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陸夕寒至始至終都不知道那一個上午發生了多少事,然而他依舊擔心一旦陸舜傑發現保險箱裏沒錢,會不會惱羞成怒把事情鬧大?但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顧柏時,他覺得自己給顧柏時已經帶來很多麻煩。

那天傍晚顧柏時帶着陸夕寒在鏡心湖畔拍了些荷花的照片,兩人踏着暮色回到家中,陸夕寒又先一步搶占了廚房,顧柏時看着他的背影無奈笑了笑。

他走到書房,打開手機看沈枝秋女士的直播。

沈枝秋在業餘經常直播自己做飯,還有不少粉絲,此前顧柏時極少看,這時倒看的十分認真。

他拿過一個筆記本,将沈女士的說的步驟用筆記下來,打算回父母家再進行實踐。

杜昊成一個人坐在寝室裏,李耀文和王思齊在外面吃飯。

他看着郵箱,握緊了拳頭。

其實顧柏時将這件事告訴他的時候,他并沒有多麽緊張,因為他向很多教授都發了郵件,但沒想到這些曾經對他表示過興趣的教授全都在一天內給他發了委婉拒絕的回信。

更可惡的是他之前發表論文的那家期刊也給他打了電話,說已經撤掉那篇文章。緊跟着學院輔導員就跟他說之前大一評的榮譽稱號全部撤銷,好不容易取得的預備黨員資格也被取消。

馬院長查到了他的IP地址,直接給他下了記大過處分,這将一輩子記錄在他的檔案。

“年輕人,這是個法治社會,你在惹事前也要學學法律,顧老師不追究你的法律責任已經足夠寬宏大量,你呢,記得寫個檢讨,再寫個道歉信。” 馬院長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吼了一天的嗓子,語重心長的對杜昊成叮囑道。

當時杜昊成立即恨聲道:“你們這是在包庇顧柏時,如果校長知道這件事必然不會放過他!”

馬院長差點一口茶噴出來:“你可不可以清醒點!”他不想說人校長可是看着顧柏時長大的,會幫你還是幫他?何況顧柏時又沒有殺人犯法,你擺出一副要告禦狀的樣子是腦子犯了什麽抽?

當然杜昊成沒有去找校長,一是他怕自己真的被開除,二是那天晚上他接到了一個電話。

“昊成,你爸終于要走了。” 刑南依輕笑着說道,似乎在說什麽大好消息。

杜昊成一下子攤在地上,“我爸怎麽了?”

“他不想見我,只想看你,你可以回來看看。”

新聞院的期末考試迫在眉睫,平日裏從不去圖書館的學生也沖在搶座位的第一線。

李耀文悄悄問陸夕寒能不能讓顧柏時給畫個重點,然而陸夕寒問了後顧柏時是這樣回答的:

“知識沒有重點。”

陸夕寒轉達後,李耀文深深嘆氣:“顧老師真的很嚴格。”

盡管有顧柏時這個大腿在側,陸夕寒卻并不能知道到底考什麽,但一旦他有不懂的問題,顧柏時總能第一時間回答。

圖書館八點開門,他七點就起了床,顧柏時卻比他更早的起來,只為給他做早飯。

“我在底下便利店買就好了,你不用起這麽早的。” 陸夕寒知道顧柏時自從成為校長助理後就更忙了。

“沒事,正好我也可以起來準備一些事情。” 顧柏時正在系領帶,他今天有個比較重要的學術會議。

兩人在晨光中一起去學校,陸夕寒準備泡在圖書館裏一整天,而顧柏時上午開完會後卻離開了學校。

顧柏時皺眉看着坐在對面的陸舜傑,他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飯,手上還夾着煙頭。

這是一家足夠幽靜的餐廳,很多客人選在這裏談事。

“我……會把錢還給你,不過要一段時間。” 陸舜傑終于吃完了,用手背抹了抹嘴。

“我不需要你立即還錢,只要你不再來找夕寒。” 顧柏時其實想說不還也行,只要能讓陸夕寒徹底放下過去,但他擔心沒有壓力的陸舜傑又走上老路。

陸舜傑垂下頭,他的母親因為賭博不僅丢掉了工作,還欠下一屁股債,而之前總幫他們擦屁股的爺爺也去世,他本以為自己再無人可借錢,沒想到最後會是一個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學老師,想到這裏,他不由問道,

“你和陸夕寒來真的?你不會就是玩玩他吧?!” 他知道有些有錢人就是喜歡玩各種年輕小男孩,陸夕寒那小子不會被騙吧?

