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從娘家回來之後,薛蘿和李高山就開始在家裏準備過年用的東西了。薛蘿手巧,弄了很多紅紙剪出漂亮的窗花,把整個家都布置的喜氣洋洋的。

看着被自己媳婦布置的溫馨的房子,李高山嘴角情不自禁的翹起來。“等我們再去買點對聯回來,貼在門口,可就喜慶了。”

“對聯?”薛蘿先是一愣,随即又想起來,這對聯是大年三十吃完年飯之後,就要挂在門口的,倒是像往日裏在宮門口貼着的福字貼是一樣的。

她心裏來了興致,“咱們自己寫吧,想要啥子就寫啥子。”

“誰會寫那個東西。”

“我會啊。”薛蘿笑眯眯的擺了擺手。

李高山起先還不大相信自己媳婦的話,等他弄了紅紙和毛筆墨水來了之後,果然見她媳婦有模有樣的鋪紙,執筆點墨,那動作可比村裏的二老爺都好看。

薛蘿拿着毛筆的那一刻起,終于找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了。

總算有了一樣相同的東西了。

“鳳呈祥龍獻瑞紅桃賀歲杏迎春橫批是福滿人間。“薛蘿下筆一蹴而就,字跡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看的李高山驚訝不已。

“阿蘿,你什麽時候學的,寫的這麽好!”

薛蘿笑眯眯道:“偷偷學的,我們村裏也有個寫毛筆字寫的好的師傅,我平時沒事就讓他教我,平時自己蘸水寫,練了好久呢。”

她不預在這個問題上說太多了,趕緊轉移話題道:“我多寫幾張吧,到時候給老宅子那邊也送過去,免得去買了,咱們家再多寫兩個福字貼,到時候貼在門口,也喜慶。”

“行,明天吃飯的時候帶給大哥他們。”

薛蘿他們雖然和老宅子分開過了,可是過年還是要回去吃飯的。兩人早上在家裏收拾好了,就提着一些做好的菜到了老宅子那邊了。

到了老宅子的時候,李老三正在堂屋裏坐着抽旱煙。李大海也在一邊整理着桌椅,準備待會吃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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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你們來了啊。”李老三有氣無力的打着招呼,顯然沒有過年的喜悅。

李高山眼中露出幾分疑惑,随即看了看屋子內,“長河呢,不是說今天回來嗎?”

“別提了。”李大海把椅子往旁邊一放。看了眼李老三那邊,才繼續道:“今天村支書那邊送了信過來,原來長河臨時又變了計劃,說是不回來過年了,直接去人家家裏那邊過年。”

“人家家裏?”

“還不就是人家姑娘家裏。”說起這個李大海就生氣。平時一家人都供着老三上學就算了,結果這大過年的還惹得爸媽不高興。從剛剛收到信開始,他媽整個人就怏怏的。

李高山聞言,臉色一沉,然後看向了李老三,“爸,大哥說的是真的嗎,長河不回來過年?”

“恩。”李老三悶悶的應了一聲,就進入了房間裏了。

看着房門被關上了,李高山握緊了拳頭,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這臭小子!”

薛蘿看着這情況,也知道今天大夥這頓年飯是不會痛快了。她雖然進門的時間不長,但是也把這個家裏的情況摸的差不多了。她公公李老三和婆婆孫來香心裏,最心疼的是受了傷的二兒子,最依仗的是大兒子,最愛的,自然是那個考上大學的三兒子李長河了。對于這個三兒子,兩老是寄予了厚望的,如今有出息了,找了個城裏的姑娘,卻連家都不回了,怎麽能讓大夥舒坦呢。

薛蘿安撫了李高山,讓他去安撫一下李老三,自己進了廚房去找她婆婆了。到了廚房的時候,範霞真安慰着孫來香,“媽,長河找的畢竟是個門第高的姑娘,人家規矩比咱們多呢。你就別生氣了,他不是說過年後回來看你和爸嗎?”

