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條條的伴侶突然懷孕這件事讓賀言很久都沒緩過神來。
盡管趕了數日的路, 晚上休息時他也沒能很快睡下, 抱着斯戮傻傻地笑了一會兒，忽然忍不住念叨：“嚕嚕, 我們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男人看着他：“喜歡孩子？”
賀言使勁兒往他身上拱了拱：“不僅僅是孩子的原因，是因為很多好的事情, 都有我們參與其中呀。”
因為選擇來到這裏, 他們才能遇到這些同伴；因為選擇救下條條，條條後來才能救回它如今的伴侶，有了現在……
這是他們一起建立了這個家園後, 即将孕育的第一個新生命。
所以意義非凡。
第二天, 賀言就拉着斯戮的手去條條洞裏看望它的伴侶。
條條的伴侶被俊亞慎重地取名為蠻蠻。
蠻蠻目前是懷孕早期，看上去和平時并沒什麽區別。準老爸條條正在一旁用鈎爪背部給蠻蠻撓癢, 對着賀言他們眨眨眼, 示意他們随便坐。
因為它們兩頭獸都是純獸形，洞內自然沒置辦什麽家具，只随便放了幾塊石頭。
賀言沒坐, 他興奮地走到蠻蠻面前蹲下：“恭喜你蠻蠻，以後就要當媽媽了。”
雌獸當即愉悅地哼了一聲，扭了扭身子。
條條以為它不舒服，把頭伸過去看，結果被對方一巴掌拍開了。
條條：“嗚……”
賀言忽然把斯戮也拉到地上一并蹲下：“嚕嚕你就不好奇嗎？說實話，我還沒見過猙析獸懷孕生寶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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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看了雌獸的肚子一眼, 就把視線重新移到他的臉上：“我也沒見過。”
“那我們現在一起見到啦！”賀言嘿嘿笑了聲, 又看向雌獸開始叮囑, “蠻蠻你現在要保重呀，以後不要參與狩獵了，等生下寶寶身體好了再說。你家伴侶條條很厲害的，完全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
被提及的雄獸立馬吼着點頭，蠻蠻哼了一聲，有些無奈地擡擡爪子，示意他們放心。
探望完條條夫婦，賀言又和斯戮一起去看了昨天種的鳶根矮樹，目前看上去狀态很好。
他心裏安定了不少，準備好鳶根和小獸糧就去給生病的小獸們喂食。
其餘那些健康的小獸是阿雯和簡特一起喂的。
考慮到生病小獸們的營養問題，賀言特意給它們制作了比例不同的小獸糧，希望它們能壯起來，盡快恢複健康。
近日才生病的那幾只小獸昨晚吃完鳶根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其餘那些病得厲害的，如今精神頭看上去好了很多，叫聲也清脆了些。
斯戮正在烤肉，賀言過去在他旁邊燒了一罐熱水，兌溫後，端到病小獸巢洞前，用小塊的獸皮沾水給那些因為長時間生病眼角凝固了不少異物的小獸擦眼睛。
異物凝固得厲害，結在了眼角，賀言怕弄疼了它們，擦得很小心，小獸也都配合得乖乖閉眼睛，沒一會兒，就幫好幾只小獸都擦幹淨了。
眼睛清爽了的小獸嗓子開始發出舒适的咕嚕咕嚕聲，有幾只還忍不住伸出小舌頭偷偷舔他的手指。
“乖……”他輕輕敲下那幾只小獸的腦殼，然後用另一只手去手下小獸的肚子讓它放松閉眼，繼續擦拭。
這些生病時間長的小獸們身子消瘦得很厲害，摸一把完全不再像之前那樣都是圓滾滾的肉肉，毛發也因為生病的原因，沒之前蓬軟順滑了……但他還是覺得它們十分可愛。
中午賀言和斯戮吃完自家小竈後，就開始和其他人一起準備晚上的盛宴了。
這頓飯是阿雯提起的，主要為了慶祝他們平安歸來和蠻蠻懷孕的事。
