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太子哥哥才學過人,自然是好的。”唐映搖垂下了頭,心中頓生波瀾。
皇後此話實在是太有深意了。
原本還會顧念一下她和顧昭的婚約,現下因着今上越發不甚明朗的态度,而想要讓她入主東宮,讓太子在朝堂之上得到唐國公的扶持。
皇後這算盤打得響,殊不知這響旁人又怎會聽不見?
人果真,都是在自己在意的事情上慌了陣腳,跌了跟頭。
“搖兒,那你想不想……”
“娘娘,今日我進宮之前,還瞧見了昭世子的馬車呢,不知他今日可也入了宮?”
她出聲打斷了趙皇後的話,實打實地說了謊。
她今日怎會碰上顧王府的馬車,她若是真碰上了,定是要遠遠的繞道走才是。
就是為了躲他才進的宮,不曾想剛出這虎穴,又入了龍潭。
趙皇後勉強笑笑,“未曾聽聞世子今日入宮的消息,許是出門有別的什麽事情。”
她突然提及顧昭,趙皇後又豈會不知她的意思。
可那婚約,她顧不上想個萬全之策來解決了,太子之位,一定要順順當當的,不能有半分差池。
“郡主,前面就是宮門口了,您且慢走。”領路的公公轉過身子,弓着腰對她道。
唐映搖點點頭,慢吞吞地走向了宮門口,輕輕扶着侍女的手上了馬車。
她閉上了眼睛,不論旁人如何,她不管,也不想管,可唯有一點,斷不能幹擾到國公府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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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國公府,拂冬迎了上來,面色有些憂慮,“郡主,方才傳的消息,說西郊那邊,又來了一批難民。”
唐映搖蹙了蹙眉頭,原以為還要過些日子這批難民才能抵達上京,卻不想此次竟提前了這麽久。
“吩咐下去準備準備,明日去西郊搭建難民營。”
拂冬忙點了點頭。
這樣也好,讓她有事情可以忙活忙活,不用再困于那些事情。
次日,唐映搖難得起了個準時,用了兩口早膳之後,欲領着國公府一行人去西郊搭建難民營。
魏嬷嬷還有些猶豫地想要攔着,“郡主,您不如還是在府上呆着吧,萬一被沖撞了就不好了……”
唐映搖卻哪裏還能在府上呆得住,“嬷嬷你且放心吧,那些是難民,不是洪水猛獸,再說還有這麽多家仆一同過去,斷不會有事的……”
魏嬷嬷只得點了點頭,仍是有些不放心地囑咐着,“郡主切莫一個人亂跑。”
“我知曉我知曉。”
魏嬷嬷憂愁地嘆了口氣,她素來是面上好說話。
西郊并不遠,只離國公府不足一個時辰的車程。
正是早上小販出攤的時候,因此國公府的馬車堵在一衆商販之間,有些寸步難行。
唐映搖懶懶地靠在馬車後壁上,也并未開口趕人,左右她也不着急,只吩咐着先讓一部分家仆過去。
“哎,讓一讓,別擠到我的菜。”
“我的鞋子,誰踩着我的鞋子了……”
唐映搖坐在車子裏百無聊賴地聽着,偶爾跟着輕笑兩聲。
可緊接着,她便笑不出來了。
許是道路太擁擠,兩個商販便靠在她的馬車後頭嚼舌根,偏巧,她能聽得一清二楚。
“哎,你可知,今兒早上不知從哪兒傳出來的消息,說國公府上的那位小郡主,要入主東宮了……”
“真的啊……”
那人先是有些詫異,轉而又道,“仔細想想,倒也難怪,這小郡主素來得皇後娘娘的寵愛,在這上京中的世家小姐裏,可是獨一份兒。”
“可不是,皇後娘娘厚待郡主,估摸這主意是一早便有了。”
“若真成了,倒也不失為一樁美談啊……”
唐映搖聽得心驚肉跳,國公府的小郡主,可就她一個吧?
