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巫桑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彈了下邱澤語的腦殼，無奈道：“又沒訓你，你倒是委屈上了？”
邱澤語捂着被敲痛的額頭，委屈巴巴地望着巫桑，無聲地抗議着。
“罷了罷了。”巫桑實在受不住他的目光攻勢，最終敗下陣來。
他搖搖頭，看向古文星等人的目光緩和了許多，“總歸阿語沒有大礙，除卻擅自把他帶出來之外，你們也算盡心盡責，功過相抵，功大于過，還是應該謝謝你們才是。”
不管成因如何，如果沒有他們，阿語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桑尊者見外了，保護邱尊者本就是我們該做的。”
古文星心中愧疚，誠惶誠恐道：“我夫妻二人無能，答應桑尊者的事情竟一件也沒做到，還請桑尊者責罰。”
事實上，巫桑本身也打算先給點棍棒，再喂顆糖，可是……
“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以巫桑的脾性，難得會說出這種贊揚的話，與其說是他的想法，倒不如說是邱澤語的想法。
他垂下眸，視線落在幾乎瞬間就變開心的某人身上，心中默默嘆了口氣，阿語的心思根本就寫在臉上，也太好猜了點。
“呃……”古文星和熊齊山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評價，桑尊者的性子并不和善，他們也确實是辦事不利，而且剛開始桑尊者對他們的态度明顯是有怒氣的，怎麽就……
竟然因為邱尊者一句話就轉變态度了嗎？
哎……他們年紀大了，看不懂這些年輕人的彎彎道道，不過，這樣的桑尊者倒是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對他們二人而言，恩人能有這樣的轉變，着實喜聞樂見。
夏希和路淵默默站在一邊，未發一語，心中卻是各有判斷。
夏希看着巫桑因為澤語哥一句話表演當場變臉，他心中嗤笑不已，之前倒沒發現，那家夥的悶騷程度，簡直跟路淵有的一拼了嘛。
這麽想着，夏希條件反射地看了路淵一眼。
路淵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剛剛那個邱澤語是在跟巫桑撒嬌嗎？有點……羨慕，要是夏希也能跟他……
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了一下，夏希臉一紅，旋即輕哼了一聲，飛快別過視線。
路淵見狀，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意，雖然小希從來不會跟他撒嬌，可他還是覺得，他家小希最可愛。
“無用的寒暄就免了，阿語的事情算我欠你們一個人情，日後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系我。這裏靈場不穩，很危險，阿語我帶走，你們也盡快回去吧。”
巫桑看向古文星，微微颔首示意，話雖說的客氣，卻是明顯不想放任邱澤語跟他們待在一起了。
“這……桑尊者不打算去學院坐坐嗎？”古文星從未被巫桑這麽客氣地對待過，他有些受寵若驚，忐忑地邀請道。
“不去。”回答地斬釘截鐵。
他還要跟阿語去過二人世界呢。
“诶？這就要分開了嗎？”邱澤語愣了一瞬，莫名有些不舍，剛交的朋友，恐怕以後就見不到了。
不過，分開來，他才好跟巫桑把話說清楚，如果待在一起，到時候巫桑要是發起火來，這些人說不定會被波及。
“嗯，想要完成天階的牽引，閑雜人等不能幹預。”巫桑的理由正經且充分，嗓音低沉穩重，很有說服力。
“我明白了。”邱澤語點點頭，臉上帶着笑，走到面前古文星等人面前挨個道了別，态度慎重，就好像再也見不到似的。
夏閑雜人等希暗搓搓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塊傳訊令牌放到了邱澤語手中，“澤語哥要收好哦！想聯系我的時候往裏面輸送點靈力就可以了！”
