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邱澤語侯在原地，時不時與夏希閑聊幾句，以緩解緊張的情緒。
遠方整片天空都變成了恐怖的黑紅之色，比他在現實中見到的任何一種異象都要陰森詭異，就算缺乏對靈場的直觀感受，他也明白這種異象是出自巫桑的手。
直覺告訴他，巫桑不可能會輸，可心裏還是忍不住地擔心。
“嗨，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你家這位的戰鬥力，也太牛逼了吧！”夏希遠遠地看着天邊異象，由衷地感慨道。
就算隔了這麽遠，體內的靈力都受到影響，亂竄個不停，戰鬥圈內的靈場壓力究竟強到什麽程度，簡直無法想象。
本來他還不能理解憑什麽那個家夥能抱得美人歸，在親眼見證對方的戰鬥力之後，他突然就覺得可以理解了。
英雄配美人，還挺搭。
“啊？”邱澤語愣了一瞬，而後手忙腳亂地解釋：“什麽我家的？我和巫桑不是那種關系啦！”
夏希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你們難道不是一對？”
邱澤語斬釘截鐵地否認，“不是！”
“不是一對怎麽會老是摟摟抱抱的？”夏希單純地覺得疑惑，他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這兩人明顯平時親密慣了，都習慣成自然了，還說不是一對？
而且……巫桑看着澤語哥的眼神，不就是看自己對象的眼神麽？
“呃……”夏希的質疑太有力度，邱澤語一下子就被噎住，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甚至覺得夏希說的很有道理。
他和巫桑之間的信息是不對等的，巫桑确确實實把他當成了愛人，而他對巫桑，更多的是一種惶恐與敷衍，或許還摻雜了一些連他自己都搞不懂的情感。
從來沒人這樣對他過，他從來沒有接收過這麽濃烈的信號與情感，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樣的關系。
夏希的話讓他産生了許多困惑，其中最大的困惑，莫過于對自身性取向的懷疑。
他似乎已經完全适應了巫桑的親近，就算是時隔這麽久的重逢，也完全不覺得別扭，而且，巫桑親過來的時候，他完全不覺得惡心或讨厭，反而很……羞澀。
這是一個直男該有的反應麽？似乎不是。
邱澤語回顧了一下自己二十餘年的單身生涯，一時間對自己的性向有些拿不準。
天生是彎的也說不定，因為他甚至産生了“就這樣頂着身體原主人的身份跟巫桑繼續走下去也不錯”的低劣想法。
“咳，我跟他的情況比較複雜，但我們現在真的不是一對！”邱澤語輕咳一聲，心虛地解釋着，聲線不自覺地揚起，透着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啊~我了解了。”夏希朝着邱澤語擠眉弄眼，一副“我懂我懂”的暧昧表情，嘿嘿，鬧別扭了嘛，這方面他有經驗。
你懂個鬼。
邱澤語嘴角抽了抽，被夏希搞得哭笑不得，他面臨的情況很複雜，如果可以，他也想跟夏希好好訴說一下他的糾結，可是現實情況并不允許。
事實上，在經歷過這次的事件之後，他更糾結了。
“夏希，我問你個問題。”邱澤語定定地望着夏希，聲音很嚴肅。
“啊？澤語哥你說。”夏希眨巴眨巴眼，臉上不正經的表情收斂。
“假如你壽命已盡，但你拿到了一次重生的機會，這個機會來的并不光彩。這時有兩個選擇：一是違背自己的良心瞞着所有人，只要瞞得好，就能活下去；二是選擇坦白，但這樣一來，十有**就活不下去了。”
邱澤語臨時編造了一個不論不類的選擇題，一臉嚴肅地問夏希，“你會怎麽選？”
夏希眨巴眨巴眼，吐槽了一句，“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
“……”邱澤語瞪他，“還能不能聊天了！認真答題！”
夏希皺起眉，試圖理解出題人奇怪的腦回路，“這得看我有沒有必須要完成的事情吧，如果那件事情比自己的良心更重要，就瞞着，如果單純為了活，感覺一輩子接受良心的拷問也沒什麽意思。”
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之後，他轉頭看向路淵，問道：“給你你怎麽選？”
路淵目光灼灼地看着夏希，給出的答案更加幹脆，“有小希在，就選前者，小希不在，我也不會獨活。”
“嘁——誰稀罕？”夏希輕哼了一聲，語氣很是不屑，臉頰卻悄悄飄上了兩朵紅雲。
他覺得路淵似乎突然點亮了什麽奇怪的屬性，不過感覺還不錯，嘿嘿。
邱澤語被他們兩人秀了一臉，臉上卻不自覺地露出一抹笑意，他看着遠方黑沉沉的天，輕聲喃喃道：“這樣啊，我明白了。”
在這個問題問出的一瞬間，他就發現，原來在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夏希說的沒錯，如果單純為了活而活，卻要一輩子接受良心的譴責與拷問，其實沒什麽意思。
生命誠然可貴，可這段多出來的生命，本就不屬于他，他的人生早就在那次意外事故中畫上了句號，雖然遺憾，卻是事實。
來到這裏的這段日子，他接受了太多來自于這個世界的善意，巫桑對他極好，古文星、熊齊山待他很溫柔和善，甚至為了救他，願意付出自己的性命，還有夏希，危機關頭，夏希和路淵也沒有放棄他。
他很感激。
但是回過頭來想想，他為什麽會得到這樣的待遇？并不是他本身有多麽值得，而是因為，他是巫桑的“戀人”。
古文星和熊齊山對他的好，是出于對巫桑的感激與尊崇，而巫桑對他的好，是因為巫桑誤以為自己就是他已故的戀人，歸根結底，這些善意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而是因為他的“身份”。
真正因他而生的善意，或許只有夏希了吧。
按照他本來的想法，就是依靠巫桑恢複到天階的實力，然後逃之夭夭。
現在仔細想想，先前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且差勁。
準備利用完巫桑就丢掉？丢不丢的掉另說，産生這種想法的他本身就很差勁。
而且，如果真的不告而別，那麽對于失而複得卻又再次失去的巫桑來說，會不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都不好說，他卻只想着自己逃跑，自私又不負責任。
如果不走，就這麽繼續瞞着巫桑呢？或許能瞞好久，但是瞞多久，他就會愧疚多久。
多出來的生命很有誘惑力，但無論他怎麽做，未來都會活在愧疚之下，午夜夢醒時分，會常常良心不安。
問出那個問題時，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他把良心放在題幹中，便是因為在他的生命中，良心是很重要的命題。
奶奶在世的時候曾經告訴過他，人活一輩子，總是會遇到很多誘惑與挫折，猶豫不決時就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會後悔嗎？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可以貧窮，可以富貴，但一定不要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先前他一直在選擇自我逃避，可他現在不想逃避了，他摸着自己的良心問自己，繼續這樣霸占着別人的身體茍且偷生，會後悔嗎？
會。每一天，他的良心都惴惴難安。
他還年輕，卻遭遇意外死亡，他會感到遺憾與失落，但不會有太多的不甘與怨憤。他的生命，其實已經結束了。
這段時光，就像是上天給予他的賞賜，讓他收獲到了短暫的快樂，可這本就不是他的東西，根本沒有攥在手裏的道理。
早晚，得還回去。
假的東西早晚會暴露，與其等到巫桑發現再撕破臉皮，倒不如主動一點，由他來說。
邱澤語望着被黑暗割裂的方向，拳頭握緊又松開，心中終是有了決斷。
雖然遺憾，但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後悔。
作者有話要說：嘻嘻嘻雙更的我好棒棒√
說開了就好了hh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