她怎麽不知道這件事?
竟敢把這閑話編排到她頭上……
唐映搖用指甲撥弄着袖子,未曾想趙皇後竟出這麽一招兒。
先不提別的,這樣一來,承擔這場流言蜚語的人,就只有她一個了。
她依舊端坐着,垂着眼,神情晦澀不明。
不知過了多久——
“郡主,西郊到了。”車夫在簾子外道。
她應了一聲,慢吞吞地下了馬車。
外面陸陸續續已經開始忙活了。
其實不必她吩咐,國公府的人便知曉該怎麽做,沒準在這些事情上,她還沒他們來得精通呢。
哎,她來了這裏,沒想到依舊是糟心的閑人一個。
她面容平靜,置身事外地打量着這裏一衆衣衫褴褛的人。
跟他們比起來,她要好上太多,身份華貴,父親疼愛,從不曾為衣食憂愁過。
可人永遠都是這般不知足。
不止滿足于現下這些,她還想要國公府一世長寧,永遠這般安穩下去。
可為什麽總有人想打破這種局面,總有人想将他們牽扯進來。
她素來笑意盈盈的,對什麽都滿不在乎的面容越發沉靜。
“我要娘親,娘親……”
突然之間,一個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的小孩兒沖了上來,一把抱住了唐映搖的腿。
唐映搖被吓了一跳,她還未來得及動作,那小孩兒便被一個中年男子動作麻溜的一把抱開了。
再看那中年男子,也同樣衣衫褴褛,蓬頭垢面,小男孩還在哭着,他忙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巴。
那一雙眼睛也在不安地打量着唐映搖那被孩子弄髒的裙擺,連連彎腰道歉。
唐映搖擺擺手,柔聲道了一句無妨。
中年男子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可能是覺得這樣離去不妥當,便絮叨着解釋了兩句,原是這孩子的娘在不久前逃荒的途中染病去世了。
自打那以後,這孩子便成了這模樣。
唐映搖蹲下身子,摸了摸袖子,将手伸了過去,“吃糖。”
小男孩抽抽搭搭的,一雙大眼睛對唐映搖掌心的糖流露出渴望,但面容卻有些遲疑,轉頭望向那男子,似乎是在征求着父親的意思。
中年男子笑笑,“姐姐給你的,便拿着吧。”
那小孩這才伸出手将糖接了下來,放進嘴巴裏,也舍不得嚼,只就那麽慢慢地含着。
唐映搖瞧着男子的氣度,覺得他不似普通的難民,便多嘴問了一句,才知這男子本名袁歸,是在蕲州做着生意的。
生意人是有些錢財在的,卻也不敵這戰亂和天災。
處在這種身份上,她一貫在意名聲,起初做這些,也只是為在百姓口中為國公府博得一個好名聲而已。
可現下,真真切切瞧見這樣的景象,她雖不能感同身受,可卻還是改了觀念,打心底裏認同自己做的這些事情。
還算安然的狀态被打破,變故陡生。
不知從何處竄出來的賊人,欲要挾持唐映搖。
離她最近的是袁歸,他似乎是有些武功傍身的,可兩招之後,卻也不敵,唐映搖還是被那人扼住了脖子。
國公府的家仆裏裏外外地圍了一圈,卻不敢輕易上前。
“還想要你們小姐的命,就給我拿銀錢來換,快點……”
管事的暗自松了一口氣,忙差了兩個家仆回國公府取銀錢。
既是要銀錢,短時間內是不會傷了郡主的性命的。
定然是遭此變故,逃難時昏了頭腦,乍然瞧見這般情形,一時起了歹心,
唐映搖在心底嘆了口氣。
哎,何必要這樣呢?讓她剛剛打心底裏升起的,那一絲微弱的,想要好好行善的心,又“砰”得一下消失殆盡了。
她只是想要做個好郡主而已,何必要這樣呢?
