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男配的炮灰男寵 (1)

第二次了, 這是第二次對方不顧一切地救他, 心髒在劇烈的悸動, 這一次帶來的震撼甚至比上一次還要強烈。

那時候的蕭弈, 正是人生最得意之時,可以恣意随性地救他,因為有恃無恐。

而此刻的蕭弈,失去了父皇的寵愛, 失去了母妃, 失去了一切,卻仍能做出同樣的選擇,對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原文裏,這裏蕭弈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又經歷失去母親的打擊,徹底崩潰, 他不知使了什麽方法,以雷霆手段掌握了平陵城所有的勢力,一路打回京都, 便是男女主設局以穆以雲性命威脅,對方依然不為所動, 最後将要成功時,因失了民心加之手段過于殘暴被群起而攻之,結束了這可悲又可笑的一生。

而現在,對方卻選擇了救他,蕭弈, 未曾改變,那眸裏的光芒依然還如北鬥星一般耀眼。

這一點光芒,是為他而留的,商硯輕觸心髒,這個跳法他簡直擔心一會得猝死了,誰說他什麽都未曾改變?最珍貴也重要的東西,依然在。

如此赤誠強烈的感情,能砸碎任何枷鎖,每一個神經末梢都振奮起來,無法也不能再無動于衷,便是沒有心,這樣的感情,他也想要抓在手裏。

【叮,愛情線任務進度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任務線倒退至百分之五。】童音糾結至極,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我不是無心之人嗎?怎會提升?’

【但您已決定與人在一起,所以提升了百分之十,但剩下的百分之十,或許接下來一輩子,都不會再有變動了。】

‘沒關系了,完成不了便重來吧。’

【這正是您打算的,一直重來,您便能一直與蕭弈在一起了,但再重來,遇到的還是眼前這個人嗎?】系統一語道破商硯的目的。

‘于我而言,那都是他,我渡他。’

那眸裏的柔情系統簡直沒眼看,【果然,你便是沒了心,遇到他也會……】

‘會怎樣?’商硯揚眉,這系統似乎總在有意無意撮合他與蕭弈,到底為什麽?

【……】

Advertisement

“我說,你怎麽又發呆?這下還怎麽跑?”蕭弈一把吐出嘴裏的沙子,咆哮道。

對方騎着一匹馬,頭發已然散亂,面上也沾上黃沙,卻無法掩蓋那英俊的輪廓,手上執着劍,劍上滴着血,極致的殺,極致的美,矛盾而融合。

伴随咆哮而來的,還有一把劍,商硯一把接過,一本正經地吐出了露骨的情話,“您太英武,看呆了。”

“你早不看晚不看偏偏現在看,臉上全糊着沙子,你眼睛有毛病?”蕭弈的表情一瞬間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恨鐵不成鋼道:“你知不知道你跑不了了?”

“別激動,沙子都噴我臉上了,不過您吐出來的沙子,也是香的。”商硯抹了抹臉,故意調節了一下氣氛,對方心裏鐵定還十分難受,“而且,我沒打算跑,說了要帶您回家的。”

“可是,我已經沒有家了。”輕如呢喃,若不是商硯耳力極佳,這一聲怕是要淹沒在黃沙中了。

“我也孑然一身,您,能給我一個家麽?”商硯真誠提議,“而且,您不想回去見娘娘最後一面嗎?”

提前蘭貴妃,商硯不自覺溢出一絲痛苦,那個溫暖如水般的女子,不在了。

“母妃!”蕭弈壓抑着悲鳴,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劍柄,仿佛過了一瞬間,又仿佛過了那麽久,再掀起眼眸時,眼神如孤狼般決絕,擲地有聲道:“好,我們一起,沖回去。”

熱血開始沸騰,靈魂都開始發顫,當你為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目标而奮鬥時,反倒忘卻所有,只有一個想法,完成它。

他們無路可退,只能沖出去,絕望壓抑卻又莫名的爽到極致。

“那就沖,官道必然攔截的人極多,我們往那裏沖,那邊樹木叢林極多,便于躲藏,而且我們可以順便繞回女鞑族,得以喘息片刻。”商硯雙腿一夾馬背,一馬當先躍向一個方向。

蕭弈趕了上去,“你怎會知道路?”

