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魁的日日夜夜18

十四年有多久,久到蘇辛可以了解瞿非輕一颦一蹙表達出來的意思,久到她們對彼此熟悉萬分。

蘇辛和瞿非輕相遇的時候,蘇辛十六,青蔥年華,嫩的能掐出水來,瞿非輕二十三,意氣風發,風華正茂,散發着蓬勃的銳氣和勢不可擋的氣勢。

時間慢慢的過去,瞿非輕開始變老,她也開始恐慌。

沒有人能抵得過時間,所有人都贏不過歲月。

她和她的愛人相差七歲,當她正處于一個女人的成熟期,妩媚多嬌,她的愛人青春正好,可是到了蘇辛成長為嬌豔欲滴的花兒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老了。

可是這種隐隐的擔憂在巨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瞿非輕慌亂的待在蘇辛的床邊,臉色蒼白。

【宿主,你要沒救了,根據重傷程度來看,十分鐘之後你就會死亡。】

十四在蘇辛的腦海裏發出宣判書。

書卷在床腳的位置哭成淚人,但是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了蘇辛。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但是确實一場預謀已久的行兇。

“我早該殺了他的,不應該還留着他,讓他以後接手我的位置,沒想到他這麽能演。”

瞿非輕咬牙切齒的說,語氣裏充滿仇恨。

瞿非輕沒想到,瞿星辰會反咬她一口,而且咬的那麽狠那麽深,正中她的軟肋,讓她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瞿星辰已經從當初那個稚嫩的兒童變成了如今的翩翩少年郎,他演戲演的很好,在他的父親死了之後,他就傷心了一陣,在傷心一陣之後,就像完全沒有發生什麽事情一樣,甚至在他姑姑面前對她父親的死亡表示不屑一顧,嫌棄他父親性格十分懦弱。

瞿非輕當時只當這個孩子心性狠辣,可擔重任。

沒想到他把仇恨藏的那麽深,可以說是忍辱負重,謀劃了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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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非輕,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至親至愛的滋味。”

瞿星辰做兩手準備,一手是前朝,一首是後宮,前朝失敗了,不過沒關系,蘇辛那邊成功了。

瞿星辰一直在和蘇辛套近乎,十幾年過去了,就算當時的蘇辛有着疑慮,也沒有想到他現在會突然出手。

武器刺進了心髒,沒得救了。

“你會沒事的。”

瞿非輕握着蘇辛的手。

“給我治好她。”

瞿非輕的表情恐怖異常,看着拿着醫箱的太醫。

“陛下,節哀,臣實在無能為力。”

太醫弓着腰發抖,語氣顫抖的說。

“滾出去,全部出去!”

瞿非輕知道,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書卷跪着不肯走,瞿非輕懶得管她。

“會沒事的。”

瞿非輕往蘇辛的體內輸送內力,想要讓手裏握着的冰涼的手暖和起來。

“非輕,我要走了。”

“閉嘴。”

瞿非輕有些失控,她甚至是哀求的看着蘇辛。

“不要走好不好。”

“對不起。”

蘇辛很少會說對不起,但這一次她說了,真心實意。

“你說過會陪我一輩子的,你不能騙我。”

“我真的要走了。”

蘇辛說話都已經很費力,聲音很低。

“非輕,我好冷,也好疼。”

“非輕,真的對不起。”

真的對不起,沒能陪你一輩子。

本來按照他的估計,她還能再陪她十年。

十年,很長很長了。

蘇辛沒再說話,瞿非輕抱着她。

“你以前不是很想出去嗎?等你這次好了之後,我帶你出去怎麽樣。”

“我帶你去看我們瞿流國最美的一個地方。”

“非輕……”

蘇辛最後叫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瞿非輕的表情僵住,顫抖着,将手指放在蘇辛的鼻下,探着她的鼻息。

蘇辛死了。

她真的走了,不會再回來了。

壓抑的嘶吼從宮殿裏響起,聽的人心慌慌,心沉沉,生出許多悲傷裏。

蘇辛一瞬間失去了意識,再睜開眼的時候,出現在白色的空間裏。

十四爺,她一定很難過。

【宿主任務完成,扣除一切消耗之後,現實世界壽命為十個月,凍眠解除,現實世界返回中。】

蘇辛睜開眼,在裘輕輕的家裏。

蘇辛下床去衛生間洗了一把臉,看着衛生間鏡子裏的自己的臉。

鏡面光滑,是現代的玻璃鏡,不是古代的照人都照不太清楚的黃銅鏡。

原本應該是無比熟悉的屬于自己的臉,現在卻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畢竟她穿越過去的十五年,和那個人認識了十四年,那麽長那麽長。

【請宿主好好享受自己的時光,有任務十四會通知您的。】

好。

『番外——離開後的世界』

蘇辛的屍體在瞿非輕的懷裏一點一點失去溫度。

瞿非輕沉默的抱着蘇辛,低着頭把頭埋在蘇辛的懷裏。

書卷跌跌撞撞手腳并用的爬了過去,想要碰蘇辛,卻被瞿非輕推開。

“滾。”

