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NO.作死

一中校門有點破舊,良辰站在那裏有些忐忑。來來往往的人,總是将目光往她身上瞄。不僅眼神古怪,還會壓低聲音在一起議論紛紛。

正在良辰猶豫着要不要走的時候,趙卿然終于從校門裏走了出來。

良辰心裏一喜,大聲喊了一聲:“趙卿然……”

趙卿然正将自己綁起來的頭發放下來,聽見有人喊她很是意外,四周看了一圈才發現了站在不遠處的良辰。她笑了笑,快步跑到良辰身前,“你今天怎麽會跑我們學校來了?”

“我來找你問點事情。”

“什麽事,你問。”

良辰微微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唇角,猶豫了下才擡起頭看着她,“卿然,你們學校收轉校生嗎?”

“嗯?”趙卿然蒙了,“你幫誰問的?”

良辰轉着圈的手指忽然停頓了一下,緩緩擡起頭對着她扯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我就随便問問。”看見趙卿然投來的懷疑目光,她忙躲開了自己的視線,“餓了,走,咱們去吃飯。”

“今天不行。”趙卿然想也沒想就拒絕,可看到良辰那不安的模樣心裏又是一軟,“算了,我陪你一起去吃點。”

“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一個人逛着去吃點就行了。”

“那怎麽成?”趙卿然皺了皺眉,“你想吃什麽,我請你。”

“我想吃拉面。”良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很難受。她從小跟着爸爸一起生活,每個星期爸爸都會帶她去吃一碗蘭州拉面。拉面上面的牛肉,爸爸從來都不吃,會夾到她碗裏。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她特別的想念他。

兩人就近找了一家蘭州拉面館,拉面還是老味道,同小城裏的沒什麽區別。勁道的面條和清湯,翠綠的香菜和蒜苗,加上幾片灰紅色的牛肉片。

良辰吃得很飽,也吃得很開心。

趙卿然望着眼前滿足的小女生,心裏流淌過一股酸澀。

很久以前,她和另一個朋友也一起常來這裏,一起吃拉面,一起聊天,一起想着未來如何如何,一頓簡單的面條似乎吃出了法式大餐的味道。當時她也很滿足,常常會想如果她們長大了,還會不會常來這裏回味。

可是現在她知道了答案,過去的終歸是過去了,無論怎樣努力也不會再重新上演同樣的一幕。人生不是電影片,想放幾次就放幾次。

趙卿然放下筷子,看着良辰一個人盯着拉面碗愣神,即使再像也不是一樣。

“走吧!”

良辰擡起頭,看了一眼趙卿然,對着她笑了笑,“謝謝。”

結了帳,良辰覺得心裏更空蕩蕩的。摸了摸兜裏的錢包,又撫上了胸前挂着的鑰匙,“卿然,你知道長途汽車站的路怎麽走嗎?”

“你想幹什麽?”趙卿然警惕地看着良辰。

“我想回家。”良辰看了一眼面前的馬路,車水馬龍霓虹閃爍,越是繁華越将她襯得落寞。

“回家?”趙卿然愣住了,“你家不是在半島別墅嗎?”

“回我自己的家。”良辰下定了主意。

趙卿然無奈的笑了笑,“丫頭,別想了,趕緊回去吧!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你也不該離家出走。”

良辰咬了咬唇,“如果,如果你想念你的親人,你會不會回去看他們?”

親人麽?

趙卿然苦笑了一聲,眼神冰冷,“我沒有親人。”

“嗯?”良辰以為她聽錯了,可當看見趙卿然那故作堅強的表情,她心裏又莫名的疼了一下。

“我沒有親人,不,我應該說我沒有爸媽,也沒有姐妹,我只有一個連我都不記得的奶奶。”趙卿然看着良辰,“你身邊至少還有關心你的人,就算不關心你還有人能記得你,遇到一點事就想離家出走,你想過他們的心情嗎?”

良辰低下了頭,覺得心裏有些愧疚。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先把一切都放下。”趙卿然拉着她就走,路燈的光将兩個親密人影訂刻在地面上,猶如膠片轉動般一格格的遠去。

愛麗絲娛樂會所,一個極盡奢華的消金窟。

這是良辰第二次來到這地方,第一次也是站在門前,可卻沒有這次這麽緊張,現在她只覺得全身不自在,似乎每一個毛孔都在抗議,在提醒自己要離開這裏。

“怎麽了?”趙卿然回過頭看向良辰,“你不想進去嗎?”

“我沒來過這地方。”良辰低頭看向地板,最後又拉扯下自己的衣角,“何況,我還穿着校服。”

“這有什麽,我第一次來也是穿着校服。”趙卿然走過來拉住良辰,“我們只是來看看,又不喝酒,沒事兒的。”

良辰還是有些害怕,可趙卿然絲毫不再給她猶豫的機會,拉着她就進了會所。

會所裏比忘吧還要昏暗,一股煙酒混合的刺鼻味道讓良辰很不舒服。

趙卿然笑了笑,“這個地方有種魔力,只要你放得開,所有煩惱一甩頭就不見了。”

良辰看着她,第一次見到眼睛閃着光的趙卿然,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她卻是像到了夢境裏一樣。

“怎麽了?要不要我拉着你進去跳舞?”

