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吊燒

“啊~~!!”秦仙憋不住驚叫一聲,猛的退後幾步,驚慌間,差點忘記了地上那茂密的草叢,差點被長草給絆倒地上,幸好很快就反應過來,手上的樹枝往地上撐了一下,右腳往後退一大步穩住身體。

真是好險~!秦仙心裏暗暗驚嘆一句!

他定了定神,借着光亮看向那長眼的樹杆上,只見那樹杆差不多到秦仙臉那麽高的地方,樹皮裏鑲陷着一張又圓又大的臉,滿臉長滿了黃褐相間的毛,一雙又圓又大黑溜溜的大眼珠,一眨不眨直愣愣的瞪着秦仙。

細看之下,那雙眼睛周圍有兩圈淺色的絨毛,遠遠看着,就像戴着一副時尚的大框有色眼鏡一樣,臉部下方凸着一個向下鈎曲的嘴巴,看上去堅硬無比,要是被它給啄一下,保準多一個肉坑!

秦仙看見它的嘴巴正微微的張開顫動着,那似人非人的詭異笑聲就是這裏發出來的!

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秦仙心裏直發毛,禁不住仰首問青天,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樹妖!?

秦仙還在陰風中淩亂,那樹妖的臉突然從樹皮裏掙脫出來,整張圓臉生生凸現在樹皮表面,緊接着,臉完全脫離樹皮伸出一個圓鼓鼓的毛腦袋,

馬上又鑽出來一個滿身是毛的結實身體,随即展開具大的翅膀,咻一下飛上高大的樹枝裏,那身形足有一只狗的大小,很快就消失在黑暗的樹影裏。

剛才那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秦仙目瞪口呆,那樹杆裏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樹洞。

貓……貓頭鷹?!丫的!難怪讓他感覺那臉越看越像那胖貓仙人球!

幸好!虛驚一場~!

剛才那一小小的騷動,仿佛驚到躲在樹林裏的珍蟲異鳥,頓時樹林響起一波波的怪叫聲。

秦仙不再逗留,打着手機的光亮,慢慢的繼續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不再見到高深的大樹,取而待之的是一片高聳入天的竹林,密密麻麻的翠竹錯落有致連成一片,陣陣的冷風吹得竹葉子沙沙響,微弱的光亮下,青綠一色中出現有抹鮮豔的紅色,在秦仙眼裏一閃而過。

秦仙冷得牙上下打架,鬼推神拉的往竹林深處那抹紅色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心裏默默的念着三字經安撫自己的情緒,漸漸的嘴巴也喃喃自語的念出聲來:“人之初,初之人,先生穿錯老婆裙,老婆穿錯先生褲,看到先生吓死人!”

說着說着好像沒啥效果了,又換了句現代化的,嘴裏念念有詞的道:“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愛國、敬業、誠信、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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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樹上某個角落,正在暗中觀察的貓頭鷹:……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穿過那一片竹林,突然眼前豁然,一大塊有足球場大的空白地方,只有到腳踝長的短短草,短卻長得很茂密,踩上去軟綿綿的,空地的中間孤零零的長着一個參開大樹!

是真的大村,足有十幾層樓高,整個樹冠茂密得像個具形蘑菇一樣,活脫脫一把越具形的遮陽傘!

秦仙也不知道想啥,邁起步子踩在松軟的草地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走向那巨型大樹。

他擡頭望向天空,一望無際的夜空近在眼前,清朗墨藍的夜空裏挂着一輪殘月,滿天的星星清晰可見,抛開迷路的事情,換個愉快的心情,在這樣毫無光污染森山密林中,用心細聽着那蟲鳴鳥叫,深深呼吸着着那樹土草叢的清新鄉土味,仿佛跟那閃亮神秘的繁星只是天涯咫尺,只要伸手就能把它們摘下來。

這種天地間只剩我一人的感覺有點難以言喻暢快自由~!

秦仙走到樹旁,清淡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這時候他心裏出奇的平靜,有種目空一切冷靜。

他深深的嘆出一口氣,想着找了個幹淨的位置坐下來。

眼睛還在努力的識別地上的狀況,無意見,他的餘光發現斜上方的樹枝上飄着個東西。秦仙擡頭望過去,愣了一下,一抹白得鮮明的病號服挂在上邊,一雙瘦得白森林的腳無力的垂下來,像個晴天娃娃一樣,随風飄蕩。

秦仙暗自叫苦,低喊一聲:“丫的!又見鬼!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嘛?”