“之前從女鞑族逃到平陵時,走過。”一晃過去這麽久,他依然在逃亡,只不過這次多帶了一個人。

“逃?那次,你是為了替我引開追兵?”蕭弈心神大震,那時候對方武功一般,該是吃了多少苦?

“嗯,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沖鋒,您殿後,只要順利沖出重圍,躲入叢林,我就有把握帶您回京都。”商硯眉眼肅殺,禦馬縱向敵軍,劍如飛虹,以不可抵擋之勢殺人人群。

驚呼聲暴起,武功高強的優勢在此時顯現出來,那裏竟是直接被他殺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蕭弈也不甘示弱,在商硯後背方如瘋了一樣的打法,如同孤狼,當他的眸光盯向誰,那條生命就将被咬碎。

他在發洩,極致的痛苦和憤怒幾欲要壓垮他,唯有不停的沖殺方能忘卻一二。

兩人的發的風中飛舞,互相将後背交給對方,那麽契合,但在這千軍萬馬中又顯得那樣渺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必勝的信念會助你沖出重圍。

兵人本是勇猛的,自帶一身鐵血氣息,但此刻那些身着铠甲的人卻被兩人的煞氣所震,方圓三丈內無人敢靠近,那是發自靈魂的恐懼。

當他們的駿馬躍向哪裏,那裏人群便會不自覺散開,勢如破竹。

林遇安好不容易追上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鼻子都差點氣歪了,雖是白面書生的面貌,但他的武功并不差。

臉上青筋暴起,矯健如獵豹般躍向那些倒退的軍人,一劍刺向逃跑的人群,熱血濺在臉上,他卻未曾眨眼,怒喝道:“給我上,誰再後退,我即刻就地正法,上前英勇殉身者,家中撫恤金多三倍,若有人能生擒兩人,賞黃金千兩,記住,要活的。”

這是立場之争,誰也不能後退,若是他無法生擒兩人,那蕭臨和聖上兩人情況堪憂。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鐵血士兵在這一刻被喚醒了血性,不要命地沖上前來。

商硯眸中精光閃現,這林遇安,怎麽好像比他們兩人還要緊張?事出反常必有妖。

心念急轉間,猛然想起蘭貴妃托白鴿帶來的那兩個藥瓶,兩個藥瓶上用血标了兩個字,‘八’和‘天’。

如今想來,那豈不就是聖上和蕭臨的代指,難道,那是握住那兩人命脈的解藥?

心中突然有千斤重,蘭貴妃最後用她的命,為兩人帶來了絕地反殺的利器,這份濃重的母愛,怎能辜負?

狠狠抹了把臉上的鮮血,厲聲長喝:“殿下,您還能戰嗎?”

蕭弈一劍劈開幾名士兵,全神貫注地保護着對方的後背,“你也太小瞧我了,別忘了,你便是全力也奈何不了我。”

“不,我不是想要問您,我是想要告訴您,便是沒有力氣了,便是站不起來了,手中的刀刃也不能放下,我們必須絕對要回京都。”那般大禮,絕不能浪費。

“少廢話,節約力氣,沖。”

滿目的紅,滿目的黃,體力在極速消耗,信念卻燃燒的越發旺盛,只有一個念頭,沖沖沖。

戰馬因脫力而倒下,那便用雙腳,鞋子被磨破,唯有那劍刃在鮮血的洗禮下越發鋒利雪亮。

而這鋒利的劍,終于帶他們,逃了出來。

當看見那一片綠意時,商硯總算明白沙漠之人看到綠洲時為何會那般的激動,那是唯一的希望。

“接下來往哪走?那些人必不會放棄,叢林雖便于躲藏,卻也危險重重。”蕭弈一身衣衫已被染成了紅色,發也淩亂極了,臉上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樣,眸卻依然清亮。

