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咳……咳……呃……”那矮胖男人的咳嗽聲愈來愈小,但不像是恢複了正常,而是像有什麽東西卡在喉嚨裏一般,發聲艱難。

他周圍的黑針開始消散,再一次變成了黑霧狀。

巫桑之所以收回随時待命的黑針,不過是因為——這個男人,沒救了。

不出所料,數秒之後,那名肥胖男子的哀鳴聲戛然而止,他瞪着眼睛,一動不動,下一刻,他的鼻子、眼睛、耳朵、嘴巴,七竅流血,生命氣息中斷。

邱澤語被這副可怕的場景驚得汗毛倒豎,他伸手指了指那個突然斷氣的人,哆哆嗦嗦地問道:“他……他這是挂了嗎?”

巫桑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他點了點頭,應道:“是。”

随着話音落下,周圍那漫天黑霧逐漸變淡,最終連同着邱澤語周身的黑色絲線,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色總算亮了,陽光照在地上那具胖胖的屍體之上,透着幾分詭異。

“怎……怎麽回事呀?剛剛不還好好的麽?怎麽會突然就……”邱澤語說到後面,有些說不下去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目睹死亡。

說不害怕是假的,但也僅僅是有些害怕而已,很吓人,但似乎,并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自從邱澤語決定要在這個書中世界活下去,他就已經有所覺悟,這個世界是殘酷的,生與死,可能就在一念之間。

這裏沒有其他人,但他卻并未懷疑是巫桑動的手,畢竟巫桑和自己一樣,在焦急地等待着這胖子口中的“答案”。

“應該是事先有人在他身上做了手腳,目的就是為了封口。”巫桑擰着眉,看着地上那名毫無生命氣息的男人,心中有些煩躁。

他剛剛所使用的招數,是靈場實質化,這是天階修者的獨特能力,如今他以地階修為施展,比想象中要吃力很多。

在他的靈場下,那胖子利用靈場優勢施展的隐遁之術形同虛設,實質化的靈場威力,并不僅僅是形态上的改變,最為可怕的地方在于——處于他靈場範圍內的所有修者,都不得不直接以自身靈場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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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比是強行讓遠程攻擊型法師,以肉/身近搏作戰。

所産生的效果,便如那胖子一般,還沒來得及發動實質性的攻擊,就被拎出來強行壓制。

這場戰鬥,并未真正開始,便已經宣告結束。

可是,他并未下殺手,這個胖子,卻死了。

“在我的靈場內,沒有人能做到遠程殺人,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胖子事先就被人動了手腳,如此看來,他這是被人利用,派出來的先頭兵。”

巫桑搖了搖頭,身上的恐怖氣息消失,臉上的黑色紋路逐漸變淡,發色、眸色也恢複成了正常的狀态。

他轉過身,直視着邱澤語的眼睛,道:“不是說閉眼的麽,怎麽,不害怕?”

“這不是好奇嘛……”邱澤語弱弱地辯駁了一句,在巫桑的注視下有些心虛,可他猛然想起了什麽,又變得理直氣壯,“我再怎麽說也是天階修者好不好?要被這種情況吓到,那我還混不混了啊?”

巫桑聞言,不禁失笑,他垂眸看着邱澤語,神色間帶着難得的猶豫,“我指的是……我的樣子,不可怕嗎?”

靈場實質化消耗的靈力太過龐大,他的身體需要适當魔化,才能承受住這等消耗,半魔化改變的不僅僅是相貌,更是氣息。

而無論是靈植、亦或是人,對于魔獸的氣息都不會喜歡,尤其是,高等魔獸的氣息。

“啊?”邱澤語被他問得有些懵,“你有什麽可怕的啊?我覺得很帥啊。”

他說話沒經大腦,出口的那一瞬間便有些後悔,他的臉頰微微泛紅,在巫桑驚訝的目光下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強行挽尊,“其實也就……一點點帥而已。”

巫桑一愣,心髒怦怦直跳,他垂眸看着面露羞赧的邱澤語,嘴角的弧度止不住上揚,“我知道了,阿語喜歡就好。”

邱澤語臉色爆紅,他張張口,欲蓋彌彰地解釋着:“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就……就是客觀評價一下而已……”

明明沒有其他意思,卻被他笨拙的表述搞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這一緊張就會有點結巴的毛病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掉!

不,不對,他為什麽……要緊張啊?

“嗯,我知道。”巫桑如是說道,雖然語氣很沉穩平靜,但是眉梢間那抹得意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

邱澤語覺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局促地別開視線,強行回正話題,“別扯這些沒用的了,那個人如果是被人派出的先頭兵,那豈不是意味着我們現在的危險還沒解除?”

