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拜見先生

驿館內。

李越垂着手立在榻邊,趙小五和劉離立在另一側,榻邊坐着一個三十來歲的大夫,正在給趙尋號脈。

那大夫面色清冷,眉目英挺,頗有種出塵之感,然而他目光中又帶着為人醫者特有的柔和,讓人一看便有種心安的感覺。

片刻後那大夫放下趙尋手腕,起身走到了桌邊開始寫方子。李越忙跟過去,巴巴的問道:“賀先生,他沒什麽大礙吧?”

那被喚作賀先生的大夫擡頭看他,而後問道:“此人先前中過媚藥,當時這藥力是如何解的,你可知道?”

“啊……這個……”李越臉一紅,只覺得自己都快燒起來了。有其這還當着劉離的面,往後指不定對方會怎麽拿這事兒打趣自己呢!

一旁的趙小五和劉離驚得下巴都快掉了,沒想到這小祖宗和趙尋竟然還有這麽一個秘密!媚藥……還能怎麽解,大家都是男人,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出來答案啊!

“那藥有點邪性,後勁比較大,他當時應是未能将藥力全然散盡,因此将餘毒留在了體內。”那大夫道。

李越聞言倒是驟然把尴尬忘了,一心只怕趙尋有個好歹,忙問道:“那可怎麽辦?毒能拔出來嗎?”

那大夫擰了擰眉,頗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李越道:“最有效的法子是,再找些同樣的藥來,等他藥力發作的時候,找人幫他将藥力全然釋放出來。”

“那能找到藥嗎?”李越問道。

那大夫擡眼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越,道:“藥不是什麽難辦的事情,只是這藥的邪性之處在于……若想要将毒徹底拔出來,還需要找到第一次幫他纾解藥力的人。”

這是什麽狗屁毒藥啊!!!

李越一臉迷茫,似乎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依照這大夫的法子,若是想要将趙尋體內的毒解了,就要再弄些藥來,而且要讓他幫對方徹底纾解……

“叔父,可有別的法子?”劉離開口問道。雖然李越不曾承認,他看對方面色大概也猜到了,說什麽也不可能答應這種辦法。

那大夫開口道:“那就只能慢慢來了,若是讓他的身體徹底恢複,少則一兩個月,多則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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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一些就慢一些吧,左右也要不了命。”劉離道。

李越聞言忙點了點頭,有些心虛的看了劉離一眼。

劉離親自将大夫送到了驿館門口,而後嬉皮笑臉的問道:“叔父,我爹爹他們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麽?”

對方搖了搖頭道:“你爹這個人你還不知道麽?他越是躲着不見你,你越要主動去見他。要不然等你下次從京城回來,你就別指望進家門了。”

劉離聞言忙應是,還花言巧語的奉承了對方幾句。

不過對方并不太吃他這套,臨走前給了他一瓶藥,叮囑道:“給你家少爺抹抹吧,往後別讓他沒事便易容了,當心糟蹋了那副好相貌。”

劉離連連道謝,這才匆匆又進了驿館。

他出來送人的時候,李越原本還在屋裏,這會兒他回去找人的時候卻發覺李越不見了。他拉着趙小五詢問,趙小五臉上分明寫着“我知道”,口中卻只說不知道。

“行啊,一個個的都不把我放在眼裏了,回頭再收拾你!”劉離說着戳了戳趙小五的腦袋,這才憤憤的走了。

李越躲着劉離八成還是為了大夫方才揭出來的事情,他自己覺得不好交待,索性就不交待了。可他這腦筋,躲也躲不到高明的地方,除了驿館只能是府衙。

半個時辰後,府衙後院,劉離把李越堵在了客房裏。

李越一見劉離倒是先紅了臉。劉離心中暗笑,面上卻若無其事的掏出藥給他,道:“抹臉的,叔父說往後要你別易容了,當心毀容。”

今日李越已經取下了面巾,但是面上依舊能看出些痕跡,所以那賀大夫一眼便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你是做了什麽虧心事,躲我躲成這樣?”劉離問道。

“沒躲你,就是不想和你說話。”李越道。

“怕我問你那件事兒?”劉離壞笑道。

“大男人,風流韻事有什麽難以啓齒的!”李越嘴硬道。

劉離見他這副樣子,笑嘻嘻的道:“其實那天你一回去我就猜了個差不多,只是今日聽叔父提起,才确認了而已。”

“趙尋他當時被下了藥……我不幫他總不能看着他死吧?”李越道:“換做是你你也會幫他的!”

劉離忙搖頭,道:“我可不會!’

“好吧,就我多管閑事。”李越道。

劉離攬着李越的肩膀,低聲問道:“那你和我說說,你是不是把趙尋給……那個了?”