“是啊媽,這不是還有我們陪着嗎,咱們自己好好過個紅火年。”薛蘿走了進去,接過孫來香手上的鍋鏟,“媽,今天就讓我和大嫂做飯吧,你去歇歇,這一年可辛苦你們了。”

孫來香本來正難過,聽着兩個媳婦這麽孝順,鼻子有些微微的發酸了。她心底微熱,點了點頭,“那我就回房間去躺躺了。”她說着,轉身就往廚房外面去了。

廚房裏就剩下範霞和薛蘿了。

這次兩人倒是沒有吵架,也沒有說出什麽不和的話來。薛蘿不準備過年鬧的難堪,再加上李長河的關系,她也不想再讓兩個老人添堵,所以對範霞也是三分親近。範霞心裏本來就有小九九,所以也對薛蘿刻意讨好,兩人忙活了一上午,倒是搭配得當,相安無事。

吃飯的時候,李老三和孫來香心情已經好了許多了。

等李大海和李高山去外面放了一個鞭炮之後,李家的年飯也開始了。

飯桌上,李高山和李大海都帶着自己媳婦給李老三兩口子敬酒,說了些感謝的話。讓兩口子高興的抹眼淚。

“還是你們好啊,長河這個沒良心的。”孫來香說着說着,語調就變得有些哽咽了。“算了,不提他了。”說到底還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半分也不想多說他不好的話。

李高山悶悶的抿了一口酒,然後擡頭對着他爹媽道:“爸媽,我年後去城裏看看長河吧。”

“去看長河幹啥?由着他去!”李老三顯然還是很生氣的。大過年的去人家姑娘家過年,這要是傳出去了,他這老臉也要被人踩幾腳了。

薛蘿偷偷扯了扯李高山,示意他別在說這件事情了。現在很明顯了,她公公婆婆現在正是氣頭上呢。

李高山嘆了口氣,也悶悶的抿了幾口酒。

一場年飯下來,大夥都不大開心。

薛蘿和李高山回家後,李高山臉色就不大好,一直沉悶沉悶的。等兩人梳洗了,在床上坐着守歲的時候,李高山才說了心裏的計劃了。

“我想年後去找找長河,他這次做的太過分了,爸媽肯定很傷心。”

薛蘿并不十分看好這個事情。“找到他之後,你是準備打一頓還是罵一頓?不管是哪樣,爸媽都不會希望你這麽做,再說了,他是個大學生,能不能聽進去你的話,這還是另外一說呢。”

往日裏那些才子清流,誰不是仗着自己讀書人出身,便在朝堂之上打壓武将。如今這李長河和高山就是這個情況。更何況按着這個情況來看,她對自己這素未蒙面的小叔子也已經了解了幾分了,只怕這就是個數典忘祖的白眼狼了。要是她男人還是在軍隊裏當着官,只怕說話還有幾分厲害,這如今一窮二白的,指不定被埋汰呢。她可不想自己男人去受這個罪。

李高山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愣是生生憋了一股氣,悶在心裏發作不得。

薛蘿見他這個臉色黑黑的樣子,就知道他在生悶氣呢。她笑着握住了他的大手,“長河都是大人了,你這做哥哥的也不能總是盯着他吧,好賴也要他自己想明白。”

“他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李高山對于這個期望頗高的弟弟也是十分的失望。

“長大了,總要有些自己的想法的。”薛蘿柔柔的笑着,她見不得自己男人板着一張臉,笑道:“時間還早着呢,我給你唱唱歌吧。”

“你會唱歌?”李高山有些詫異。

“那是自然,我會的還有很多呢。”她笑着靠在了李高山的肩膀上,兩人靠着床頭緊緊依偎。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只問得一陣輕哼的低吟聲,緊接着,一段悅耳的歌聲慢慢的盈滿了房內。

“子之還兮,遭我乎獄之間兮。 并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兮。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 并驅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兮。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 并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

随着一段輕輕的吟唱,曲盡。

李高山沉默了半響,方才笑道:“沒聽過這首歌,曲子聽着好像挺有味道的,又說不上來是什麽。不過這詞還真是不懂,這首歌是什麽意思?”