“确實如此,不過問題不大。”巫桑笑了笑,溫聲道:“派這個人過來,估計是為了探探我的底,這背後的人倒是挺小心。我在想,這個截殺者,究竟是如何掌握我們的行蹤的。”

“啊!我懂了!”邱澤語被巫桑的話提醒,猛然間靈光一閃,他的目光落在不遠處已經昏厥的疾風獸身上,神色有些複雜,“是那個禦獸師!”

回想一下蘇醒以後發生的事情,真正與他們有過接觸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在四象閣遇到的女童,另一個就是在禦獸場碰到的禦獸師。

那個女童雖然古怪,但是給他的感覺是無害的,而且就那麽大點人,能使喚得了地階開元境修者?他覺得不可能。

反觀那個禦獸師,卻是古怪得多。

“我們最初進入禦獸場,那些靈獸的反應就很奇怪,我們明明什麽都沒做,那些靈獸竟然自己亂做一團,後來禦獸師出現,試圖将責任甩鍋到我們身上,最後不知為何放棄了,現在想想,真的好可疑!”

邱澤語摸着下巴分析着,眼神锃亮,自以為發現了事件真相,“會不會,當時的靈獸騷動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巫桑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他總不能告訴邱澤語那是他的惡作劇吧?只能順着阿語的思路,佯裝出一副“阿語說的有道理”的态勢,問道:“可如果騷亂是出自禦獸師之手,那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個嘛……”邱澤語低頭思索片刻,還真讓他發現了蛛絲馬跡,“我知道了!是疾風獸!”

“禦獸場那麽多的靈獸,他一定是為了讓我們百分百選擇這只靈獸才會出此下策!而他肯定事先在這只靈獸身上安了定位裝置,實時追蹤,所以剛剛那個胖子才輕而易舉地找到我們,并試圖暗殺!”

邱澤語興奮地看向巫桑,紫羅蘭色的眸子閃爍着智慧的光芒,他覺得自己牛逼壞了,簡直就是推理天才,“你看,這樣子就全說得通了!”

巫桑愣住了,頭一次體會到目瞪口呆的滋味。

他的阿語是不是過于厲害了?竟然完完全全憑借着一些錯誤信息腦補出了整個過程,聽起來竟然還蠻有道理的。

如果不是他知道靈獸騷動的真實原因,恐怕都要以為阿語說的是真的了。

至于那禦獸師,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一個玄階修者,連他魔獸的身份都辨別不出,又怎麽可能認出阿語的靈植身份。

畢竟阿語的真身,就連開了瞳力的他,都看不出來。

巫桑看着自以為破案而膨脹的某人,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開口道:“阿語的推理能力确實很強,不過這件事情可能跟你想的有些不一樣。”

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疾風獸,解釋道:“在它的身上,沒有任何人的靈力波動,只有它自己的。”

“啊?”邱澤語眨巴眨巴眼,一時上頭的情緒逐漸冷靜下來,他怎麽給忘了,這個世界與現實世界不同,在這裏,靠猜測與推理是沒用的,真正有效的方法,是對于“靈”的感知。

他撓了撓頭,不洩氣地問:“可是我記得在禦獸場的時候,那個禦獸師有貼着它的額頭施展法術诶,那個不算嗎?”

巫桑搖了搖頭,笑道:“那是成為禦獸師必須修煉的術法——賜福,專門用來安撫靈獸的精神的,不存在其他用途。選中一只靈獸,以額相抵,能夠擴大術法的覆蓋面,确保範圍內的靈獸都能享受到福澤之力。”

雖然那個禦獸師懶懶散散的,看着有些欠揍,但确确實實是無辜的。

“啊……原來是這樣啊……”邱澤語癟癟嘴,感覺有些失落,“什麽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好像也沒招惹誰,為啥會被盯上啊?那個人說的精怪現世,又跟我有什麽關系?”

最初破案的興奮勁過去之後,邱澤語便又開始憂心忡忡,他現在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雞,竟然會有人專門來暗殺他?究竟是為什麽啊?

“因為阿語……嚴格來說,是株靈植成精。”巫桑遲疑了一會,選擇了實話實說,畢竟這種事情,阿語早晚會知道。

“啥?靈植?”邱澤語有些懵,他記得原書中所提到過的靈植,可都是修者用來修煉的天材地寶,靈植成精,是個什麽操作?

巫桑望着他,低沉的嗓音悠悠響起,說出的話仿佛小棒缒一般,敲擊在邱澤語的心口。

“阿語的本體,是株玉皇紫羅蘭。”

作者有話要說:小邱邱:嘤嘤嘤又猜錯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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