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若不是那次在片場我向曲先要簽名引起了劇組負責人的警惕,立了個工作人員不許在工作時間向演員要福利的臨時規矩,我也不至于到最後才向席卓要簽名。
失敗的并不是我沒要到,而是我給我媽要的曲先的簽名也在那本子上,我覺得這種可能被我媽拍死的事還是當面跟她說比較好,畢竟賣賣萌撒撒嬌興許能夠活下去。
席卓戲份殺青離開,那間曾是他休息室的門上便換貼了其他演員名字,我也回到了原來工作崗位,日子變回只能通過熒幕看到他。
又兩個月後那個劇組徹底離開我們影視城,我也等來了難得的休假,雖只有半月,但我還是決定回家陪我媽過個年。
我因判斷失誤穿的裏三層外三層出現在零上二十度的機場,被來接機的畢恭嘲笑。他說你活該,誰讓你回來都不知先看看這邊的天氣預報。
帶着倔強的逞強,我說你懂個屁,我都穿在身上那是為了少拿行李。
畢恭撇撇嘴:“阿名,論吹牛逼我就服你。”
這小子是我發小,住在我家樓下二十多年了。他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畢敬。我人生第一個知道的成語就是他們的名字合體。家裏給他們哥倆起這樣的名字是想他們都能孝順聽話好好做人端莊有禮。
顯然名字只是種心理寄托并不能完全應驗。畢老大學生時代就是十裏八街被衆家長當反面教材教育孩子的小混混一個,現在在我們那一旅游景點開了家小面館。畢老二個性極強,一人一單反走天涯,有個旅游微博大V號,粉絲幾百萬了也沒見他回過一次家。相對來說我倒是更能跟豪爽耿直好相處講義氣的畢恭合得來。
畢恭邊開車邊抽煙,眯眼笑問我:“聽你媽說你小子現在牛着呢,整天都能看到大明星。”
有句話怎麽說,要不停努力才能讓你媽跳廣場舞時有炫耀的資本,盡管我不明白我這鞍前馬後伺候人的破工作有什麽好炫耀的,但聽畢恭的話後我的腦中就能還原我媽那副驕傲的跟她老姐妹們說她兒子怎麽怎麽樣的場景。我笑了,沒作答。
畢恭換了話題,說他正在追苑淼。
我聽後脫口而出:“喲那你可是厲害了。”
他一口煙霧憋在嘴裏,笑的鼻子直冒煙:“争取下次你回來就讓你改口叫我姐夫。”
“你們倆湊一起,那我就能省一份份子錢了。”
畢恭痞裏痞氣地罵:“滾蛋,還能便宜了你?兩大份妥妥準備好了,到時面帶笑容給老子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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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次回來還是大三下學期的寒假,那時假期真是充足,整天閑着沒事嚴重浪費生命死等開學,這次不同,這十多天我一天都不想虛度,畢竟下次歸期不知何時。
我從好好陪我媽開始,跟她逛街,與她跳舞,同她看電影。把她老人家弄得樂樂呵呵後我才說了曲先簽名被我丢了的事。
苑淑潔女士一臉震驚,估計是想念我的勁頭還沒過去,緩了好一會兒後說,下次你要是碰見他再記得幫我要。
我媽是個絕對的新時代女性。
她追劇。網上傳的大火的劇她一部都不曾落下過,不管故事情節還是人物角色都清楚的不會弄錯。
她追時尚。衣櫃裏挂着的各式衣服有很多比外面那些小姑娘穿的都洋氣,四十大多了高跟鞋擺一地。
她追星。只追曲先,一追追了二十多年。那張她年輕時一次文藝彙演與曲先的合影就擺在她床頭從來沒落過灰。
我想她不同尋常的氣質和依然姣好的身材與她曾是個出色的民族舞演員有關。小時候當別的小男孩在室外踢球打架瘋鬧時,我就被她帶到舞蹈室看她教一群小女孩跳舞。
于是我跟那群穿花花綠綠裙子的小姑娘們玩的特別好,當我媽發現我開始向她要換裝洋娃娃做生日禮物時,她一點都不反對,她說他兒子要什麽只要她能辦得到都會滿足我。
我媽确實了不起,從小到大除了爸爸她什麽都不會讓我比別的孩子少。她不相信窮養兒子富養女那一說,特別慣着我,吃的玩的穿的樣樣挑好的給我買。所以我的成長歷程不寒酸,反倒是她,苦了自己,開了好幾個舞蹈班日夜輪着上課賺錢。現在她年歲大了些,積累的毛病都找上了門,腰間盤,風濕腿,頸椎病……看她偶爾疼的唉聲嘆氣,我真的是心疼。不只一次向她保證過,我說媽我一定争取賺大錢讓你過更好的日子。她聽後總是會笑着捏捏我的胳膊說兒子你別就光想着賺錢你太瘦了得多吃點。
在外面風裏雨裏總能堅強到底,可一回到家就恨不得像小時候一樣趴進我媽懷裏。但我知道我再不能了,我已經長大了,意味着,以後只能讓她趴在我懷裏。
過年那天我們回了外公家,外公是和二舅一家一起住的,他是聾啞人,經年累月的相處導致我們一家人都能打得一手好手語。
苑淼就是二舅家大我兩個月的表姐,她算是席卓死忠粉,見到我簡直要吃了我,扯着我去她房間問了一堆問題。
她問席卓真人有沒有上鏡時帥。
她問席卓是不是特別地好相處。
她問席卓傳說隐婚是不是真的。
......
我被她的一連串問題砸的措手不及,看着她牆上貼着的一張張席卓的海報,我說姐你問的都是些什麽破問題。
就因為我沒好好回答,苑淼處處怼我,大年初二從外公家回去我真是松了口氣,還好我堅守陣地對得起那份保密協議。
年初三的早上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陌生的號碼,我怕是哪個被我删了的曾合作過的劇組工作人員,接起來便沒先說話而是等對方先開口再進行辨認。
“喂?程名嗎?”
躺在床上的我一下子坐起身來:“Cindy姐!”
她欣喜:“你聽出來是我了。”
像是能被她看到一樣,我連連點頭,并在心裏猜着已早沒什麽交集的她能找我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