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夜間的別墅裏死氣沉沉,盡管開着燈,空蕩蕩的屋裏連光都是冷冷的。

浴室和主卧的門都緊閉着,參與這個游戲世界的執編者們在休息之前将那兩個空間關閉,他們沒有移動這兩具屍體,也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去探查些什麽。

短短的幾個小時裏一行人只稍稍知道了那些浮于表面的秘密,真正的那部分只有兩個死人才知道,仍舊等着他們在接下去的時間裏去挖掘。

房間裏有一個陌生人的呼吸,他們還躺在一張床上,傅衍以為自己會難以入睡。

他的睡眠質量其實并不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晚上都只能對着天花板發呆,一直到他遇到顧聞聲這種狀态才開始改變。

或許是因為找到了一個新的寄托,有顧聞聲在身邊的時候他總能安心的多,困擾他讓他無法閉上眼的情感也就消失無蹤。

傅衍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顧聞聲了,應該說顧聞聲已經很久沒有離開他了,直到試圖閉上眼的這一刻,他才突然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兩個人或許都對對方産生了一些依賴。

哪怕顧聞聲與他的直線距離還不到十米,但他此刻又清楚的知道這十米的距離中隔了一塊堅固的地板,從他的房間出去一直走到二樓屬于顧聞聲的那個房間要花費半分鐘,這半分鐘就将他們之間的距離無限的拉長,同時也切斷了他們之間的關聯。

他現在是夏燈,只是一個可疑的陌生人,而不是顧聞聲認識的那個傅衍。

說真的傅衍都不知道要怎麽樣才能讓顧聞聲察覺到他才是真正的傅衍,而他身邊那個是假的。

他帶着這樣的困惑閉上了眼睛,然後這一晚——他睡得很香。

等他迷迷糊糊的醒來,這種與他的預期截然不同的高質量睡眠讓傅衍忍不住感嘆夏燈的身體狀态之好,甚至還有種再閉上眼睛睡一覺的沖動。

可惜天色已亮,他該起來了。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枕在翟飛文的胳膊上,他另一只手臂攬在他胸口,被窩裏暖和的他快融化了這才沒發現。

傅衍看着胸口的手沉默。

別人的身體拿來睡覺的确舒服得很,但是被迫接受的和他人的親密關系還是讓他有些尴尬。

傅衍沒有直接推開翟飛文的胳膊,只是輕輕的拍打着叫醒他。

他和翟飛文之間的分數已經很低了,很有可能是他這段時間下意識的疏離讓他起了疑心,他不能讓這個分數再掉下去了,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顧聞聲。

好在這個夜晚度過以後,翟飛文頭頂的數字依舊是74,傅衍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确定翟飛文清醒以後傅衍就起身去洗漱了,獨留下翟飛雲懶懶的躺在床上感受着空蕩蕩的懷抱揉了揉已經麻木的胳膊,臉上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笑容,只是傅衍背過身沒看到罷了。

在傅衍他們下樓沒多久,其餘的人也斷斷續續的走出了房間在大廳裏集合。

一些人看起來休息的不錯,但是有些人就有些疲憊,比如夏燈,屬于傅衍的那張臉皺着眉,眼下有些青黑,很顯然他昨天并沒有睡好,但這是因為傅衍身體的緣故還是因為同住一屋的顧聞聲就不得而知了。

傅衍清楚,他們這些暗地裏交換了身份的人只能看到自己的真假隊友與自己相關的分數,卻看不到其他人之間的分數,只是從每個隊伍中那頗為僵硬的氛圍中也不難看出不僅僅是他飽受分數的困擾,其餘的人也是一樣。

畢竟能出現在這裏的自然不會是等閑之輩,如此近距離的相處總能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只是沒有人戳破,一切也就這麽繼續尴尬的保持下去。

沒有查明史密斯夫婦死亡的原因以及這棟別墅中的秘密,他們就不能離開這裏。

鏡子沒有限定時間,但是預後并不樂觀。

冰箱裏的食物無法再供給十個人吃兩天,饑餓只會惡化他們之間的分歧,而且因為天氣并不熱的緣故,兩具屍體還沒有散發出什麽味道,一旦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別墅中只會更壓抑。

在五個隊伍的人還沒有撕破臉皮的情況下,他們該盡可能快的找到一切可能的線索,然後走出這個游戲世界。

所以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還都是友好合作的夥伴,他們将要在接下去的時間裏重新審視他們所能看到的一切,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的線索。

