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一卷: (28)
的敏感部位,然後律動,同時擡頭看他,果真是她期待的表情,她仿佛看到他周身都纏繞着死亡的幽靈,于是她在內心大笑起來。她換了手法,讓他更加欲罷不能。他在恍惚中,把吳花看成了馬小絡,但是一想馬小絡不可能這麽主動,然後吳花又變成了吳朵,想着這小丫頭什麽時候也被男人調教了嗎,不對,她在學校讀書,最後才意識到讓自己如此銷魂的是吳花。
“你床上功夫進步不少啊。”兩人都精疲力竭,一起躺下來的時候,肖三道。
“就是靠這個吃飯,總要努力點吧。”
“不錯,我想你妹在學校肯定很會念書,要是有什麽困難,也可盡管找我。”
“恩,我在這裏謝謝肖爺了。”吳花嘴上這麽說,心裏想的卻是,現在這麽關心小妹,原來也不該做那些事。想到妹妹,吳花的淚忍不住來了,她趕忙轉過身,不讓肖三發現自己流淚了。
等到身後響起肖三的呼吸聲,她才起身,來到外面,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一邊流淚,一邊對着妹妹的照片道,小妹,姐很想你,姐今天為你報仇了,你在那裏也很想姐吧,姐馬上就會去陪你了。
87.第一卷-商場偶遇
早上,遠一收拾完畢,對正在收拾房間的小絡道:“今天放你假,陪我去逛商場。”
“要買什麽,怎麽有興趣逛商場了。”小絡這樣問,是因為林遠一以前需要什麽,總是會從網上訂購,或者讓小絡去,很少自己出去買。
“買帽子,你忘了?前幾天跟你說的。”
小絡這才記起來了,又看到他頭上戴的正是圓邊軟帽,心裏只嘆氣,有錢人就是喜歡浪費。如果不答應他,他肯定會糾纏個沒完沒了,這已經是一個定律,他開口讓小絡做什麽,小絡幾乎沒有拒絕的餘地。另外,小絡算着快回家過年了,她也得為家裏帶點什麽回去,還約阿惠一起買呢,趁現在買點什麽也好。
後來小絡想,那天也許是命中注定吧,自己會陪林遠一去買帽子,并遇見了關越。
遠一帶着小絡去的是叫天韻的大商場,小絡也許不知道,但是遠一心裏很清楚,這個商場包括本市幾個像樣的大商場屬于常遠集團所有,他專門來這裏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小絡和林遠一來到買帽子的專區,都是品牌帽子,小絡絲毫沒有看的興趣,倒是林遠一試了一頂又一頂,還讓小絡給他參謀,不過每次她讓換一頂帽子的時候,都會讓小絡閉上眼睛,換好之後,才讓小絡睜開眼睛,小絡覺得這可真是多此一舉,小絡覺得好看的帽子,林遠一覺得不好,林遠一覺得好的,小絡又覺得不好看,最後,林遠一幹脆不選了,摟過小絡,道:算了,小絡絡,你不是會織帽子嗎,幫我織一頂怎麽樣。
小絡覺得織帽子不是什麽難事,就答應了,林遠一格外意外和感激,說為了報答小絡,要她随便調商場裏的東西,錢他來付,小絡笑着搖搖頭:我倒是有東西要買,但是錢還是自己付,林遠一便說小絡傻,有便宜都不占,小絡笑着斜了他一眼,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
兩人說笑着,小絡卻突然不說話了,把林遠一摟着自己的肩膀的手拿了下來,低下頭,拽着林遠一就要走:不買了,我們回去吧。
“怎麽了,突然。”林遠一發現好像是小絡看到了不遠處的項鏈專櫃處才突然大變,他拉住小絡,想要弄清楚小絡怎麽突然就像見到了鬼似的,等他望向那邊的時候,發現一個瘦高個的中年男人也望向這邊,那個男人的身邊還有一個穿着高跟靴子,豹紋短裙,和貂皮上衣的年輕女人,她有一頭又直又長的棕色的頭發,她正在挑選項鏈,邊挑選邊詢問那個男人的意見,而那個男人一邊附和,一邊朝這邊瞅,好像是在盯着小絡看,而他看到馬小絡,好像因為那人的目光,臉也慢慢變得煞白。
關越,他腦子裏突然冒出了這個名字。
“關越?”
