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程鶴樓在花臂大哥身後露出半張臉,微微皺着眉,看得陶晚心慌慌。

“進來。”程鶴樓式命令語氣。

陶晚趕緊無視了興致勃勃的花臂大哥,朝工作室內走去。

裝修得十分文藝的房子,一路進去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身後便一直響着了個雄渾的聲音。

“這頭鹿,逼真吧,這可是真标本,不信你摸摸……”

“吧臺這塊是不是比酒吧裝修的還有格調,這是哥自己設計的……”

“裏面就是幹活的地方了,這裏是攝影棚專門用來拍些,嘿嘿嘿,你懂的東西。這邊是剪輯室,程子叫你過來就是看這個……”

話終于被程鶴樓截斷了:“陶晚過來。”

陶晚對花臂大哥笑笑,屁颠颠跑過去。

程鶴樓站在一張椅子後面:“坐這裏。”

陶晚端端正正坐下,程鶴樓打開了對面的顯示屏。

畫質太高清了,陶晚驚訝地睜圓了眼睛。

是關于非洲的記錄片,陶晚不知道全長有多久,但畫面和節奏都太吸引人了。她直楞楞地盯着,五分鐘後影片結束,陶晚意猶未盡。

“完了?”她轉頭看程鶴樓,“全部的?”

“是。”程鶴樓低頭看着她,“感覺不完整嗎?”

“也不是,就是沒看夠。”陶晚指了指屏幕,“再看一遍可以嗎?”

花臂大哥很開心,嚷着:“我就說已經很完美了吧,可以的可以的,我這就……”

“不可以。”程鶴樓打斷了他的話,她盯着陶晚,十分認真的模樣,“就一遍,什麽感覺,說出來,說點缺點。”

“沒”

“說不出來就別跟着我了。”

霸王條款,陶晚咬着嘴唇想了挺久,最終小心翼翼道:

“畫面太……太激烈了?高|潮疊起讓人應接不暇?”

“這算是什麽缺點?!”花臂大哥簡直就是豬隊友。

“嗯……背景音樂太過溫和,和畫面不符?”

“這是一種特殊配樂技巧,你不覺得這樣更容易使畫面有沖擊力回味無窮嗎?!”花臂大哥氣哼哼地,瞪圓了眼睛看着陶晚。

我知道啊,陶晚很想對着他吼,但是你考慮下我身後站着的程鶴樓好不好啊!比起五大三粗的你我更害怕那根麻杆眉頭一皺啊!

再瞎找不出什麽問題了,陶晚一跺腳,豁出去了:“我覺得這部影片有暴力傾向,自然界的物種競争本質原因是為了生存,但我從影片裏看到的更多是征服欲,和對強武力值的純粹崇拜。”

這下花臂大哥沒反駁了,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陶晚沒敢看程鶴樓,低頭看着自己的腳,這種時候只能聽天由命。

之前在網上看程鶴樓影片的相關評價時,有人從鏡頭語言分析,提出了程鶴樓的暴力美學觀。但因為程鶴樓至今上線的四部影片中,打鬥的場景占的比例并不大,所以對此表示認可的人寥寥無幾。

陶晚最近一有時間就會反複地研究程鶴樓的影片和她喜歡的書籍,現在突然看到這個短片,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這方面。

她不知道程鶴樓對這樣的評價會怎麽看……

長時間的沒有回應,陶晚覺得自己的确是說錯話了,沮喪地想要把自己埋起來。這時,一雙手卻落在了她的肩上,程鶴樓很随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走到了剪輯臺前。

這一坐下,便似乎沒有短時間內起身的打算了。花臂大哥拉了拉陶晚的衣袖,示意她跟他走。

兩人來到吧臺前坐下,花臂大哥伸手便撈了瓶伏特加問陶晚:“喝點什麽?”

這種時候陶晚拒絕得非常直接:“反正不喝這個。”

花臂大哥哈哈哈地笑起來,一副吓着了小姑娘很開心的模樣。他一邊笑一邊給自己倒了杯酒,然後從冰箱拿了盒果汁遞到陶晚面前:“那就這個?”

“诶,好,謝謝。”陶晚打開吸了一口,想起了點什麽,問道,“你們吃午飯了嗎?”

“吃了,你沒趕上。”

“那就好,我怕又忘了吃。”

“又?”花臂大哥湊過來仔細盯着陶晚,“怎麽回事啊?看着也不像和程子很熟啊。”

陶晚趕緊自我介紹:“我是程導新收的助手,我叫陶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花臂大哥又一連串地笑起來,身上的肌肉抖得像跳舞的雞,“程子也開始收助手了啊?”

“她以前沒有嗎?”