“好聽嗎?”薛蘿不答反問。

“好聽。”李高山老老實實的點頭。“不過詞聽着不大懂。”

薛蘿聞言,笑着擡頭親了一下他的嘴角,柔柔的笑道:“我也不大懂,就是覺得還挺好聽的。以後你要是喜歡,我還給你唱,我會的東西可多了。”她笑着靠在了自己李高山的胸膛上,聽着裏面傳來的有力的心跳聲,感受着從這個男人身上散發出的暖意,心裏只覺得又甜又暖。

英俊勇武、重情重義的男人啊,你是我的夫君……

天上的神佛若是有靈,便讓我永遠留在這裏吧,這一生不求富貴榮華,只願琴瑟和諧,莫不靜好。

年三十一過,薛蘿和李高山就真的迎來了嶄新的一年了。除了大年初一的時候,兩人圍着滿村子拜年,其餘的時間,兩人都呆在家裏不出門。過年這幾天還是有些冷的,薛蘿幹脆在家裏考着暖爐做做針線活。

到了大年初五的時候,李高山就開始上工了。他們的修路工作要早點開工。

薛蘿舍不得自己男人去受苦,還是忍不住勸着他,“要不咱們就一起去鎮上租房子賣麻花吧,總這麽早出晚歸的,也不好。”

“我粗手粗腳的,也做不來麻花,到時候還得給你添亂呢。我在外面多少也賺點錢,你也不用這麽辛苦了。”

就知道說不通。

薛蘿咬了嘴唇,然後點了點頭。她能夠去算計別人聽自己的話,但是讓這男人違背自己的本意,她還是有些不忍心了。

李高山開始上工之後,薛蘿也開始要忙活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了,等元宵節過了,她就搬到鎮子上去住了。

在這之前,她得先去鎮上找好住的房子。

按着薛蘿的想法,如果是做生意,自然是要找臨街的位置了。前面擺攤,後面住人,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李高山平時也不管家裏這些事情,一切都是由着薛蘿來做主的,這找房子的事情自然也是薛蘿自己拿主意,她打定了主意,直接去了鎮上供銷社找張菊花了。

雖然是過年,不過供銷社也是不能關門的。張菊花正在打掃着櫃臺,才一回頭,便看着薛蘿進了門了。

“喲,大妹子,恭喜發財,這大過年的咋也到鎮上來了。”

薛蘿笑道:“菊花姐,恭喜發財了。這不是專程來看看你嗎。咱們說好了做幹親的,哪有年節不走親戚的道理。”

她邊說着,邊揚了揚手裏提着的包裹。

張菊花見她真的提着東西,臉上立馬露出了笑容,“客氣啥子。”她走出了櫃臺,對着另外兩個售貨員道:“家裏來客人了,我去招呼一下,你們幫我頂一下。”

其他人也都是熟人,都笑着應了。

張菊花提過薛蘿手裏的東西,領着她往自己家裏去了。

張菊花的家是在臨街後面的一條胡同裏,過了胡同也是很敞亮的。她男人還有公公婆婆都在家裏。對于薛蘿的到來,倒是都挺高興的。特別是知道薛蘿就是和張菊花一起做麻花批發生意的幹妹妹之後,更是熱情多了。

張菊花的男人邱明亮是政府裏面上班的,不是什麽大官,長的斯斯文文的,倒是比張菊花要體面幾分。

他跟薛蘿打了招呼,就趕緊出門去工作了。

“現在大過年的,又沒有啥子事請,不知道他天天往外跑是幹啥的。”張菊花對于她男人這大過年的不在家顯得很是不滿。

薛蘿見邱家的二老有些不滿,趕緊打圓場,“你心疼姐夫,但是他也得工作啊。姐夫在政府上班,肯定要比別人更加操心的。”

她邊說着,還偷偷的往邱家二老那邊看。

張菊花也不笨,看着樣子也知道自己剛剛說錯話了。她撇了撇嘴,然後拉着薛蘿道:“走,進屋說去。”

“恩。”薛蘿笑着點頭,又和邱家二老打了招呼,就跟着進了房間了。

等進了屋裏後,薛蘿就說起了在鎮上找房子的事情了。

“就知道你這沒事就不會來找我。”張菊花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啊,咱兩都幹姐妹了,你這還跟我來這些虛的。”

“哪有,我若是虛的,我就不和你開這個口了。”薛蘿笑眯眯的回道。

張菊花也知道她嘴巴巧,會說話,也不和她扯其他的了。笑道:“我早就給你留意了,這如今臨街的屋子可不好找,你想想啊,人家也要做生意,又是熱鬧的地界。所以這麽幾天都沒個着落。不過前幾日我聽着一個親戚說,他們家旁邊有戶人家要去縣城了,這街上的房子要租出來,到時候我替你看看就是了。”