眨眼間,那抹白影就像片落葉一樣輕輕的飄到秦仙身旁。

大半天精神上的緊張刺激,再加上剛才在那密林裏長途跋涉,滴水未沾的秦仙确實累了,累得害怕也反應不過來。

意識上是反應不過來,但身體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自動往後退了幾步,精神打了個叉,左腳插到一個凹陷的地方,措手不及,腳踝瘸了一下,傳來一陣劇痛,秦仙身子瞬間失去重心,跌坐在草地上。

“嘶~!!”秦仙痛得不禁嘶出聲音來,他伸手輕輕摸了下痛處,痛上加痛,心嘀咕着應該是扭柴了。

他忍痛擡起頭,呆呆的看着那抹白影慢慢的飄過來,這時,秦仙被深深的震驚到了!

清淡的月光下,他只看到白得發光的病號服和一雙白森森的裸腳,衣領以上的部位幾乎黑得像是消失在黑夜裏一樣!

“你……你你……你是黑人?Are you OK?”秦仙不禁脫口而出的問道。

白衣飄淡淡道:“不是。”

“哦!原來是講中文的!”秦仙擦擦眼睛,突然感覺有股淡淡的燒肉香味,驚問道,“同志!你……你咋糊了?”

白衣飄扁扁嘴,說道:“你總算看出重點了~!”

秦仙眼睛越來越适應這黑暗,慢慢的看清這白衣飄的模樣,頭頂着個爆炸頭,就像電視裏搞笑片裏那種誇張得圓滾滾的爆炸頭一模一樣,蓬松的頭發下包着一個黑糊糊的臉,嘴唇炸得像兩個香腸一樣,除了那個s魚眼有點眼白,和說話時微微露出的那一排白牙外,沒一處是不黑的!不對,應該說是不焦的!

秦仙不禁好奇起來,視死如歸的說道:“唉!朋友,說出你的故事吧!我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了!”

白衣飄輕輕一笑,秦仙一個不留神,就只能看見一排牙在懸在半空中!

白衣飄:“那當然!好不然本姑娘怎麽會如此千辛萬苦的請你來到這裏呢!”

“丫的!原來是你把我給騙到這鬼地方!”秦仙詐毛道。

白衣飄:“我也不想這樣做的,當時在鬼屋一而再的邀請你的時候,你轉身就跑掉了~”

秦仙疑惑,問道:“鬼屋?俺好像沒見過你啊~!你這麽有個性,見過你怎麽會認不出來?”

白衣飄不說話,伸出手指着剛才挂着的樹枝上,秦仙循着方向望過去,一件血紅飄逸的長裙在那裏随風飄蕩。

一見那抹紅衣,秦仙一下子醒悟過來。

“那紅衣怪女人就是你?”秦仙詫異問道,“但畫風不對啊!”

“妖~!你真是不懂女孩子的心,出外當然要精心妝扮一下!”白衣飄邊用手指把玩着她那棉花糖一樣的爆炸頭,一邊羞答答的回答道,“看得出來本姑娘很有誠意~!”

“你那是喬裝吧?”秦仙沒好氣的說道,“在鬼屋裏穿得紅通通的,在我精神最脆弱的時候,像個大紅鬼燈籠的突然從天而降,要不然就悄無聲息站那某個角落一動不動的搞行為藝術!沒被吓得精神衰弱算是撿了身彩頭了~!”

“別誇本姑!我一直都很低調!”白衣飄咧着香腸嘴露着白牙笑道,“本姑娘沒有背景,卻有美麗的背影~!”

“……”秦仙感嘆道,“笑起來的确充滿陽光~!!你的臉皮炸得外焦內韌,比板磚還要厚!佩服佩服~!”

白衣飄繼續傻笑。

秦仙搖搖頭,有氣無力的問道:“說吧?你又咋s的啊?有啥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大家開心一下吧~!”

白衣飄輕松的回道:“本姑是自己‘傻’死自己的!”

“啥?”秦仙驚嘆道,“好好一個姑娘,咋這麽勇敢?”

