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雲辛卓守了梅麗爾十多分鐘, 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他和瑞德對視一眼，瑞德指指自己的腦袋搖搖頭。

只要瑞德想, 他可以在短時間內，牢牢的記住很多東西。他确定房間裏所有擺設，都和他進來時一樣。他保證在這十三分四十二秒的時間內, 整個房間沒有任何變化。

“死神走了？”縮在雲辛卓懷裏的梅麗爾小聲問道, 她從雲辛卓的臂彎裏擡起頭, 四處看了看。

“目前來看是這樣的。”雲辛卓遲疑的說道：“可房間确實暗了一下。”

他的話音剛落，房間再次暗了下來。瑞德站在窗邊往外看, 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積滿了厚厚的雲層。

天空漸漸陰沉下來, 空氣中彌漫着潮濕泥土的氣息。帶着水汽的微涼的風從窗口吹進來, 垂着窗簾不斷擺動。

病房遠離街道, 安靜的房間聽不見城市喧鬧的聲音。在太陽徹底消失的時候, 整個世界似乎都跟着沉睡起來, 只有閃電在遠處雲層若隐若現。

一直在思考問題的雲辛卓, 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 他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促的喘息着。他忍耐片刻，擡頭看向瑞德沉聲問道：“你聞到血腥味了麽, 瑞德。”

瑞德聽到雲辛卓的話，回過頭擔憂的說道：“沒有，但我聞到了雨的味道。”

雲辛卓的臉更白了，他抿抿嘴垂下頭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瑞德張張嘴，他有什麽事情想和雲辛卓說，但礙于梅麗爾還在。他想了想關上房間的窗戶, 拉上窗簾擋住外面的天空。

房間瞬間暗下來，瑞德打開燈，走過去輕輕按住雲辛卓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雲辛卓依賴的抓住瑞德的衣服，把頭埋在瑞德的襯衫上，一點點平複自己的恐慌。

雲辛卓不喜歡讓其他人碰他的腦袋，最開始禁止對象裏也包括瑞德。但那是最初的時候，現在只要是瑞德的觸碰，就能讓雲辛卓感覺好受點。

瑞德揉着雲辛卓的頭發，警惕的看着周圍的環境。在雲辛卓還沒有平複之前，瑞德需要擔負起預警的工作。雖然他近戰能力爛的就像小麗芙做的巧克力，但幸好他有足夠強悍的觀察能力。

就像雲辛卓給人的印象一樣，雲辛卓的發絲并不柔軟。微硬的發絲有些紮手，随着窗外的風越來越大，雲辛卓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的頭發變得潮濕，摟住梅麗爾的手漸漸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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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你想吃藥嗎。”瑞德低頭問道。

“我快好了。”雲辛卓悶悶的說道：“我今天的量已經夠了，醫生說我現在不能再服用過量。 ”

瑞德唔了一聲，即使窗簾擋住了窗戶，他也知道外面下起了大雨。

咆哮嘶吼的風聲伴随着悶響的雷鳴，雨點砸在窗戶上發出的聲響一直沒有停歇。

瑞德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天氣像是在幫着死神，針對他懷裏這個男人。畢竟就像科羅納多一樣，這個城市也不是什麽多雨地方。

“瑞德………我心髒疼。”

他的懷裏傳來雲辛卓悶悶的說話聲。瑞德心裏有種奇怪的情感，他說不出這具體是什麽。瑞德心疼雲辛卓，他能感覺到雲辛卓藏着很多東西，這些秘密壓的他喘不過氣。

尤其是剛剛雲辛卓和高登打電話的時候，雲辛卓停頓了一會，才回複高登的話。瑞德注意到雲辛卓嘆了口氣，臉上露出茫然的神情。

雲辛卓一定知道什麽至關重要的事情，這是BAU內部公認的。他們确定雲辛卓有98％的機率，就是和死神對抗的，另一方做出行動。

田納西大巴事件前後的雲辛卓具有不同的性格特點和價值觀，瑞德在針對雲辛卓做調查的時候發現了這點。

和瑞德認識的雲辛卓相比，之前的雲辛卓更像一個普通人。至少瑞德可以确定，那個資料上的雲辛卓不會主動保護幸存者，也不會接下對抗死神的重擔。

高登和他在其他國家的犯罪心理學朋友聯系的時候，詢問過別國是否出現過類似的事情。日本，德國和中國均未出現過類似的案件。

他們基本可以确定，田納西大巴爆炸就是死神進入這個世界的起始點。而就在那一天，那個資料上的平凡的雲辛卓，站出來聚集了所有幸存者，帶領他們一次次逃脫死神襲擊。

這個男人的身上發生了一些奇妙的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變化，高登在給雲辛卓做心理疏導的時候，直接排除了多重人格的可能。

在得知雲辛卓死而複生，手裏還有特效療傷藥之後，BAU最終得出了結論。現在雲辛卓和死神一樣，都是外來者。

在雲辛卓主動坦白之前，他們沒辦法合理的解釋清楚這件事。但在經過集體讨論之後，BAU發現無論如何，雲辛卓都必須活下去。他是唯一有可能和死神存在某種必然聯系的人，這代表他很有可能是對抗死神的重要切入點。