商硯仔細看了四周,憑着記憶迅速掠向一個方向,“此處還算平地,他們必不會棄馬,一會我們會經過一片極大的沼澤地,趁機解決了追兵。”

“你瘋了嗎?”蕭弈眉頭緊鎖,不可思議道:“想要誘他們進去,那必須要我們也入沼澤,那東西可是進得出不得的。”

商硯轉身,按住對方肩膀,盯着人一字一頓問道:“您相信我嗎?”

“信!”因着脫力和劇烈拼殺,蕭弈的聲音已然沙啞,仿佛刀子劃過冰面,帶起一粒細小的冰渣,但其中的篤定卻不容錯認。

商硯一把拉住人的手,眸中明亮且充滿力量,他笑了,“那就随我走,要想取信他們,我們必須若無其事在沼澤走一陣,大概走到某一個點會陷到膝蓋,但那足夠了,他們騎着馬,即便發現了也來不得,馬兒受驚掙紮會帶着他們直接沒入沼澤。”

“那我們怎麽出去?”

“一會趁他們驚馬混亂時您就直接變為狐貍,按我說的做,無論何時,都不要放開我的手。”狐貍浮力大,便于出沼澤。

蕭弈閉了閉眼,“好,但你記住,沼澤,要麽一起進,要麽一起出。”

林遇安臉色可怖至極!如此多的兵馬竟都讓人逃了嗎?但人他必要活捉回去,親自領兵追了進去,那兩人沒馬必然跑不快,叢林裏錯綜複雜,他沉聲道:“分散開來,去尋人,尋到了勿打草驚蛇,即刻回禀。”

“是!”一連串铿锵有力的領命聲。

人多力量大,很快就有人來回禀,“禀大人,人在那邊,好似受傷了,走的極慢。”

“做的好,走。”

林遇安一把拿起劍,禦馬追了過去,果然遠遠就見人似乎行走的極為緩慢,眼皮忽然跳了跳,但捉住兩人實在太重要了,壓下了那絲不妙感,命令道:“上,捉住他們。”

“成功了。”商硯猛的吐出一口氣,在心中默數着時間,五、四、三……

“噗”很沉悶的聲音,那是重物落入泥中的聲音,就是現在,低喝道:“快變。”

對方配合的變成狐貍,被商硯緊緊抓在手裏,此處距離邊緣還有些遠,他立刻平卧,盡量擴大身體與流沙的接觸面積,然後用這個姿勢慢慢向邊緣移動。

而林遇安那邊就相當狼狽了,前方士兵的馬掉入沼澤,嘶鳴聲驚動了後面的馬兒,大片兵馬受驚四處亂竄,場面一度十分混亂,他完全看不清前方的場景,沉聲吼道:“都給我停下。”

然而,馬兒怎麽會聽他的令?持續混亂中。

與此同時,商硯總算要游到邊緣了,本來按照計算應是剛好可以上岸,可惜後方掉入沼澤的兵馬過多,導致他的身體又下陷了一些,來不及了。

雙眼如被滴了辣椒油,幾欲要灼的他流淚,用盡最後的力氣,舉起小狐貍,飛快又重重的在那狐貍嘴上親了親,不含情.欲的吻,傾注了他所有的不舍與珍重。

狐貍眼驀地睜大,巨大的恐慌襲上心間,然後它就發現自己飛到了半空,不對,是被人甩到了半空,而後重重落到了實地上,而那人卻因這一下猛地陷落下去。

不!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現在連這最後擁有的都要失去嗎?絕對不可以,顧不得暴露了,化為人形甩出了尾巴在沼澤裏摸索,臉色慘白,嘴唇發抖,那是從未有過的惶然。

