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番外Ⅰ]辰歌、阿鯉和思宸(上)

“辰歌辰歌,你等等我呀!”

辰歌一身紅衣,在前面緩步走着。辰歌後面跟着一個比他矮一頭的少年,少年一身白衣,衣服上繡着一條白底紅花的錦鯉,背上背着的一柄長劍,淺綠色劍鞘上雕着水紋,劍格嵌了幾顆水玉。

“阿鯉,快跟上。”辰歌頓了頓腳步,牽上阿鯉的手。

二人一高一矮,一紅一白,不緊不慢地走在小溪邊。

“啊,又來?”阿鯉抱怨道,“辰歌,我不想再鑽什麽深山老林了,咱回去吧。”

辰歌嘆了口氣,道:“要是想融入人群,首先你得學會脫水,以你現在的功力,不出一個時辰,魚鱗就爬滿身了,怎麽奢求去人間玩?”

“啊?那我後悔了,我不去人間玩了好不好?”阿鯉委屈道。

辰歌蹲下來,摸了摸阿鯉的頭發,道:“阿鯉,要忍耐。”

阿鯉看着辰歌的臉,半晌,嘆了口氣,點點頭。

“阿鯉真乖。”辰歌起身,道。

“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孩子好不好,我都活了一百三十年了!”阿鯉道。

辰歌噗嗤笑了,道:“可我已經一千三百歲了。”

阿鯉悻悻然閉了嘴,不過以阿鯉的性子,他的嘴巴閑不住的,很快他又找到了新的話題。

二人緩緩走進樹林,進了山,阿鯉在後面叽叽喳喳一刻不停的說着,辰歌在前面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着。

很快二人到達了目的地。眼前是一個山洞,辰歌牽着阿鯉的手走進去,洞不深,很快看見了前面有光,随着光走出去,眼前竟然又是另一片天地。

這裏是一片梨樹林,現在是仲春時節,雪白梨花開了滿滿一樹,風一吹,紛紛揚揚的飄灑下來,既柔美又壯觀,樹林中延伸出來一條小溪,小溪盡頭是一間木屋,木屋旁有個水車正“吱吱”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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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家的糯米團甜嗎?鎮口陳家的陽春面真有那麽香?那清山鎮的荔枝春……”在想象中的食物的誘惑中,眼前的美景阿鯉視若未見。

“是是是,很甜很香,很很好喝,阿鯉,你好好修行,就能吃到了,好嗎?”辰歌蹲下來,揉了揉阿鯉的頭發,道。

阿鯉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點頭應是,跑去溪邊打坐。

山上空氣新鮮濕潤,适合修行,但是又不似山下大江大河那麽膩,正适合修行。

辰歌發動妖力卷起一陣小風,風帶着一團梨花湧來,辰歌伸手進花團中,抽出了一柄玉簫。這是一柄白□□簫,蕭身雕刻着雲紋,尾端刻着一個歌字,玉簫上挂着紅色流蘇。

“哇,辰歌你又要吹簫啦?”阿鯉打坐沒一會兒,就坐不住了,跑過來,道。

“阿鯉,快去打坐。”辰歌搖着頭,道了句,然後将蕭送到了嘴邊。

阿鯉撇了撇嘴,坐回了溪邊。

剛要吹起,卻忽聞洞口一聲悶哼,接着一把劍鞘通白的劍掉在洞口地上,有一只手也伸出洞口,落在地上。

“什麽人?”阿鯉再次站起來。

“你繼續,我去看看。”辰歌道。

阿鯉嘟着嘴坐回去。

辰歌走到洞口一看,竟然有個渾身是血的青年躺在山洞裏。辰歌叫了幾聲,青年應該是暈死過去了,沒有動靜,于是辰歌又俯身下去探了探呼吸,呼吸微弱,再不救,怕是要死了。

辰歌蹲下,将青年橫抱起來,往木屋走,邊走邊道:“阿鯉,去把他的劍拿回來。”

“是!”阿鯉終于有了名正言順的亂動的理由,高興地應道。然後阿鯉跑去撿回了那把劍,送進小木屋。

小木屋裏,辰歌正在為青年檢查傷口,奈何傷口都被殘破的衣服遮蓋住,辰歌不能确切的找出傷在哪兒。

“阿鯉,去燒點熱水。”辰歌說着,然後扶着青年坐起來,為他輸了些靈氣,暫時把這人的小命保住了。

過了許久,阿鯉提着熱水一桶一桶的往木屋裏送進來。

阿鯉把水倒在銅盆裏,把手帕遞給辰歌。

辰歌脫下青年被血浸透的衣服,一點一點的為他擦去傷口流出來的血。

“唉,皮肉都被抓爛了,這人還能活麽?”阿鯉在一旁嘆道。

“阿鯉——”辰歌拖着音叫道。

“哎呀,我知道了知道了,以後我不多嘴,哼。”阿鯉又撅起嘴來。

然後二人皆不說話了,清水變血水,血水換清水,一盆又一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于辰歌擦拭完了,然後上了藥,止了血,包紮好,又為這青年輸了些靈氣,人算是救回來了。

“可是辰歌,你知道這是什麽人嗎?你救他,萬一他是鎮子裏厲家那些修士,反過來對付咱們怎麽辦?”阿鯉又道。

“萬物……”辰歌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是是是,萬物皆有靈,來着世上走一遭不容易,我們要愛自己的命,也要惜別人的命,盡管……”阿鯉說着,想了想,又自己加了一句,“盡管鎮子裏那幫修士想要我們的命,但是我們不要傷,而且還要自己送上去。”

“阿鯉——”辰歌嘆道。

“是是是,阿鯉知道了。”

“唉,阿鯉何時才能長大呀。”辰歌道,想了想,又道,“阿鯉,你有沒有多餘的衣服?”