幾刻鐘之後,那賊人攥住唐映搖脖子的越發得抖了,方才攢下的賊膽在等待中幾乎快要消耗殆盡了,“還不快些,給我快些……”
“嗖”得一聲,破空聲傳了過來。
就在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唐映搖已經感覺到,有點點溫熱的血跡飛濺到了她的臉頰上,身後的桎梏猛然的被卸下了。
唐映搖慢慢地側過了頭,瞧見那賊人仰面倒在地上,瞪着渾圓的雙目直愣愣地瞧着青天。
在他的脖頸上,插了一只不大的羽箭。
“昭世子,是昭世子……”
唐映搖回首遁着聲音望去,驀然瞧見顧昭自人群中走了過來。
她微微有些驚訝,怪哉,他怎地也來這西郊了?
明明才只有兩日未見,卻叫她有些恍惚,仿佛隔了許久一般。
他緊抿的唇,清冷的眉眼,從頭到腳皆散發着疏離的氣息。
他步調不緩不急地走了過來,停在離唐映搖三步遠的地方,微微垂首瞧了那賊人一眼,面色絲毫未有波瀾,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擡走吧。”
立刻便有顧王府的下人手腳利落地将人擡了下去。
亂糟糟的場面了結了之後,他才擡眸,唐映搖還未将體面的笑挂到臉上,他便涼涼地移開了視線,轉身離去。
唐映搖愣了愣,這是,又生了她的氣?
倒也确實,是她先失約的,可為人師表,怎能連這點縱容學生的度量都沒有呢?
她氣人的時候可多着呢,他若日日都在意,件件都計較,可大不妙了。
但這次,她不該躲他,她打心底裏覺得自己棋差一步,不然也不會被趙皇後算計上。
罷了罷了,她這次便為她自己魯莽的行為,勉為其難地去跟他說上兩句好話吧。
跟在顧昭身後走過去時,唐映搖才知曉,可真是巧,顧王府今日,也來這西郊搭建難民營了。
她慢吞吞地跟着顧昭進了他休憩的帳營,竟也無人阻攔。
顧昭好整以暇地坐着,唐映搖上前兩步,柔柔地喚了一聲“先生”,他擡起頭,視線卻越過了她,看向了她身後。
上茶的仆從瞧見是國公府的郡主在,一時間停在原地,也不敢越過郡主上前。
“斟茶。”
他淡漠的聲音傳來,仆從只得小心翼翼地繞過郡主,前去給世子上茶。
斟完茶後,仆從将茶壺輕輕地放到了桌子上,又小心翼翼地繞過郡主,退了下去。
營帳內又剩了他們兩個人,氣氛一時又變得凝重而詭谲。
良久,顧昭伸手拿起桌子上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小口。
她那雙狐貍般矯黠的眼睛跟着他的動作滴溜溜地轉。
他似乎有些忍無可忍,終于敗下陣來一般地開了口,“作甚?”
“先生今日心情不大好?”明知故問可真是她得心應手的伎倆。
他将茶盞重重地放下,冷哼了一聲。
小郡主站得有些腳痛,欲走到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下說話,誰知她剛挪動了一下步子——
顧昭便一個眼風掃了過來,小郡主動作一頓。
“男女有別,還望郡主注意些。”他眼神涼涼道。
這是,連凳子都不樂意讓她坐了?
現在跟她提男女大防?當初揪她領子的時候,怎麽不在心底裏好好咀嚼一下這四個字?
他眉目依舊清冷,自然瞧出了她唇角那抹毫不掩飾的譏諷,“從前是從前,如今倒大有不同了。”
他這副欠打的模樣一下子勾出了唐映搖心底壓着的火。
本是溫吞無害的小火,她消磨一下便就滅了,此刻被他挑撥一下,轉瞬就成了燒掉那離離原上草的烈火。
小郡主素來也就不是什麽溫順的性子,盡管這樣,她面上仍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殊不知她古怪的性格,面上笑得越好看,越是不妙。
“那先生不妨跟學生說道說道,是怎麽個大有不同?”