“不是,不是,我們走吧。”小絡想要趕緊走,卻被遠一緊緊掴在懷裏,不得動彈。
“那你為什麽這麽緊張。”
“我沒有緊張,求求你,放我走。”
“求我?”他看到馬小絡如此失控,覺得那人一定是關越無疑,然後硬是把小絡拉到中年男人面前。
“先生,您難道不知道,大庭廣衆之下,盯着別人的女朋友看是不禮貌的嗎。”
“哦,不好意思,我好像看到了以前認識的人。”關越一邊敷衍着遠一,一邊盯着小絡看,似乎不相信小絡能夠找到遠一這樣的男朋友吧,而小絡如被放在活上活活燒烤般,渾身難受極了,只想趕緊離開,于是一直掐遠一,嘴裏小聲乞求道:趕緊走吧。但遠一不為所動。他使勁擡起小絡的頭對關越道:
“您看我女朋友都可以做您女兒了,怎麽可能認識你呢,你再好好認認吧。”
“誰呀,我還說,您怎麽心不在焉的,是在看這個小姑娘嗎,有什麽好看的,長的那麽醜,看我呀,我戴這個好看嗎?”年輕女人弄不清楚狀況,但是試圖想讓關越一直看着小絡的眼睛收回自己這裏,就插嘴道。
關越還是死死盯着小絡看。
“我說,漂亮的小姐,您還是好好管管您身邊的這位先生吧,老盯着別人的女朋友看多不禮貌,雖然我的這個女朋友沒有您那麽美若天仙,但是也是我心中的寶呀,別人看多了,我也會生氣呀。”遠一道。
“哦,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關越盯着小絡的臉看了半天,這下總算相信小絡也可以找到遠一這樣的男朋友了,就回過頭去看自己的小女友:選中了那一款。
“那個玫瑰形狀的。”
“要不要再到別的地方看看。”
“恩”
倆人像恩愛的情侶似的,手挽手到別的櫃臺去了。
林遠一仿佛還不肯罷休,拉着小絡也要跟去,小絡卻突然大聲對林遠道:“林遠一,求求你,放開我,好不好!”然後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引得周圍人的人都扭頭來看。
小絡這次很容易就掙脫了林遠一,因為林遠一也被她突然的大聲和眼淚驚到了,他本想幫她出口氣,卻讓她如此難過,看着她奔跑出去的背影,他意識到自己可能錯了,但是他似乎不甘心,頭腦一陣發熱,走到關越身後,拍拍關越的肩膀,關越剛扭頭就吃了一拳,然後遠一揪着他的衣領把他按在櫃臺上:這是我第一次打人,就只為我的女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想知道你有多大的權利,可以為所欲為,但是我只知道我的女朋友吃了很多苦,請你以後不要再去招惹她了。否則我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來。
遠一說話的氣流是從身體深處發出來的,他的聲音在顫抖,帶着心痛,帶着憤怒,同時又帶着堅決。遠一的外表配上這樣的言語舉動,讓圍觀的人看來甚覺驚豔,就像看慣一個演文藝片的人突然演武俠片,而照樣也演得很好一樣,旁邊的人都屏住呼吸觀看着,似乎在等着他下一步的舉動,但是遠一只是放開了關越,然後飛快走開,去追小絡去了。
“那人是不是神經病呀,你怎麽樣,我們報警吧。”年輕女人一邊幫關越擦臉上的血,一邊道,她此刻覺得今天真是撞邪了,遇到這麽一個神經病。
“沒事,我們回去吧。”關越覺得在在這裏待上一會兒,明天的報紙上肯定會出現某ju長帶着小san逛商場的新聞,于是他戴上墨鏡,從偏門和小qing人出了商場。
跑出商場的小絡只覺得心一陣陣發痛,她覺得天旋地轉,不知道方向,到處都是人,然後每個人的臉都變成了關越的臉,每個人一張口,都好像在說:你忘了我們倆以前發生的事了嗎,你以前呀,也不過是我的一個玩偶,現在我又有了玩偶,你看要比你漂亮呢。
小絡只想快點走出這人群,走出這麽多盯着她看的關越,她覺得腳好像不聽使喚似的,站都站不穩,突然一個踉跄,她摔倒在地,她剛要支撐着爬起來,一個人扶住了她,并把她緊緊摟在懷裏。
