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艾爾慢慢的睜開眼睛, 她睡了很久。她打量着四周, 整潔的醫療設施和雪白的牆，這裏應該是醫院的單人病房。

她揉揉陣痛的額頭，回想起自己被火焰包圍的樣子。她記得雲辛卓将她抱在懷裏，給他弄了濕毛巾。

“哦……雲…”艾爾支撐着身體坐起來, 雨滴順着窗戶玻璃流淌着，天空已經開始放晴。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座椅上也沒有留下任何活動的痕跡。

艾爾慢慢的走了幾步，身體漸漸恢複。她推開病房的門, 長長的走廊空蕩蕩的, 沒有一個人。

艾爾沒有在病房裏找到手機, 她需要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以及在她昏迷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

她抓着手臂, 警惕的看着周圍。身邊都是緊閉的病房，她回想起高登和她說過幸存者聚集的地方。

等她走到那個樓層的時候, 她只看到淩/亂的血跡和交戰的痕跡。

那裏圍了一圈警戒線,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在低頭記錄。

“先生, 打擾一下, 這裏發生了什麽。”艾爾過去問道。

“哦…你醒了艾爾探員。你不用緊張, 我見過你，就在火災之前。還記得麽，那個時候我也給你指過路。”女人放下筆友好的說道：“很顯然，一場激烈的槍戰，那些人用炸/藥摧毀了一個房間的牆壁, 然後沖着這間病房的可憐人掃射。但是幸運的是，恐怖/分子全軍覆沒。”

艾爾順着女人的手指看過去，隐約看到一面染血的牆壁。

“可憐的奧利弗。”女人嘆息一聲說道：“他還那麽年輕，就死在了這場災難裏。世事無常，誰又說得準呢。”

艾爾迎合的點點頭，她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的同事，他們都在哪嗎。”

“像是胡奇主管？”女人問道。

“是的。”艾爾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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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想了想說道：“胡奇主管和那個年長一點的男人在六樓603，摩根在側樓具體房間我不清楚，那對男同志現在應該還在519。”

“謝謝。”艾爾說着，轉身離開，就在她快要進電梯的時候。

女人突然叫住了她，艾爾回頭疑惑的說道：“怎麽了？”

“那個………我不确定你清不清楚，但是…你有兩個影子？”女人指着地面猶豫的說道。

艾爾怔愣的低下頭，她看到一個屬于她的影子，和一個瘦長的黑色的影子。

艾爾深吸口氣，她擡起頭看向那個女醫生。女醫生瞪大眼睛，緊張的繃直着身體。

艾爾挑挑眉頭，微微搖頭說道：“你在說什麽？哪裏有兩個影子？”

“你腳下。”女醫生後退一步，撞在了身後的警戒線上，警戒線被她撞的輕輕晃動。

“不……你在說什麽奇怪的話。”艾爾聳聳肩，語氣平緩的說道：“我建議你好好休息一下，你已經累出幻覺了，醫生。”

女醫生愣愣的抱着文件夾，半晌她輕輕說道：“好吧，也許你是對的，我已經超過兩天沒有睡夠三個小時了。”

“別被這件事影響你。”艾爾低頭，看着那個多出來的影子，意有所指的說道：“就這樣，你去休息吧醫生，你怎麽會出現這麽嚴重的幻覺呢。兩個影子，這怎麽可能。”

“是啊。”女醫生揉揉額頭，她無奈的攤攤手。

艾爾微微仰首，轉身快步離開。

女醫生站在原地，目光緊盯着地上多出來的影子。

艾爾沒有乘坐電梯，就在艾爾走進樓梯間的時候，女醫生看見多出來的影子爬上牆消失不見了。

“見鬼的，那是什麽東西。”女醫生咽了咽吐沫，轉身想繼續記錄現場。她翻過警戒線走進被炸毀的房間，那裏曾經是幸存者聚集的地方。

女醫生強迫自己忘記剛剛的事情，她轉着筆打量着牆面上大片的血跡。

“所以…讓我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女醫生咬了咬筆杆，沉思道：“為什麽這些血是雲警官的，這不合理，這麽大的出血量………”

她俯身查看着地面上血水，大量的鮮血在地上積成一個小水窪。

“正常人早就死了，這不科學。”女醫生戴着手套，沾了沾幹涸的血印，困惑的輕聲呢喃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怎麽可能還活着。”

她的視線落在長長的血跡上，落在地面的血滴上，落在不遠處的一根斷裂的鋼筋上。

“被它穿透可不是一件好事。”女醫生喃喃着，用鑷子夾起挂在上面的碎肉。

她剛想仔細查看，餘光看見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她轉過頭，試探的叫道：“潘西，是你嗎？”

“潘西？”

“誰在那？嗨，有人嗎？”

她警惕的靠過去，小心的踢開一塊碎石，一個子彈殼緩緩滾動出來。

女醫生長舒一口氣，她轉過身無意間低下頭，就看到自己腳邊多出了個影子。

“我的天啊………”女醫生慌張的後退兩步，一腳踩在子彈殼上，身體猛地向後仰去。

她倒在地上吃力的想要爬起來，她顫抖的說道：“上帝啊，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天……哦天啊…………”

