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嘤,他要砍我

事已至此,鐘魚就只好去後山了。

不過去之前,她讓秦子茗去查查死掉家仆的屍體,還有去看一眼那個病倒的金家主。

秦子茗有點疑惑,問:“師姐,我們不是要盡快除魔驅邪嗎?”這時候去看金家主做什麽?

鐘魚取出兩張符箓交給他,随口道:“病得太巧了。話說回來,你對這個金二公子可有什麽印象?”

秦子茗接過符紙,微微皺眉,苦思冥想了半晌,回憶道:“從前偶爾見過一兩面。金二公子體弱多病,無法修煉,不常走動。”

所以現在這個情況,大概是家中無人,家主病倒歇菜了,恣意潇灑的大公子雲游多年不知去處,這病歪歪的二公子只好被迫出來營業了。

鐘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麽,然後就讓秦子茗出去了。

沒過多久,辦事效率不錯的秦表弟就回來了,說是家仆的屍骨發黑,像是被鬼怪所害。而金家主就确實是病得起不來床了,并沒有被陰邪之物附身的痕跡。

這跟金二公子說得很相符。

沒有分毫出入。

鐘魚靠在竹椅上,望了眼外面刺目的豔陽,随後又低頭想了想,決定去後山實地考察。

出任務,光靠想是沒用的。

不過她沒讓秦子茗跟着,小表弟幹的還行,真打那是不成。且他如今的戰鬥力比她還弱一點,萬一真碰上什麽,她顧不過來。

金家的後山是被封鎖起來的,平日裏沒有什麽人走動,青天白日裏也不見有什麽動靜,看起來就是一座郁郁蔥蔥,再尋常不過的山。

但站在山下的鐘魚覺得,一點都不尋常。

別的不說,她剛來到這裏,就隐隐感覺到了一陣莫名的陰濕潮冷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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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那把貼身配劍有靈氣,她也感受到了,就在前面。

鐘魚打定了主意要拿回自己的劍,當下也沒猶豫,直接就去了那被封鎖了的山洞。

山洞裏頭昏沉幽暗,洞穴深長而蜿蜒,往裏面再多走幾步,就基本沒有光線透得進來了。要不是石壁上有幾盞銅燈照着石路,鐘魚都很難走得進去。

本來她以為在妖魔鬼怪的地盤上奪寶,少不得要幹一架。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她進去後,非但什麽都沒看到,反而沒多久她就在一汪冷泉底下,找到了自己那把寒光凜凜的配劍。

大概是靈物法器都有認主感應,鐘魚在拿到飛霜劍後,只覺一股靈力猛地從手腕直湧而上,淩厲的內力通體流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

她心中大喜。太好了,有了這玩意,到時候她還怕解了蠱萬一發生混戰跑都跑不了嗎?

然而,鐘魚高興還不到兩秒,平靜的冷泉突然傳來了一陣動靜,水底露出個黑乎乎的影子,霎時破面而出!

鐘魚笑容瞬間散退。出來現身就對了,這事果然沒那麽簡單,那東西藏在這裏。

黑影一現身,就立刻沖着她撲過來。

鐘魚面色一緊,雖然是第一次真槍實彈的上但也不能慫了,她二話不說就提劍劈了過去。

飛霜劍比她想象得還要厲害不少,眼前清光一閃,那團黑影瞬間被斬落,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

那慘烈的痛嚎,隐約有點像人的聲音。鐘魚一愣,本打算一劍砍死的,最後關頭硬是收住了力道。

而在她收力那一刻,那黑乎乎的水影仿佛也失去了攻擊力,慢慢褪去黑氣,浮現出人的模樣……

鐘魚眼皮一跳,另有隐情?有冤情?

她按下心中紛亂的想法,走過去一看,看清楚倒在地上那人的臉的時候,還是不由的驚詫住了。

鐘魚驚道:“金二公子?”

這不就是金以耀嗎?因為受了傷,這人半邊臉被血和黑泥糊了,五官看不真切,但輪廓看起來跟金以耀很是相像。

這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剛剛她要是沒忽然把力道控制住,不用懷疑,肯定就把他給捅出個大窟窿。

這狗比的,有人借刀殺人。

還好她反應夠快,不然就是被暗示着在線殺人了。

鐘魚這邊心有餘悸,而這人卻是猛地撅緊了她的裙角,表情有些猙獰,發出一連串嘶啞又不成調的聲音。

也就是在這時,她靠得更近,才發現這人長得跟金以耀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她湊近去聽,卻也聽不清楚他說的話。

鐘魚心急如焚,最後只能在他顫抖着手在地上一筆一劃,歪歪扭扭地寫出一行字,才明白過來。

封印破,妖魔出,殺。

她頓時神色大變,手背上青筋直跳。

好極了,當場觸發未知劇情。

鐘魚真的完全沒想到未解鎖劇情安排如此草率,她去取個金手指都能聽到這種級別的大秘密。

什麽封印門破裂,她聽都沒聽說過。

震驚歸震驚,此刻鐘魚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救人要緊,她立刻就把人扛了起來,道:“金公子,先別說了,我們出去再說!”