黑色的雙排扣大衣,白色的襯衣,露出白皙的脖頸和性感的鎖骨,不用看她就知道是林遠一,因為這懷抱太熟悉了,只是為什麽習慣的藥味,變成了香水味,但是此時她也顧不得了,她的心裏是如此難過,但是說不清是為了什麽而難過,就是想哭,現在靠着遠一的胸口,她好像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她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胸膛。
遠一的一只手緊緊地摟着她,另一只手愛憐地貼着她的腦袋,任她在自己的懷裏哭泣:馬小絡,其實我們是一樣的,我和你一樣也被過去糾纏着,但是我們要學會忘記,這樣我們才會快樂,從現在起,我們一起開始忘記好嗎。
遠一的語氣是溫柔的,小絡的耳邊仿佛吹來了一股輕柔的風,吹到心裏,就變成了暖暖的氣流。這一刻,她感到他們是如此親近,她第一次覺得和林遠一是如此近,這種近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靈上的。
于是她忍不住擡起頭看他,他的臉依然精致蒼白,只不過他看她的眼神是心疼的,看到他心痛的眼神,她的淚忍不住又來了。
“到車上去吧,想怎麽哭就怎麽哭,現在被這麽多人看到,多不好。”他對她微微笑道,那笑裏又帶着勉強。
于是她起來,上了車,他開車,一路上她都在哭,他也不過問一句。
到了家,一開門,小絡便跑到衛生間關上門,然後裏面響起了水龍頭的聲音。
遠一什麽話都不說,靠着牆坐了下來,他能夠明白馬小絡現在所需,就是一個不受任何人打擾的可以發洩悲傷的場所,他願意靜靜觀望她的悲傷的流逝,仿佛散布在自己內心的傷痛也會跟着不見。
不知什麽時候,小絡出來了,林遠一在外面閉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她想起了他對她說的話,馬小絡,其實我們是一樣的,我和你一樣也被過去糾纏着,但是我們要學會忘記,這樣我們才會快樂,從現在起,我們一起開始忘記好嗎。
小絡此時忍不住第一次主動抱了林遠一,她蹲下來,輕輕地摟抱住了他,并小聲說了句,林遠一,謝謝你。
此刻,小絡不願意放開林遠一,林遠一也不願睜開眼,因為他們都想再享受一會兒相互依偎帶來的溫暖和安心。
就在那麽一瞬間,小絡産生了從此以後要好好珍惜林遠一的想法,但是馬上又遏制了,因為覺得有諸多的不可能,對于林遠一的過去,她也不打算過問,因為覺得他願意告訴自己的話,總會對自己說的,而現在她依然要讓他們之間的距離保持在一個安全的範圍內。
88.第一卷-西松咖啡館
西松咖啡館位于鬧市區,離常遠總部大樓500米左右,而遠一開車來這裏也只需要半個小時,木建築,共兩層,玻璃門窗,門前左右對應兩個小花圃,裏面種着白色和淡黃色相間的小花,還有兩棵松樹,正應襯了門上挂着的松樹形狀的刻字木牌——“西松咖啡”,咖啡館外圍還有白色的木栅欄,上面爬着藤本植物,門前還有一個圓桌,兩個木椅,天氣好的時候,咖啡館的老板就在外面一邊看書,一邊曬太陽,或者照看花圃。客人來了,他也是打聲招呼,客人進去自然有穿着制服的服務生招待。進去一層是客人來了消費的地方,只容得下50個客人左右,有适合一人坐的坐席,有适合兩個人的,還有适合多個人的,每一個坐席之間都有一個隔音的木制擋板,擋板上刻畫着簡單的圖案和暖心小語,牆上挂着暖色調的油畫,房間裏播放着随季節天氣而變的輕音樂,頭頂的燈也是精致古樸的模樣,整體裝飾簡單卻又不失格調。這裏的大部分坐席都設置在大大的玻璃窗前,可以一邊喝咖啡,一邊觀望外面的繁華或是落寞,這些坐席都是帶靠背的軟凳,而光線不好的暗處,有幾個VIP包間,裏面是矮矮的沙發坐席和規整的方形桌,即使是白天這裏也開着燈,燈光昏黃柔和,音樂也可以自己調試,在這裏面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舉動被人看了去,包間和外面普通的坐席間有一個大大的方形魚缸。