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嗚嗚嗚——萍琪派！”小麗芙舉起粉色的小馬寶莉玩偶嘴裏興奮的叫道“發射聚會大/炮！”
高登注視着監控畫面裏的情況，沒有在意正在獨自玩耍的小麗芙。
“麗芙想找叔叔。”小麗芙玩膩了小馬游戲，她抱着玩偶扯扯莉莉安的衣角仰頭道。
“麗芙乖，叔叔在忙。”莉莉安心不在焉的說道。
小麗芙四處走了走，踮着腳趴在控制臺邊上，仰頭往屏幕上看。
她指着畫面裏得雲辛卓開心的叫道“是雲叔叔！”
高登挑挑眉頭，抱起小麗芙讓她能完全看見所有監控畫面。小麗芙吸着手指歪頭看着，突然開口道“那個姐姐為什麽流血了？她受傷了嗎？”
胡奇看着畫面裏安然無恙的梅麗爾，皺着眉頭按住對講機說道“艾爾，第一個目标是梅麗爾，你現在開始向你右後方的書架移動。”
艾爾按住耳機，回頭看向胡奇指向的方向。
這是警局內部小型圖書閱覽室，兩排擺着六個大型書架，上面擺放着理論書籍和部分可供參考的檔案夾。
前面是一套長椅和木桌，警察們正在那附近，原本正好的位置，在黑人女警察出去之後就空出來一個。
桌子的上方是一個裝飾吊燈，艾維斯和梅麗爾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椅子前是一張圓桌。
瑞德站在房間另一端，正按着耳機聽胡奇說話。
在所有人裏，艾爾和警長是距離梅麗爾最遠的。她估算了距離之後，快步往梅麗爾的方向走去。警長沒有跟過去，他留在原地，守在滅火器旁邊。
室內的溫度越來越熱，雲辛卓忍了一會直接關掉空調。瑞德側頭對他說道“你認為吊燈掉下來的機率有多大。”
“不會特別大，畢竟它是最直觀的危機，我更傾向死神會采用連串的意外。”雲辛卓注視着梅麗爾的動作，抱着手臂說道“吊燈太普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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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忘記風扇了嗎。”瑞德抿抿嘴說道“最巧妙的不一定就是最有效的，粗糙簡單的往往能達到不一樣的效果。”
“我們有所預防。”雲辛卓說道。
“除非我們願意把它摘下來。”瑞德回頭看了看身邊的雲辛卓說道“有的時候，即使我們明知道有些事情會發生，我們仍然沒辦法将它的影響全部消除。因為人力有限，雲。你我都明白這點，死神同樣明白。”
梅麗爾單手抓着自己的馬尾辮，快步走過去彎腰撿起地上的頭繩。書架最上層的一本書倒了下來，發出一聲輕響。将旁邊的一個中型銅制地球儀擺設品撞的晃了晃，原本固定好的銅球左右搖晃幾下，球頂的挂鈎悄無聲息的松開，球體發生微不可見的傾斜。
梅麗爾一邊紮着頭發一邊擡頭看去，她綁好頭發，踮着腳伸手想把書扶起來。手臂碰到地球儀，銅球快速轉動着，梅麗爾看着北美洲在球面滑過，又因為轉速過快開始變得模糊。
艾維斯叫了她一聲，梅麗爾轉身準備離開。白大褂随着她的動作掃過下層書架的幾本書，勾住一本書角，将書帶倒。
梅麗爾低頭看了看蹲下身子想将書扶起來。轉動的球體下部發出兩聲輕響，球體再次傾斜。它漸漸停止了轉動，從固定着它的圈裏掉下來，滾到隔層邊緣，然後向着下方的梅麗爾砸去。
剩下的三個警察仍在附近的長沙發上讨論最近發生的連環殺人案，瑞德和雲辛卓站在艾維斯附近，仰頭指着吊燈湊在一起說着什麽。艾維斯注意到了，可他沒有足夠的能力援助。
梅麗爾沒有注意到上方的異常，她還蹲在那裏低頭擺着書，聽從胡奇安排及時趕過來的艾爾目睹了一切。艾爾眼疾手快的接住那個即将砸破梅麗爾腦袋的銅球，站在斜對面的艾維斯長長的松了口氣。
“怎麽……”梅麗爾站起來茫然的看着艾爾手裏的東西，又回頭看向書架。那裏只剩下一個空空的架子。