瑞德拍着雲辛卓的後背，揉着雲辛卓的頭發。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習慣性的動作，瑞德在試圖讓雲辛卓感到安心，如果梅麗爾不在這，瑞德還可以擁抱雲辛卓。

說實在的，瑞德才不會主動擁抱其他人。想想吧，握手都會傳播很多細菌。但雲辛卓不一樣。

盡管雲辛卓不會露出一絲脆弱的表情，也不會哭着求他做什麽。但當他擡頭看向瑞德緩緩張開手臂的時候，瑞德會切切實實的感覺雲辛卓是在向自己求救。和其他人不同，雲辛卓随時可能會崩潰自殺，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這個。

雲辛卓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浸濕他的衣服，像是這個人剛剛從水裏爬出來一樣。

盡管如此，他手上的動作依舊沒有變。他還是保持着剛剛的動作，将梅麗爾牢牢的護在懷裏。确保無論發生什麽，他都能幫梅麗爾擋住致命襲擊。

雖然梅麗爾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她能感覺到雲辛卓的狀态不對。

她推了推雲辛卓，小聲說道：“我好像已經安全了，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你還好嗎，雲警官。”

“我沒事。”雲辛卓深吸口氣，聲音沙啞的說道：“死神一定打算發動襲擊，但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行動。”

“目标不是梅麗爾？”瑞德想了想說道。

“艾維斯身邊有人嗎。”雲辛卓問道。

“摩根和艾爾都在。”瑞德思索道：“雲，現在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幸存者太多了。我們根本不可能保護那麽多人，即使用上這裏所有的警力。”

梅麗爾聽着瑞德的話，忍不住舉起手說道：“應該有六個幸存者，因為前兩次都是六個。但我不知道那六個幸存者裏，有沒有算上我們兩個。”

無盡的雷雨似乎永遠不會停息，咆哮的狂風仿佛随時會撞破窗戶，沖進這間病房。瑞德低頭看了看雲辛卓，他捂着自己的額頭，他揉揉眼睛狀态看起來好了很多。

“感覺怎麽樣。”瑞德問道。

“我現在只想捶扁死神。”雲辛卓晃晃腦袋說道。

“對針對的感覺不好受。”瑞德含含糊糊的說道。

雲辛卓唔了一聲，再次擡頭确定周圍的環境。片刻後，他肯定的說道：“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第一次襲擊的目标不是梅麗爾。被死神選上死亡名單的幸存者往往具有某種聯系，至少第一代和第二代都是這樣的。”

瑞德眨眨眼睛，猶豫的說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去告訴其他人。”

“你們在說什麽，什麽聯系？”梅麗爾問道，她已經沒有最開始的崩潰恐慌。從科羅納多回來，她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堅強的活下去。

她知道她和艾維斯的性命到底有多沉重，她想帶着那些人的祝福和希望，好好生活。

“恐怖/襲擊發生之後，引發了一系列的事故，并不是所有遇害者都死于恐怖/襲擊。”雲辛卓耐心的解釋道：“爆炸引發的火災，踩踏，墜樓和自殺。我們打算詳細劃分幸存者，在死神展開第一次襲擊之後，盡快确定出死神針對的幸存者範疇，篩選出死亡名單上的人。”

…………………………

“死神不能控制人心。”高登挂斷電話之後，對身旁的胡奇說道：“既然恐怖襲擊突然發生改變，不是死神做的。那就是人做的，在死神給艾維斯發出死亡預告之後，有人改變了恐怖/襲擊的襲擊路線。”

“人做的？”胡奇重複道：“人做的這件事，那他是怎麽得知艾維斯收到了死亡預告。”

“那個人和死神有聯系，或者死神就是那個人。”高登挑挑眉頭說道：“無論是哪種，他都藏在那幾個恐怖/分子中間。”

高登的話音未落，他就接到瑞德的電話。

“在瑞德說完他的想法之後，高登皺着眉頭說道：“不現實。”

“為什麽？”瑞德看了看身邊的雲辛卓，握着電話問道。

“因為有一大部分沒有受傷的幸存者，在做完筆錄之後就直接離開了。”高登凝重的說道：“胡奇之前要求記錄的警察，詳細詢問每個人遭遇的事故。我們可以從筆錄上，對幸存者做出大致的篩選。但這需要一定的時間，因為每個人描述時的側重點并不相同。”

“我們沒有時間。”瑞德輕聲說道。

“顯然是的。”高登抿抿嘴說道：“幸存者太多，我們沒有權利要求幾百人都留在警局。更何況這裏也裝不下那麽多人，你過來和我們一起篩選，我要點人手，争取在兩個小時內圈定幾個幸存者。”

“可是艾維斯和梅麗爾………”瑞德說道。

“雲辛卓怎麽樣了。”高登打斷他的話問道。

瑞德看向雲辛卓，正在擦汗的雲辛卓咧嘴對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瑞德別過頭說道：“他基本恢複了。”

“都交給雲辛卓，他專業不對，處理信息的速度不夠，但他完全有能力保護兩個人。”高登看向窗外陰沉的天空，他頓了頓繼續道：“即使外面是雷雨天，他能帶着莉莉安和小麗芙逃到安全屋，說明他可以應對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