尾巴如靈蛇般在沼澤裏游走,觸到一具溫熱的身體,他猛地捂住了胸口,總算是……找到了。

趕忙卷走人想要拉上來,可那下墜力太大,尾巴都幾欲要斷裂,眉心因痛苦而緊皺,尾巴也已滲出鮮血。

商硯意識本已有些模糊,但在摸到尾巴上的鮮血時突然驚醒過來,不知哪來的力量,借着尾巴的勢,直接沖出了沼澤。

從蕭弈的角度來看,這個人就好像是從天而降落到了他的懷裏。

身體,被人重重的抱住了,是将人融入骨血的不要命的抱法,幾乎勒的他喘不過氣來,正欲掙紮,身體就僵住了,脖頸處傳來濕濕的感覺,那是……眼淚。

商硯徹底震撼了,自第一次見面,他就明白這絕不是一個不好惹的男人,便是經歷父皇追殺母妃死去那麽大的變故都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現在卻為他哭了。

手,在距離對方背部一寸的地方停下了,僵了半晌,最終輕輕的放下了,既然對方一直不願擡頭,那必是不願被察覺,何必拆穿。

盡管剛剛經歷一場大逃殺,但此刻卻莫名有幾分溫馨。

待抱住他的人停止了輕顫,商硯方才輕聲道:“我們只是初步逃過了追兵,此刻還是趕緊尋個地方躲藏要緊。”他們的體力已不足以繼續跑。

蕭弈默了半晌,放開了人,若無其事道:“此處你熟,尋個地方躲藏。”

“您看那邊。”商硯拉起人,指着沼澤另一邊還在兵荒馬亂的人們,“泥潭可不會管身份貴賤,只要跌入其中,就會拉着人沉底,區別在于,有人能爬起來,而有人卻掉落其中成為了白骨,而現在,我們爬起來了。”

蕭弈睫毛輕輕顫抖,薄唇輕抿,沼澤那邊還有兵馬不斷跌入,悲鳴聲盤旋在耳邊,但那沒有絲毫作用,眸中迸出精光,無意識的低聲重複,“對,我們爬起來了。”

待林遇安那邊終于止住馬兒發狂時,已是損失了不少人馬,他沉聲問道:“你們剛剛可有看到那兩人的去向?”

一片寂靜,氣氛沉悶之極,夾雜着悲怆,許久才有一人小聲道:“許是早就沉入沼澤裏了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低聲附和,那些兄弟只是剛入沼澤就沉下去了,那兩人斷沒有走出去的可能,既然看不見人了,只能說明早已沉底了。

林遇安嘴唇顫了顫,痛苦的閉上了眼,“留一部分人繼續搜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其他人與我回去。”他必須趕緊将這個消息告知八殿下,也不知是否還有其他解毒方法。

商硯尋到山洞時,兩人已是困到極致也累到極致,他疲憊地靠在牆壁上,如釋重負道:“殿下,我們逃出來了。”

“……”沒有回應。

他疑惑地望了過去。

蕭弈靠在牆壁上,雙眼阖着,似是睡着了,第一次見這人時也是這般姿态,只不過那時如天人一般,而這時又髒又亂狼狽不堪,不過……

“還是這樣順眼。”低聲自語後,湊過去将人抱在了懷裏,如今天氣寒冷,生火取暖會引起追兵注意,唯有擁抱在一起才能相互取暖。

本打算與對方趁機商談下藥和字條的事,但對方大腦那根弦恐怕已繃到極致,還是等人緩緩再說吧。

【宿主,你矯情不矯情?】系統不和諧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閉嘴。”

山洞外冷風呼嘯,兩個只有彼此的人緊緊擁在一起,漫長的冬夜終将過去。

商硯醒了。

睜開眼睛,就看見了一張滿是血污的臉,而他自己不用想,絕對也是這種情況,不過他卻注意到了另一件事,對方的心髒在緩緩跳動,而那跳動的頻率竟與他的完全一致,讓商硯産生了一種與對方心脈相連的錯覺,是巧合嗎?