女醫生喃喃的說着，卻隐約頭頂傳來一陣輕響。

女醫生擡起頭，她的瞳孔裏倒映出一塊緩緩松動的石板。

“不別這樣，求你………不！”

……………………………

艾爾發現那個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了，她推開五樓樓梯間的門，遠遠的看到雲辛卓和瑞德站在走廊裏。

“瑞德。”艾爾小跑過去，剛剛還在竊竊私語的兩個人，聽到她的聲音立刻分開。

如果是往常，艾爾還會和他們開個玩笑。但現在她沒有那個心思，她拉了拉自己的病服，低聲說道：“我看到那個影子了。”

“死神？”瑞德臉還有點紅，他一邊在褲子上蹭着手，一邊認真的說道：“什麽時候，在哪。”

“三分鐘前，在幸存者聚集的地方。”艾爾說道。

“怎麽會。”瑞德詫異的說道：“艾維斯和我們在一個樓層，他就在那個房間。”

瑞德指向不遠處的517號病房，艾爾明白瑞德的意思。如果艾維斯接到死亡預告，梅麗爾一定會第一時間向他們求助。

“我沒有聽見異常的聲音。”雲辛卓肯定的說道：“他們沒有遇到危險或者陷入恐慌。”

“但是我看到了，就在幾分鐘前，在我的腳下，有兩個影子。”艾爾加重語氣說道：“一定出了什麽事情，還有一個女醫生也看到了。”

“她怎麽樣。”雲辛卓問道。

“我必須離她遠點，我只能告訴她這是幻覺，免得将她也牽扯。”艾爾視線落在雲辛卓的身上，沒有看出什麽異常，但她知道牆上的血應該是出自雲辛卓。

“讓我想想，目前來看，那個影子只會在死亡襲擊即将開始的時候出現。所以………為什麽影子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瑞德輕聲說道：“那現在它去哪了。”

“我不知道。”艾爾說道。

雲辛卓已經聯系不上系統了，雖然這個系統經常失聯，但它總會在幾個小時之後主動聯系雲辛卓。

“我還是聯系不上它。”雲辛卓沉聲說道：“已經過去六個小時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艾爾開口問道。

“我們也不清楚，艾爾。”瑞德抱着手臂，手指不安的輕點着。

“我們殺死了奧斯蒙，又在你昏迷的時候，殺死了另一個死神代理人，瓦爾納。”雲辛卓解釋道：“我們在等下一次死亡預告，或者調查死神代理人的事情。但是神仆失去聯系了，而瓦爾納臨死前說的一些話，讓我們很在意。”

艾爾疑惑的看向雲辛卓，瑞德接口道：“‘既然已經相信了死神的存在，為什麽還不信仰他。’”

艾爾沉默半晌，她深吸口氣小聲說道：“別告訴我是我想的那樣。”

“我不想這麽說，但是，目前來看……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樣。”瑞德有些焦慮的說道：“而且西德尼…他也給了這方面的暗示。”

雲辛卓伸手攬住瑞德的腰，拉近兩人的距離，他的體溫傳遞到瑞德身上。在瑞德側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對瑞德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讓我們确定這一點的是，神仆失聯了。”雲辛卓摟緊瑞德，平靜的闡述道：“神仆負責對抗死神，而我們負責對抗死神代理人。”

艾爾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撐着牆壁剛想說什麽，臉上的表情突然僵住。她輕聲說道：“等等，這麽說剛剛我看的影子和之前的不是………一種。”

雲辛卓眨眨眼睛，他快步走過去拉開517的房門。梅麗爾正在和艾維斯玩紙牌，她擡起頭疑惑的說道：“怎麽了？”

艾爾看着他們，臉色變得慘白。

“你別怕，我先去看看。”雲辛卓拍了拍艾爾的肩膀，對瑞德說道：“你們留在這裏，我很快就回來。”

瑞德點點頭，他拉住艾爾将她拉到沙發上。

艾爾一直沒說話，直到關門聲響起，她才語氣生硬的說道：“我不知道那個影子和之前的不一樣，而且她也不是幸存者。”

瑞德站在艾爾身邊，緊抿着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麽。

“發生什麽事了？”梅麗爾放下紙牌擔憂的問道。

“一些變故，目前還不确定。”瑞德說着，手機亮了亮，是雲辛卓打來的電話。

“情況怎麽樣。”瑞德接通電話，他沒有回避艾爾，因為艾爾的目光緊盯着他。

“不太好，準确的說是，特別糟糕。”雲辛卓站在廢物裏，他的腳邊有一具被砸爆腦袋的女屍。從她染血的白大褂，可以判斷出她就是艾爾遇見的女醫生。

“好吧。”瑞德說道。

“她死了，對麽。”艾爾垂着頭輕聲說道。

“那不是你的錯。”瑞德捂住電話，小聲說道：“你又不可能預知這些，我是說，你剛剛從昏迷中清醒過來，你對這些一無所知。”