“這可太好了。”薛蘿高興的拍了一下手掌,“我可找了好多天都沒有合适的了,還是菊花姐你有辦法。”

“那是,也不看看我在這鎮上的名頭。”張菊花高興的翹了嘴唇。

得到了張菊花的答複,薛蘿也不準備多待了,她畢竟不是這家的真親戚,真心假意的,她也暫時分不清楚。

“留下來吃個午飯再走吧.”邱老太太見她要走,忙出聲留她在家裏吃午飯。

薛蘿笑道:“以後我還常來鎮上了,到時候打擾的時間就多了。今天得趕回去收拾東西了,就不多留了。下次我來的時候,給嬸子你帶點軟和的糕點來。”

邱老太太一聽,高興的臉都褶皺了,“說啥子打擾不打擾的,菊花的親戚就是我們老邱家的親戚,以後盡管常來玩。“

“好叻,嬸子。”薛蘿笑着應了,又對着張菊花道:“菊花姐,我先回去啦。”

“去吧,有消息了,我給你遞個信去。”

“恩。”薛蘿笑着應了,轉身便往外面走了。

離開了邱家的宅子,走到胡同口的時候,薛蘿還在想着剛剛在薛家看到的邱明亮。這個男人背影很是眼熟啊。

到底在哪裏見過的……

她敲了敲腦袋,硬是想不起來這一點,暗自想着自己果然是疑神疑鬼的想多了,這壞毛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過來。

“你快回去吧。以後別來了,這事情不能幹,要不然誰也不能好。”

正自嘲着,突然,胡同口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這聲音若是之前聽到的,她肯定是陌生的。可是剛剛還在邱家聽到了,她可記得牢牢的呢。想到這裏,她心裏一動,趕緊偷偷的伸出頭去,只看着一個女人的背影遠遠的走開了,也看不清楚是誰,倒是邱明亮還站在原地,嘆了口氣,也跟着走了。

薛蘿突然覺得腦袋有些突突的,她怎麽就和這些雞鳴狗盜的事情就這麽有緣呢。上次是高敏,這次是邱明亮,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于這些外人的事情,她也懶得摻合,直接過了胡同上了大街,在街上看了看人家臨街的房子,也順便打聽了幾家租房子的事情,見沒有啥子要出租的,也就

往村子裏去了。

到了家裏的時候,薛蘿發現自家的大門上的鎖竟然是打開的,她心裏一急,趕緊走了過去,正要推門,門就被打開了。李高山站在她的面前。

“高山,你怎麽回來了,不是晚上才下工嗎?”

李高山臉色有幾分不自在,“今天去的時候,監工找我說,讓我不用去修路了。”

“什麽?!”薛蘿驚訝的看着他。随即把人往門裏一推,兩人進了屋裏。

進了屋後,薛蘿東西一放下,就拉着李高山問道:“怎麽會這樣,他們這是什麽意思,年前不是幹的好好的嗎?”雖然她也不大想自己男人去上工,可是這去不去是一回事,被趕走卻又是另外一說了。

原來今天李高山第一天去上工,還是按着之前分配的工作來做的。剛動手,工頭趙大軍就過來找他了。說是讓他這幾天先不要來工地,而且又另外安排了人頂替了他的工作。

聽了事情的經過,薛蘿氣的咬牙,“這些人,就仗着自己有點身份地位的,就以為能欺負咱們呢。誰還稀罕他那工作不成。”

“算了,這事情本來就是自願的,這裏不讓咱們做,我再去找別的事情也成。”

薛羅點頭,“嗯,正好我在準備搬家的事情呢,咱們這兩天在家裏把東西收拾了,等搬到鎮上去再找工作吧,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會兒。”她心裏還是希望李高山和自己一起去做生意的,最起碼不用這麽辛苦。

兩人現在都不用工作了,薛蘿幹脆趁着這個空檔,将家裏該打包的東西都準備好。免得到時候慌慌張張的。

初八的時候,終于出了大太陽了。薛蘿将家裏的棉被什麽都牽了個繩子曬了起來,等着到時候好搬。

兩人正在外面曬棉被,李大海就來了。

看着李大海的時候,薛蘿有些小小的驚訝。他們兩家雖然沒有明着鬧翻,可是這感情絕對也說不上好,況且他們搬來這麽久,李大海都沒有上門來說話什麽的,這突然來了,不得不讓她多想。