俊亞和小火在那邊用獸形搬運扁平石頭拼桌，現在領地裏的成年獸很多，餐桌要擺很長，這還只是住在這兩山之間的，擴建住在外圍幾座石山的那些猙析獸們則都在自行安排。
俊亞很快就累得只吐舌頭喘氣，沒一會兒就被小火哼哼着推到人形的桌那邊備碗筷，自己則繼續操作着拼接石桌，好在沒多久，其他做完自己事情的猙析獸都過來幫忙了。
阿雯和簡特在一起熬湯，湯主要是人形和少部分獸形喝，要做的分量還不算很多。
而這邊，賀言和斯戮已經拿着從南方部落換回來的漁網去附近河流捕魚了！
因為賀言能在高空探視附近情況，兩人就沒有喊其他猙析獸一起出來，反正就算倒黴遇到恐龍群，他也能提前在高空中注意到，此次只是捕魚不狩獵，跑路還是沒問題的。
最開始，他們捕到的都是一些小魚小蝦，賀言失望地又網了幾次，依舊沒什麽大收獲，最後靈機一動，試着往裏面扔了半塊臘肉，結果沒多久，就網一批個頭不小的肥魚，還額外收獲了幾只大鼈！
賀言來之前在斯戮的獸形身上挂的大獸皮包和自己身上斜跨的小獸皮包，一下全都裝滿了。
他滿足地和斯戮計劃收完手頭這一網就回去，然而扯到一半，就突然扯不動了。
賀言以為是網被水裏的東西挂住了，沒敢太使勁兒，可力道只稍微一輕，漁網就立馬往下沉。
賀言看向斯戮：“有東西在裏面……”
斯戮一直用獸形的嘴小心扯着，聽了賀言那句話，他眯了眯眼，忽然用力往後一甩，幾下就将整張漁網徹底從水裏拽出來。
看到漁網裏的東西後，兩人都愣住了。
不是什麽想象中的大魚，更不是什麽奇形怪狀的水中生物，而是……而是一枚蛋。
可那枚蛋，卻有他一半的人形那麽大！
怪不得會那麽沉……
賀言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恐龍蛋，因為他知道恐龍是卵生動物，可是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因為附近那些羽毛恐龍的蛋他們見過的，連這五分之一大都沒有！更不用說附近其他遠沒有羽毛恐龍大的卵生動物了。
賀言瞪大眼睛打量了半天，也沒看出來這到底是個什麽蛋，最後還是一旁的斯戮直接變成人形将那個蛋抱起來放入新的大獸皮包裏，言簡意赅：“吃。”
賀言沉默了下，可随後一想，這蛋既然能出現在水裏，應該不會是其他生物用來孵的蛋，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用來孵的，在水裏這麽久也成了死蛋……總之，猙析獸又不會下蛋，就當是白撿的食物了！
蛋這麽大，夠很多獸分着吃了！
他嗯了一聲，點點頭。
斯戮當即變回獸形将魚包和蛋包背上，跟着賀言回家了。
回到領地，那枚蛋果然成了焦點。
明明是出來捕魚的，結果收獲最大的居然是一枚蛋，這讓賀言開心之餘又有點郁悶。
阿雯敲着那枚蛋貼着耳朵聽了一會兒，分析道：“聲音不脆，感覺殼應該很厚……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的蛋，如果它們孵蛋的話，很難孵出來吧？這殼太厚了……”
俊亞卻很喜歡這枚蛋，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真光滑啊……小美，煮熟後可不可以小心點兒把蛋殼敲開，到時候把這個殼的尖頭埋在地上，可以做個圓圓的水缸，另一小半還可以當鍋用呢！”
小火一聽，瞬間來了興趣，伸出鈎爪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枚蛋，俊亞看他竟然要敲，連忙攔住：“小火，蛋還沒煮！你勁兒那麽大，敲開會破的，到時候蛋液會全部流出去！那很浪費啊！”
小火似乎被吓到了，呆呆地收回爪子，和俊亞一起瞪着那枚蛋看。
只有簡特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蛋也不好煮啊，我們沒有這麽大的鍋，要不要架在火上烤？”