“沒有,她可不是這麽屈裏八拐的人。”花臂大哥伸了一直粗壯的胳膊攬住了陶晚的肩,“我跟你說個秘密啊,我的助手可多了,程子知道的還沒有一半……”

說到這裏,陶晚再傻也知道這人口中的“助手”沒那麽簡單,她想拉開點距離,但這人的身體實在是太強壯了,她那點委婉的推脫就跟給他扇風似的。

當花臂男說到他的排二位小助手有多麽風|騷時,陶晚終于忍不住一低頭,從花臂男的花臂下鑽了出來。

花臂男正說到興奮處,被這麽打斷很是不開心,他單盯着她不說話,盯得陶晚想拔腿就跑。

她嘗試想轉個話題:“大哥,還不知道您怎麽稱呼呢?”

“我叫李浒,是程鶴樓團隊的攝影。”花臂男放下了酒杯,雙手抱胸,“攝影主管。”

陶晚心裏咯噔一下。

在答應來這個圈子之前,她有在網上查過一些劇組的潛|規則,其中被人提到的最多的一條就是,不要得罪攝影。

攝影在劇組的地位比普通人想象中高多了,甚至在很多時候,導演都要忌憚攝影三分。攝影師幾乎可以決定拍攝的進度,而在片場的時間,不管對于導演還是演員來說,都至關重要。

陶晚不知道編劇會不會和攝影有瓜葛,但陶晚很肯定,憑這人和程鶴樓的關系,她得罪不起。

于是換上了十分谄媚的笑容,誇張地叫道:“李哥,你真是太厲害了!”

顯然,李浒對于小姑娘的崇拜很受用。陶晚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一臉天真地問他一些關于拍攝的事情。李浒重新笑着拿起了酒杯,将一位攝影師在影片拍攝中的雄偉作用說到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陶晚之前的工作在國企,最少不了的就是領導間互相吹捧的酒席。畢業四年,其他本事沒長,逢迎拍馬的本事不想長也長了不少。

她話遞得順溜,驚呼和感嘆都來得恰到好處,不動聲色地将她和李浒之間的距離控制在安全範圍內,剩下的就是适時地為李浒的杯子續上酒。

這可是伏特加,入口燒辣,勁極大。李浒越說越興奮,最後拉着陶晚就要往懷裏帶的時候,撲通一聲,終于栽倒了。

陶晚撫了撫胸口,長舒出一口氣。對着那瓶酒拜了拜。

剛才吊炸天李浒大哥說了,這酒可是去俄羅斯取景的時候,直接在別人家裏買的私釀。

陶晚咂咂嘴,這得有……七八十度了吧……

解決了李浒,陶晚去剪輯室門口晃了一圈,程鶴樓還在剪片子,帶着大耳機,兩耳不聞窗外事。

陶晚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許久,最終招呼都沒打,一個人下了樓。

還是一樓那家咖啡店,陶晚找了個隐蔽的位子坐下,不看書也不玩手機,腦袋裏亂成了一團麻。

她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誰對她有意思,誰對她沒意思,一個眼神就一清二楚。

程鶴樓對她根本沒什麽別的想法,現在還能忍受她大概不過是因為陳二的關系,而那個李浒,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在兩眼發光。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她沒有試錯的機會,她要在這十天內把握住最大的可能性。

李浒給她開了另一條路,陶晚知道,他雖然不能給她編劇的位置,卻可以把她能夠待在程鶴樓身邊的時間延長。

直到這一刻,陶晚才發現,真到了用身體換錢的時刻,她并不是那麽的堅決。

她能對程鶴樓做出那些親昵的動作,說出那些勾|引的話,不過是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裏,她明白程鶴樓不會對她下手。

所以那些碰觸,不過是同性之間,毫無心理負擔的接觸罷了。

陶晚打開手機屏幕,背景上棗兒的照片閃閃發光,那是她必須守護的人,而現在的她,也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個月一過,立馬會有無數賬單飛過來,而有些人的催債方式,絕對可以稱得上喪心病狂。

陶晚胡亂地揉了揉頭發,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起來,是程鶴樓的號碼。

陶晚稍有猶豫,電話不過響了七八秒而已,就突兀地挂斷了。

陶晚的手指僵住,仿佛丢失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她拿起包飛快地沖出咖啡店,就像中午時一樣,飛快地按電梯,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去到程鶴樓面前。

不管什麽樣的情況,她都不能再猶豫了。

結果為她擂上了一記重錘,程鶴樓站在半醉半醒的李浒旁邊,手裏拿着一串鑰匙,問她:“會開車嗎?送他回家。”

“你呢?”陶晚手指揪着衣擺,小聲問。

“我有事要處理。”程鶴樓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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