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紅色粘稠的血液被植株底下的種球所吸收, 綠色枝杆撐托的白色花苞不知何時已經裂開了一片花瓣，仿佛羞澀的少女般稚嫩可愛。
納西瑟斯複活有望, 又成功幹掉了仇人，雖然外表上看不出來，但希歐倪最近的心情非常好。
起碼直到見到波瑞阿斯, 聽到他說的話之前, 希歐倪的心情都是愉快的。
“複仇女神的轉生是怎麽回事？她為什麽會轉生？”他眉頭緊皺，神情一片冰冷, “這些又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波瑞阿斯，你給我說清楚。”
“就在前幾天。”波瑞阿斯在他的目光逼視下有些忐忑不安, 硬着頭皮道：“涅墨西斯在她的神廟中被殺死，她的屍體中誕生了新的三位複仇女神厄裏倪厄斯。她們是涅墨西斯的分化體，分別是不安女神阿勒克圖、嫉妒女神墨紀拉和報仇女神提西福涅。”
希歐倪面色陰沉，所以他費勁氣力殺了涅墨西斯全是白忙活了, 複仇女神再生，納西瑟斯的詛咒根本無法解除！
他極力壓抑自己心中的怒意, 片刻後，冷冷道：“厄裏倪厄斯是涅墨西斯的化身，所以她們知道是誰殺了涅墨西斯？”
波瑞阿斯以為他是為涅墨西斯被殺而憤怒，雖然心裏疑惑這位冰雪之神什麽時候和複仇女神有了交情, 面上卻沒有多問，“厄裏倪厄斯雖然是涅墨西斯的轉生，但聽說她們沒有涅墨西斯的記憶，無法得知究竟是誰殺了涅墨西斯。”
聞言, 希歐倪勉強冷靜下來，厄裏倪厄斯沒有涅墨西斯的記憶，對他而言無疑是一件好事，少了暴露的風險。
涅墨西斯在雪花漫天的冬季被殺，橫行整個冬天的他嫌疑無疑是最大的，雖然他之前在波瑞阿斯面前隐晦地自導自演了一場戲，讓對方以為那時冰雪之神在與鮮花之神幽會，提前創造了希歐倪與弗洛瑞斯同時的不在場證明。
但涅墨西斯是見過弗洛瑞斯的樣貌的，若有一天厄裏倪厄斯指認他是兇手，到時候一定十分棘手。
但厄裏倪厄斯沒有涅墨西斯的記憶，真是再好不過。
“厄裏倪厄斯真的沒有涅墨西斯的記憶？”他再次确認。
“是的。如果她們保留着涅墨西斯的記憶，現在恐怕早就四處尋找兇手了。”波瑞阿斯肯定道，忽然話風一轉，帶着幾分嘲弄道：“不過她們雖然沒有涅墨西斯的記憶，但應該記住了涅墨西斯被殺之時的恐懼，現在她們被吓破了膽，跑到了冥府，被她們原來的兄弟達拿都斯收留，成為了冥府的執刑官，專門拷打那些犯下重罪的罪人。”
希歐倪這才想起冥府的雙子神與涅墨西斯一樣都是黑夜女神倪克斯所生，不，應該說黑暗系冥神幾乎都是倪克斯的孩子，“修普諾斯和達拿都斯是什麽反應？他們想要為涅墨西斯報仇嗎？”
“不會的，倪克斯女神的孩子太多了，他們之間也并不親近，死神雖然願意收留厄裏倪厄斯，卻也僅僅如此了。”波瑞阿斯搖搖頭，補充了一句，“而且，厄裏倪厄斯雖然是涅墨西斯的轉生，但同時她們與倪克斯女神已經沒有任何親緣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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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歐倪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換言之，就是關系本就不親近，轉世之後沒了血緣關系更是和陌生人差不多。
正如摩羅斯曾經說過的，身為黑暗之神厄瑞波斯和黑夜女神倪克斯的孩子，他們這群兄弟姐妹大多生孤僻且喜愛獨來獨往，像修普諾斯和達拿都斯那樣感情親密的是唯一一例。
總之，現在的複仇女神厄裏倪厄斯和黑夜女神一系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但如今她們躲到了冥府，冥府是亡者的國度，是他無法企及的地方，即使想方設法潛入，但誰知道殺了她們後會不在再次轉生分化，從一個分成三個，再從三個分成九個，越殺越多，到時恐怕永遠都不會有結束的一天。
滿心以為報了仇，結果到最後卻是空歡喜一場。
希歐倪心裏又氣又怒，面色陰沉地乘着雕迅速離開了，留下困惑不已又不敢挽留的北風之神。
弗洛瑞斯找了個隐秘的山洞，用神力喚醒周圍的草木望風後，立刻在心裏呼喚摩羅斯的名字。