“你怎麽這麽下流?這種事情不好拿來讨論吧,小心我去先生面前告你的狀。”李越道。

“去去去,看我爹爹到時候是罵我還是罵你!”劉離道。

李越聞言也有些慫了,央求道:“你可千萬別告訴先生,他若是知道我做過這種龌龊事,定然要氣死了。”

劉離聞言倒也不取笑他了,正色道:“少爺,這種事情并非是龌龊的事情,雖然我很不喜歡那個趙尋,好在是你占他的便宜,我就不追究了。往後你也別放在心上,不要覺得對不起他,更不要想着對他負責什麽的……”

李越見他要就此揭過,忙點頭應了,生怕他再揪着不放,此事當真是尴尬死了。

而且,他也不希望因為此事,讓趙尋覺得難堪。

“走,帶你去個地方。”劉離勾着李越的肩膀道。

“去哪兒?”李越問。

劉離故意逗他着急,賣關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越突然福至心靈,問道:“是不是去見先生?”

劉離笑了笑沒有回答,便算是默許了。

漓州城外有座蒙山,山腳下有一座別苑。那別苑依山靠水,倒是十分雅致,只是不甚熱鬧,未免冷清了些。

別苑外頭的溪邊,有兩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正在樹上上蹿下跳,這倆孩子乍一看是兩個男孩,湊近了才能發覺其實是一男一女。

兩個孩子都穿了束身的武服,因此驟然望去十分英氣,一看就是自幼習武之人。

這會兒兩個孩子正玩得高興,突然見遠處有馬車駛來,于是紛紛從樹上跳下來,立在樹下等着馬車駛近。

待馬車停下後,車上下來一個青年,正是劉離。

“是大哥!”女孩突然大叫一聲,繼而飛奔着朝劉離撲了過去。男孩也不甘落後,随後撲到了劉離懷裏。

劉離十分寵溺的揉了揉兩只小腦袋瓜,倒是頗有一副做哥哥的樣子。這時車上又下來一個人,卻是李越。

“師兄好!”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對李越躬身行禮,竟是稱呼李越為師兄,看來是因着李越稱其父為先生的緣故。

“楊飛師弟好,柳絮師妹好。”李越也朝他們回了個禮。

這倆孩子的身世說起來也有些來歷,據說是當年的戰争遺孤,後來被一位姓楊的将軍收養了。

那位将軍原是姓楊,後來改姓了一段時間的“柳”,因此便給這倆孩子取了異姓的名字,一個叫楊飛,一個叫柳絮。而這位姓楊的将軍,便是李越口中的那位“先生”。

而劉離是兩兄妹的大哥,為何既不姓楊也不姓柳而是姓劉呢?那就要從這位楊先生的伴侶,如今的漓州刺史說起了。

這位漓州刺史雖是楊先生的伴侶,可他亦是一位男子,而劉離被他們收養之時已經近十歲了。那刺史原本不打算給劉離改名字的,可劉離死活要跟着養父的姓,于是才取了如今這個名字。

“爹在嗎?”劉離問道。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道:“大爹在前廳,爹爹在書房。”

劉離和李越對看了一眼,而後又打發了弟弟妹妹去玩兒,兩人一起進了別苑。

李越向來有些怕那位劉刺史,總覺得對方不大待見自己,于是便讓劉離去給對方請安,自己徑直去了書房。

書房門口有人守着,見李越來也沒通報,直接開了門将人引進去了。

“弟子李越,拜見先生。”李越進門口畢恭畢敬的道。

書案前那人正埋頭寫着什麽,聞言将筆擱下擡頭望向李越。只見這楊先生看着不過而立之年,且樣貌生的十分俊朗,一襲白衣在身,倒頗有幾分谪仙般的氣質。

“瘦了。”楊先生望着他道。

李越聞言驟然鼻子一酸,險些便哭了出來。他自幼親情稀薄,皇後待他全無母子情分,皇帝更是早早便駕崩了,倒是眼前之人待他宛如親子一般。

“先生為何要躲着弟子?”李越問道。

楊先生起身走到他面前,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開口道:“北江的事我都聽說了,你沒有任何人的指點能做到這般,很好。”

“我是聽了先生的指點才想出了法子。”李越道。

對方聞言不由失笑,卻沒有拆穿。他當日給劉離的錦囊,不過信手寫了個毫無緣由的成語,李越倒真以為這是個什麽妙計。

他實際上是夠聰明的,只是自己還不知道。

“說說趙尋吧。”楊先生道。

“啊?”李越聞言大驚。

怎麽一個兩個都要和自己說趙尋?

作者有話要說:

李越:全世界都知道我聰明,只有我和趙尋不知道……【委屈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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