邱澤語目光微凝，他沒有靈力，根本就沒法催動這個令牌，甚至于說，他可能根本就活不了多久。
可是……
“好，我會收好的。”邱澤語接過了令牌，臉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朝着夏希揮了揮手，“我走啦，有緣再見。”
……
一一道別後，邱澤語回到了巫桑身邊，他深吸了一口氣，莫名緊張起來，卻還是故作冷靜道：“我們走吧。”
巫桑笑了笑，熟練地攬過邱澤語的腰身，雙腿微微用力彈起，頃刻間，黑霧籠罩于身，氣浪翻滾，轉眼便消失不見。
這片區域，遠離城市，沒有禁飛規則束縛，巫桑的行進速度比那些飛行魔獸，還要快。
邱澤語窩在巫桑懷裏，心情十分忐忑，他揚起腦袋，小聲問：“我們要去哪呀？”
巫桑垂眸看他，眼底含笑，低沉的嗓音說不出的愉悅，“魔獸森林。”
那是他的大本營，也是他和阿語，相遇的地方。
“诶？魔獸森林？會不會太危險了？”邱澤語愣了一瞬，他記得原書中有提到過，因為人類修者與魔獸的敵對關系，對于人類修者而言，魔獸森林的危險程度幾乎可以與死亡之海相提并論。
不管巫桑的實力有多強，都會有魔獸出于仇恨無差別地攻擊人類，就算它們不是巫桑的對手，也多少有些幹擾。
靈力的牽引需要安靜的環境，巫桑竟然會選擇在魔獸森林裏進行！如果不是對方看自己的眼神依舊溫柔地過分，他都要以為自己的真實身份是不是已經暴露，巫桑是不是在準備把自己扔去喂魔獸了。
“嗯，靈場牽引需要在靈力極其濃郁的環境下進行，可以選擇的地方不多，魔獸森林，無疑是最合适的場所。”巫桑應了一聲，有理有據地解釋着。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魔獸森林中心，沒有亂七八糟的人類前往，他可以和阿語過上真正的二人世界。
“嗯……我明白了。”邱澤語垂下腦袋，悶悶不樂地縮回了巫桑懷裏，聲音低低的，似乎是有些失落。
其實他很清楚，他的問題其實毫無必要，不管去哪裏都一樣，反正都準備攤牌了不是麽？
“怎麽了嗎？”巫桑敏銳地捕捉到了懷裏人的低落情緒，出聲問道。
邱澤語僵了一瞬，埋在某人胸口的腦袋小幅度搖了搖，沒說話。
他還記得以前學生時代聽到班上女生讨論戀愛的話題，關于如何鑒別對方是否喜歡自己，有一個女生的話讓他印象深刻。
她說，當一個人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你的情緒波動，說明對方整個注意力都在你的身上，那種在意，就是最好的證明。
邱澤語攥緊巫桑的衣角，心中像是落了塊沉重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
“沒事的，魔獸森林對我來說沒有威脅，別怕。”巫桑以為邱澤語是害怕了，擡手揉了下他的腦袋，安慰道。
邱澤語腦袋埋得更低了，喉嚨隐隐生出幾分酸澀感，他抿緊唇，繼續保持沉默。
對方不想說話，巫桑也沒強求，只是默默提了速，這裏距離魔獸森林不算近也不算遠，以他的速度，大約需要花費兩個時辰。
路上，邱澤語的情緒很低迷，可是沒過多久，安靜、溫暖的環境就讓他昏昏欲睡，明明心裏裝了很多事，卻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巫桑見狀，不由地嘆了口氣，竟然在他懷裏睡着了，看來之前是真的累壞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碧龍潭的方向，紅眸戾氣盡顯，古文星那老家夥，去什麽地方不好，偏要帶着阿語來這裏，好在古神墓尚未完全打開，碧龍潭周邊也僅是靈場不穩而已。
他低下頭，輕輕地撫摸着邱澤語柔軟的長發，神情溫柔得不像話。
碧龍潭，龍王傳說，是真的。
但是被埋葬在碧龍潭之下的，可不僅僅是龍王的屍體，還有無數在戰鬥中隕落的神明，祂們遺落的意志，共同構建了古神之墓。
随着時間推移，神明的意志消亡殆盡，但也有執念強大的神明，縱使亡故多年，強大的意志仍存于世，尋找着祂的繼承人，比如——修羅神。
