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只給你看玫瑰而把荊棘默默踩在腳下

李熏然半夜餓醒，身邊是空的，摸了一把餘溫都沒了，也不知淩遠醒了多久。他耳朵尖，聽見廚房方向隐隐傳來一兩聲響動，遂覺得淩遠這人雖然沒皮沒臉，但還是挺會疼人的——自己眼光不錯，運氣甚好。

他拖鞋也沒穿，拉過床邊的睡袍一裹，光着腳悄悄出了卧室。廚房的燈果然亮着，淩遠倚在水槽邊上，嘴邊銜了半支煙，煙灰積了老長，搖搖欲墜地垂下來一點。最讓李熏然感覺不對的是，淩遠那雙永遠堅定深邃的眼睛，此刻神采全無，定定地失了焦點，眼神似乎穿過面前的牆壁落在很遠的地方。霎那間他斷定淩遠有事瞞着自己，走過去默不作聲地抱住了他，淩遠一動，煙灰掉在地上。

“醒了？”淩遠拍拍他後背，“再忍一會兒，砂鍋排骨馬上就得了，洗洗手盛飯去。”

“淩遠你別糊弄我，到底什麽事？”李熏然把就要燒到盡頭的煙從淩遠手裏拿下來扔了，眼角掃到垃圾桶裏一層煙灰煙蒂，覺得這事兒肯定小不了，不由自主就往嚴重的地方想。“要是缺錢，回頭我把卡給你，不到五萬塊，你別嫌少。要是你……”他把不治之症四個字吞回去，“……你哪兒不舒服，咱們趕緊治，不是都說早期治療效果好嗎？”

“想什麽呢你，”淩遠笑笑，“又犯職業病了？”

“跟你說正經的呢！”李熏然上了倔勁兒，咬着嘴唇直愣愣看着淩遠，“哥，我又不傻。”

淩遠無言，只摸摸他的頭，把那些翹得千奇百怪的發梢壓回去。李熏然也沒再說話，默默握着淩遠的手腕。一時屋裏唯一的動靜是砂鍋還在小火上咕嘟嘟地沸着，偶爾蓋子被水汽頂起來一點，又立刻叭地一聲落回去。

“休年假不習慣了呗。你又忙，沒空回來。”淩遠套上隔熱手套，沒事人一樣關火端鍋，又支使李熏然拿碗筷，“快點吃飯，我都餓了你能不餓？”

李熏然本來還要追問，奈何砂鍋實在太香了，勾的肚子裏的饞蟲造了反，只好先吃飽再說。他一邊低頭啃排骨一邊想，就你這個愛崗敬業的德性能主動休年假？肯定還是騙我——沒關系，人民警察本來就是幹這個的，讓你蒙混過關我就跟你姓。

這頓飯吃完，天也快亮了，李熏然自覺去刷碗，裝出特別自然的樣子問淩遠，“哥，你年假休幾天啊？”

“哦，可能一個禮拜吧，”淩遠把窗簾拉開，外頭是灰蒙蒙的霾，“打算陪我一塊休？”

“那不能，一共我就一天半的假，”李熏然把碗盤放到濾水架上擦着手出來，“今兒上午還得出去一趟。”

“過來。”淩遠坐在沙發上拍拍身邊的空地，“別出去了，陪我呆一天。”

“不出去也行，可你得告訴我實話，要不我就自己去查。”李熏然犟起來只認死理，無論如何都一口咬定淩遠有事瞞自己，釘在淩遠面前不錯眼珠地看他。

“行吧，”淩遠有點累地往後靠過去，“我主動停職了，說是年假也不算騙你。”

上個星期淩遠主持了新上核磁共振的招标，最後綜合下來中标的是GE，日立的價格整整高出GE15%，自然被淘汰了。就在雙方準備簽合同的當口，有人向紀委和衛生局同時舉報淩遠在招标過程中收取數額巨大的賄賂，隔天紀委和衛生局就雷厲風行地派了聯合調查組下來，反複問淩遠收了賄賂沒有，誰送的多少錢。淩遠開始還如實回答，說日立的代理送了卡，但自己并沒有收，已經交到醫務科去了。調查組的人不依不饒，說醫務科根本沒有上交記錄，仍然揪着淩遠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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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他哪能還想不到是有人坑了自己一把，但淩遠這幾年升得太快，一路上有意無意得罪的人多了去，根本無從确認是誰下了黑手。他被調查組問得不勝其煩，最後也上了脾氣，幹脆主動去找老院長拍出份辭職報告，意思是不管我擋了誰的路，現在就給他倒地方總可以了吧。老院長極力挽留之下，說好說歹給他批了長假，對調查組只說是停了淩遠的職。

李熏然聽了一遍始末，反而沒有開始時那麽急了。淩遠輕描淡寫地說完，看他低頭沉思的模樣就忍不住去逗一下，“我要失業了，李警官你會養我嗎？”

“養，肯定養，”李熏然好像想通了什麽，拖着淩遠的手吻了下掌心，眼睛亮亮的，“哥，你這是以退為進啊。現在知道是誰了吧？”

“現在又在鬧着重新招标了，誰從中獲利最大就是誰呗。日立那個代理——哦，就那天往車裏扔信封的人，舉報的估計是他。醫務科裏也有人摻了一腳，八成是醫務科科長，五十出頭了，行政級別也夠，重新招标我沒在就是他主持，不過我沒有證據。”淩遠順勢捏着李熏然下巴搖了搖，“要不就趁機辭職也行，院長這個位子誰愛當誰當去，我去開個小診所，輕松自在的，多好。”

“那不行！就算辭職也不能頭上扣着屎盆子走啊！”李熏然瞪圓了眼睛，一臉義憤填膺，“再說了，你是人民警察的家屬，就這麽被人栽贓陷害，我的臉要不要了？”

淩遠的手摸到他腰上去慢條斯理地按着，“誰是誰家屬來着？”

“哥，別鬧……那什麽，咱先說完正事行不行？”把淩遠越摸越不正經的手從衣服裏薅出來，李熏然語重心長：“再說你這個腎吧也得省着點用……”

“豁出去不過了！”淩遠裝出咬牙切齒的狠樣兒來接着摸。李熏然本來都被摁倒在沙發上了，忽然哎呦了一聲跳起來吧唧一口親在淩遠臉上。

“我去你太聰明了哥，這案子要破了我給你送錦旗！”李熏然三下五除二地換了衣服，跟屁股着火似的就要走，到門口又折回來摟着淩遠親了半分鐘。“等我這邊有點眉目了就給你雪冤平反去……”

淩遠嘆氣，這一撒出去又不知道得幾天回來，早知道昨兒多豁出去一次就好了。

#很努力的把玻璃渣敲碎又裹了糖 #但是放心下一章就是real玻璃渣了 #一晚兩次其實淩大院長腎還是很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