“謝謝。”梅麗爾松了口氣對艾爾感激的說道。
“沒事，還好它不大。”艾爾兩手拿着銅球轉了轉，在上面找到了美國的大概位置。她聳聳肩，随手敲敲銅球。
“那我是安全了嗎？”梅麗爾猶豫的問道“你已經幫我逃過了襲擊。”
艾爾發現梅麗爾一直是這三個孩子裏最冷靜的那個，她從始至終沒有都像貝金賽爾一樣絕望哭泣，也沒有像艾維斯一樣歇斯底裏。
她表現的相對平靜，因為相比起另外兩個人，梅麗爾更不容易受周圍人情緒影響。早在高登第一次給她做心理測評的時候，艾爾就有所察覺。
艾爾在書架上找了個紙盒，把銅球暫時放在裏面。安置在書架的最下層，免得再出什麽意外。
她想了想又把書架上層的擺設品都轉移到底層，梅麗爾不敢幫忙怕再弄出什麽事情。
“為什麽要升高室內溫度？”監控室裏，摩根看着屏幕疑惑的說道“只是為了讓冰激淩化掉？地面黏着的範圍只有那麽大能起到什麽作用。”
胡奇搖搖頭，莉莉安突然開口道“她在畫畫。”
監控室裏的所有人立刻轉頭看向莉莉安懷裏的小麗芙，小麗芙拿着蠟筆在畫冊上認認真真的畫出一個火柴人，然後用紅色蠟筆把它塗滿。
“這是什麽意思，麗芙，能和媽媽說一下嗎？”莉莉安嘗試着問道。
“它被壓的起不來。”小麗芙歪頭想了想說道“那一定很疼吧。”
高登聽着小麗芙的話，眼睛看着監控畫面裏的情況，他的視線在警察們身上掃過，又落到書架上。
半晌他喃喃道“除了讓梅麗爾紮頭發以外，大概是……為了把人支走。”
“支走一個體力相對較差的女性的目的是什麽。”胡奇看着空出來的座位，又看了看吊燈，遲疑的說道“因為……座位？”
房間裏，雲辛卓确定梅麗爾沒受傷之後就收回目光，他看着上面的吊燈，沒有看出什麽異常。
就在他打算換一個目标的時候，他有一瞬間好像看到桌面上出現了一個黑影。
“瑞德，你看到了嗎。”雲辛卓皺皺眉頭輕聲說道。
“看到什麽？”瑞德問道。
“一個黑影。”雲辛卓警惕的說道“剛剛這裏暗了一下。”他指着之前女警察坐着的地方，身體微微弓起，肌肉緊繃進入戰鬥狀态。
兩個人全神貫注的等了一會，什麽都沒有發生。
艾維斯身後書架一本書啪的一聲倒下去，艾維斯之前看到了梅麗爾差點被銅球砸到頭的事情。
他沒有理會那本書，接着又是一本書倒了下來。
艾維斯被剛剛的事情吓到了，他現在異常敏感。他把手裏的小說從頭翻到尾，又倒過來用手指無意識的翻弄。
他想了想似乎是覺得這裏離書架太近不安全。他拿起自己的小說，向長沙發走去。腳踩到地上的黏膩，他撐着桌子擡腳看了看自己的鞋底，随便在另一處地面上蹭了蹭。
雲辛卓皺眉看着艾維斯的動作，發現他正站在原本黑人女警察的位置。雲辛卓的耳機裏傳來高登的聲音“小心吊燈，”
他的話音未落，他們預測的最壞的打算，也是雲辛卓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
吊燈發出一聲輕響，緊接着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毫無預兆的掉落下來。
雲辛卓閃電一般猛地飛撲過去，将艾維斯推倒抱住滾到桌子下面。
與此同時，伴随着一聲巨響，玻璃吊燈砸在桌面上。破碎的玻璃四散開來，破開空氣直直的向着梅麗爾的眼睛飛射過去。
雲辛卓按住艾維斯，讓他貼着地面。震耳欲聾的響聲在頭頂傳來，艾維斯驚恐的睜大眼睛，身體不住顫抖，嘴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玻璃碎片掉落在地上，發出真真脆響。
那細微的輕響聽在艾維斯耳中卻像是轟鳴一樣，警察們的大喊聲和梅麗爾短促的叫聲讓他的神經緊張到極致。他抓着雲辛卓的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
梅麗爾被艾爾一把拽到書架後面，慌亂間梅麗爾的身體狠狠的撞在書架上。她疼的尖叫起來，她的腳步不自覺的頓了頓。艾爾沒有停頓，将她推過去，用後背擋住玻璃。