然而她扛着人,沒走幾步,身上驟然變得森冷沉重。她這才發現,扛着的人一點點變得面目全非,最後化成沒有五官的人面黑影。

鐘魚倒抽了一口涼氣,“金公子,你……”

這應該是詛咒,他不僅出不去這山洞,還會變成一個說不出話,不人不鬼的怪物。

活生生把人弄成這鬼樣子,可見幕後黑手用心之險惡。

那人化成人面黑影,像是忍受着萬分痛苦,像是見不得光的蛇,速速退回了冷泉之中。

他爬行的軌跡,留下一地蜿蜒的惡水和濃重的血腥氣。這人活不了多久了。

剛剛她取劍,是這位義士唯一借勢沖出來的機會。

但凡她不留神下手狠一點,他就永遠閉嘴,什麽秘密都通通死在她劍下了。而她在如此敏感危險的地帶殺金家人,若妖魔禍事一出,連着九重宗都得完蛋!

真陰毒。

鐘魚心底陣陣發冷。

現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麽救人,只知道這金水臺背後的問題已經很大了。她留了個心眼,進山洞的時候就悄悄把傳訊靈石震碎了,果然是明智之舉。

如果程易四師兄傳音石沒離身,且還沒走太遠的話,現在應該在來支援的路上了。

穩住,隊友一來,還能幹。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刻鐘魚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而在她不留意的時候,石縫角落爬出來許多銀環蛇。

她有密集恐懼症,這畫面看得她簡直頭皮發麻,去他大爺的這王八蛋真的太狠毒了。

陰暗中,金二公子的臉漸漸露出來,那張清瘦病弱的面孔變得清晰。

鐘魚看到他,卻沒有絲毫的意外。

手裏握緊了劍,她在心裏冷笑一聲,突然冒頭必有劇情,果然這事是這個處處沒破綻又突兀的NPC搞的鬼。

金以耀臉上還是笑着,溫和的語氣卻帶着一股直白的惡毒,道:“果然仙長非同一般,大哥都被折磨成了這副鬼樣子,都騙不了你。”

鐘魚知道那人是金家的人,卻沒有想到了居然是金以耀的大哥,好一出深藏不露的陰謀詭計,好一出兄弟相殘的大戲。

這種詭異的走向越來越奇特了,一點都不像她瑪麗蘇戀愛虐文的風格!

她覺得自己額角突突地跳,但面色還是崩住了,神色頓時沉下來,厲聲斥道:“所以你竟與魔族勾結?手足兄弟都不放過,簡直喪心病狂!”

金二公子驟然變了臉。

他臉上神情已經瘋魔了,扭曲地笑道:“那又如何?除此之外,何人能給我這等廢人希望?親人尚且涼薄冷血,何況你們這種道貌岸然的人?他們能給我的東西,是你們誰都給不了的。所以任何人擋我的路,都得死!金家是我的了,将來你們九重宗也不在話下,今日你既不如我所願,那就只能死在這裏了。”

虧得他氣都不順的病秧子能把一大串話說完,可見積攢了足足十幾年的怨氣和恨意,不是假的。

金以耀說完後,不知道做了什麽,讓劇毒無比的銀環蛇吐血毒信子,齊齊對準鐘魚群攻!

哪怕鐘魚懂得不多,也知道這蛇不是普通的蛇。金以耀拿它們來殺人滅口,恐怕是難對付的魔物。

斬殺之時,不慎被一條蛇纏上手臂,她感覺到近乎麻木的疼痛,眼前也跟着一陣發黑。心中怒罵:這東西果然巨毒巨惡心!

鐘魚握緊了劍,狠狠咬牙,在劍上逼出激蕩難以控制的靈力,劈斬而下,那些蛇瞬間将炸成段。

黏膩腥臭的血肉濺了她一身,頭發上都是蛇皮,惡心得她差點當場吐出來。

可鐘魚沒功夫理會這個,她下一瞬就把劍對準了罪魁禍首金以耀。沒想到他被砍也不恐懼,臉上有血,卻笑得更惡心了。

鐘魚咬牙,“你作惡多端,那今日就不怪我替天行道了!”

金以耀閃避不及,這次直接被捅穿了肩膀,震到石壁上,嘔出了一大口血。可他的眼神更像銀環蛇了,冷笑說道:“……厲害。可惜,你還是得死。”

鐘魚心中咯噔一下,正有不祥的預感。

接着,濺在她身上的那些血赫然變成了黑色,慢慢爬上了她的脖子、臉。然後它們像是什麽毒瘤那樣,如同刀子狠狠鑽入她的身體,痛得她一哆嗦,劍都拿不穩了——

都是惡毒配角,打就打,你居然玩陰的。

你媽的!

金以耀看臉色慘白的鐘魚被血蛇咒侵蝕吞噬,臉上的惡意就更加放大了。

他踉跄地走過來,舉起落在地上的劍,滿目獰色道:“都得死,你也只能死在這……”

然而話還說完,不能動彈的鐘魚就驚恐萬分地看着他的頭,十分詭異地被一只手殘暴地擰到了肩膀以下,她甚至聽到了骨頭一節節斷裂的聲音。

她望過去,陰影中,藺無闕俊美清雅的面龐如舊,宛如高高在上的谪仙,不染一絲血腥。

與之格格不入的是,他眉目清靜無瀾,下手卻殘忍暴戾至極。

作者有話要說:  -

乖乖,藺哥哥天靈蓋給你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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