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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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給過她太多的幻想,青春年少時的所有回憶湧上心頭,這個人總是那麽有魔力,讓她的思緒不由自主。縱使那麽多年過去,她心裏的某一角還是覺得異樣。

“好巧。”王曲說。

“不巧。”程坤依舊是這幅樣子,仿佛多久的時間都不是問題,他嘴角上揚的弧度,眼角的笑意都在散發着一種從容淡定,他笑着說:“要見到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王曲尴尬笑了笑。突然想起CeCe說的沒什麽事情值得浪費表情的,不禁垮下嘴。

“你要去哪兒?”程坤指了指兩旁。

左右剛好都是斑馬線,東西分離。

王曲剛要開口,便又被程坤截了去,“沒事的話我們去對面街拐角的大象吧逛逛,我領導夫人的小店,是你挺喜歡的那種個性小店。”

程坤說完自顧自朝前走去。

王曲看着他的背影,說不出的壓抑,于是朝相反的反向走。沒走幾步便被調頭回來的程坤拉住了手,“怎麽還是那麽倔啊,老是喜歡跟我唱反調。”

兩人稍有片刻的僵持。眼前的程坤剪着一頭适合他的發型,整個人陽光無邪。王曲大腦有些空白,仿佛在他的笑容下兩個人沒有任何隔閡,可明明不是,她心裏仍然回蕩着兩個字:叛徒。

“放手。”王曲抽回自己的手。

程坤撇撇嘴将雙手舉到頭頂,他的表情足夠可憐,完全一副被俘虜的樣子。

“別耍酷了,你走前面。”程坤怒了怒嘴巴示意。

王曲有些無奈,看了一眼程坤之後卻也自動朝前而去。

一家極富特色的小店,樓下是一間咖啡屋,裝潢中盡顯20世紀的俄式風情。走上二樓昏暗搖曳的燈光照亮牆上挂滿的老照片,別有一番韻味。20世紀50年代的老照片帶人領略未曾見過的風景。程坤說樓下的咖啡屋曾是一個文化人的書屋,那個人在這裏經歷了多年逐水草而居的游牧生活。

二樓這個名叫大象吧的小店賣的東西都非常精致特別,是一些飾品和精致的物品。王曲的确是喜歡的,也忍不住細細打量。現在她手上正拿着一個超現實設計的杯子,模樣是形容不出來的。

“不上班麽?今天周一。”王曲問。

“任務結束不久,正在調休。”程坤手裏拿着一個馬克杯,杯子上印着一個嘴唇。杯子的模樣非常搞笑可愛,王曲多看了一眼。

“你呢?”程坤問。

王曲想了想,說自己現在只需要享受生活便好不需要工作。

不需要自己動手剪指甲,更不要煩心溫飽,人生在世,這是大多數人的追求。

“是麽?你喜歡這樣?”程坤放下杯子,挑起一個沙漏放到王曲手中,“我還記得你以前信誓旦旦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人總是會變。”

“可我知道你不喜歡拘束。”程坤接着說,“而且在我眼裏你一點都沒變。”

王曲一笑将沙漏放回原處,說:“謝謝美言。”

“哼,自戀。”程坤莫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王曲心裏覺得有些不痛快,想起眼前這個人曾經的食言便覺得胸口被什麽堵着似的。但是她不會提。倒是程坤,鮮有的問王曲:“你現在和那個人是什麽關系?”

王曲沒有馬上回答,她知道程坤指的是誰。但是很奇怪,她不喜歡別人用這種陰陽怪氣的語調來讨論魏君灏。

“你覺得呢?”王曲說,她的語氣裏似乎還帶着尖刺。

“好好說話,我只是在關心你。”

王曲見程坤一臉的無所謂更是惱羞成怒,“我想,我不需要你關心。”

片刻的沉默。

周一的午後客人不多,老板娘見兩個年輕人似乎鬧了不痛快,于是上前。

“店裏最近上新,有特別。”老板娘一臉笑意說完便轉身去了庫房,回來時手上已經拿了兩樣東西分別遞給兩個人。

“鈴铛?”程坤拿在手上搖了搖,是啞鈴。

“可是不普通呢!”老板娘眉開眼笑,讓程坤再搖一搖。

程坤手上的鈴铛不做聲,倒是王曲手上的鈴铛響了起來。

“特別吧。”老板娘大概四十左右的年紀,眼角的皺紋也阻擋不了她的年輕洋溢,“你們搖自己的鈴铛只會叫對方的發出聲響。”

王曲覺得好玩,搖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鈴铛,果真是程坤手上的鈴铛響了起來。

“這有什麽原理嗎?”王曲問。

“是有的吧,不過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知道的話,它便是神奇的存在,反之倒不覺得了。”

王曲點頭。

“你是在推銷麽老太婆?”程坤說着便将鈴铛還給了老板娘。

“呦,你這樣勢利眼,我還真沒有想過賣給你。”老板娘一轉頭将鈴铛給了王曲,“這一對送你,不是貴重的東西。”

王曲直說不好意思收下,推脫着給程坤堵了句:“當積德吧,老太婆從來沒有那麽大方過。”

“你才小氣鬼啊你!”

“我什麽時候說你小氣了麽?”