二層是老板和部分員工食宿的地方,上面還有一個陽臺,是老板曬咖啡豆的地方。老板是個對咖啡文化很着迷的35歲左右的男人,曾經親自跑到非洲咖啡的産地考察咖啡的種植,得出當地不适合種咖啡的結論,才放棄了親自種植咖啡的想法,而陽臺曬的咖啡都是從非洲空運來的,他還從歐洲買來一整套咖啡制作的機器,10年前咖啡館才開張的時候,都是他親自參與每一道咖啡制作的工序,然後才把成品端給客人,而後來他親自培養了幾個徒弟,經過嚴格的考核,他們順利通過了測試,他才放手讓他們去做。現在在中國其他城市還有幾家分館,都是靠得力的徒弟在打理,唯有這裏有他在坐鎮,因為這個咖啡館是他和心愛的女人一起開的,那個女人有一天突然離開他了,他還是默默守在這裏,等着她回來的那一天,不過客人來了,他通常不出面,有心情的話,他會親自為VIP客人制作咖啡,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己的房間裏待着,研究怎麽制作出更好的咖啡,不光在口味上要更誘人,在咖啡的外在上也更令人賞心悅目。他沒什麽朋友,也不去參加聚會什麽的。人們倒是偶爾會在二手的書畫市場或者古董店看到他。
這裏的消費水平一般,服務質量很高卻又注重細節,提供的咖啡是經過專業的手法制作出來的,整體裝飾溫馨而富有格調,而這裏的老板又是一個神秘而有生活品味的人,所以本地有錢的人喜歡來這裏消費,稍微有錢的人更是很愛來這裏,情侶約會,密友聚會,個人小憩選擇這裏是再好不過了。
遠一生病之前,是這裏的常客,自然也就成了VIP客戶,生病之後,極少來這裏,但是這裏的服務生卻依然對他印象深刻,不僅因為他外表帥氣,還因為他每次來的一個習慣,雖然成了VIP客戶,但是他卻喜歡靠窗坐着,會突然向服務生提出要筆和紙,然後獨自坐在那裏畫着什麽,有的時候,是漫畫,有的時候是素描。不管畫的什麽,都讓從他身邊經過看到他畫的東西的服務生驚嘆,于是他們總是對他印象深刻,最開始是他自己要紙和筆,到最後,那些服務生會主動問他要不要這些東西,後來這裏的老板聽員工們說了這樣一個客人的存在,就讓員工設法要到了他的一張畫稿,據說他看後激動得立馬給那個員工漲了工資,然後他親自來到遠一面前,提出了請求,就是他想收藏遠一每次的手稿,他說他願意每次幫遠一制作一杯免費的咖啡,只要遠一能夠把每次在這裏畫的畫稿都留給他。遠一有些吃驚,以為自己被認出來就是遠林了,遠林的漫畫很暢銷,這是無人不曉的,但是遠林的真身就是遠一卻極少有人知道,所以他問道:為什麽要收藏我的畫稿。
因為我喜歡收藏藝術品,雖然有些東西在別人眼裏一文不值,但是在我看來只要是具有藝術感的,我都會積極去收藏,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去看看我的房間,裏面有很多別人眼中不值錢的東西,但是在我眼裏卻充滿了藝術價值,雖然你現在是默默無名的,你畫的東西不被人關注,但是在我看來卻是藝術品,所以我想收藏,真正的藝術品不是用錢來衡量的,我自認為我的咖啡也算是藝術品,所以我打算拿它來交換您的手稿,希望您能夠答應。
遠一答應了,因為他相信了這個老板是真正欣賞自己的作品的人。“士為知己者死”,藝術家當然可以為知己者免費送出自己的作品了,後來他也去參觀了老板的房間,竟然在裏面看見安顏以前畫的畫,他本來想從老板買回媽媽的畫,但是想到放到老板這樣的人手裏也算是找到一個好的歸宿了,就放棄了。他更加願意把每次的畫稿免費給這位老板了,因為覺得自己的畫稿和媽媽的作品同時被一個人收藏也是一種奇妙的際遇,說不定他可以很很快找到媽媽。
