都榨取幹淨。
許蘇醒時傅雲憲已經不在了。腿間盡是血跡精斑,他也懶得清洗,一瘸一拐地回到家裏,倒頭就大病一場。
後來蘇安娜對兒子說,你發燒昏睡的時候,傅雲憲來看過你。
後來蘇安娜還說,你昏迷着滿口胡話,一直在喊什麽,大哥……
再後來傅雲憲的一個徒弟來探望許蘇,一見面就掏出一張支票,比那日那鸨公給的又多了兩個零,S市最頂級的鴨怕也不過這個價碼。
“操他媽!他為什麽自己不敢來?!”一直病恹恹的許蘇從床上跳起來,暴怒地撲上去,啪啪甩了那人倆嘴巴子。他撕了那張支票,說,“你回去轉告傅雲憲,別他媽的想毀我,我不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