賀言想象了下那個畫面，連忙搖頭道：“不行，會炸的！”
最後大家讨論了半天，只想到了一個折中的辦法，用賀言出遠門前做好但還沒來得及用的陶浴缸煮蛋。
那個陶浴缸是長方形的，能容納兩人，雖然做工簡單，但好在不漏水，放一枚蛋自然不成問題！
他們先用平整的大石塊将浴缸墊起來，下面留出一個合适的空間方便燒火，然後将蛋小心放進去，再用罐子将浴缸的水加滿，最後在下面放好木柴生火。
“這個蛋比較大，估計得很久才能煮熟，我們先吃飯吧，今天捕了很多魚，大家可以烤烤看怎麽樣。”賀言指指地上的一堆魚蝦，帶頭挑了幾條去烤。
其他人和獸也跟着過去，他們合作着把魚烤好，最後把所有食物按部就班弄到各自對應的大石桌上。
小獸們已經提前吃過飯了，幾只好奇的小家夥無聊地含着賀言給的無刺烤魚，在浴缸附近圍觀那枚大蛋。
賀言和斯戮洗去身上的腥味就坐上他們那一桌開始吃飯。
除了魚，桌上還多了幾樣菜，有最近成熟的蔬菜，但這些菜他們通常一頓稍微吃一些就不吃了，并不能當成主食。
因為曾經身為人類的記憶，賀言對蔬菜和野果的感情和他們不一樣，盡管生理上并不饞，但是每次看到，都會忍不住多吃一些。
就像這次一樣，在賀言吃了好一會兒的蔬菜後，俊亞突然皺眉道：“小美，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麽也食欲不振了？”
賀言快速将嘴裏的菜咽下：“啊？我每天都吃很多啊！只是、只是比較喜歡蔬菜的味道而已……”
俊亞不信：“那我們猙析獸也不可能将蔬菜當成主食啊，蔬菜吃一點可以，像你這樣吃這麽多蔬菜，會不舒服的！以前是小獸的時候或許沒有辦法……但現在有很多肉啊，那些小獸大家都在幫忙喂養，小美你不用這麽省啊！”
他這麽一說，賀言才發現自己今晚似乎的确吃了不少蔬菜，幾乎一盤都快被自己吃完了，如果不是俊亞說起這些，他也不會注意這個細節。
他當然沒有什麽省肉的念頭，可俊亞說的的确是對的，雖然他們能吃其他的蔬菜、野果和谷物，但還是以肉為主食，其他東西少吃些沒也問題，吃多了，胃部會不大舒服。
可這次他完全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
思緒一被這麽打開，賀言就發現自己這段時間吃飯好像對肉的感覺都沒有之前那麽急迫了，生理上，他吃蔬菜和肉的感覺已經趨于平衡了……
這不是突然間的變化，他仔細回想了下，好像是從無法變回獸形後，他的飲食就逐漸開始偏了些，只不過之前不明顯，現在順藤摸瓜，他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那的确是一種更深層的進化，卻不單是外形更接近于人類的改變，還有內部飲食，甚至是其他的地方也在慢慢靠近人類。
賀言知道，這不是壞事。
當食物擁有的選擇更多後，生存受限的可能才會更小。
他正整理着思緒，身旁的斯戮忽然起身去了燒飯的地方。
好一會兒都沒回來。
賀言不知道他這時離開飯桌幹什麽，以往就算吃飽了，男人也會等着賀言一起的。
他讓阿雯他們繼續吃，起身走了過去。
石壁角落，男人已經把一只清理妥當的鼈放在火上烤起來。
走到他身後的賀言一頓，怔怔地看着。
像俊亞說的那樣，不久前的桌上，他只吃了一口禿老虎肉，然後就一直吃蔬菜，偶爾會夾烤熟的鼈肉放在一起吃。
鼈肉吃起來口感很好，也可能是太久沒有吃過了，他一連吃了好幾塊。
這算是他這頓飯裏，吃的最多的一種肉。
既然俊亞會注意到他飲食的異常，斯戮自然也注意到了。
男人天天和他待在一起，知道他除了飲食逐漸變得奇怪，并沒有其他生病的跡象，為了讓他多吃一些肉，下意識就想多烤一些鼈出來……
賀言抿抿嘴巴，還沒靠過去，就聽男人道：“言言喜歡，明天再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