“你就打算用如今的做派入主東宮嗎?”
入主東宮?
啊,他也聽了那些傳言啊……
她原以為他會不同的,起碼那顆好看的腦袋應該是清醒的,沒想到和衆人一樣,愚不可及。
怎麽,一聽說她要入主東宮了,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和她保持距離?
“學生什麽做派,自然不是先生一個人的評判能作數的,那得是上京,乃至天下人來評判的……”
的的确确,這話雖有些誇張,可她在外的名聲,一向是很好的。
可她又确實行為做派和傳言中的大相徑庭。
哦,他明白了,難不成,國公府是早有叫她入主東宮的打算了,所以才這番教養。
世子越這樣想,眉間眼底的神情越發冷峻。
他素來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少年時候的經歷就注定了他這樣的性子。
可叫他歡喜是她,動怒也是她,她讓他變得不再像他。
他被這脾氣古怪的小郡主磨得竟有些喜怒無常了。
他打心底裏憎惡這樣的改變,卻又深深的無能為力着。
他為了躲避這些變化,開始審視自己對她,究竟是哪種情誼。
他開始為自己的情誼開脫,是否他對她,只是因為兒時的交集而已。
他昨日想了許久,他以為自己開解了自己。
可剛平複下來,便冷不丁地聽聞從宮中傳來的,她要入主東宮的消息。
加之她還好巧不巧地在宮中待了大半日的光景,叫人難不去想象,是否真的是在商議此事。
不大的營帳內,上京身份尊貴的兩個人正在為竭力氣死對方而絞盡腦汁深深地努力着。
皇城,蘭華宮中。
“今日這亂七八糟的消息,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顧聞啓面無表情地發着牢騷,導致身邊候着的一衆宮婢宦臣不敢大聲喘氣。
“可是阿啓來了?”蘭貴妃午睡剛醒,聲音慵懶的從內殿傳來。
一衆宮婢宦臣暗自松了口氣,他們這些人,脖子上的腦袋,不是自己說了算。
唯有日子久了,能将主子的脾性摸個大半的時候,心底才能安生些。
“母妃。”顧聞啓起身去扶蘭貴妃,本在他身旁摻扶的大宮女忙給他讓了位置。
蘭貴妃瞧見自家兒子來了,心情大好,“怎麽沒給五殿下準備些茶水和點心?”
候在一旁的宮婢剛要開口解釋,顧聞啓便率先開了口,“是我沒讓他們如此麻煩。”
蘭貴妃嗔怪地瞧了他一眼道,“你來母妃這裏,還客氣什麽?”
宮婢應了一聲,下去準備了。
蘭貴妃近來好不風光,她本就盛寵不衰,只是曾經一直憂心于着出門在外的孩子,現在這孩子回來了,還混得這般好,她的人生,還有什麽煩惱可言呢?