這令他有些心潮澎湃,神經末梢在蘇醒,在清晨的生機下,一不小心就……産生了所有正常男人都會有的反應。

他陷入謎之沉默,這次沒有藥物,而且這場景一點也不唯美,這到底什麽鬼?還沒等他想好怎麽處理。

蕭弈顫動了兩下眼睑,緩緩睜開了眼眸,氤氲着霧氣的眼眸很快就雲開霧散,在打量了一下兩人的形象後,轉為奇異。

你眼睛果真有毛病!商硯清楚地從那雙眼睛裏讀出了這個意味。

“……”情況極其尴尬。

“此事回去後再說,收拾一下。”蕭弈起身走出山洞,短短一日時間,但那背影卻莫名單薄了許多。

淡淡的心疼湧上心間,只盼接下來能一路順利,如果順利以後,他漫無目的地想着。

既然決定與人在一起,那種事情恐怕無法避免,或許,他該弄點藥粉常備着,畢竟,他可不指望那位殿下會甘于人下。

剩下的追兵并不很多,以兩人的武力毫無壓力地甩脫了他們,經過商議,決定蕭弈變為狐貍,商硯抱着它去附近的城鎮清理下身上,補充一些食物。

為了避免太顯眼,商硯先尋了一處河流清理了身上的血污,方才進城,今日城裏似乎格外熱鬧,許多人聚在一起不知在談論着什麽。

“聽說了嗎?蘭貴妃娘娘也沒了,聖上最近可是傷心至極。”

“是啊,都無心打理政務,全權交予八殿下處理了。”

“你們都錯了,我有一個表哥在宮裏當差,前日傳信說,聖上是被一件狐皮衣服迷住了,整日對着那件衣服又哭又笑的,邪門的很。”

狐皮衣服?商硯臉色陰沉至極,眸中醞着狂風暴雨,下意識的蒙住了小狐貍的耳朵,但那沒有任何作用,聲音還是自他的指縫溜了進去,小狐貍抖得厲害。

一股憤懑之情自胸中升起,攪得他五內俱焚,連他都如此難受,那蕭弈,他簡直不敢想。

不敢在外面多呆,他趕忙買了兩件衣服,就抱着小狐貍開了一間客棧。

甫一進門,蕭弈便化為人形,他雙眸一片血紅,神情可怕至極,仿若厲鬼,顫抖着手抓住商硯的肩膀,似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客棧隔音不好,無法絕望大叫,只能低啞着聲音問。

“那不是母妃對不對?”

肩上傳來尖銳的痛感,恐怕已被捏出了血,但商硯卻未曾皺一下眉頭,這痛感怕是不及對方內心萬分之一。

沉默已是最好的回答,蕭弈笑的癫狂,“難怪态度變得那麽突然,原來,母妃的狐身被發現了。”

他放開了商硯的肩膀,直視着商硯的雙眼,那眸裏一片空洞。

“你說,我為什麽要活在這世上?我這樣的東西,非人非狐,不倫不類,弟弟疏遠我,母妃被害死,就連親身父親,都嫌棄的想要至我于死地。”從前如清泉般清冽的聲音,此刻如老舊的風箱般嘶啞。

【警報,事業跌至百分之四、百分之三……持續下滑中。】

如一根利刺深深紮入心底,商硯瞳孔陡然一縮,蕭弈這是存了死志。

唇死死一抿,将人推到牆上,緊緊将人困在方寸之間,強硬又堅定道:“聽着,您就是您,我從小不辯情緒,人們于我而言就像行走的機器的一般,但您是不一樣的,我的心口,在強烈的跳動,只有遇到您才會,我不認人不認陽光不認這世間所有東西,而您,是我與這世間唯一的紐帶,所以,為了我,活下去。”