白衣飄:“本姑自小就體弱多病,好不容易才從那小不點長成大姑娘,但身體還是很虛弱,一點兒風吹草動就要進醫院裏住上個把星期。

我的父母親都是做小生意的,算是能掙點錢,還能勉強支撐起我那高昂的醫藥費。

但他們的感情很不穩定,經常有事沒事的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就是因為我才勉強湊在一起過日子。

可能是我從小就把醫院當第二個家,看到很多人間疾苦,生\離\死\別,生活過得比同齡人內向孤獨,心理自然會比其他人成熟。

可能也是因為我愛獨自胡思亂想,在醫院裏的所見所聞讓我對人生和世界,甚至生s有很多異于常人的想法。

慢慢的,某種偏激的想法在我腦海裏形成,而且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這麽痛苦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

可以選擇的話,死\\亡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就是永恒的死\亡,不會再感受到人間的痛苦。

我看到過醫院裏的很多悲歡離合,有些人患上不治之症,強迫着自己去接受高強度化療,慢慢的由一個充滿活力的大好青年,慢慢的變成行屍走肉般的活si人,到最後,還是痛苦醜陋的si去。

有些老人家,辛勞了大半輩子,傾盡所有養育好自己的下一代,本來是享受天倫的時候了,但一夜之間就回到解放前,由一個充滿生活智慧的老者退化為幾歲的天真小孩子,身邊的親人朋友全都不記得,只能活在自己簡單的世界裏,直到生命的終結。

我有時候會想,人的生命重要的是長度,還是質量。

絕症的人的确可能會讓生命茍延殘喘得長一些,但在他最後的日子裏,都是充滿痛苦、孤獨、無助。

腦退化的人,他能吃能喝能睡,但他活得不像自己,他迷失了自己,他連自己都忘記是自己,對于身邊的人來說,他生命的結束只是一場漫長的告別。

我覺得人,真的可以很殘忍;人性,真的可以很醜陋。

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捕sha動物來滿足自己的私欲,甚至喪心病狂的殘害自己的同類。

那家醫院裏,有些上層的人就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拿病人\當白老鼠試藥做活\體實驗,還偷偷的使出黑手,在手術間偷活\人的qi\官去非法販賣。

當時被他害si的人,都被他藏在地下室裏停shi間裏,人生前如何風光潇灑,如何美麗動人,如何雄心壯志,人死如燈滅,那一副從父母身上掉下來的如珠如寶的皮囊骨肉,si後被人當垃圾一樣,一層疊着一層的堆放在地上,那些砍得支離破碎的器\官四\肢,被随手的丢在si桶裏發\爛發\臭。

從來,天堂只能仰望,地獄只在人間~!那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好像我父母那樣子,明明兩個人在一起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就是因為他們的孩子,勉強撐着夫妻的關系活下去。

其實,這樣子,對誰都沒有好處,沒有人快樂,只有三個人的痛苦。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漸漸的,我覺得人都必有一si,可怕的不是si,是si的方式。

在那裏心驚膽顫的害怕着自己會以怎麽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不如化被動為主動,讓自己決定何時、何地、何種方式告別這個世界。

可能很多人真的覺得我精神有毛病,或許是吧,這種對人生的悲觀是從小形成,根深蒂固的,不會因別人不停的灌輸其他人樂觀向上态度,我就唰一下子變成凹凸曼,勇敢的去打怪獸的。

我身體硬件條件不好,精神上又不覺得活着是件快樂的事,真的懶惰的連活着都覺得是件麻煩的事!

我不懂怎麽去愛別人,也不想費神費力的去找個人去愛,我害怕痛苦,我害怕看見別人的痛苦。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

我承認是個弱者。

當時經常會想,現在我是活着,其實已經s了。

如此機械般的耗着生命,不如自己選個方式,加快這個速度,讓那一天如期如至。

于是,我不斷尋着方法去自“傻”。

人的生命既脆弱,也堅強。

雖然我體弱多病,但要痛快的s去,也是件挺難的事。

我想着跳、樓,選得矮的,怕摔不s反而變成殘\廢活\受罪,選高得,站在上面又有點畏高,怕摔得不漂亮。

于是又想着跳河,又怕淹死時那水把自己嗆得難受,而且水污染這麽利害,喝一肚子污水對于有點潔癖的我還是挺難受的。

想着吃安\眠\藥,現在都要醫生處方,不能大量購買,而且我上網查過,吃安\眠\藥沒有電視裏說得那樣死的舒服,把藥當飯吃後,那會處于那種半昏不s的狀态,而且被人及時發現送到醫院裏還要洗胃,那可是很惡心難受的活兒來的。

