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事花期

“硯冬哥哥?”郁煥坐直,抱了抱身前的大衣。

陳硯冬轉身,“醒了?”

郁煥點點頭。大廳裏空無一人,追悼會已經結束了。香燭還未燃盡,他看到不遠處平家的人在收拾花圈。平母依舊低頭跪坐在地上,懷裏捧着平子易的照片。

陳硯冬走過來坐在郁煥身邊。他穿了件駝色毛衣,肩膀寬闊,整個人溫和從容。

“你什麽時候來的?你不是在國外嗎?”郁煥四處望了望,萬一有記者,他們倆這樣坐一起真的沒事嗎。

陳硯冬輕輕拍了拍郁煥發頂,“沒記者。剛回國”。

手裏翻折陳硯冬給的簽名,郁煥不知道說什麽,過了會,低頭對着簽名說道:“謝謝你。”

陳硯冬轉頭看郁煥。和記憶裏一點都不一樣,眼睛有些腫,鼻尖點紅,因為剛睡醒,整個人有氣無力,也因為好不容易睡一覺,耳朵都睡熱了,原本那些個張揚的耳釘不知去處,只剩下幾個耳洞,看上去脆弱可憐。

陳硯冬移開目光,安靜地陪着,“不用謝”。

等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郁煥直接飛回澳洲繼續學業。

平家人回了老家,郁煥本想送一趟,後來被平母攔住了。

“我知道你這孩子心善,子易能有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福分……”平母擡手擦了擦郁煥潮濕的眼,“沒事的,都過去了,你這樣子,子易看了會怪我”。

“有空常來看看阿姨。”

郁煥點點頭,“肯定”。

陳硯冬從尼泊爾正式回來後,郁老先生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煥什麽也不說。那段時間天天飛北京,我只當他樂隊有事,忙,誰知道出了這樣的事。現在心裏會藏事了……”劇本被合上,郁老先生擦了擦封面沾上的墨水印,陳硯冬見狀遞上紙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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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時候什麽都不懂,都寫在臉上。現在倒好了!”郁老先生生氣地搖搖頭。

做長輩的,既心疼又擔心。

“小煥懂事的。平子易的喪事都是他在幫忙。”陳硯冬轉頭看了看書房門口站着的郁老夫人,寬慰地點頭。郁老夫人依舊皺着眉頭,看着陳硯冬似是有話要說。

“就不應該慣着他!出了這樣的事都能一聲不吭!我非要和她姑姑說!當初玩什麽音樂,亂七八糟的,書也不好好讀!”郁老先生沒有發覺自己說的話裏連帶了“圈裏人”陳硯冬,等到意識了,面色尴尬。

陳硯冬若無其事,面不改色。

“他要是有你的一半就好了。你是聰明人,像你爺爺。處身立世有本然之分,夕惕朝乾,家訓得好。”郁老爺子嘆了口氣,“他父母走了後,這方面我也有錯,沒有太管着,放在身邊養了幾年又扔給了他姑姑……這孩子……”

郁老爺子實在心急,陳硯冬畢竟是外人,情緒上到底不好表露太多。陳硯冬也發現了,茶水重新上了一遍後便體貼請辭,郁老先生心裏有事,就沒有留人吃飯。

挂衣杆立在門廊口,陳硯冬走過去穿好大衣,剛要出門的時候就見郁老夫人急匆匆從廚房走出來,壓着聲音叫他的名字。

“老頭子心情不好,硯冬心裏別——”

“沒事,怪我,不應該說太多。”陳硯冬沒有絲毫介意,而是歉意一笑。

“哪能怪你呢!”郁老太太寬了心,親昵拉着陳硯冬轉身進廚房,“這是潤嗓的梨湯,你喝點再走”。

“好。”陳硯冬沒有讓老人家太為難,放下手裏的文件,就坐下來喝。

“就是我這個老婆子有件事要麻煩硯冬……”

陳硯冬在門廊口就已經隐約知道了,當下放了手裏杯子說道:“您盡管說。”

雖說最佳花期已過,中央大道上還是大片夢幻的紫藍色,兩側是尖頂教學樓,深紅明黃相接,玻璃上倒映着水藍天空。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裏飄着草木清香。

陳硯冬坐在長椅上,看着對面正四處張望的郁煥,笑了笑,沒有立即起身。

郁煥接到陳硯冬電話的時候正在圖書館打印資料,一時沒反應過來,挂了電話就往外走,直到後面的老師叫住才沒忘記重要的東西。

太陽有些曬,厚厚一沓都被郁煥舉在了頭頂,看到陳硯冬的時候,身旁的一株藍花楹正晃悠悠地往下撒花瓣,撒了一紙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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