薛蘿招呼着人進屋了,又給倒了熱水,泡了茶。

“大哥,喝點茶吧。”

“哎,我自己來。”李大海忙接過了。對于眼前這個弟媳婦,他心裏總覺得不自在。像是壓得心裏喘不過氣的感覺。

他低頭瞄了眼茶杯,然後對着旁邊的李高山笑了笑,“聽爸媽說你這幾天沒有上工,就過來看看了。”

李高山笑道:“公路那邊工作幹不成了,等十五過了,我就出去再找個事情做。”

“哦。呵呵。”李大海突然不知道怎麽說話了。他趕緊腦袋裏尋思了一下他媳婦範霞交代過的話,輕輕的咳嗽了一下,然後笑道:“是這樣的,前段時間媽不是總是來幫着二弟妹做麻花嗎,你嫂子說媽最近精神不好,擔心忙不過來,她就說過來搭把手,反正這田裏還沒有解凍,也沒有啥子事情要做。”

原來是為了這個。

薛羅心裏了然,臉上笑道:“難為了大嫂這麽惦記我的事情,我這麻花生意平時也不忙,也就年前忙了點,後面我自己做也是做得過來的,不用麻煩大嫂了。再說了,俊俊還小,大嫂多帶着點,可別為了我這點事情就耽誤了她的功夫。”

“這,這也沒啥子事情,你大嫂就想幫幫你。”

“真沒事。我一個人一下子就做完了,大嫂這難得清閑一點,何必讓她還為了我受累,就是我願意,高山也不願意,”她說着邊看了眼李高山,“高山,你說是不是,咱們可不能讓大哥大嫂為了咱們的事情操心了。”

李高山點了點頭,“這幾天我在家裏,也能搭把手,就不要麻煩大嫂了。”

被這麽明擺着的拒絕了,李大海一時間也不知道咋說了,尴尬的喝了口水,就起身走了。

等人走了之後,李高山才疑惑道:“大哥過來就為了說這個事情的?”

“不管了,反正我們不能再和大哥大嫂扯上這些利益關系了,到時候扯來扯去的,家裏又不能安生。我可不管,你顧念着情分,也得為這個家考慮,我可不想到時候又吵吵鬧鬧的。”

薛蘿撅着嘴警告着他。

“我知道。”李高山眉頭蹙了蹙,“之前好不容易分清楚了,這厲害關系我心裏清楚。”都鬧過這幾次了,自己再不清楚這如今兄弟之間的隔閡,也算是糊塗人了。

這件事情上,高山和自己媳婦達成了一致的想法,就是堅決不和李大海兩口子有何的利益關系的來往。

薛羅他們這條路沒走通,讓範霞氣紅了眼。

“真是個油鹽不進的,這點兄弟情分都不念,以後你可不要再說什麽是不是一家人的話了。”

李大海聽了自己媳婦這刻薄的話,也不知道怎麽說了,只悶悶道:“人家這不是不想麻煩咱們嗎,你又不直接說想學這手藝,非要拐着彎。”

“呸。”範霞唾了一口,“我要是直接說,不是讓他們笑話了,還以為了不起呢,誰稀罕他們那點破生意,等長河在城裏過好了,也少不了咱們的好處。”

“你還提長河?”李大海瞪大了眼睛,“他連家都不回了,你還敢指望他?”

範霞不以為然,“這大驚小怪的,也就爸媽小氣。人家姑娘是城裏的,咱們肯定要多讓讓啊,你說是不是?”

李大海低下了頭,臉色不愉道:“反正你別在爸媽面前說這些話了。”

“我沒那麽糊塗。”範霞嘴角翹了翹,想着以後搭着城裏人過日子,心裏就止不住的高興。心裏又更加對李高山兩口子瞧不上了。一個瘸子,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有什麽好嘚瑟的。“哼,看誰以後過得好。”

薛蘿雖然不知道範霞已經轉移目标了,不過看着李大海回去之後就沒動靜了,也知道這件事算是消停了。

說實在的,她自己也不想和李大海夫妻再多折騰了,自己雖然不怕她們,也不覺得她們是對手,但是到底是婆家一家子人,打斷骨頭連着筋,能夠表面和平也是好的。這要是鬧得難看了,李高山這邊也是難做。