“阿啓方才在說什麽,本宮怎麽聽到什麽消息之類的……”
“母妃不知嗎?不知是誰傳的消息,說唐映搖要入主東宮了……”顧聞啓簡單解釋了兩句,一副不願深聊的模樣。
“此事啊……”蘭貴妃微一沉吟。
“本宮倒是聽說了,若是真的,确實對我們不利。”
唐國公在朝堂之上也是位舉足輕重的人物,若那小郡主再嫁入東宮,他們保不齊又多了一大勁敵……
“不過,這也只是傳言罷了,孰真孰假,誰能知曉?”蘭貴妃開口寬慰道。
“這消息,多半是趙皇後放出來試探父皇的……”顧聞啓低聲道。
蘭貴妃一愣,顧聞啓睨了自家母妃一眼,她似乎是真的沒想到有這一層關系在,面上掩飾不住的驚愕。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母妃如此不伶俐,還能得盛寵這麽些年,真是叫人費解……
只是那時,他怎麽也想不到,原來這一切,是一早便安排好了的。
蘭貴妃“唔”了一聲,随即點點頭,十分真誠道了一句,“你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現在朝堂之上,局勢已經變了,他們此舉,怕是想隐晦地問一問父皇,究竟是怎麽想的……”顧聞啓譏諷一笑。
一個做了這麽些年的皇後,一個當了這麽些年的太子,卻皆如此沉不住氣,可真是叫他省心,為他省力。
他原還有些急切地要将那件事查個清楚,現下瞧着,卻是不用那麽着急了。
敵人都自亂陣腳了,他不妨先隔岸觀一觀這火勢。
正是夜深人靜時,此刻的皇後宮中。
趙皇後端坐在主位上,面前站着的,是皇上貼身伺候的宦臣——夏公公。
“問皇後娘娘安。”
“公公請起,不知皇上派公公來這一趟,可有何事?”
今日剛好是月半十五。
按照本朝的慣例,為表天家的規矩,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皇帝不得翻其他妃嫔的牌子,是要宿在皇後宮中的。
“回皇後娘娘的話,今兒自午膳過後,皇上便一直待在議政廳,同太子殿下,五皇子殿下和幾位大人們一同,開了半天的例會,這不,才剛一結束,皇上便讓奴才來禀告娘娘一聲,今日便不來娘娘這邊歇息了。”
夏公公不緊不慢地講事情原委交代得清楚明白。
趙皇後眼神一黯,但也只是一瞬間,随即她便收起了情緒,“有勞公公了,一切還是以皇上的龍體為重……本宮小廚房還有為皇上溫着的安神粥,公公不妨一同帶回給皇上用下吧。”
“是,奴才去拿了安神粥,這便告辭了。”
夏公公剛轉了身,走了幾步,還未邁出殿門,便撞上了披着夜色趕來的太子殿下。
夏公公忙退到一旁彎腰作揖,眼底那一抹精光一閃而逝。
太子閃身而過,夏公公随即直起身出了殿門。
趙皇後臉上有些擔憂,“這麽晚了,你來作甚?”
太子只先坐下抿了口茶,餘光瞟到夏公公走遠了之後,才開口問道,“母後,那消息……是誰傳出來的?”
趙皇後使了個眼色,一衆宮婢宦臣便接連出了殿門,留了最後兩位守在了殿門口。
“不必猜了,是本宮差人做的。”趙皇後垂下眼,低聲道。
“母後怎不與孤商量?”
“與你商量作甚,再将你牽連進來有什麽好處……只有你不知情,皇上問起的時候,才能……”
趙皇後頓了頓,“本宮就是想問問皇上,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素來溫順的面龐中,因着這句話中的情緒,而染上了幾分不自知的倔強在裏面。
“母後,父皇如何想的,不是我們能在明面上去妄自揣測的。”
“今日在議政廳,都商議了什麽?”趙皇後不接他的話茬,轉而問道。
“商議了,上京西郊難民的事情。”
“然後呢,你何時去處理?”
太子陷入短暫的沉默。
終于在趙皇後灼灼的目光下開了口,“父皇将此事交給五弟去處理了。”
趙皇後眼中染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這便是你說的不揣測聖意,我看你是這個安逸的太子當得太久了,看不清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了。”
“母後,只要我們安分守己不犯什麽錯,即便是父皇,也難将我從這個位置上處置了去。”
“你不犯錯,總有人,能有千百種法子挑出你的錯處來,何況……”
趙皇後話音一頓。
她擡眼望向那璀璨的宮燈,燈上華麗的宮飾随着風息而微微晃動,璀璨華美的宮燈,好似一個女子最好的年華,被高高挂起的炫耀着。
“更何況,錯早就已經犯下了……”
她的眼睛裏沒有光亮,有的只是大片大片的黯淡,粉飾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