艾爾悶哼一聲，按住梅麗爾讓她蹲在地上，同時她擋在梅麗爾前面，幫她擋住可能遇到的襲擊。
梅麗爾是死神的目标，但艾爾不是。玻璃打在她的身上不一定會殺死她，可一定會殺死梅麗爾。
鮮血從艾爾的白襯衫裏流出來，她咬着牙拔掉肩膀上的一塊玻璃碎片，将它扔的遠遠的。
“你受傷了……”梅麗爾脫下自己的白大褂按住艾爾身上的傷口，哆哆嗦嗦的說道“我很抱歉……這都是因為我。”
艾爾沒有說安撫她的話，她踉跄的爬起來，拉住梅麗爾就要離開。他們剛剛的動作很大也很匆忙，她很确定梅麗爾撞了一下書架。
還沒等艾爾站穩，一本書砸在艾爾頭上。艾爾的身體晃了晃，她的眼前陣陣發黑。
“艾爾？”
“艾爾…艾爾你還好嗎…”
“ 天啊……你的頭流血了！”
梅麗爾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她聽不清梅麗爾的聲音。警長焦急的叫聲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
艾爾只來得及含糊不清的告訴梅麗爾快跑，就閉上眼睛軟倒下去，緊接着書架猛地砸向她們。
雲辛卓護着艾維斯，連拖帶拽的幫他擋下兩塊碎玻璃，聲音漸漸平息下來。就在艾維斯以為這次的厄運已經結束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連串的響聲。
他轉頭看過去從桌底往外看去，就看到一個書架正在傾倒。
警長推着傾斜的大型書架，書架上的書不斷的掉下來。艾爾趴在地上昏迷不醒，血珠從她額頭滑落，一點點的落到地上。
梅麗爾愣愣的看着一動不動的艾爾，在反應過來之後，立刻的拉着她的手臂掙紮着想把她從下面救出來。
梅麗爾的腿被地上的玻璃傷口，她的身體疼的直顫抖。
疼痛讓她沒辦法用上力氣，也刺激着她緊繃的神經。她看着失去知覺的艾爾，鮮血刺痛她的眼睛折磨着她的理智。
她知道艾爾變成這樣都是為了保護她，她知道無論如何她都應該把艾爾拽出來。
梅麗爾咬着下唇，忍着恐懼拽着艾爾往外拖。
可當一本書砸在她的手上，迫使她松開抓住艾爾的手之後。梅麗爾沒再抓艾爾的手臂，眼淚順着她慘白的臉頰滑落。她崩潰的哀嚎一聲，轉身拖着受傷的腿狼狽的爬出去。
當她爬出來爬到安全的地方，她轉頭看見艾爾被散落的紙張埋住上身。書砸在她的傷口上，濺出的血滴染紅她身邊散開的書頁。溫熱的浸濕了紙上的字跡，也仿佛滴進了梅麗爾心裏，燙傷了她的靈魂。
她癱坐在地上，看着警察們跑過去支援，看着艾爾慢慢的睜開眼睛，撐着身子企圖爬起來。
下層的一本硬皮書滑落下來狠狠的砸在警長的腳上。警長喉嚨裏發出憤怒的低吼，趕過來的警察幫忙推着書架，想把它立起來。
瑞德快速的拿開艾爾身上的書，扶住艾爾虛弱的身體，将她送出去。
雲辛卓檢查着艾爾的傷勢，确定她只是受了皮外傷，最嚴重的傷口是額頭的砸傷。
艾爾捂着眩暈的頭，倚在雲辛卓懷裏讓他緊急處理傷口。
随着警察們将書架推回去，事态漸漸平複下來。梅麗爾愧疚的看着艾爾，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沒事。”艾爾虛弱的說着，頓了頓，她又補充道“別害怕，你暫時安全了。”
梅麗爾搖搖頭，手裏還拿着浸濕的白大褂。
艾爾醒來沒看到梅麗爾，現在已經大概猜到了梅麗爾哭泣的原因。
她想了想吃力的擡起手臂，擦擦梅麗爾眼角的淚水說道“你留在那裏幫不上忙的，你沒有抛下我不管。我隐約記得你拽着我，想把我拽走。你已經盡力了，我沒有怪你。”
“我很抱歉……”梅麗爾毫無血色的嘴唇張合着，最後她垂下眼睑說道“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艾爾沒有力氣再說話，醫護人員從外面走進來，将艾爾帶了出去。梅麗爾在一個女護士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