“有是有,不過要是給他,有些小了。”阿鯉道。

“嗯,也是。”辰歌想了想,轉身在櫥子裏拿了幾件自己的衣服過來。

“哇,辰歌你還有黑色的衣服呢?”阿鯉像看見新世界一樣,叫道,“我從未見過辰歌穿黑色是什麽樣子呢。”

“很難看的。”辰歌笑了笑,過去給床上的青年穿上了這身黑衣。

“怎麽會,辰歌怎麽樣都好看。”阿鯉道。

辰歌笑了笑,轉身收拾了一下屋子,然後道:“走吧阿鯉,讓他安安靜靜的躺會兒。你繼續修煉,我繼續吹簫,怎麽樣?”

“嗯——好!”阿鯉猶豫了一下,很快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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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青年悠悠轉醒,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似乎被人救起,帶到了一個木屋,傷口也都處理好了,衣服還換了新的,黑色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梨花清香。

青年試探着下床,一瘸一拐地走出木屋,站在門口向外一看,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這裏簡直就如仙源一般,如雪一般的梨花紛落,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在溪邊打坐修行,青年眯眼一看,眼前少年竟是一條白底紅花的鯉魚精。

“妖精!”青年皺眉叫道。

“你醒了?”此時另一邊穿來一個極好聽的聲音。

青年循聲望去,只見一棵梨樹下,一個一身紅衣,手拿白□□簫的男子正溫柔地笑着看着他。男子的頭發只是簡單的收到腦後,是散着的,微風拂過,吹落一些梨花,男子黑發微動,落上了幾朵梨花。

樹下此人,正是辰歌。

青年登時看直了眼,他從未見過生得如此……美?妖媚?俊朗?都不是。

最後青年的結論就是:這個人的容貌,不是語言能形容的。

此時的辰歌也正細細的打量着眼前這青年。辰歌的衣服穿在青年身上正正好,辰歌覺得,比以前自己穿時要俊朗得多,辰歌細細的看着那張臉,陽光,俊朗,朝氣,剛剛這張臉被他細細擦試過,他都沒注意,現在陽光下,這張臉更好看了。

辰歌這樣想着,手中的玉簫險些滑落。

“你……”青年話未說完,先咳了一口血出來,忽覺手腳一陣無力,向地上摔去。

辰歌見此,裏面飛身過去,速度極快,帶起了一陣小風。

辰歌一下子摟住青年的腰,把他扶起來。

“咳咳,你們是何人?”青年問道。

此時阿鯉也湊了過來:“是我們救了你,你應該先告訴我們你是誰!”

青年抿了抿嘴,道:“多謝救命之恩,在下是躍川城齊氏現任家主,齊思宸。”

“你是修士?!”聞言,阿鯉往後退了一步。

“阿鯉。”辰歌制止道,又對齊思宸道,“我聽說過你,只身入惑世林斬妖除魔那位青年才俊,就是閣下吧?”

齊思宸點了點頭。

辰歌穩穩的扶着齊思宸回到屋裏,将他放回床上。

“這是阿鯉,我是辰歌。”辰歌介紹道。

“你們是妖?”齊思宸問。

“我是鯉魚!”阿鯉搶着說道。

辰歌只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麽。齊思宸皺了皺眉,因為他看不出辰歌是什麽妖,辰歌說自己是妖,可是繞在辰歌身周的分明是仙氣,齊思宸心想,辰歌一定是一個活了上千年的大妖精。

“你是如何來到這裏,又是如何傷成這樣的?”辰歌問道。

“我因受厲氏所邀,前來斬除禍患。此前常有一妖物進鎮子裏搗亂,傷人性命,但是厲世說自己一直查不出此事究竟是什麽所為,便邀請了我察探。”齊思宸道。

畢竟齊思宸剛剛坐上家主之位,雖然涉世未深,但卻已收妖無數,近來也是名聲大噪,自然請這樣的人物來,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也能鎮一鎮這裏的大小妖魔鬼怪。

“你既受邀而來,為何他們沒有派人相随?”

“唉,是我大意了,他們本說要派人跟随,可我卻……”齊思宸沒往下說,但是另外兩人大概明白了。

他自以為是的拒絕了。

“這山上,就只有我和阿鯉,你又如何受傷?”辰歌問道。

“厲氏說禍亂鎮子的妖物前幾日逃到了這座山上,于是我今天才登上這山,不料遭了奸人暗算。”

“你可知是何人?”辰歌問道。

“不知,此人蒙面,一身黑衣,個頭矮小,手底有四五只尚未成人形的犬妖。”

聞此,辰歌沉默了。因為他隐約知道那是誰了。

其實,活了這些年,辰歌很多事情都看的透徹。他本不願意在這塵世中插這一手,奈何他有幾分相中了眼前這齊思宸,實在不忍看他這樣被世人迫害。

為什麽會動起這種心思,辰歌自己也不知道。何時動起了這種心思,許是在洞口撿到他時?許是方才他立于門口細看他面容之時?辰歌自己就更不知道了。

嘆了口氣,辰歌像下了什麽決心一樣,道:“你可知,長晝城霍氏那位跋扈庶子,霍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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