顧柏時笑了笑,“你是在擔心你弟弟嗎?”

“不是!” 陸舜傑立即否認,他挂上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他這人從小就滿腦子壞主意,誰都騙不了他,我擔心他不如擔心我自己。”

顧柏時對陸夕寒的過去有些好奇,便問道:“比如說?”

陸舜傑來了精神,終于有人聽他控訴陸夕寒了!

那一年他和自己一幫兄弟在燒烤攤上拼酒,正好碰上放學的陸夕寒,為了讓他出醜便逼陸夕寒喝酒,那時的陸夕寒并不反抗,二話不說就幹完了一瓶,沒有半點反應。陸舜傑他們都不服氣,要和他一拼到底,結果最後他們全部喝倒下了,陸夕寒居然還把陸舜傑一路背着甩到了當時的校長家門口,害的他早上醒來被出門的校長撞個正着,被勒令當着全校師生面作檢讨。

顧柏時聽完詫異道:“他喝了多少酒?”

陸舜傑伸出五個指頭,“厲害吧,這小子好像天生海量,喝完五瓶不帶喘的,一點醉酒反應都沒有,自那以後我就不找他喝了,沒意思。”

顧柏時想到了什麽,一時思緒飄遠,陸舜傑看他的反應以為他對陸夕寒有了什麽意見,擔心不借錢給自己了,又繼續道:“不過呢他也不是真壞,他作為學生真的挺乖的,一直都是我們那裏的年級第一。”

顧柏時卻問道:“我聽說他高中被孤立?” 他的目光帶着些許審問的意味。

陸舜傑愣了愣,撇開頭道:“這也不能怪我。” 他不想承認自己是罪魁禍首。

顧柏時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拿出一份保證書,讓陸舜傑簽字。

陸舜傑怔忪道:“沒必要吧,我都答應不來找他了。”

顧柏時笑了笑,“我向來不信口頭誓言。”

陸舜傑有些生氣,“操,我可從來不說二話!”

顧柏時眉眼鋒利道:“你從拘留所出來後也說以後不會再犯,但結果還是犯了。”

陸舜傑猛地瞪着他,“我操,原來是你把老子搞進去的啊!” 他上個月莫名其妙的被關進拘留所十幾天,就不過因為自己打了一場架,打架難道不是很正常?他以前從未被抓過,畢竟派出所所長和他爺爺可是老朋友,顧柏時到底施了什麽壓?

顧柏時的食指在桌上輕敲着,“所以我勸你回去好好找一份工作,不要再來文華市。”

陸舜傑氣不過,又不敢發作,畢竟對面坐的是債主,他只好憤憤不平的在保證書上龍飛鳳舞的簽下自己的大名。

顧柏時滿意的收好保證書,“記得給夕寒打電話,向他道歉,并保證以後不會見他。”

“操!” 陸舜傑用一個字表達了自己的憤懑。

陸夕寒正在圖書館裏看書,就接到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

“我,陸舜傑。”

陸夕寒心道不好,果然是發現保險箱裏沒錢了嗎,他正思索着要怎麽應付,就聽陸舜傑用蚊子聲音哼道,

“對不起。”

“??你說什麽,我沒聽到。” 陸夕寒走到休息區,壓低聲音問道,他其實聽到了,但有意想讓陸舜傑再說一遍。

“操,老子就是跟你說一句,文華市老子不會再來了!”

陸夕寒正莫名其妙,就被挂斷了電話。

“這小子吃錯什麽藥了,不來正好。” 陸夕寒自言自語道。

他剛要回到座位,就又來了個電話。

“學長?” 陸夕寒看到張彬凱的來電顯示,有些吃驚。

“陸夕寒,這個暑假你找到實習了嗎?沒找到的話就來我們這裏吧,徐勇主編挺欣賞你的。” 徐勇正是之前幫張彬凱報道袁升平性侵事件的南方報社主編,一直很想挖陸夕寒過去。

陸夕寒受寵若驚道:“徐主編怎麽會認識我?” 無論是新聞業界還是新聞學界,都不可能不知道徐勇這個人,他早年多次卧底各行各業,出過不少震驚全國的新聞報道,如今已是全國知名報紙《南方城市》的主編。