“不用。”良辰臉色有些冷,她讨厭這個地方,看起來很熱鬧,可卻讓她覺得冷。

“嘗嘗這個,味道很不錯。”趙卿然遞過來一顆白色的糖球,燈光下的臉孔上帶着一種沉醉。

良辰望着她,微微皺眉,臉色緊緊繃了起來。

“吃吧,真的很不錯。”趙卿然向她身後看了一眼,擡了擡手,示意良辰拿起她手心的那顆白色糖球。光滑的手心,幾道深深的手紋縱橫交錯,糖球就像一顆珍珠一般靜靜躺在那裏。

“趙卿然……”

良辰表情嚴肅,剛想拒絕,一只手突然伸出一巴掌拍飛了趙卿然的手。

“這就是你交的朋友?”

韓伊珏将良辰拉開,擡手推開了趙卿然。

趙卿然嘴角一勾,踉跄向後倒去,順手抓住一塊布巾,掀翻了吧臺上所有瓶瓶罐罐。

“嘩啦”

脆響聲打斷了音樂聲,引來了場內所有人的目光。

趙卿然狼狽地躺在地上,被子裏的酒水灑了她一身,頭發和衣服上都是。

良辰正要上前,一只手卻從身側将她按住,無論她怎麽掙紮似乎都沒用。她回頭怒瞪着韓伊珏,“你想怎樣?”

韓伊珏黑着一張臉,目光更是猶如寒冰一般透着森寒冷氣,“我想怎麽樣?我還想問你想怎麽樣才對。”

良辰被他吼得有點懵了,傻乎乎地看着他,咬了咬唇卻沒辦法為自己分辨一句。

“董良辰,你有沒有腦子?不作就不會死,你知不知道?”

良辰氣急了,“用不着你管。”她用力甩了下肩膀,擡手揮開他的手,轉身就沖到了趙卿然身邊,“受傷沒有?”

趙卿然剛想回答,韓伊珏又大步走了過來,像拎小雞一樣把良辰拎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眼中透着憤怒,嘴角卻挂着輕蔑嘲諷的笑容,“告訴你,以後不要再來找良辰。”

“用不着你管。”良辰用力掙紮,可那一只手只是狠狠掐着她的手腕,就像是鐐铐一樣讓她用盡力氣也掙脫不掉。

“還作是不是?”韓伊珏咆哮,帥氣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我作什麽了?”良辰氣得臉都白了,狠狠瞪着韓伊珏。

一聲輕笑傳來,趙卿然自己一個人站了起來,滿身狼狽她似乎也毫不在意,“韓伊珏,你說得有點太嚴重了。同我在一起玩就叫作死嗎?”

伊珏笑了,嚣張的一腳踢開面前的椅子,警告地看了趙卿然一眼,“聽清楚了,你那點把戲最好還是別拿出來在我面前顯擺,今天這事就算了,下次再敢算計良辰你試試。”

“我怎麽算計良辰了,我這是為她着想。”

“為她着想?”韓伊珏冷笑了一聲,“趙卿然,別讓我把話說得太難聽,要不你太難堪。”

趙卿然臉上表情變得很尴尬,但卻什麽話都沒說。

韓伊珏淡淡掃了她一眼,熟練地掏出懷裏的錢包,抽出一紮錢摔在吧臺上,朝着那目瞪口呆的調酒師露出一抹痞笑,“賠償金。”

“走。”

良辰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自己手腕被人狠狠拉扯了一下。她一個踉跄跟了上去,還不忘回頭看向一直站在那裏的趙卿然。

“良辰。”趙卿然喊了一聲,“我……”

“滾。”伊珏回頭暴喝,怒瞪着她,“閉上你的嘴。”

良辰被吓到了,膽怯得不敢再說一個字。她沒有再反抗,任由韓伊珏将她拉出了會所。

被粗暴地塞入車內,良辰心裏還是很害怕。韓伊珏平時很少生氣,這次看來是真的怒了。她偷偷看了他一眼,一臉冷冷的樣子恨不得把周圍都給凍結成冰。

“良辰。”

聽到韓伊珏喊自己,良辰緊張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嗯?”

“你知道自己很蠢嗎?”韓伊珏認真地看着良辰。

“我想解釋一下,其實……”

“你不用解釋,你只要聽着就好。”韓伊珏發動了汽車,很快就彙入了車流。

車裏變得安靜下來,兩人特意留出來的沉默空間。

“趙卿然不要再接觸了,你同她在一起沒有任何好處。雖然她也算是一個受害者,但我們誰也沒必要去同情她。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自己陷得深就算了,沒必要拉着你一起陪着她去作死。”

良辰聽着這些話,最終還是沒開口反駁一句。

那顆白色小藥丸她知道是什麽,就算沒嘗試過,也曾在電影上看見過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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