當年他和阿語，憑借着天大的機緣，進入古神之墓的核心，闖入了修羅神的傳承宮殿。
他和阿語，各自進入修羅幻境。真要說起來，跟阿語相比，他才是差點就要獲得傳承的那一個。
他是魔獸，天生擁有着修羅神傳承者所必備的無情、冷血、嗜殺，可是，這是在他遇到阿語之前。
被幻境激發出來的一切惡念，在想到阿語的那一剎那，全都消失不見了。
也因此，傳承失敗。
從修羅神的意志下存活下來并不容易，或者說，根本沒有任何存活可能性，這一點，他清楚，阿語，同樣清楚。
他毫不猶豫地催動了自己的本命伴生棺，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讓阿語活下來的可能性，他的通天棺，隔絕時間與空間，縱使是修羅神，也未必能将其攻破。
他抱着必死的決心，只想為阿語創造一線生機，阿語在棺中，未來，或許百年，或許千年，總有人繼承神格，亦或是神格消亡。
不管需要多久，通天棺都必将重見天日，開棺之日，便是阿語複生之時，縱使開棺之人不是他，也無妨。
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阿語……竟跟他有着同樣的想法，靈植孕育于天地間，是天道的寵兒，一株靈植想要修煉成人，需要經歷千年、萬年的錘煉，它們的生命，因此堅韌不息。
邱澤語的修為有限，就算以生命為代價，也不可能戰勝得了修羅神，但是，以命搏命的話，他至少可以在修羅領域中，開出一道口子，如此一來，蛋蛋就能活下去。
當時的邱澤語并沒有想太多，只是單純地覺得，兩個一起死和只死一個之間，顯然後者更為劃算。
沖出古神墓的那一剎那，漫山遍野的紫羅蘭，幾乎要看不出古神墓原有的模樣。
面目猙獰的魔獸跪在花海中，鋒利的爪子搭在通體黝黑的棺木之上，它的毛發豎起，全身顫抖着發出凄厲、絕望的咆哮聲。
他的通天棺，發動成功，此時此刻，阿語就躺在他的棺中，可是，他卻沒有開棺的勇氣，因為……棺中之人，已經沒有絲毫生命氣息。
瘋狂的咆哮聲持續了很久很久，魔獸面部猙獰，宛若地獄惡鬼，倏地，微風吹過，幾枚香氣馥郁的紫羅蘭花瓣飄落在它的鼻尖，帶來些許癢意。
它的動作驀地一僵，怒吼聲戛然而止，它環着棺木，原地靜立良久，終于，猩紅的瞳仁漸漸有了焦距。
它垂下碩大的頭顱，盯着手中的通天棺，猩紅的豎瞳透着一抹深沉的黑，充斥着難以言喻的執着與瘋狂。
無論多難，無論要付出多麽慘烈的代價，他都要——讓阿語複活！
……
思緒收斂，巫桑垂眸看着懷中睡得正香的美人兒，産生了一種微妙的恍惚。
他不信天，不認命，但獨獨這件事，他感恩着上天的眷顧。
巫桑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擡手捏了下對方綿軟的臉頰，湊到他耳邊，低聲喚道：“阿語，我們到了。”
“唔……”邱澤語條件反射地擡手捂住了耳朵，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睡夢初醒，美眸還泛着一層朦胧的霧感，看得巫桑心頭一跳。
他擁着邱澤語，緩緩從高空降落，穩穩地落在了魔獸森林的核心區域。
邱澤語聽到了許多聲音，風吹過樹葉的瑟瑟之音，小動物蹦跳着踩斷樹枝的咔嚓聲，鳥兒唧唧，蟲兒吱吱，森林裏一派祥和，都是些彰顯和睦的聲音。
竟沒有聽到一聲魔獸的咆哮。
邱澤語平穩地落在地上，意識漸漸恢複清明，他也逐漸想起來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該坦白的東西，拖再久也沒用。
他低垂着腦袋，眼神胡亂瞟着，拳頭握得死緊，整個人顯得局促難安，“我……我有話對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嘤嘤嘤我對不起你們，我前段時間不小心點開了英雄學院，然後就……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我的自制力太差了嗚嗚嗚。
一共四季，我看到第三季了，看完我就好好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