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夏瑤推開玻璃門，鋪天蓋地的涼氣激了她一胳膊雞皮疙瘩。
“空調開的真足。”宋新詞小聲嘀咕了一句。
老板兩手擦着圍裙走過來：“兩位美女吃點什麽？”
除了面還有什麽。夏瑤指指價目表：“牛肉面，小碗，謝謝。”
“我和她一樣，謝謝。”
倆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假如将地球比作一個房間，那麽外面的豔陽就是滿屋子亮堂的燈光，她們呢，躲在桌子下面，所以裏面涼氣十足。
筷子筒旁邊放了幾瓶豆奶，宋新詞拿過一瓶，用啤酒起子開起來。邊開邊想，她本來沒打算喝飲料，看見了，喝點也無妨。面小碗七塊錢，豆奶一瓶五塊錢，這說明商品的曝光度對企業經濟的影響舉足輕重啊，四舍五入就提高一半營業額了。
對，宋氏襪業生産的棉襪質量差嗎？
不差，相反還高出市面上大部分同類型産品，只是營銷宣傳力度不夠，大家都不知道，誰去買你的。
難不成要請個明星代言？
算了，那還不如直接關門大吉，還能省下一筆錢。
夏瑤坐在對面，看宋新詞若有所思地推過來一瓶豆奶，想着要不要告訴她自己又要工作了。
這時面上來了，宋新詞一手捏着筷子，一臉的不情願：“瑤姐，我明天就要去出差了。”
夏瑤手一頓：“出差？”
“嗯。”宋新詞點點頭，又笑了，裝出一絲羞澀，眼裏閃着亮閃閃的期待，“你會不會想我啊？”
“你猜……”夏瑤覺得，應該不會是工廠的事吧，畢竟那銷量一言難盡，又問道：“是音樂上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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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宋新詞搖搖頭，“我爸不是回來了嗎。你知道的，他一直希望我做生意，非讓我去跟薇薇姐學幾天，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幹嘛。”
幾天還好。夏瑤道：“那你好好學。”
宋新詞一臉失望，癟癟嘴：“你好歹表現出一點不舍之情，我們這麽多年的革命友誼……”
夏瑤将自己碗裏的牛肉夾到宋新詞碗裏，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是不容置疑的。”
今天畢竟是情人節，為了不把時間都浪費在排隊上，宋新詞臨時改了行程計劃，放棄密室逃脫，載着夏瑤去了水族館。
最适合情侶約會的幾大場所，電影院，水族館，游樂場……滿眼望去，場館裏都是成雙結對的游客。他們有說有笑，渾身散發着恩恩愛愛的氣息，真是虐死人不償命。
夏瑤将單反挂在脖子上一手握着，跟宋新詞手挽着手乘扶梯下一層。
周圍不時有人偷偷往這邊打量。宋新詞勾勾嘴角，露出一臉甜膩的笑，表情要多愛有多愛，說話拿着腔調，聲音軟得骨頭都能給人聽酥：“瑤姐～”說着歪頭靠在夏瑤肩膀上，“人家第一次跟你約會，有點緊張。”完了還蹭了蹭。
夏瑤耳垂立馬就紅了，盡管知道宋新詞是故意的，心裏還是不受控地敲起鼓來，咚咚咚的，像剛跑了一個八百米。但腔調還是一貫的柔和平靜，輕輕一笑，配合宋影後出演：“要不再回去歇會？”
宋新詞頭往下一點，聽到夏瑤的心跳，樂得跟朵花似的。十分元氣十足的站直身體，從夏瑤臂彎裏抽出自己的手，換成牽着夏瑤的手下扶梯。
在這個快速發展的年代，随着互聯網的普及，不停推陳出新的移動設備，上網的人越來越多，獲取知識面越來越廣越來越方便，人們對同性戀這個詞也不再陌生。不管持何态度，年輕一代中顯然大多數人都知道這種現象的存在。
手挽着手還可以說是關系好，牽手就顯得有點暧昧了，學生還好說。兩個身材高挑，特征成熟的成年人牽着手走在一起，就難免會讓人往那方面想了。
夏瑤顯然也有點懵了，愣愣地看着宋新詞的側臉。
宋新詞在夏瑤前面一小步，一個笑意從臉上蕩到眼底，緊了緊牽着的手，模仿夏瑤的語氣：“不要看我，看魚。”
夏瑤：“……”
“好。”
這間屋子還比較小，幾個嵌入式的小魚缸裏游着各種不同的魚。
兩人在一面牆前停下，面前的魚缸裏種植着色彩斑斓的珊瑚礁，幾條橢圓形扁扁的魚在近乎透明的水裏繞着岩石游來游去，黃色的魚身有一條“—”字形的橙色橫斑。外面的玻璃下方貼了銘牌：橙斑刺尾魚 Acanthurus olivaceus
“哇，這個酷。”宋新詞牽着夏瑤走到另一口缸前，看了看魚，又看了看銘牌：狐籃子魚 Siganus vulpinus.頭小而尖，黑白色，身體又是鮮黃色，吻長，面部像狐貍。
兩人在第一間房觀賞了一會，沒過多停留，接着往裏走。
越往裏走魚缸面積越大，大型魚類漸漸多起來。經過鱷魚、鯊魚、箭魚等大塊頭後，兩人來到模拟的海底隧道前。自動人行道載着乘客緩緩穿過，魚群從左手邊游過弧形穹頂到右手邊。鷹鲼水景展示缸是它們的海洋，淡藍色的水是它們的空氣。
最後一個展區是水母，在這裏拍照的人最多。光線較前面的展區暗了一點，幾面水缸游着不同的水母，或像傘或像蘑菇，纖細柔軟的身體随着水流舒展，散發着柔和的光。粉、藍、白都有，一群一群，像落在水裏的花瓣。
夏瑤舉起單反。
宋新詞站在水母前，微微歪着身子，比了一個“耶”。
宋新詞走過來：“相機給我，我幫你拍一張。”
夏瑤搖搖頭：“不用了。”
“你來了都不留個紀念什麽的，照片上就只有我。”
“你不懂。”夏瑤一笑，表情高深莫測，“這叫墨色深處被隐去。”
宋新詞看夏瑤一眼，擠擠眉：“天青色等煙雨是吧。”
“你這樣想。”夏瑤挽過宋新詞的胳膊，“當你以後看到這些照片，自然也會想起是誰拍的，那這就代表了我的存在，只是隐在了照片背後。”
“嗯，瑤姐說的有道理。”宋新詞跟着夏瑤一本正經，“照片只是證明存在的形式，記憶才能體現存在的價值。”
夏瑤點點頭，一臉欣慰：“孺子可教也。”
宋新詞：“……”
論不想拍照與思想境界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