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房間裏,李高山已經脫下了鞋子,他将褲腿挽了起來,果然腳踝處已經腫的老高了。
聽着門開的聲音,他趕緊将褲腿放下。
“遮什麽,真當我眼瞎了?”
薛蘿走過去一把扯開他的褲腿,只見腳踝處原本的傷口已經腫起來了。看着還有淤血。
她眼睛一下子熱了起來,看着李高山的時候,眼淚已經往下流了,“這是怎麽弄的?”
李高山就擔心她這個樣子,他伸手去扶她,卻被薛蘿給擋開了。他嘆了口氣,“阿蘿,我沒事。”
“這叫沒事?”薛蘿伸手想要碰觸一下他的傷口,卻有擔心碰疼了他。她緊緊的咬了下嘴唇,才忍住了心裏的氣憤,站起身子往門外走去。
待片刻,就提着門口的熱水進來了。她邊低着頭給他挽起褲腿,邊道:“待會有你受的。”
李高山伸手準備接過她手裏的毛巾,“我自己來。”
“躺好了!”薛蘿此時的語氣已經多了幾分憤怒中的威嚴了。
她拿着帕子扭幹了,就着上面的熱氣,慢慢的将毛巾捂在了他的小腿部,避開了傷口。
熱氣襲來,李高山原本冰冷的小腿頓時舒服起來,原先的尖銳的疼痛也帶着一股又癢又麻的痛楚了。
“疼不?”薛蘿吸了口氣,将淚意止住了。這腿成了這樣,他一個人是怎麽走這麽遠的。光是想着李高山一個人在這冷清的夜裏,從鎮上拖着疼痛的腿腳,一步一步的走回來,她心裏就堵得慌。
李高山伸手摸了摸她的臉蛋。“有媳婦疼我,我一點也不疼。”
難得聽他說幾句甜言蜜語,薛蘿一下子被他逗的又氣後樂,最後糾結的沒辦法,只好笑着瞪他。
等腿腳關節處都熱了只好,薛蘿将他的腳放到了床上,給他扯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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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也沒有藥,明天你別去上工了,我去鎮上給你弄點藥回來。
“阿蘿,我沒事。只是幹活幹多了,累的,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薛蘿秀眉一皺,“你當你是鐵打的啊。我還沒有問你你這傷是咋弄的呢,前幾天也去幹活了,也沒有見着這樣呢。”
“今天力氣用大了一點。”李高山顯然不想說太多了。
薛蘿見他又是一副悶葫蘆的樣子,心裏也氣悶了,端着洗腳水出去倒了。
等回來的時候,李高山已經躺下了。
看着他眉宇間的疲憊,薛蘿咬了咬嘴唇,伸手去抹了抹他的眉毛。
她上輩子真正去了解的男人只有那個昏君。滿心滿意的以為,男人就是該那樣俊朗金貴。如今到了這裏來,見着這個男人了,她才算明白過來。原來還有這樣的男子。對家人寬厚,對妻子愛護,對家庭重責。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這個男人,但是她心裏卻很清楚,這輩子,她就只想和這個男人一起過了。
薛蘿心裏暗自心疼李高山,又擔心他疼得慌,也不敢睡覺了。就着黑暗中給他按摩揉腿,只聽着他舒服的嘆息聲,她的心才安定下來了。
第二日一大早,薛蘿醒的比李高山還早。她把點燈拉開了之後,就趕緊去瞧李高山的腿了。
李高山也醒了過來,掙紮着要下床,卻被薛蘿伸手制止了。
“別動,讓我先看看,要是沒有好,我可不讓你出門。”
薛蘿邊堅定的說着,邊掀起了李高山的褲腿。只見那傷口上還有點紅腫,但是已經沒有昨天那麽觸目驚心了。
“總算好點了。”薛蘿松了口氣,又不忘了瞪一眼李高山、“看你還敢不敢這麽不要命的工作。那工作再重要,也不如你的腿重要,你怎麽就這麽拎不清?”
這是二人相識結婚以來,薛蘿第一次這麽嚴肅的擺臉色怒斥。李高山心裏知道媳婦這是心疼自己,也不說話,任由薛蘿罵個痛快。
只等薛蘿說道完了,他才笑着哄媳婦,“好了,我知道了,以後不這麽折騰了。”
“知道就好。”薛蘿掀起被子下了床來,快速的套上衣服,就去找衣服幫李高山穿上了。
被自己媳婦當病患一樣的照顧,李高山有些哭笑不得。卻又擔心他媳婦生氣了,也不敢多嘴。等意識到自己心裏的這些想法後,他忍不住暗自笑了笑,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麽一天,真是跟以前聽說的那些人一樣,他就是個耙耳朵。
兩人吃了早飯後,就趕緊往鎮上趕了。
照例李高山幫忙安頓好了就去上工,薛蘿等人多了就開始吆喝着賣麻花了。
這次賣麻花比之前還要順利一些。
買麻花的人基本上都是十根十根的買,買回去放着好當零食過冬。在加上有些人喜歡喝酒的時候來一根,也是很好的。
到了半上午的時候,薛蘿看了看籃子,只見兩個籃子已經開始見底了。
“果然老百姓就喜歡這接着地氣的東西。”
等中午的時候,籃子裏已經只剩下幾根麻花了。薛蘿也不準備再繼續,只是去随便買了兩個包子吃了,就想着去看看李高山了。
她是實在好奇,到底這男人昨天是幹了什麽活了,怎麽就把自己折騰成那個樣子了。
她将東西一收,就往供銷社去了。還別說,這整個鎮子,她還就和之前做過買賣的那個營業員大姐熟悉一點。
那大姐看着薛蘿進了門,以為她還有什麽東西要賣。“小嫂子,咋又來了,是不是又有什麽好東西?”
