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冰山一角
原來的潘心悅還是個快樂的小姑娘,曾天真爛漫的問過寧維誠:“你信命麽?”
寧維誠嗤笑一聲,刮着她的小鼻子,說:“不信,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我看信自己比較安全。”
她信誓旦旦的點頭,說:“嗯,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可是若幹年後,她幾乎從沒想過會遇見他,也再不敢奢望将他計劃進她以後的人生裏,可是說巧不巧,竟還是可以這樣突兀的遇見,你說這不是命又是什麽?直到此後的相遇,所發生的一切事故都告訴她,命運将他再次推到了自己面前,這一次,她無法預想,這----究竟是好或是不好。
在清平山上住了些時日,在她身體日複一日的康複中,終于迎來了新的一年,原本安靜的地方,忽然一下子熱鬧起來,整橦別墅上上下下到處挂滿了紅色的彩綢和熒光小彩燈,院子裏的盆裁綠植上也挂着紅色小燈籠,看起來喜慶十足。
寧維誠開始還擔心潘心悅看到滿眼的紅色會不會不能适應,不過此刻看到她恬淡的臉上露着微微的紅光,提着的心這才落下來,這時張嫂正好急急忙忙的路過,寧維誠叫住張嫂,說:“張嫂,幫我做一桶漿糊。”
張嫂滿臉疑惑,笑着說:“做什麽呢?”
寧維誠嘴角微微的翹起來,眯着眼望了望大門,說:“貼春聯。”
張嫂一聽,起先還是一愣,但馬上應承下來,急忙去了。
不一會兒,張嫂提着小銀桶走過來,寧維誠已經挽起袖子接着,向大門口邁了兩步,忽然回過頭來望着站在旁邊的潘心悅,征詢似的說:“走吧,幫我搭把手。”
潘心悅并不答話,微微垂着頭跟在他身後,走到大門口,接起他遞過來的小銀桶,寧維誠從案幾上拿了一把排刷遞給她,說:“時不時的攪動一下,不然太幹了粘不住。”
她應聲攪着,總覺得有點心不在焉,好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悸。她呆了呆,只聽到寧維誠在問她:“看看,位置正不正?”
她擡起頭來,他正好一雙略含笑意的眼睛望着她,她定睛看了看,上聯寫的是“丹山日同鳳雙飛”下聯是“北海雲生雁子回”洋洋灑灑的幾個毛筆大字,寫得真正是委婉中不失風骨。他從小練蘇東坡的字,看着也是豪邁大氣。
她光在看字,忽聽到他重複問一句“怎麽樣,歪了沒有?”
她這才回過神來,仔細看了看說,“有點歪,向左邊靠一下。”他依言向左靠了靠,她說了句:“嗯,好了好了,又偏了。”她忽然“哎喲”了一句,有點嬌嗔。
寧維誠眉眼笑開來,又往右偏了偏,正在這個時候,院門口響起汽車喇叭聲,遁聲望去,一張霸氣的JEEP停在那裏,齊遠征從車上下來。
齊遠征一看這情況,吹了聲口哨,嘻皮笑臉的說:“喲喲,瞧這夫妻倆,都貼上對子了,不過,這等事何須您寧總親自操辦啊?招乎一聲,立馬有人效犬馬之勞。”
潘心悅聽到齊遠征一句“夫妻倆”幾個字,脖子一紅,寧維誠看在眼裏,冷冷的嗆道:“有事說事,沒事立馬滾蛋,我這兒正忙呢,沒工夫招待你。”
齊遠征笑了笑,說:“沒事我來看看嫂子好點沒有,不行嗎?”
寧維誠真擔心齊遠征不知天高地厚的玩笑話會讓潘心悅不舒服,立刻冷下臉來,厲聲說:“限你五秒,立刻滾!”
齊遠征看到寧維誠臉色不對,嘴巴嘟囔道:“往年也沒見你這麽用心貼對聯,今年道是不同了。”
到底是不敢太大聲說出來,不過還是被站在近處的潘心悅聽了去,潘心悅不想任由他再胡說下去,放下手裏的小銀桶,說:“要不要喝杯茶?”
齊遠征一愣,因為她病了這些日子,幾乎不怎麽說話,沒成想居然開口跟自己說話,即是驚又是喜,忙道:“不用不用,我跟哥說幾句話就走。”
潘心悅也沒理他,只是交代:“你幫他遞下漿糊,我去沏茶。”
齊遠征等到潘心悅走遠了才說:“你說那女人是瘋了吧?祝依依的事跟她脫不了幹系,但是高天橋的事對她來說應該是稱心如意啊,怎麽也不放過他呢?這我想不明白。”
“高天橋吸毒是她牽線搭橋沒錯,但她的目的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只是正好被人利用。”寧維誠一邊貼對聯一邊分析道。
“你是說結義堂嗎?我想他們還沒有這麽大的能耐敢利用她吧?”
“最近宋襄南想必對我有看法。”寧維誠從“人”字梯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那他與結義堂是有合作傾向嗎?是不是在向我們示威?”
“他不會跟結義堂合作。”
“怎麽講?”
“宋襄南雖然也有意做這樁生意,但是宋襄北的仕途會受到影響,而且宋襄北是家中長子,一言九鼎,宋襄南也得聽他的。”
“那結義堂利用宋月影,豈不是自尋死路?”
“宋襄南當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然也不會充許宋月影胡來。”
齊遠征啧啧幾聲,拍了拍寧維誠的肩膀,恨恨的說:“我說哥,你這交的什麽女朋友?這樣歹毒的女人,你放在身邊也安心?”
寧維誠蹙了蹙眉,淡聲說:“她于我有恩。”
齊遠征嘆了口氣說:“哥,幸虧你還算是個有情意的人,如若不然,以宋月影的手段,祝依依恐怕早已上西天了。那次歌友會上的爆炸事故,祝依依幾乎活不下來,要不是你,她現在還能在國外這麽安身的讀書?還是他造化好遇上了你……”
“住嘴——”寧維誠忽然喝斥道,吓了齊遠征一跳,擡眼一看,潘心悅端着一杯茶站在不遠處,臉上的神情有些莫測,霎然間,她端着茶走過來,臉上含着淡淡的笑:“喝杯茶暖暖身子。”
齊遠征受寵若驚的接起來,張口結舌的似乎想解釋什麽,可是又不知從何說起。潘心悅看了眼已經貼得整齊的對聯,不說一句話,便提着小銀桶走了。
寧維誠蹙着眉低低的擠了一個字:“滾!”
齊遠征眼見着他還能克制自己,一邊退出大門外,一邊高着嗓子喊:“哥,明天初一,我叫兄弟們來跟你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