遠一發短信給林常,約他下午3點在西松咖啡館見面,林常當然一口答應了。他派去的眼線也告訴了他在商場發生的事,他心裏不禁感嘆這孩子确變了不少,現在要親眼看看他變成什麽樣子了,他心裏滋味的滋味是複雜的,即期待又擔心。
89.第一卷-咖啡館見面
遠一坐在陽光裏畫畫的側面總是讓年輕的女服務生着迷,她幾乎忘記了自己還要去招待其他的客人,站在不遠處,呆呆地看着專注地畫着什麽的遠一:他懶懶地靠在椅背上,白皙修長的手指在白色的畫稿上揮動着,黑色的韓版外套已經脫下放在背後,灰色的寬松細絨毛衣襯得遠一的肌膚更加白皙細膩,鎖骨也是清晰可見,再走近可以看到他潔淨的肌膚上的細小絨毛,還可以聞到淡淡的香水味兒,那是他為了遮蓋身上的藥味專門噴的,只不過他的臉過于蒼白了,被午後陽光塗上薄薄的一層米色,倒顯出象牙的色澤來,右耳上的細小耳釘也在他白皙的耳垂上顯得可愛動人,面前老板親自制作的咖啡裝在蘋果狀的淺綠色杯子裏,熱氣從裏面升起,在遠一白色帽子的帽檐處散開不見了。
太完美了,女服務生在心裏驚嘆道——不正是韓劇裏才有的情景嗎,帥氣的男主角坐在靠窗的地方,浸着淡淡的陽光,然後被鏡頭360度地掃描,這時的女主角就在另外的鏡頭裏望着男主角犯着花癡,太完美的畫面了。——她顯然是把遠一當成韓劇裏的男主角,把自己當成女主角了。
“別看了,那邊客人在催着你送咖啡過去呢。”一位年輕的男服務生過來提醒她道。
“哦,哦,我趕緊過去。”她沖他吐了下舌頭,低頭看了一眼裝在紅色玫瑰花狀杯子裏的咖啡就趕緊去送去給客人了。
一位客人來了,男服務生趕緊去招呼:先生,您好,請問是一位吧。
40歲左右的客人沒有回答,環顧了下四周,然後指着右手邊第四個靠窗的坐席,道:我和他是一起的。
“好,請您過去坐。”
“先生,這位先生說是和您一起的。”林常和服務生一起來到遠一的面前。
遠一擡頭望了一眼林常,臉上沒有太驚訝也沒有太熱情的表情,甚至也沒笑,道:恩,來了,坐。然後又低頭去畫畫了:“想喝什麽,自己點。“
林常坐下了,他脫了黑色的大衣,裏面是名牌針織衫和白色襯衣。
“請問先生想點什麽。”服務生遞給他一個精致的樣品單,讓他選。他只選了一個普通樣子的藍山咖啡。
然後服務生又問他們需要什麽點心。
“不需要了。”他們幾乎是同時出聲。
服務生退去了,同時忍不住回頭,心裏想道:這兩人眉目間有些相像,連喝咖啡的習慣都有些相像,氣質都同樣是這麽不凡,會不會是父子呢,但是後到的這個客人作為父親看起來過去年輕了,說不定是兄弟。
“來一杯藍山咖啡,普通樣式。”他向窗口裏制作咖啡的師傅道。
10分鐘過後,咖啡好了,他把咖啡端到林常面前:“您請慢用。”就要退去。
“這個麻煩交給你們老板一下。”遠一把幾張畫紙就筆交給了服務生。
“恩,好的。”服務生接過畫稿就去了。
這時的林常早已把遠一打量了個遍,剛才差點認不出他來了,他離家的時候,臉上還帶着孩子的稚氣,現在神色舉止間完全是年輕的男人了,但是為什麽看到自己的眼神還是那麽冷漠,甚至還有恨意,看見那些偷拍的照片,他以為自己的孩子已經擺脫了冷漠,來到他面前,他才明白,遠一改變的是對待別人的态度,對待自己,他絲毫都沒有變,這孩子的心對待自己還是像以前那樣冰冷堅硬,不留餘地,想到這兒,他的內心一陣酸痛。可是他望着遠一的時候,不禁又想起安顏,覺得一陣愧疚,這個孩子是被自己趕出家門的,如果當時沒有那麽沖動,情況會怎麽樣,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遠一離家出走,一走就是4、5年,一個人生活,不知道是否遇到過困難,是否吃苦了,他這個做父親的,竟然讓自己的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流浪了這麽長時間,于是他心裏升起對遠一的憐惜,他忍不住伸過長長的胳膊,想要去摸摸遠一的腦袋:“遠一,現在好嗎?”