薛蘿笑着道:“倒真是有好東西,只不過不要錢。”她邊說着變從簍子裏拉出兩根麻花來。
“你嘗嘗看這個,我現在在街上擺攤賣這個,要是喜歡也去看看。”
營業員一見有便宜占,臉上剛剛的三分笑容也增加到了五分了。
“這怎麽好意思拿你做生意的東西。”
她雖嘴上這麽說,動作卻一點也不推遲。接過來咯咯的咬了起來。“喲,還真行。”
薛蘿笑道:“都是一些零嘴呢,味道過得去。”見這營業員吃着東西,她又笑道:“大姐,我待會要去辦點事,我這籮筐放你這裏放一小會成不,待會就過來拿。”
得了便宜,哪裏有不應的道理,“行,你去吧,我幫你看着。”
“哪用看着,不值錢,就是有個地方放着就好。”薛蘿笑着把籮筐放到了靠牆的空地上,“行,那我先過去了哈,你要是吃着喜歡,下次我還給你帶。”
營業員笑的更高興了,忙擺了擺手,“客氣啥,快去吧。”
出了供銷社出來,薛蘿就徑直往工地那邊走了。
她是實在不放心李高山那個悶葫蘆。這男人估摸着就是那種痛死了也不會吭一聲的,不像當初那個昏君,哪裏磕着碰着了,就跟天塌下來一樣。現在看來,男人就得是她男人李高山這樣頂天立地的漢子。
到工地的路果然不好走。雖然已經修出來一條路了,但是上面用東西蓋着,寫了個牌子不讓走。旁邊的小路坑坑窪窪的,薛蘿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面走。走了大概三十來分鐘,終于看到工地的上的人影了。
此時工地上的人正在吃午飯了,場面很熱鬧。
薛蘿站在不遠處看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坐在一旁的石頭上的李高山了。看他好好的坐在那裏,她心情頓時好了起來,趕緊走了過去。
“高山。”
李高山正吃着午飯,突然聽到了自己媳婦甜甜的聲音,陡然以為是幻聽,擡起頭來,竟然真的看到自己媳婦了。
他趕緊将碗放到了一邊的石頭上,站起來走了過去。“阿蘿,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擔心你的腿腳。”薛蘿笑着指了指旁邊的石頭,“你趕緊坐着,我看看你的腿咋了,要是沒事,我馬上回去成不?”
李高山看了看旁邊,發現已經有些人看着他這邊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阿蘿,回去再看吧,這裏人多。”
“沒事,我就只看一眼。”笑話,不看清楚,她這心怎麽放的下來。
邊說着,邊将他往邊上拉着,讓他坐在石頭上。
見自己媳婦這麽堅定,李高山沒有法子,只好坐在了一邊,任由着她媳婦撩起他的褲腿,等看到腿部确實沒有受傷之後,她才滿意的将褲腿放了下來了。
“這還差不多。”
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男人,只覺得心裏松快多了。見他午飯還沒有吃完,她趕緊去端起石頭上的碗筷,遞給李高山,“快吃吧,我先回去了。”
李高山動作遲疑了一下,在薛蘿的眼神下,還是伸手接過了她手上的碗筷。
只這麽一瞬間,薛蘿就看着他通紅破皮的手掌,。
她将碗筷往地上一放,握着他的手掌,“高山,你這是咋了?昨天是腳,今天是手的。”
“沒事。”李高山收回自己的手。
“高山哥,你咋連嫂子也騙。”旁邊的張興國忍不住走了過來,他對着薛蘿道:“嫂子,我叫張興國,是高山這邊認識的工友。你不知道啊,高山幹活可吃苦了,結果咱工程隊的頭頭不知道咋了,就是讓他幹鏟土的工作,還不能慢了。”
“張興國,別說了。”李高山阻止張興國繼續說下去。他皺着眉頭對薛蘿道:“沒事,出來工作不能挑東挑西的。”
“我又沒說錯。本來就是,幹啥別人不去,非要你去。你之前挑石頭子,可比別人都幹的好。”張興國撇了撇嘴,顯得有些氣憤。
薛蘿見狀,忙笑道:“這位兄弟,你可別生氣,高山這是怕我擔心呢,他就是個悶葫蘆。平時在家裏可總是念着你的好呢。我就在鎮上賣麻花,改天給你帶點嘗嘗我們家的手藝。”
張興國聽了這話,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摸了摸腦袋,不好意思道:“呵呵呵,嫂子,這咋好意思。”
“沒事,你和高山處着好,就是他兄弟。”
薛蘿見他不生氣了,又回過頭來看着李高山,“你這工作不做了成不,回去和我一起賣麻花。”
“阿蘿,我是個男人。”李高山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看着他這樣,薛蘿也知道自己犟不過他。只好抿了抿唇,“好,那我先回去了,你下午做事悠着點。”
見她沒有繼續,李高山也松了口氣,微微笑着點了點頭,“放心吧,沒事的。”
薛蘿但笑不語,心道沒事才怪!
薛蘿轉身走的時候,往工地那邊的棚子看了一眼,看到棚子裏面坐着一個年輕男人,正翹着二郎腿在那裏睡覺。
她嘴角微微勾了起來,路出一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