“等等瑞德，瑞德，你聽我說。”

電話裏傳來雲辛卓的聲音，瑞德回複了一句，表示自己在。

“我想我們遇到麻煩了。”雲辛卓看過太多的屍體，他沒有過多的在意那個死去的女醫生。

“更大的麻煩？”瑞德問道。

雲辛卓手裏拿着一個單子，看着面前的牆壁，凝重的說道：“是的，我們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牆上的血跡變得很少，瑞德，還有那根鋼筋，我很确定我掙紮的時候弄的上面到處是血。可現在看起來，就像是我老老實實的待在待在牆上，等着你們将我救下來一樣。”雲辛卓喃喃道：“我之前還在擔心出血量會暴露一些問題，但現在……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

“視頻，還有視頻。”瑞德說道：“全美直播。”

“不瑞德，那不一樣。人們的記憶和視頻錄像只能記錄我被釘在牆上，但是他們不知道我在掙紮的時候造成了更大的創傷，只有那面牆能證明我曾經瀕臨死亡。”雲辛卓後退一步，不小心踩到了女醫生的屍體。

雲辛卓低頭看了看，一支筆從屍體的衣服下面滾出來。筆杆沾染了鮮血，又裹上了一層塵土，它在雲辛卓的注視下緩緩滾動着。在散落在地面上被燒的殘缺的地圖上滑過，最後撞到石塊停了下來。

“雲？”

“雲，你還好嗎？”

“雲，說句話，我聽不見你的聲音。”

瑞德焦急的叫道，指尖變得冰涼。

他不安的揉着衣角，想要去找雲辛卓，又不得不留在這裏保護艾維斯和梅麗爾。

“雲！”瑞德提高聲音叫道。

電話裏傳來雲辛卓低沉的聲音，“瑞德，我不确定但是……我看到一張地圖。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有什麽特殊含義，但是一支筆正好滾到了地圖上，并且最終停在了那裏。”

“具體是哪。”瑞德挑挑眉頭，松開被自己捏的褶皺的衣角。

“紐約，賓夕法尼亞，馬裏蘭，哥倫比亞特，弗吉尼亞。”雲辛卓蹲在地上，小心的給那只筆描邊。

“這麽多？”瑞德遲疑的說道。

“這是張小地圖，瑞德，它沒有那麽大。”雲辛卓收起筆，搬開石塊拿起那張地圖。他抖抖上面的灰塵，咂咂嘴說道：“我到底是被逼成什麽樣，才會認為這支筆想暗示我們什麽。”

“一切皆有可能，雲。”瑞德說着，艾爾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瑞德轉身看過去，就看到艾維斯瞪大眼睛，臉色迅速變得蒼白。

梅麗爾抱着艾維斯，心疼的流着眼淚。

瑞德警惕的看着周圍，對電話輕聲說道：“快點回來，雲，發布死亡預告了。”

…………………………

“你确定，這聽起來很主觀。”胡奇停下筆，擡頭看向對面的高登。

“是，但是這次的幸存者性格特征格外明顯。”高登将三個幸存者的照片一個個的貼在白板上，他拿着筆在奧利弗下面寫了一個詞‘貪婪’。

“他偷了威廉的手表，之前我們遇見的幸存者都沒有這麽指向性的行動。确切的來說，我們還是第一次，親身接觸所有幸存者。”高登用筆尖點着白板，思索道：“六個幸存者，擺在我們……等等，七個？”

“什麽？”胡奇詫異的說道。

“多了一個幸存者。”高登回過頭沉聲說道：“從恐怖/襲擊開始算，第一個幸存者米洛，第二卡斯帕，第三奧利弗，接着是梅麗爾，艾維斯，朱麗娅和威廉。多了一個幸存者，胡奇，我們現在有七個幸存者。”

“但是，為什麽？”胡奇站起來走到白板前，他接過高登的筆在上面寫下所有幸存者的名字。

“我們當初多找了一個？。”高登緊皺着眉頭，眼睛緊盯着白板，手指無意識的敲着桌面。他輕聲說道：“為什麽？”

“我們是按照共性篩選的幸存者，最後圈定了那三個人。奧利弗，朱麗娅和威廉，他們三個完全符合目标幸存者的條件，所以我就将他們三個全部叫了過來。”胡奇解釋道：“奧利弗死了，剩下的兩個人有一個不是幸存者。”

“朱麗娅，威廉。”高登念着兩個人的名字，腦海裏快速的閃過無數個念頭。

他在白板前快速的寫着，沉思道：“不，不胡奇，他們都是幸存者。嫉妒…傲慢，不能再明顯的個性了。”

“但是這個評判标準太主觀。”胡奇俯身說道：“我們不知道到底是誰挑選的幸存者，也就無從判斷挑選者的想法和情感傾向。”

“大膽假設，胡奇。我們假設六個幸存者，分別對應七惡魔。現在奧利弗對應貪婪，那我們從這個角度調查，試試能不能找出米洛和卡斯帕對應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