“你忘了之前被封過的文章嗎,你可是第一作者。”

陸夕寒十分心動,誰不想去傳說中的嚴肅新聞天堂實習呢?但他轉而一想到《南方城市》總社在南方某省的省會,就有些猶豫。

“謝謝你,不過我要回去考慮看看。”

“行,早些給我答複,我們這邊投來的簡歷挺多的,崗位有限。”

陸夕寒八點多才回家,驚訝的看到顧柏時竟然做了一桌子菜,還擺了一瓶酒。

他笑道:“老師今晚要喝酒嗎?” 他有些慶幸還好在家裏,不然在外面還不知道怎麽收拾局面。

顧柏時打開酒倒進杯裏,“給你減壓。”

陸夕寒愣了愣,“老師不是說不準我喝酒嗎?” 他記得那次他“喝醉”後,顧柏時就經常三令五申不準他再喝酒。

顧柏時遞給他一只杯子,眼中是陸夕寒看不懂的情緒,“我想看看你喝醉後的樣子。”

陸夕寒覺得他話中有話,但一時想不明白,他在餐桌上坐下,抿了一口,度數好像有些高,不由微微皺眉。

“不好喝嗎?” 顧柏時問道。

陸夕寒搖頭:“挺好喝的,但如果我喝醉了發酒瘋怎麽辦?”

顧柏時微微笑道:“有我在。”

陸夕寒心下惴惴,他想着這次要怎麽裝出一副大醉的樣子。顧柏時看了眼菜,問道:“不嘗嘗嗎?”

陸夕寒夾起一筷子,還沒吃出什麽味道就贊嘆道:“老師廚藝又進步了呢!”

“打多少分?”

陸夕寒想也不想就道:“99分吧,扣1分是因為老師居然不讓我做晚飯。”

顧柏時忍不住輕笑出聲,想起沈枝秋給這道菜打30分,顧平川直接打了0分。

陸夕寒疑惑的看着他,“怎麽了?”

“沒什麽。” 顧柏時也不吃,只看着陸夕寒。

陸夕寒聽話的喝完一杯酒,又被顧柏時倒了一杯,他又聽話的喝完了,顧柏時一直看着他,讓他覺得好像不喝就對不起他似的。

最後陸夕寒喝了大半瓶酒,他開啓醉酒模式,靠在椅子上迷茫着雙眼。顧柏時收完碗筷,卻罕見的沒有搭理他,而是徑直走到了書房。

陸夕寒面上醉意不淺,卻心中清明的覺得今晚的顧柏時有些奇怪。他不甘心夜晚又尋常的過去,便走到書房,卻見顧柏時只是站在書櫃前整理書籍。

他走過去抓住顧柏時的手,撒嬌道:“老師今晚要做什麽?”

顧柏時轉身盯着他的臉,問道:“你想我做什麽?”

陸夕寒特別喜歡現在這種狀态,他習慣了在顧柏時面前擺出一副純情學生的模樣,每天和顧柏時睡在一張床上什麽也不做,生怕他覺得自己孟浪,活活把自個兒逼成了個聖人。

但現在顧柏時知道他喝醉,所以他多浪都不足為怪,于是坐在一旁的辦公椅上,伸出手抱住顧柏時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扣在顧柏時的胸膛上,雙眼裏是癡癡的愛戀,纏綿道:

“老師想不想在睡覺時做點不同的事?” 他每天都很想問這個問題!現在終于可以問出來了!

顧柏時用指腹撫摩他的臉頰,低聲問道:“比如說?”

陸夕寒下定決心今晚一定要把顧柏時騙上床,他伸出舌尖,隔着顧柏時的襯衣舔了舔他的胸腹,洇濕了一小塊,又低下頭舔了舔顧柏時的皮帶扣,在暗色金屬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他撫摸着皮帶,擡起頭朦胧着目光問道:

“我想玩這個,可以嗎?”

顧柏時望着他的眼中是濃不見底的墨色,他啞着嗓子道:“可以。” 卻絲毫未有動作。

陸夕寒挂上一副小孩好奇玩具的天真表情,咔嚓一聲打開皮帶扣,用細長的手指緩緩抽出皮帶,皮革與布料摩擦的聲音宛如一條正在吐信的蛇,讓書香盈室的書房頓時暧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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