程坤和老板娘在拌嘴,他利落地和老板娘交談仿佛再親不過的朋友。王曲可是和老板娘不親,倒是手上的一對鈴铛也讓她不得不認真聽了兩人講話。

“聽老莫提過你有個女朋友?”老板娘故意使了使眼色。

年輕男女站在一起,又到了适婚的年齡,無論兩人當時在做什麽,總會讓人想入非非。

王曲等着程坤反駁,怎知他哼了一聲調頭走掉。

老板娘故意露出了然的笑然後拍了拍王曲的肩膀轉頭去了收銀臺,王曲想解釋,但怎麽看也只是畫蛇添足。都是別人強加的想法,她倒是不介意。

“有話對我說沒?”程坤高了王曲一個頭的腦袋低了下來,“我們很久沒有吵架了。”

王曲擡起頭對上程坤那雙燦爛的桃花眼。曾經的确是什麽都想和他分享,他去了敘利亞,于是她一心想着去。他早已經回來,但她還是想去感受那個他曾經待過的環境。

這個人總是有自己的道理,即使是他做錯的事情,他也有本事弄得好像是別人的錯。王曲笑了笑,“我沒有那麽無聊。”

“呵,這算是無聊啊?”

王曲想把手上的鈴铛放到口袋裏,可發現這一身衣服上沒有口袋,甚至連一分錢都沒有。眼下突然又想起自己是背着CeCe跑出紅天鵝的。當時只是覺得有些無聊想要出來透氣,走着走着卻走出了老遠。剛才她是想要回去,但是東南西北分不清自己來的方向在哪裏。正發呆之際,居然碰到了程坤。

程坤見王曲走神,仿佛回到很久以前兩個人在草坪前畫畫的場景。這個女孩似乎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偶爾出來一趟都讓他驚喜萬分。

程坤深深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王曲的腦袋,“喂!”

王曲反應過來迅速地躲掉了程坤的手,讓他那五指分明的手停在了半空。

程坤的動作雖然不算太親昵,倒也是以前經常做的,只覺得這樣好玩,如今被這樣一躲,心裏卻覺得有些疙瘩。

“怎麽回事?現在變得那麽小氣了?”

王曲本想說自己沒那麽小氣,但轉念還是沒有說出口。眼下突然有些着急,自己這樣亂逛少說也有一個小時了,加上在這裏的閑逛時間,大概會讓CeCe着急了。

“我哪裏小氣了?”王曲說。

“是啊,不小氣,也不在意。”程坤抓了抓頭發側着身子看着窗外,“你能不能稍微表現得在意一些!”

程坤顯得有些激動,聲音也高了些,惹得零零散散的客人都轉過頭。

王曲看了程坤一眼,擡頭看了眼電子鬧鐘上的時間。果然出來有些時候了啊……

“要挑明嗎,好,我看到魏君灏抱着你。”

王曲因為魏君灏這幾個字加深了看程坤的目光。

“他不是什麽好貨色。”程坤說。

“所以你想說什麽?”

“你留在那種男人身邊?到底扮演什麽角色?”

王曲緊了緊喉嚨,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吵架,甚至都算不上吵架。王曲生氣的時候只會緊盯着程坤,一句話不說,讓氣氛降到冰點。不過這種情況也只是發生過一次。那一次是高三,兩人本說好報考同一所大學,結果王曲失信。

“如果你有什麽困難,你完全可以來找我!”

“找你?有用麽!”王曲最終還是将話說重了。

氣氛真的很冰冷。

這就是王曲不喜歡吵架,寧願沉默的原因。人一旦失控,總能傷害到另外一個人。王曲為數不多的失控也從來沒有在程坤面前表現過。

“你找都沒有找過,怎麽知道沒有用。”程坤故意将語調放輕松,他顯然是很想扭轉這個火爆的氣氛。但是王曲顯然就在背道而馳,“請不要口是心非,我很讨厭。”

“我......”

“做不到,請不要輕易許諾。”

程坤噤聲。原來她是這樣看他。

“我要走了,再見。”王曲說完頭也不回離去。

臉頰上燒紅了似得。她知道自己太過分了,知道自己太沖動了,可就是忍不住。

程坤看着王曲離去的背影微怔。什麽時候他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如此劍拔弩張?

他甚至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那日居然見到魏君灏抱着王曲。他到底是錯過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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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時的路真的記不清,從大象吧離開之後王曲憑着記憶重新來到那個巨大LED前。LED上的廣告居然還是之前那個。

王曲駐足看了看,天色居然有要下雨的痕跡。剛才還是晴空萬裏,說變天那便是徹底的陰郁。

回憶起那日程坤行為以及今天所說的話,只覺得物是人非。感傷湧上心頭之際,還有一種無所事從的感覺。

腳上大抵是磨破皮了,現在鑽心的痛。王曲站在原地,全身上下沒有特別的東西,手上只有一對鈴铛。想起鈴铛的特別,王曲欣慰,于是将兩個鈴铛綁在自己手上,手一動,兩個鈴铛都會發出好聽的聲音。

王曲自顧自玩把着,但很快又一股失落感湧上心頭。天上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滴,打在人的身上仿佛就是狠狠一大巴掌。

眼前為避雨奔跑的人,他們目的地明确。可王曲卻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下一秒豆大的雨便可以彙集成瓢潑大雨,王曲想着随路人一同跑去避雨,卻只覺得一塊陰影擋住了自己的去路,雨也沒有再打在她的身上。

“為什麽不去避雨。”

熟悉不過的聲音,帶着那個人獨有的氣質,有些別扭,有些溫暖。

王曲擡頭,下意識開口叫着眼前人的名字:“魏君灏。”

你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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