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止一個人？”瑞德看着艾維斯詫異的說道：“你能确定那些不是圍觀者的尖叫聲麽。”
“我十分肯定, 正是因為這個, 我才想更深入的接收死亡預告。”艾維斯咽了咽唾沫，冷汗順着他的脖頸滑落, 滑進他濕透的病服裏。
他呼吸急促急迫的說道：“我聽見一聲巨響, 緊接着整個世界都昏暗下來。我的身邊有喊聲也有尖叫, 似乎發生了很大的災難, 但濃煙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耳朵一直在嗡鳴。有什麽東西插進我的脖子, 玻璃或者其他的什麽……”
艾維斯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他直直的看向瑞德, 蒼白的嘴唇張張合合, 似乎在猶豫着什麽。
“怎麽了？”瑞德疑惑的問道。
“我看到你了。”艾維斯輕聲說道：“準确的說, 是你的……屍體？我不确定那是不是你, 但他有和你一樣的包。”
瑞德愣了愣, 他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挎包，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雲辛卓上前一步，皺着眉頭問道：“再詳細描述你看到的，不要有誇張或者遺漏。”
瑞德回頭看向身旁的雲辛卓, 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就像死的會是他一樣。
艾維斯又看了看瑞德，委婉的說道：“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身體, 和其他人的混在一起。我很确定你當時已經死了，因為你只剩半個身子。”
“上半身？”瑞德立刻問道。
“不是。”艾維斯停頓許久，小聲說道：“是左半身。”
瑞德抖了抖身體, 他嘶了一聲，伸手抓緊自己的挎包。
雲辛卓開始變得焦躁不安，他時不時的看向瑞德，不斷拉近兩人的距離。就在他快要貼在瑞德身上的時候，瑞德擡手按住他，才讓他暫時冷靜下來。
“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什麽。”瑞德繼續問道。
“幸存者在掙紮的過程中倒下了，我以他的視角，沒辦法看到太多。但艾爾探員、胡奇探員還有很多人。我不知道………天啊，那簡直就是末日。”艾維斯捂住臉哽咽的說道：“我沒能看到更多，視線移動的非常快。整個過程很慌亂，但地面上有幾個警帽，我想應該是在警察局以內。”
艾維斯深吸口氣，輕聲說道：“我很抱歉，到底都是煙，我甚至不能确定具體是在什麽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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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辛卓沒有再問艾維斯，他攬住艾維斯的肩膀，遞給他一塊紙杯蛋糕。
“你不用擔心，我們會保護好你，就像之前一樣。”雲辛卓平和着聲音說道。
艾維斯的視線從雲辛卓臉上的汗珠掃過，又落在雲辛卓手裏的紙杯蛋糕上。雖然艾維斯也很難受，但他覺得雲辛卓顯然比他更需要心理疏導。
這個男人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身體卻抑制不住的顫抖，連帶着手裏的紙杯蛋糕都在微微晃動。
“你還好嗎，雲警官。”艾維斯按住雲辛卓冰涼的手腕說道：“你需要休息一下嗎。”
“我沒事。”雲辛卓把小蛋糕遞給艾維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瑞德就拽着他的手臂，沉默的将他拽到房間的另一邊。
“深呼吸。”瑞德按住雲辛卓的肩膀說道：“冷靜，雲，我還活着，一切都沒有發生。”
“什麽？不，我沒有難受，瑞德。”雲辛卓輕輕的抱住瑞德，深吸口氣說道：“我只是很茫然，瑞德，我們到底該怎麽戰勝死神。”
雲辛卓感覺很疲憊，不知道系統那邊遇到了什麽事，死神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強大。但雲辛卓又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勁，他想不通問題到底出在哪。
“你害怕了？”瑞德拍着雲辛卓的後背問道。
“我不怕死，但我卻害怕其他人死。艾維斯看到的場景讓我感到恐慌，它是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雲辛卓閉上眼睛，用力抱住瑞德，感受着懷裏的溫度，他猶豫的問道：“你不會死，對麽。”
瑞德知道自己應該回答，‘當然，當然不會，我保證。’