他甚至不知蕭弈是否只是某本書裏存在的代號人物,但這的确是他人生裏,唯一的色彩。

蕭弈眸子動了動,并沒有說話,只怔怔地盯着商硯。

【穩住了,宿主好樣的。】系統聲音帶着喜意,總是那麽的不合時宜。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商硯胸口還在極速起伏,無法平靜,聲音低沉,接着緩緩說道:“那兩個瓶子,握着聖上和八殿下的命,那是娘娘用命換來的,只要回到京都,我們就可以逆轉局勢,您要放棄嗎?”

蕭弈呼吸重了重,眸中又聚起了點點光芒。

商硯湊過去,輕輕地吻了那眼眸,聲音越發低沉了,“您想讓娘娘死了都不得安心,每日被人拿出來觀賞嗎?您能忍受那些害了您和娘娘的人高枕無憂的活着嗎?皇位不給就不給,能有什麽關系?不給你便奪,聽我的,活下來,殺回去,沼澤地我們都爬起來了,還怕這些嗎?”

強烈的光芒自那眸中迸發而出,仿佛有熊熊的火焰在其中肆虐燃燒,蕭弈重重點了點頭,而後就被人……劈暈了。

【事業線提升至百分之十。】

商硯已自行屏蔽聒噪的系統,攬住暈過去的人,眸光柔和,輕聲道:“好好睡一覺。”

他打水來給人清洗了身體,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許是太過大起大落加之受了寒風,當晚蕭弈便發起了高熱,什麽也吃不下喝不下。

無奈之下,他只得熬了藥和米粥,用唇一口一口渡過去。

【宿主,我提醒您一下,您完全可以采取捏開人下巴灌的方式,我還是個寶寶,請不要這樣少兒不宜。】童音蹦的歡快。

‘……閉嘴。’商硯太陽穴突突地跳。

蕭弈再次醒過來時,恍如隔世,一直很多很多年後,他都記得商硯說過的話,他經常會回想,若是沒有商硯,他最後會是什麽結局?

周圍沒人,但身上格外幹爽,按理說大病初愈後,嘴裏應有苦味,但卻一點沒有,反倒很甜,甜中混合這清淡的藥味和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有些熟悉,卻又一時回想不起來在哪嘗過。

“醒了?”商硯回來時,就看見人坐在床上,臉色有些古怪,蕭弈瘦了不少,輪廓越加分明,倒是有那麽幾分病美人的意味,但商硯可不敢輕視,那身體裏蘊含的力量一點不弱于他。

輕輕走了過去,笑道:“熬了雞絲粥,要用一些嗎?”

“你熬的?”白白的米粒被熬的軟糯,其上鋪着金黃的雞絲,雞絲上又點綴着碧綠的蔥花,香味鑽入鼻腔,引得人食指大動。

“這很明顯。”商硯眸中流淌着醉人的柔情。

“嗯,看起來不錯。”蕭弈冷着臉去接碗,耳邊的紅暈卻出賣了他。

商硯卻一把移開手,故作嚴肅道:“您還未好全,躺好,我來喂您。”

“……你,被鬼附身了?”蕭弈的眸光很是怪異,問了一個他追悔莫及的問題,“對了,我這幾日是怎麽喝的藥?”

“回禀殿下,我撬開了您的齒關,然後以唇一口一口的喂進去,對了,為了避免藥苦,喂藥後我又用石蜜替您清洗了一遍唇,至于粥,自然也是以這個方式。”商硯以無比正經的語氣吐露着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語。

蕭弈嘴角抽搐,臉卻不自知的紅了,如果時光倒流,他絕不會問出這個愚蠢的問題。

糟心道:“嗯,做的不錯,現在我醒了,粥拿來,本殿自己吃。”

商硯暗自好笑,蕭弈一緊張,便會不自覺用上‘本殿’這個稱呼,面上卻依舊如老僧入定,“這恐怕不行,要麽以唇喂,要麽用手喂,您選一個,對了,您現在可打不贏我。”

“……手。”

“遵命!”