想着ge\腕,或者激烈點自插\幾\刀,那可是切膚之痛,而且本姑見血會頭暈,到時候暈不死被救回來,身上還多幾條刀疤,愛美的姑娘怎麽會忍受自己變醜呢~

想着時髦環保點的,shao碳讓自己一氧化碳中\毒的,但去BBQ竟然不帶雞翼只shao炭,總感覺那樣是不完美的,這樣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留有遺憾,s後也不會快樂的。”

“……”秦仙滿臉黑線,一臉懵逼道,“你這樣锲而不舍的花式尋s,還真是勵志~!”

白衣飄笑笑道:“機會是留給有準備人!事前作出充分的準備,比事後收拾爛攤子要高明簡單多了!”

說得太有道理了,秦仙無言以對。

白衣飄仰起爆炸頭,望着天上那一輪殘月,繼續說道:“後來再三思量,終于決定自己滿意且萬無一失的si\法。本姑對好黃歷,精心挑選着集天地靈氣的地點,密切關注着天氣預報,最後定好個良辰吉日,讓自己徹底告\別這個世界。

那天是我生日,那天正好有強對流狂風暴雨,那個地方就是這裏,離醫院只有幾百米,可以随時環保出行,用自己的雙腳踏出這條終結之路。

那天早上,我洗漱打扮好,穿了身自己最喜歡的紅色長裙,中午跟父母吃了頓簡單的飯,他們不知道我的計劃,我只偷偷留下一封信在皮包裏。

待到傍晚時候,我趁着夜色匆匆的離開醫院,穿草過林的來到這裏,天已經暗沉得仿佛快要壓下來,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但我的心裏一片清明平靜,頭腦清醒冷靜。

我拿出一根特制的繩子,質量過硬的三防産品——防火防高溫防腐,用自己小時候偷姥姥家芒果時練出來功夫,手腳麻利的爬上這顆樹上,把繩用特別的方法綁起來,留出一個圈。

很快,壓沉沉的天空,電閃雷鳴,下起了滂沱暴雨,我把繩圈套在脖子上,再往頭上戴上一個特制的帽子,上面插着一根長長的避雷針。”

秦仙驚嘆間道:“那是?”

白衣飄:“上\吊+被雷劈,雙重保險!”

“你不想‘騷’炭,于是就這樣激烈的‘騷’自己?還要吊燒?秦仙震驚不已,“女俠,頭頂天腳立地,如此義無反顧,置自己于S地而不惜代價,實在是讓小弟自愧不如,請受小弟一拜~!”

白衣飄得意的揚起香腸嘴,說道:“那是當然~!本姑可是受得起的~!平身吧,小仙子~!反正,就是這樣順利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秦仙:“那你為何還留在這裏,不好好的上天呢?”

白衣飄:“我也不知道,可能覺得自己這麽用心的去做一件事,最後都s了都沒個人知道,自己的努力取得的成功的那份喜憂也沒人能分享,那樣的人生不完美。”

秦仙:“……”

白衣飄輕笑道:“可能就是要等你吧!畢竟,你是我遇到過的所有人當中,第一次發現我存在的人!”

“或許我就是這點兒作用吧!”秦仙聳聳肩,拉起褲腿,褪下點襪子看看那腫成豬蹄的左腳,苦笑道,“我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裏,回到鬼屋那邊跟學長他們會合。”

“放心吧,很快就有人來接你的了~!這裏離那鬼屋直線距離只有兩、三百米”白衣飄悠悠的說道,“況且有我在,不會有別的危險會傷\害到你!”

“就是有你在,我才受到傷害,你看看我的豬腳~!”秦仙沒好氣的說道,“這裏離那鬼屋只有幾百米這麽近?咋剛才俺走得頭暈轉向,差點沒累s~!”

白衣飄吐着舌頭,一臉裝可愛的說道:“那是本姑耍了點小把戲,讓你在裏面繞圈而已~!”

秦仙望着她那爆炸頭和香腸嘴,這個吐舌頭的動作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他仰天長嘯,低喊道:“原來又是你這個二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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