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哈迪斯剛進門就聽到一陣悠遠空靈的特殊樂聲。
這種樂聲他從未聽過，卻極為動聽悅耳，凄美動人。
弗洛瑞斯正雙手捧着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紅色樂器吹奏，長長的眼睫微阖，神情恬靜安和。
沒有出聲打擾，他靜靜地等弗洛瑞斯吹奏完後才開口：“這是什麽樂器？聲音十分動聽。”
本以為不會得到任何回應，沒想到弗洛瑞斯卻開口回答了：“這個東西叫鴛鴦埙。”
在劍三游戲裏，鴛鴦埙是通過清明活動任務拿到的，那個任務的結局太過悲涼，合着鴛鴦埙有些凄涼的樂聲，讓弗洛瑞斯每次想起心中總有些不舒服，也讓他難得地對一樣樂器起了興趣，于是拜托父母特意找了老師學習這種少見的樂器，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
“鴛鴦埙……”哈迪斯重複了一次，口中發出的中文發音顯得有些怪異。
“嗯，這是我最擅長的樂器了。”弗洛瑞斯有些自豪，昳麗的面容神采飛揚，“無論是怎樣的曲子我都能吹。”
“真的嗎？”冥界之主也很捧場，贊道：“很厲害。”
聽着這直白的誇贊，弗洛瑞斯仿佛有些不好意思，如玉的臉頰染上兩抹紅暈，“其實沒什麽，這個也不難。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哈迪斯有些驚訝又有些驚喜，今日的弗洛瑞斯實在給了他太多意外，“你要教我？”
“嗯，你想學麽？”
哈迪斯點頭，“學。”
接下來的時間裏，一人一神一個教一個學，難免有些肢體接觸，哈迪斯卻一直表現得很規矩，沒有做什麽過于親昵的舉動，讓弗洛瑞斯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雖然他決定暫時軟化态度降低哈迪斯的防備心，但對方若要對他做什麽過分的行為，他也只能放棄這一計劃了。
頭可斷，血可流，節操不能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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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的記憶力強，學習能力也不差，沒過多久就能斷斷續續地吹奏一支曲子了。
有着教埙這個由頭，一人一神之間交流的時間多了，相處也越來越融洽，甚至弗洛瑞斯睡醒時再看到盯着自己看的哈迪斯還能回一個微笑。
很多事情他也不再避諱哈迪斯，每每肚子餓時都當着哈迪斯的面拿出包裹裏的食物享用，還經常叫哈迪斯一起吃。
又過了一段時間，弗洛瑞斯可以出宮殿了，哈迪斯去主殿處理事務時經常會帶上他，當他待得無聊時還會陪着他出門散步。
弗洛瑞斯再也沒有提要回到地面上的事，平日裏也極為乖巧，沒有哈迪斯的同意絕不踏出宮殿一步。
對于他越見軟化到順服的态度，弗洛瑞斯沒能從哈迪斯的神情上看出明顯的想法和情緒，卻隐隐能感受到他的愉悅和縱容。
空閑時，哈迪斯會給他講述神明的事跡和歷史，和克菲索斯這個普通的河神相比，他身為高位神明，知曉更多的神明密辛，對弗洛瑞斯一直不明白的地方也能講解地更為詳盡貼切。
越相處，弗洛瑞斯對哈迪斯的觀感也越好，如果他們之間不是這樣尴尬的關系，他會很樂意和哈迪斯成為朋友的。
然而哈迪斯不僅僅想成為他的朋友，這就非常難辦了。
——
一人一神走在灰色的土地上，弗洛瑞斯打量四周，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冥界身處極深的地下，不是應該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見嗎？我看這裏的天空雖然也是黑色的，但光線明亮和地面上的白晝也沒什麽區別，難道冥界也在被陽光照耀嗎？”
“不，我不會允許太陽神的光芒進入冥府，”哈迪斯牽着他的手，見他臉上沒有露出什麽反感的神色，才放心地繼續道：“冥府疆土廣大，地下礦藏豐富，有些礦藏經過處理可發出不輸于太陽的光芒，足以照耀冥府。”
聞言，弗洛瑞斯雙眸一亮，“真的嗎？冥界有很多礦藏，那就是有很多礦石了？”
哈迪斯有些意外，“你喜歡礦石？”