沒有了惱人的事情,薛蘿心裏也輕松舒坦了。

初十開始,她就在家裏炸麻花了。她和張菊花越好了,要趁着元宵節之前再趕一批貨出來。

李高山不會做麻花,但是他會揉面,可省下了薛蘿很多力氣了。

夫妻兩一個擀面,一個搓麻花,速度也是比平時快了許多了。到了正月十三的時候,他們已經趕制出了幾大籮筐的麻花了。

張菊花跟着車子過來拿貨的時,看着幾大籮筐的麻花,高興道:“我還擔心貨不夠呢,看來你們這動作挺麻利的。這幾天好多小賣部跟我要貨了,說是過年的時候小孩子們吃的厲害,老早就缺貨了,偏偏你這大過年的也不做這個。”

薛蘿笑道:“這一年到頭的總要休息幾天吧。這不一忙起來,我這幾天都沒休息好了呢。”

“行了行了,等拿着錢了,看你還哭累不。”

張菊花帶着手套,和薛羅一起點了數,按着數量把貨款也給了。

等麻花搬上車之後,張菊花才道,“我給你把地方找好了,臨街的。人家老的跟着兒孫們去縣城裏享福了,這房子還是我磨了嘴皮子說下來的。你到時候去看看,要是滿意,就趕緊定下來,要不然給別人搶了去了。”

薛羅一聽果真找到了房子看了,高興的抓着張菊花的手,“菊花姐,這可真是太感謝了,回頭我可得好好報答你。”

“咱倆客氣啥,你早點過去就成了。”她瞄了眼正在屋裏忙活的李高山,“要不趁着你男人也在家,今天就過去看看吧,定下來了就搬過去,也省的我這兩邊跑的。”

“我也是這麽想的呢。”

薛羅和李高山也不耽擱,直接把門上了鎖,就跟着張菊花的車子去了鎮上看房子了。

張菊花這次倒是下了功夫,找的房子很合薛羅的心意。

這房子不止是臨街的,還是個小兩層樓的。一樓可以做生意,二樓能住人,舒服得很。

李高山雖然對這個并不十分注重,不過看着薛羅喜歡,也點了頭了。

薛羅笑道,“那我可就定了,到時候你的錢被我敗光了可別怪我。”

“只要你夠花就行。”李高山對于媳婦花錢倒是并不怎麽管,只是心裏琢磨着,看來得趕緊去找工作了。

張菊花見兩人都挺滿意的樣子,笑道“咋樣,滿意不,要不是我自己有房子,我都準備自己租下來了。”她說完了,又開玩笑道:“我還琢磨着你這自己有了鋪子,以後就不給我做麻花生意了呢。”

“菊花姐,你說這話可就傷我心了。我可不是這種過河拆橋的人。我就是自己有鋪子,我這該讓你掙錢的一份,就絕對不會少了。”

張菊花見她也不說不做麻花了,只說了這模淩兩可的話,心裏越發的不安了。她原本也是不想搬薛羅找房子的,免得她有了鋪子就把自己這生意抛下了。只不過又擔心薛羅自己找到了,到時候兩個人生分了,這才幫着找了,順便敲打敲打。沒想到這丫頭說話還是跟個泥鳅一樣的。

她暗自琢磨了一下,才幹脆道:“妹子,也不怕你笑話。我這如今就指望着供銷社的麻花批發了,你要是到時候直接給代銷店了,我這可就沒有啥子生意了。咱們兩也算是拜把子的,可不能沒了這情分啊。”

“菊花姐,你放心吧。”薛羅輕輕拍了一下張菊花的手臂,“我跟你保證,到時候代銷店這邊,我一個也不接,專門把這一塊的批發生意給你。我這鋪子就是做點零賣的生意,也是三分錢一根,礙不着你這生意。”

有了薛羅的保證,張菊花這顆懸着的心總算落地了。她一拍巴掌,“成,咱們到時候立個協議,有憑有據的,咱們都能放心了。”