瞿非輕站了起來,把蘇辛打橫抱起,走了出去。

書卷捂着臉哭,她們現在也沒有什麽區別。

雖然一個是萬人之上的帝王,一個是卑微如斯的婢女,但是書卷現在也沒覺得瞿非輕比她好到哪裏去,一樣的可憐,因為一個人的死亡。

瞿非輕把蘇辛抱去了地牢,那裏關着瞿星辰。

瞿星辰被綁在受刑架上,有人為瞿非輕搬來了椅子,瞿非輕把蘇辛扶坐在上面。

“乖,我替你罰他。”

瞿非輕親了親蘇辛的唇角,表情溫柔。

牢裏的獄卒都死死的低着頭,不敢看那個場面。

陛下可能是瘋了。

瞿星辰對着瞿非輕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縱使他現在傷痕累累。

“姑姑,你給我的,侄兒全都還給你。”

瞿非輕看着旁邊的刑具,嘴角那抹溫柔轉變為陰森的冷光。

慘叫聲不絕于耳,繞是天牢裏折磨人的老手,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瞿非輕在折磨瞿星辰,卻偏偏不讓他死了,吊着一口氣,叫了太醫來,用了藥給瞿星辰治。

瞿非輕坐在椅子上抱着蘇辛,摸了摸她的頭發。

“她已經死了。”

瞿星辰的臉已經被毀了,他擡起頭吐出這句話,笑的像個惡鬼。

“寡人不想聽到他的聲音。”

太醫會意,把瞿星辰給毒啞了。

寡人寡人……孤家寡人。

瞿星辰還是死了,被瞿非輕淩遲而死。

執刑的時候大臣都在場,有人破口大罵瞿非輕為皇不仁,殘害骨親,會遭天譴。

瞿非輕冷冷的看着那人,說出來的話都帶着一股血腥味。

“既然你這麽覺得,那你就陪他一起下地獄好了。”

為皇不仁?瞿星辰害了蘇辛,便是讓他死上一萬遍也不夠,千刀萬剮也無法解心頭之恨。

殘害骨親?自從她登基起,殺父殺兄,還怕殺自己侄子?

天譴?瞿非輕不信命,可是當碰到蘇辛之後,她又開始信了。

是不是上天的安排,所以讓她遇到了蘇辛。

又是不是她太過殘暴,所以上天讓她遭受這種痛苦。

蘇辛下葬的那天,瞿非輕給她換了衣服,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讓蘇辛下葬皇陵,在皇室族譜上寫了蘇辛的名。

若是用旁人的眼光來看,瞿非輕和蘇辛都是奇女子。

瞿非輕自冷宮出來,以一介女子的身份年少登基,手段狠辣殘暴,弑父殺兄逼死弟弟,是罔顧人倫的暴君。

蘇辛從一介無名青樓清倌,爬到了別國女皇的床上,最後還進了人家祖廟,上了人家族譜。

何韻書知道了蘇辛死了的這件事情,在裏蘇辛很遠的京城裏,流下了一滴眼淚。

這十四年見,她們見過三次,何韻書知道蘇辛過得好,她也就放心了,忽視掉自己心裏怪異的酸澀的感覺,笑着祝福蘇辛,身邊也有了自己的男人。

可是現在蘇辛死了,何韻書覺得心裏有些空。

“怎麽哭了?”

男人溫柔的給她擦去了眼淚。

何韻書搖了搖頭,說了一句話。

“我只是想到了以前。”

以前少年模樣,初入異世遇到的美麗姑娘,街下一眼,再也難以忘懷。

瞿非輕葬了蘇辛,書卷去守了皇陵。

所有的兄弟姐妹死的死,嫁的嫁,離得近的就只有瞿非昀。

當初笑點極低的女子被時光雕刻的無比成熟,她已經是幾位孩子的母親。

瞿非輕從瞿非昀的孩子裏要了老大過來,開始悉心的教導他。

她教那個孩子禦下之術,帝王之道。

瞿溪陵覺得自己的姨母是一個好皇帝,雖然很多人都覺得她殘酷暴戾。

瞿溪陵還覺得,他姨母現在看起來活着,卻好像已經死了。

“作為一個皇帝,寡人要告訴你,你要當斷則斷,不可婦人之仁。”

“作為你的姨母,寡人要告訴你,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握在手裏,不然會後悔。”

“寡人的教訓,斬草要除根。”

如果她當初不心軟,下手殺了瞿星辰,或許蘇辛就不會離她而去了。

她也不必成為現在這個樣子,擁大好河山,享無邊孤單。

瞿非輕在瞿溪陵學的差不多的時候,撒手走了,毫不留戀。

那個人心很野,如果我不待在她的身邊,我怕她會忘了我。

我最怕她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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