但他沒有回答，他是人，只要是人，就會死。他知道他只需要順着雲辛卓的話說，雲辛卓就能很快變得活蹦亂跳。但話到嘴邊，瑞德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因為雲辛卓問的很認真，認真的不像是在求一個安慰，倒像是在期待一個承諾。
雲辛卓沒有等到瑞德的回答，他再次抱緊瑞德，鄭重的說道：“你不會出事，我不會讓你死。”
“我相信你。”瑞德抿抿嘴，他想了想說道：“仔細回憶一下，雲，你一定知道什麽，只是你還沒有意識到。”
“比如。”雲辛卓問道。
“比如死神到底是什麽，是分散力量還是整體。”瑞德誘導道。
“是力量。”雲辛卓回想着系統說過的話，低聲回答道：“分散的力量。”
“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瑞德繼續問道。
雲辛卓沒有立刻回答，他記得系統讓他不要抖的太多。免得讓有心人知道，再惹禍上身。
在和瑞德相處之後，瑞德陪伴雲辛卓度過了太多難熬的日子。瑞德看見過雲辛卓被雷雨刺激到昏厥的樣子。雲辛卓也擁抱過瑞德在黑夜裏顫抖的身體。
盡管瑞德一直說他已經忘記了被囚/禁的經歷，但雲辛卓知道瑞德會特意避開狹小黑暗的地方。
雲辛卓相信瑞德，因為瑞德對他很好，因為雲辛卓願意相信自己的朋友，也因為雲辛卓一直在擔心一個問題。
如果他真的死于意外，那死神該怎麽辦。
系統每次都是急匆匆的出現，又突然消失。死神的力量在不斷膨脹，在解救卡斯帕的時候，雲辛卓差點掉進打開的電梯裏。
他清楚的記得電梯轎廂帶起的風，呼嘯着吹過他臉上的感覺。就像死神用鐮刀輕輕劃過他的臉頰，告訴他，‘我随時會殺了你。’
所以當瑞德一步步試探，試圖讓雲辛卓說出秘密的時候，雲辛卓只是略微猶豫，就斟酌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了瑞德。
“我們總不能把它塞回時空裂縫。”瑞德聽完之後花了幾秒鐘接受消化新事物，他适應了這些東西之後，皺着眉頭說道：“既然神仆說這是公平的，那就說明死神的力量一定是，我們以‘人類’的身份可以戰勝的。”
“如果我們根本不可能到，那個神仆讓我們對付死神又有什麽意義。”瑞德抿抿嘴說道：“注意，它說的是清理死神殘餘力量，而不是躲避或者逃離死亡追殺。在後來，它又用了消滅和摧毀一類的詞語。那麽就說明，至少在它的判定裏。我們有一定的幾率完成這件事。人類的力量有限，至少我們只能殺死有形的事物。”
雲辛卓點點頭，他腦海裏的系統一直沒有出聲。也不知道是默認了他的行為，還是已經沒有精力再來管這些事了。
“我們能戰勝的東西，一定有實體。而目前我們看到的，死神的力量有智慧會進化，有思考能力和不同的思維模式。在設計死亡的時候，會出現重複和焦急的情況。”瑞德抱着手臂說道：“除了人類，你還能想到其他的什麽東西符合這些條件嗎？”
“沒有。”雲辛卓輕聲說道。
“既然我們對付的是人類，那就好辦了。死神那些非自然的東西，就交給那個所謂的神仆去解決。”瑞德眼睛亮晶晶的說道：“現在，這是人類之間的對決。”
當瑞德把他剛剛得到的信息告訴BAU其他人之後，摩根愣愣的說道：“所以……有人掌握了死神的力量？”
“準确的說是死神的力量殘餘。”瑞德握住四處看了看，确定周圍沒人之後，繼續說道：“只要我們抓出那些人，就可以結束這一切。”
艾爾伸手打斷摩根的話，她擡頭看了看天花板，遲疑的說道：“我很擔心一件事，死神的力量或者說是那些人，他們此時有沒有在監視我們。”
摩根緩緩地放下電話望向上空，白色的天花板被燈晃得微微發亮。房間安靜的只能聽到摩根手機裏瑞德的說話聲，他們鎖緊了房門，保證不會有人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
但他突然不确定，現在是否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窺探他們的一切。
高登仰着頭，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忽然沉聲說道：“保護珍妮弗和雲辛卓的家人。”
電話裏的瑞德下意識問了一句“什麽？”
“死神或許不明白這些，但人類最懂得利用對手的弱點。”胡奇說道：“對付一個具有死神力量的人，從某些角度來看，比單純的對付死神更困難。”
“因為他們的目标更明确，也知道想要達成目的，首先就要掃清障礙。他們受規定限制，不可以利用死神的力量完成這件事，但他們可以用自己的力量。”胡奇說着，撥通了電話，嘗試請求附近FBI進行援助。
珍妮弗撫摸着自己的肚子，目光變得溫柔起來。她相信她的丈夫能活着過來，因為那裏有很多警察，還有一個雲警官。
盡管珍妮弗偶爾也會抱怨這個社會太黑暗，但她還是相信警察會保護他們。
護送她回家的警察将她送到一棟帶着花園的小房子前，珍妮弗走下車，送給那兩個警察幾塊小蛋糕作為答謝。
她敲敲門，她的母親熱情的将她迎進去。珍妮弗關門的時候，隐約聽見兩聲悶響，但她很快就被家裏新來的寵物狗吸引了注意力。
不遠處的街道，停着一輛警車。警車旁淩亂的散落着幾枚染血的小蛋糕，車門大開着，車裏空無一人。
珍妮弗揉着金毛犬的腦袋，親昵的蹭了蹭。門外傳來敲門聲，珍妮弗起身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