沒過多久,在衣帽間搜索的女人們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史密斯夫人的首飾都擺在這邊,但是我們在抽屜了發現了一個隔間,裏面也是一些首飾,只是要比擺在明面上的更舊一些,這裏面有好幾件是一樣的。”褐發男人的女隊友這般說道。

“一樣?”傅衍有些疑惑。

她将她所說的那幾串首飾拿了出來。

這是幾款普通的珍珠首飾,被簡單的裝在一個小絨盒中,其中有耳環、項鏈也有戒指和手镯,就像是完整的一套,偏偏每一樣都有兩件。

這幾串首飾和史密斯夫人放在明面上的那些首飾不一樣,沒有珠寶那樣誘人奪目的光芒,溫潤的珠色襯着典雅的設計,多少有幾分歲月的溫暖味道,但這下衆人都知道沒有那麽簡單。

這些珠寶會被藏在抽屜的隔間裏定然有其見不得人的地方,至少不能被史密斯先生看見,哪怕一個男人幾乎不會在意他的妻子到底有哪些首飾。

“這是兩套一樣的珍珠首飾,只是如非必要不會有人購買兩套放在身邊,因為這些珍珠的成色并不是特別好,沒多少收藏的價值。”褐發男人說道,又想了想死去的史密斯夫人,“史密斯夫人身上帶着不少首飾,皆是鑽石或者寶石,不像是會喜歡這樣的珍珠的人。”

寸頭女人皺了皺眉:“之前說有可能是愛慕史密斯夫人的男人殺害了他們兩人,那會不會是那個男人送的?”

“你會送重複的禮物嗎?”另一個男人擺了擺手,“很明顯這并不能贏得女士的歡欣。”

盡管他們似乎找到了什麽別的線索,但如今依舊沒有任何的進展。

傅衍總覺得史密斯先生的日記本中一定藏着什麽線索,他依舊啃着那些書,試圖能找到什麽突破口,直到他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史密斯夫人做了十年的家庭主婦。

從日記中能看出這對夫妻在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讀書,史密斯先生是一位律師,如果沒有發生什麽無法預料的事情的話史密斯夫人應該也是法律專業的,在結婚之後,她完全抛棄了自己的事業,為了丈夫成為了一個合格的家庭主婦。

而一直到十年後的現在他們才打算要孩子,也就是說在那之前,史密斯夫人的生活除了為丈夫準備三餐和給予家庭的關懷之外,更多的時間就是一個享樂的太太。

從她的手機中和其他女性朋友的聊天記錄中能看到她們經常約好了去逛街又或者旅游,所幸史密斯先生的收入完全能讓她過上這樣的生活并且他也願意給予她這樣的任性的資本。

翟飛雲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寶貝兒,這有什麽不對的嗎?說實話如果我可以,我也希望能讓你安全的待在家裏而不要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

傅衍搖了搖頭,事情沒有這麽簡單,他感覺到了違和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他翻開了史密斯先生最新的那本日記,最近的日記停留在前天。

【明天就是我和安娜的結婚十周年紀念日,我們邀請了各自的朋友來與我們分享喜悅。】

【到底是有多麽幸運,安娜能成為我的妻子,她絕對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女人,也是最好的妻子,我發誓。】

【此刻她正坐在我旁邊看我寫日記,我願意與她分享我的所思所想,不過也因此我必須再找一些優美的詞語來形容我的妻子,我得讓她知道我有多麽愛她。】

【每當她笑的時候我就會想起那個在校園裏被所有的男生關注着的女孩子,對,她現在已經成了我的妻子并且因為我的誇獎而羞紅了臉,多麽美好的一天。】

【我們那麽合拍,不論是思想還是處事,只要她不要再忘記我讨厭洋蔥這件事情,她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這是愉快的和安娜度過的一天,我期待明天的到來。】

傅衍在心底來來回回的将這幾句話念叨了幾遍,說道:“安娜忘記了史密斯先生不喜歡洋蔥的事情。”

“這似乎并沒有什麽問題,誰都有犯錯的時候。”

背靠在牆上的顧聞聲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長久的流轉,在其他人發出疑問的時候将一本日記放到了傅衍的面前:“那是他們剛剛結婚的時候,安娜在丈夫的晚餐裏放了洋蔥,他們便吵了一架。”

傅衍遲疑的接過了這本日記,翻到了對應的那一頁,那是史密斯夫婦争吵的最激烈的一次,在日記中也有體現。

【她居然忘記了我不喜歡洋蔥的事情,我曾經重複的告訴她那麽多遍,她卻還是忘記了。】

傅衍怔楞的看着這句話,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更為可怕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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