“……”臉皮呢?

經過這一鬧,蕭弈臉上倒是有了幾分血色,商硯剛剛那般,其實含有故意的成分,難受的情緒怕是一直壓在對方的胸口,非是一朝一夕可以忘卻,他可以用時間和行動,慢慢治愈對方。

“對了,以後不要喚我殿下了,也不要用敬稱了。”蕭弈淡淡道。

“那喚什麽?阿弈?”商硯嘴角勾了勾,蕭弈是将他擺在完全平等的位置上了,才會這般提出。

“換一個。”一口粥差點噴出來,臉色青紅交錯了一會兒。

“阿蕭?”隐含着戲弄。

“再換。”粥嗆在了喉嚨裏,胸口劇烈咳嗽了幾聲。

“還是別換了,我喜歡,殿下。”一語雙關,人和稱呼都喜歡。

清冷磁性的聲音鑽入耳朵,旁人喊這個稱呼時,總帶着敬畏和誠惶誠恐,而由商硯喊出來,卻帶着說不出的珍重,還挺好聽,嗯,就這樣。

“你過來。”

“殿下有何吩咐?”商硯将碗收到桌邊後,又走回床邊。

蕭弈沒有說話,靜靜看了人許久,才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緩緩湊近了過去。

商硯含笑吻住了人,還以為有什麽大事,原來只是想要,不對。

一個圓鼓鼓的東西被送入口中,被咬成兩半,一半對方收回去了,與此同時,那捏住他下巴的手猛然一緊,他不受控制的咽了下去。

“這是我的內丹,一人一半,以後就共命了,如果你出事了,那我也逃脫不了。”蕭弈眸光幽深的看着人,眼底藏着洶湧的情感。

“好!”艱難的吐出這個字語,沼澤那裏,終究還是讓人後怕了,為了壓住那要噴湧而出的情緒,故作輕松道:“有了這個,我是不是可以長生不老?”

蕭弈有些無言,冷酷道:“別做夢了,頂多不老。”

“……”

“對了,元宵那日,娘娘傳來的紙條,我總覺得隐含着一些訊息,卻未曾解讀出來。”商硯敏銳的察覺那一定很關鍵。

蕭弈眸光暗了暗,抿唇道:“拿來我看看。”

小紙條上,除了之前的‘上元佳節,普天同慶。’外,還有一行字也标了紅字。

‘一将功成萬骨枯。’,‘骨’以紅字标出。

“我認為,娘娘所要傳達的信息就在這三個字裏,上許可以理解為聖上,骨我猜測是蠱的意思,但這個慶,何意?”商硯不疾不徐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蕭弈蹙眉思考了一會兒,“皇後的閨名裏,倒是有一個慶字,難道是指皇後?”

“難道?娘娘是想說,皇後給皇上下了蠱?那标着上的那個瓶子裏,會不會是蠱的解藥?”這是最合理的猜測,便是一時發現了狐身,何至于如此絕情?

“這裏離女鞑族還有多遠?”蕭弈神色很冷淡,聖上是否被下蠱已經不重要了,結果已經造成。

“禦馬全力趕路,一日左右。”

于是事情就這麽定了,兩人繞到女鞑族,尋到一個蠱術極高的女子,将‘上’瓷瓶裏的藥遞給了她。

“這藥似是出自前族長之手,其中幾味我能嗅出,但其他的我需看見中蠱之人,具體診斷後才能下結論。”女子肯定道,這就是某種蠱的解藥。

事情對上了,這既是烏雲圖配的解藥,那蠱應也是出自烏雲圖之手,而烏雲圖之前一直是為皇後效命的。

三人做了簡單的易容,就一路直奔京都而去,蕭臨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全程派重兵堵截兩人,接下來的路雖偶有波折,但還是有驚無險的回到了京都。