“協議?”薛羅挑了挑眉,随即想到,可能是和以前的賣身契一個模樣的。她心裏琢磨着,自己懂的東西實在太少了,等來了鎮上之後,她可得多買些書回來看了。

房子看好了,薛羅當即就付了定金和一年的房租,一共一百二十塊錢。這費用在薛羅來說,雖然高了點,但是這房子這個好地方,也算是值得了。

這事情定好了,回去的路上,薛羅和李高山就商量好了搬家的時間了。

正月裏不搬家,這要搬家也得在十六了。

先前還不覺得,如今有了房子了,薛羅心裏就癢癢了。不過她心裏再急,這事情也得和老宅子那邊說說了。畢竟之前搬出來也只是在村子裏,現在要去鎮上,以後回來的機會少了,老兩口還指不定又要怎麽不痛快呢。

回到家裏後,薛羅和李高山一起把之前炸麻花的場地給收拾幹淨了,又熱了過年的飯菜吃了個午飯。兩人琢磨着下午就去老宅子那邊找兩老說說搬家的事情,免得後面他們從別的地方聽了,又得多想。

吃完飯後,薛羅也不收拾,直接把碗筷放到鍋裏的熱水裏,就跟着李高山一起去了老宅子了。

他們剛到了門口,就看着門口的紅色鞭炮屑了。

兩人一愣,這是來客人了?看這樣子,這來的還是貴客啊。

此時李家老宅堂屋裏,範霞正熱熱鬧鬧的招呼着桌子旁邊坐着的年輕姑娘,這姑娘穿着時尚,頭發還弄了個洋氣的卷發,仔細一看,這臉上還還化了淡妝。

她旁邊坐着一個穿着藏青色西裝的年輕人,長的和李高山有五分相似,只不過比李高山年輕,也顯得文氣。

範霞見他也不說話,趕緊道:“長河,趕緊給小玲夾菜啊。”

李長河沒有動,倒是被叫做小玲的姑娘嘴角勾了一下,笑道:“不用客氣了,我們那裏都是自己給自己夾菜的,共用一雙筷子不好。”

她這話一出,正給她夾菜的範霞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劉玲!”李長河皺着眉頭輕輕呵了她一聲。

“怎麽了,我就是說實話嘛。”劉玲一雙秀眉也蹙了起來。她之前是知道農村窮,可是沒想到不止窮,還髒!地上到處都是髒兮兮的不說,這碗筷看着也不大幹淨。更惡心的是還給人夾菜,一點衛生也不講究。

孫來香見狀,臉上僵硬的笑了一下,打着圓場,“長河,小玲剛來不習慣,你多體諒一下。”

“嗯。”李長河點了點頭。他看着劉玲生氣的樣子,心裏突然有了一種壓力,嘆了口氣,調頭看向了門外。這一看,他就瞪大了眼睛。

“高山,你們回來了。”李長河還沒來得及喊,旁邊的孫來香也看着二兒子和二媳婦來了,趕緊站了起來,“還沒吃飯吧,快來吃飯。”

李高山和薛羅進門就看着李長河和一個年輕姑娘了。不用猜,這也知道這姑娘是誰了。

雖然生李長河的氣,可是到底是自己兄弟,李高山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爸媽,長河什麽時候回來的,咋沒人和我說啊。”

孫來香笑道:“也是上午回來的,剛吃飯前讓你大嫂去喊你們了,不是說你們出去了嗎?”

薛羅一聽,眉毛挑了一下。

他們今天确實出去了,不過吃飯之前可回來了。範霞說他們不在家,這就是睜眼說瞎話。她笑眯眯的看向了範霞,“大嫂只怕是走錯了門吧,我和高山還在家裏做了午飯吃了呢,怎麽就沒看着大嫂過來?”

範霞聞言,臉色有些變,尴尬的笑了笑,“好久沒去了,還真是記錯了。”

孫來香聽了這話,心裏就生了氣了,不過礙着有外人在,也不好發脾氣,只微微拉了一下臉,“算了,你們趕緊坐了下來吃點。”說完又笑着指着劉玲,“這是長河的朋友。叫劉玲,城裏來的。”

薛羅只瞟了一眼,心裏就暗自搖頭。這姑娘看着眉眼間,就不是個好相處的。她心裏雖然不看好,臉上還是笑意盈盈的,“城裏來的啊,難怪呢,長的這麽好看。”

“可不是。”孫來香高興的笑了起來,又對着劉玲道:“小玲啊,這是長河他二哥二嫂。”

“啪嗒。”

她這話一落,李長河的臉色就變了,筷子也落在了地上,露出啪嗒一聲。

孫來香疑惑的看了眼自己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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