身穿黑色鬥篷的半透明身影出現在石壁前，也許是害怕被盛怒的弗洛瑞斯報複，摩羅斯這回只是出現一道投影，本體還在冥府的命運神殿裏。
弗洛瑞斯怒極反笑，雙手環胸，“怎麽，摩羅斯，你這回連真正來見我都不敢了？”
“宙斯一直都十分關注我，弗洛瑞斯，我幾乎從不離開自己的神殿，”摩羅斯的聲音依然平板得毫無感情，“上次為了找你達成合作而前往大地已經是極為冒險的一次活動了。”
“冒險？你的冒險也包括愚弄欺騙我嗎？”弗洛瑞斯冷冷一笑，目光暗沉，“摩羅斯，難道你以為你躲在冥府不出來，我就對你毫無辦法嗎？”
“我并沒有這麽認為，”摩羅斯出口的話語十分直接，“哈迪斯愛慕你，你想要進入冥府是極為容易的事情。”
如同火上澆油一般，聞言，弗洛瑞斯唇角微揚，帶笑的面容顯得極為乖巧可愛，冰冷的黑眸中卻閃現一絲怒火，“所以我要殺了你也很容易。”畢竟你是個連戰五渣都不如的家夥！
似乎是意識到了那甜美笑容下隐藏的危險，摩羅斯立刻轉了話風，“弗洛瑞斯，我沒有愚弄你，更不曾欺騙你，你記得當時我們都對斯提克斯河立下了誓言。”
“可你對我有所隐瞞！”弗洛瑞斯氣急了，恨恨的瞪着他，厲聲道，“你可是無所不知的命運化身，摩羅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厄裏倪厄斯的事情，她們現在可是也身處冥府！”
摩羅斯聲音低弱，顯得有些氣虛，“我是知道她們的事情，但……”
“所以你明知道涅墨西斯會轉生還讓我去殺她，”弗洛瑞斯打斷他，聲音變得平靜，“涅墨西斯死了，新的複仇女神誕生了，從一個變成了三個，複仇女神還在，即使納西瑟斯恢複，但無法解開詛咒他還是會選擇去死。”
“摩羅斯，你讓我做了無用功，你給了我希望又把它毀掉，你——欺騙了我。”他的目光毫無感情地注視着眼前的投影，“我現在懷疑，你告訴我的救治納西瑟斯的方法……是不是也是假的。”
“我很抱歉，弗洛瑞斯，”在他的目光下沉默了片刻，摩羅斯極為難得地嘆了一口氣，“也許我有所隐瞞，但我絕對沒有欺騙你的想法。”
弗洛瑞斯不耐又暴躁，“所以你現在有什麽解釋嗎？納西瑟斯到底能不能複活？”
“弗洛瑞斯，複仇女神是無法被殺死的，”摩羅斯在他瞬間變得陰冷的目光下頓了一下，繼續道：“複仇的神格極為特殊，怨恨是神格的養分，涅墨西斯死亡之前心懷怨恨，她的神格吸收了她的怨恨，因而沒有消散，并且在她的身體中轉生出了厄裏倪厄斯。”
弗洛瑞斯眉頭一皺，有些心灰意冷，“沒有誰會被殺而不怨恨，而怨恨會使她們再生。所以你的意思是，複仇女神是永遠殺不死的，納西瑟斯也永遠無法恢複，對嗎？”
“我說過我沒有騙你，弗洛瑞斯，我會幫助你讓納西瑟斯複活，”摩羅斯沒有理會他驟然一亮的眼神，繼續平板直敘道：“之前我無法看透你的決心有多堅定，我以為你知道一切會退縮，所以一直沒有與你坦誠相告。而現在，弗洛瑞斯，我可以再次對斯提克斯河發誓我接下來的話全是真實。”
“厄裏倪厄斯從涅墨西斯的怨恨中誕生，她們注定要為涅墨西斯完成複仇。雖然她們現在還不知道，但你和我将來都會是她們的目标。而她們，會是納西瑟斯的目标。”
“納西瑟斯？”
“納西瑟斯注定是仇恨的終結者。他心中懷着對下詛咒之人的怨恨而亡，又因仇人的鮮血而複生。新生的他同樣是一位複仇者，由涅墨西斯化身的厄裏倪厄斯正是他的複仇對象。在完全吸收涅墨西斯的鮮血後他的靈魂将生出新的複仇神格，只要神格的力量強過厄裏倪厄斯，他将會成為唯一的複仇之神。”
雖然有些不太明白，但弗洛瑞斯聽懂了只有納西瑟斯才能殺死複仇女神，然後取代她們成為新的複仇之神。
他有些激奮，讓納西瑟斯報仇的同時搶走仇人的身份地位，聽着就讓人熱血沸騰，不過……
“納西瑟斯身上的詛咒怎麽辦？”納西瑟斯身上的詛咒還在，雖然有希望擺脫不受控制的感情和人生的納西瑟斯絕不會再選擇死亡，但愛上自己這種事怎麽看怎麽別扭。
摩羅斯回答得很随意，“這只能靠他自己的控制力了，神格的力量對他的詛咒還有一些壓制作用，只要他的神格比厄裏倪厄斯強大，詛咒的力量自然無法約束他。”
作者有話要說： 秀秀制造的不在場證明——
希歐倪（弗洛瑞斯）：什麽？涅墨西斯被殺了？我不造啊，我當時正和弗洛瑞斯（希歐倪）一起進行生命的大和諧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