再次回到這裏,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蕭弈臉色刷的慘白,即将面對真相時,總是分外的折磨人心。

“殿下,別怕,我陪您。”

手被人握住了,十指緊扣,有力量一路傳至心底,蕭弈笑了,“再艱難的我都挺過來了,不會退縮了。”

弈安王府被聖上派重兵把守,名為把守,實為囚禁,而皇宮,既然已是蕭臨代為執政,那兩人必然無法進去,可要弄清事情,必須見到聖上。

京都裏今日滿處都是紅綢,敲鑼打鼓,好不熱鬧,商硯讓女鞑族那女子先随意尋一個客棧等他們消息。

而後拉住一位大嬸問道:“今日有什麽喜事?怎的如此喜慶?”

大嬸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連這也不知道?八王爺與丞相女兒成婚,這滿京城就沒幾人不知道的,真是的。”

蕭臨竟然要與穆以雲成親了?看來這兩人果真緣分天定,總能湊一起去。

“走!”蕭弈聞言直接拉走了商硯。

“去哪裏?”

“去蕭臨府邸,挾持他,曾經關系還不錯,我知如何避過守衛進他的府邸。”聲音肅殺,帶着絕然。

“此法甚好。”雖然在人成婚之時鬧上門去的确不太道德,但聽起來倒,很有意思。

待到了地方。

商硯嘴角抽了抽,一言難盡道:“這就是您說的避過守衛的方法?”手指了指那個狗洞,他剛剛還瞧見一只流浪狗鑽進去了。

蕭弈淡淡掃了他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那您先請。”商硯擺手。

蕭弈面色淡定地鑽了進去,商硯緊随其後。

“沒想到過了這麽久,七哥還能記得這裏。”突然響起的聲音如鬼魅,吓了兩人一跳。

蕭臨?大喜之日他不去迎親,反倒一個人坐在這狗洞面前?

“你既然記得,我為何不能記得?”蕭弈神情平靜至極。

“那時候我剛建府邸,年紀不大,母後怕我貪玩,命令人将我看在府邸,七哥你為了帶我出去玩,生生挖了這個狗洞出來,那時候我真将你當哥哥看的。”蕭臨眸光悠遠,似在懷念,但很快就變為了可怖,厲聲嘶吼道:“可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你不過是想讓我玩物喪志,我早該聽母後的,早早除了你,就不會有這些事了,是我,害了母後。”

蕭臨臉簡直白的不像話,看起來比蕭弈還要憔悴不少,“舅舅說你死了,我不信,我還沒親手與你做個了結,你怎麽可以死?”

商硯眉心閃過一抹厲色,這蕭臨簡直莫名其妙,“玩物喪志?堂堂殿下屈尊降貴跑來挖狗洞,就為了帶你一起玩物喪志?”

蕭弈倒是平靜許多,只輕聲問道:“你在這裏守了幾日?”

“記不清了,舅舅說你死了,解藥不見了,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我要等在狗洞這裏,半夜你會出現,我要問個明白,可還沒到半夜,你怎麽出現了?到底是人是鬼?”蕭臨扯了扯嘴角。

“你何必故意作态?難不成以為我會心軟,拿解藥給你?”有輕嘆聲響起,帶着濃濃的嘲諷之意。

“果然那麽多年過去,我還是瞞不過七哥你。”蕭臨直起身來,抹掉了臉上的白.粉,氣勢外放,馬上變了一瞬嘴臉,甚至微笑道:“既然來了,不如一起喝杯茶?今日有探子回報,似發現了你的身影,所以我猜測,你一定會來挾持我,于是我便主動送上門來,驚喜嗎?”

“茶就免了,有話直說。”眼前人已經與自己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