遠一頭一偏,他落了空:“好與不好,又能怎樣呢。”遠一也在打量他,沒怎麽變嘛,頭發依然那麽烏黑發亮,沒有我這個叛逆兒子在,他過得很自在吧。于是他望着林常說話的眼神是嘲諷的。
林常看到了這眼神,心裏開始微微作痛:“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我一直在找你。”
“不用強調了,我知道,我也一直在躲避你的人。”遠一端起咖啡,扭頭望向窗外,頓了一下他說:“可是現在你找到我了,還是要我親自找你,你還是準備對我避而不見,怕我這個兒子打擾到你的幸福生活,你找我只是為了良心上過得去。”此時,咖啡已經沒有了熱氣,但是遠一的眼裏卻升起一股霧氣。
林常望着遠一,腦袋裏像紮進了一個錐子,頭痛起來,他用雙手支撐着額頭,慢慢地,他用低沉的聲音道:“我沒找你,是因為我還沒想好見了你該怎麽做,說些什麽,才能讓你不像現在這樣冰冷地對待我,甚至拒絕我。”
“拒絕你什麽,您的好意嗎,放心,我現在不會拒絕你了,你讓我在公衆面前不提你的舊事也好,或者去您的集團為您工作也好,我都會答應的。因為我這次找你,也是有事相求。”
“求?”林常擡起頭,他的眼裏有吃驚,有無奈“遠一,我是你的父親,不要這樣。”
“父親?我的父親在我的媽媽被關進精神病院那一刻已經死了,我沒有父親了,你現在對我來說是能夠幫我找到媽媽的人。因為你的人脈足夠多。而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和你交易,我願意和你交換任何東西,我的漫畫,我的自由,甚至是我的生命,只要您願意幫我,我願意做您想要我做的任何事。”遠一就那樣冷眼看着有着複雜表情的林常,冷靜地說道。
“遠一,你知不知道……”林常本想說安顏已經死了,但是想起安顏的日記,他退縮了,如果讓那孩子知道媽媽是因為自己自殺的,他還會這樣來找自己嗎,可能這一輩子這孩子都會躲着自己,離自己遠遠的,更不會像現在這樣來找自己,或者會一輩子恨自己,現在畢竟親自來找自己了,說明對自己還有一絲信任,取得他的原諒,雖然很難,也許是可能的。
“知道什麽,你現在是社會名流了,讓人知道您有一個失蹤在外的前妻,對您不利嗎,您不是以前刊登過媽媽失蹤的消息嗎,但是你還是取了新的妻子,那時候,你怎麽就不擔心外界的流言蜚語呢。還是您擔心媽媽回來了,會對您造成麻煩吧。”
“遠一,你知不知道,我多希望你的媽媽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我能夠好好地彌補你和你的媽媽。”
“不要詛咒我媽媽了,她肯定好好地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活着,你的彌補,我可消受不起,只要您幫我找到媽媽,我就對您感謝不盡了。”遠一突然有些生氣,因為林常的話讓他覺得媽媽已經不在了似的。他又看了林常,他的表情很複雜,大概還在顧慮什麽,還在考慮要不要幫自己找媽媽吧。
“如果林先生不願意,我可能會找別人幫忙,到時候對您會更不利吧。”他準備換策略,他要完全打消林常的考慮,逼他幫自己找媽媽。
“遠一!”林常突然動了氣,他提高了音調,眼神無奈而心痛地望着遠一。然後他什麽也沒說,掏出手機:“喂,Eden,幫我找一個人……”然後他在電話裏描述了安顏的樣貌和失蹤的時間,以及安顏的精神狀況。
他果真還是不願意公開刊登尋人啓事找媽媽,而是找來私家偵探,遠一一陣心寒,胃也跟着痛起來,他忍着痛道:“希望可以信得過林先生,如果林先生現在沒什麽吩咐,我先走了,我的手機随時為您開啓,您有任何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然後他站起來,掏出一百元放在桌子上,就要走,他還不想讓林常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那樣林常可能會敷衍了事,在自己活着的時候找到安顏的幾率就更小了,死後,更是機會渺茫,不讓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會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找,那樣見到媽媽的機會就大了。
林常看見遠一走路有些搖晃,一副生病的樣子,就去扶他:“遠一,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好好的,再會了。”他撥開自己父親的手,獨自走開了。
離得很近的時候,林常才發現,遠一的臉色是如此蒼白,令人心疼,于是他趁他還沒走遠道:“遠一,如果你願意,可以和我一起回到老房子,我們一起在那裏等媽媽回來。”
遠一停了下來,卻沒回頭:“不需要了,我現在和我女朋友住在一起,很好。”
“女朋友?”