“我是想再鑄一對雙劍，”弗洛瑞斯将身後背的幹将莫邪呈到眼前，“你看，這是我現在最好的武器，可是萬一哪一天它們損壞了我就找不到更好的武器代替了，我其它的劍都比不上它們，所以我一直想找些礦石再鑄兩把更好的劍。”
“有我在，你的劍不會有損壞的一天。”哈迪斯立刻接口。
弗洛瑞斯幹巴巴地笑了笑，這要他怎麽接話？
見他神情微妙，哈迪斯以為他不高興了，忙又轉了口風，“你想要劍，我給你鑄。”
“啊？”弗洛瑞斯非常驚訝，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忽然會有這個想法，但還是開口拒絕了，“不用了。”
哈迪斯不理會他的拒絕，重複道：“我給你鑄。”
“這……”弗洛瑞斯見他堅持，只好同意了，“那先謝謝您了。”
雖然不知道哈迪斯的鑄造術水平如何，但對方好歹也是神明，手底下應該也有精通鑄造的屬神，只是……他到底是要離開冥府的，本來如今的行為就一直讓他有種欺騙利用他人的罪惡感，要是再白拿人東西，那可就真太缺德了！
可要是一直拒絕的話，又難免令哈迪斯心生不快，到時刷了這麽久的好感度可能也就白費了。
弗洛瑞斯心中一動，從包裹裏拿出他最喜愛的腰部挂件鳳翥北鬥，呈到哈迪斯面前，“那這個送給你，就當是提前給你的謝禮了”
鳳翥北鬥是劍三回饋玩家送的挂件，藍色的圓形寶石裏面裝滿星光，四周盤着金龍，頂上是一只金鳳，底下綴着銀流蘇，十分精致漂亮。
老實說要把自己最喜歡的腰部挂件送出去，弗洛瑞斯別提多心痛了。
可有來有往才是有償交易，拿了自己喜愛的東西送給哈迪斯作為回禮，他心中的罪惡感也能稍微抵消一些了。
未免哈迪斯開口拒絕，也唯恐自己舍不得，弗洛瑞斯幹脆俯身，直接動手把鳳翥北鬥挂在哈迪斯的腰帶上。
哈迪斯任他動作，低頭看着他頭頂紮好的黑發從肩頭傾斜，露出白皙的後頸。
“好了。”挂好鳳翥北鬥以後，弗洛瑞斯直起身退後兩步，上下打量眼前的神明。
還別說，本來一身黑漆漆的男人挂上鳳翥北鬥之後身上添了點亮色，看着還挺順眼的。
他不經細想脫口道：“仔細一看，哈迪斯你還挺好看的嘛！”
話音剛落，他立即感到不對，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擡頭一看，哈迪斯正一如往常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但那眼神……寵溺？喜悅？溫柔？實在太讓人別扭了！
弗洛瑞斯有一種轉身就跑的沖動。
放過他吧！這種眼神直男真的承受不來啊！
送喜愛的少年回寝宮以後，哈迪斯招來了修普諾斯，“我近來有要事需往返于奧林匹斯，你替我守着弗洛瑞斯，絕不可慢待于他。”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也不可與他過于親近。”
“是。”修普諾斯汗顏，聽出了冥王話中的獨占欲，對那少年在他心中的地位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面對着眼中露出些微喜意的冥王，忍不住開口道：“不知何時可舉辦陛下的婚禮？”
“快了，”哈迪斯手指摩挲着腰間懸挂的藍寶石，“待我鑄成兩把最好的劍。”
修普諾斯早已看到冥王腰上的藍寶石，料想與那少年有關，此刻聽到他的話，又想到那少年所用的武器，立即明白了其中原由，“陛下前去奧林匹斯是想去找赫菲斯托斯？”
哈迪斯沒回答，轉而道：“去把地下最好的礦石給我取來。”
自那次送出鳳翥北鬥以來，弗洛瑞斯發現哈迪斯出現的時間少了，往往每次回來說幾句話就出門離去，若不是哈迪斯一如既往地關心他的生活起居，他還以為哈迪斯有了新目标、自己能夠離開冥界了呢。
他問過一次，得到的回答是“你以後會知道的。”
這麽神秘，看來是不能告訴他的事了。
弗洛瑞斯無意打探冥界的機密，便不再過問了。
哈迪斯不在時，每當弗洛瑞斯出門散步，修普諾斯總是遠遠的跟着，以一個不打擾他又不離開他視線的距離。
弗洛瑞斯于是明白了，哈迪斯對他還是不放心的。
這日，弗洛瑞斯睡醒發現哈迪斯又不在，他也不在意，吃了東西就自顧自地出門散步。
不久，他在河邊遠遠的看見一個男子，和冥神完全不同的氣息。
弗洛瑞斯停下腳步，招招手示意身後跟着的修普諾斯上前，“那是誰？仿佛不是冥府的神明。”
被命令随侍的修普諾斯知無不言， “是奧林匹斯山的赫爾墨斯，宙斯的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