“恩,你也見過,你還把她請到您的辦公室裏呢。那天我還在商場裏為她打人,您知道了吧,我很愛她,現在只想和她住在一起,所以謝謝您的好意了,也希望您不要去打擾我們。”
林常眼睜睜地看着遠一走出去,像一個單薄的影子在眼前消失,他頭痛欲裂,頹然坐下,他只是想彌補他,但是這個孩子卻不給他任何機會,他看起來好像病得很厲害的樣子,是生了什麽病?那天那個女孩子,哦,也就是那個孩子的女朋友應該可以照顧好他吧。突然他覺得自己對遠一了解得是如此之少。
他用手支撐着額頭坐在那裏,良久都沒動,然後他發短信給雅韻:雅韻現在可以過來陪陪我嗎,我在西松咖啡館。
好,可以,我馬上過去。
夕陽透明金黃的光輝裏,林常一個人雙手撐着腦袋坐在那裏,顯得那麽孤單落寞,烏黑的發絲染上金色的光暈,也帶給人悲傷的色調。
她輕輕地走過去,坐下,服務生過來問她要什麽,她也豎起食指在嘴邊拒絕了,服務生便走開了,她知道他今天來見遠一了,所以現在這幅樣子,也是她所預料的。看似無堅不摧的人身上也會出現一捅即破的地方,現在的林常就證明了這一點。
然後她帶着安慰的意味兒微微站起來,俯過身,一只手輕輕地覆在林常撐着額頭的手上,與林常的手相比,她的手過于小巧了,她的手指很細,膚色白皙細膩,有牛奶的色澤,裏面的血管隐約可見,雅韻今天穿着棕色大衣,腰身寬松,袖口鑲着白色的絨毛,夕陽中,雅韻白皙的手被毛絨絨的袖口襯托着,就像一件精致的藝術品般令人動容。
“你還好吧。”雅韻輕聲問道。
雅韻輕柔的話語,以及雅韻身上的淡淡的香氣都讓林常的神經放松了些,他擡起頭看見雅韻年輕的臉龐,頭發披着,過肩,微卷,直直的額發,額發下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睫毛密長,像兩把小扇子裝飾着眼臉,她有着和安顏相似的臉龐,但是眼神卻和安顏大不同,安顏的眼神通常都像一灣深藍的湖水,深不可測,憂郁,同時攝人心魄,而雅韻的眼神通常都是堅定的,心裏想什麽,都反應在黑白分明的眸子裏。
“我沒事,雅韻想喝什麽。”然後他叫來服務生,雅韻點了一個時尚心狀粉色杯裝的摩卡咖啡。
“要什麽點心嗎”
“草莓蛋糕吧。”
服務生又問林常還需要什麽嗎,林常只續了一杯咖啡。
然後兩人說着話。
“今天見了那孩子,我才發現對那孩子了解太少了,雅韻給我講講你認識的遠一吧,我想多了解了解他。”
“認識遠一的時候,他才16歲,我17歲,他讨厭人群,喜歡畫畫,漫畫畫得很好,他總是心心念念地說要找到母親,同時他說他很恨自己的父親,我和他在一起後,一直在努力拉他融入人群,最開始他很不習慣,但是還是結交了一些朋友,他們一起創立了漫畫社,那時遠一的漫畫也開始被人發現,也有人開始出版他的漫畫,但是掙錢不多,所以漫畫社也随時面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