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局中局3

包拯的話很有道理, 為了避免先入為主,确實最好不要帶着揣測去看待他人, 尤其是涉案之人。

跟着包大人, 果然能學到很多東西。

龐昱在心裏慶幸這輩子能有機會跟在包拯身邊學習的時候, 他敬仰的包大人其實也很喜歡有個會孜孜不倦問問題的小尾巴,公孫先生雖說自稱“學生”, 可他有時候太腹黑了,完全不能讓包大人體會到手把手教學的快樂。

而小侯爺就正好能滿足包大人寓教于樂的心願, 因此包拯也習慣了時不時就指點他兩句, 然後看龐昱露出欽佩不已的表情……不得不說, 任何一個長者對上這小眼神時都有些招架不住。

幾人正說着,就見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從外頭走了進來。

打頭一身紅色官服的是開封府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後面那個白的, 自然就是開封府的“外援”白玉堂了。

兩人都是一身的汗,白玉堂還好些,進門之前他粗略地打理過自己,看起來還不那麽狼狽。

可展昭就不同了,不但官服衣擺有一處破損,而且前襟後背都被汗水洇濕, 頭發也散落了好幾縷。若是以這副形象進宮的話,展昭肯定會被言官們的口水淹死, 光是參他一個禦前失儀就足夠讓他喝一壺的了。

所幸展昭并不在宮裏當值,宮宴結束後他就出了宮,然後和高麗的樸将軍約好切磋武藝, 是以并未随包拯回開封府。

白玉堂雖然沒有官職在身,卻也消息靈通,打聽到兩人的對決後也跟着去湊熱鬧,其實他自己也想與所謂的高麗第一高手過招。

高手過招,果然精彩至極。

高麗第一高手的名號也并非浪得虛名,樸真言三十出頭,劍法高絕,內功深厚。與同樣使劍的展昭可謂棋逢敵手,兩人酣戰了整整一個時辰才因力竭而打成平手。

若非樸将軍舊傷複發,這一戰還能繼續打下去。

不過既然對手身體情況不允許,展昭也不會趁人之危,只當雙方是平手。

倒是樸真言似乎并不甘心,揚言等傷好了就再來挑戰展昭。

展昭自然不會拒絕,然後還覺得不夠過瘾的展昭就被白玉堂拉去又打了一場。

這次倒是白玉堂稍微占了上風,因為展昭之前就跟樸真言比鬥過,耗了不少內力,哪怕休息了一陣子,也還沒達到全盛時的水平。

不過比武切磋,又不是動真格的打架,輸贏不必過分看重,各有所得就足夠。

展昭還感慨道:“白老弟的刀法似是又精進了幾分,不出幾年必能大成,若我懈怠了,只怕再過幾年就不敵他了……”

白玉堂雖然沒說話,可看他神情,似乎對于遲早會超越展昭這事分外的有信心。

龐昱有點遺憾:“早知道你們要比武,我就不出城了!”感覺錯過了很多精彩的畫面。

“這有什麽,你要是想看,我天天演武給你看。”白玉堂笑着說,“若你想看打架,也容易得很,江湖上有名的大俠那麽多,我一一挑戰給你看。”

龐昱被他這番言論吓了一跳:“你可千萬別這麽幹!”

萬一那些武林名宿認為白玉堂太嚣張,太放肆,把他列為武林公敵怎麽辦?!

龐昱還給展昭使了個眼色——趕緊幫忙勸一勸呀!

展昭倒是不覺得這有什麽,半是感慨半是玩笑道:“想當初,我也曾年期氣盛,挑戰了大半個江湖……”

龐昱:“……”

好吧,興許是他想多了,沒準江湖中人就欣賞這種有血性有追求的年輕人呢。

從某種程度上來看,其實白五爺比曾經的安樂侯還嚣張。

白玉堂與展昭又将各自武學讨論了一番,期間還不忘指導剛學了刀法沒多久的王崑,就連龐昱也能學到不少東西。

包拯樂呵呵地看着幾個年輕人,他倒是沒有加入讨論,而是坐下來慢慢品茶。至于王素貞,姑娘家的對舞刀弄槍不感興趣,她去後廚做些小點心去了。

後來就連張龍趙虎都加了進來,待到傍晚,衆人的談興仍未稍減。要不是包大人提醒他們要用晚膳了,恐怕還會一直探讨下去。

這一晚,龐昱和白玉堂就直接住在了開封府,由于最近開封府裏客人多,他們兩人被分到了一間客房,且那間房裏就只有一張床。

白玉堂老實不客氣地将龐昱摟進懷裏,溫香軟玉在懷,一覺醒來說不出的神清氣爽。

可龐昱就比較苦逼了。夏日炎炎,白玉堂內功卓絕,可以讓身體變得涼涼的,被他抱在懷裏,其實還是挺舒服的,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貼得太近了……連白玉堂下面那個硬邦邦的東西都能戳到自己。

白玉堂有內功,壓制情欲都不在話下。但龐昱可沒有那麽厲害,被心上人這麽戳戳蹭蹭,再能忍的人都免不了起反應啊!

偏偏他想退開一些都辦不到,白玉堂那手臂跟鐵打的似的,一動不動死死地箍着自己,龐昱根本就拿他沒辦法。

若是弄醒白玉堂,還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出更令人羞恥的事情來……龐昱憋紅了臉,最終還是沒有叫醒對方,就這麽自己忍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把精神頭十足的“小龐昱”給消了下去。

因此,在看到睜眼後一臉餍足的白玉堂時,龐昱覺得自己有些牙癢癢的,真想咬對方一口。

白玉堂看着他輕笑,笑聲裏還帶着剛睡醒的慵懶:“一大早就盯着我看,莫不是終于發現你對白爺已經愛得無法自拔了?”

“想得美!”龐昱沖他龇了龇牙,翻身下床,動作利索得就仿佛在逃避洪水猛獸一般。

白玉堂眼中笑意更盛,想到昨晚某只小螃蟹臉紅得跟煮熟了似的,一副急得快哭了的樣子,就忍不住想多回味幾次。

可憐的龐昱,竟從頭到尾都沒發現對方在裝睡……

心情糾結的龐昱很快就被前堂的動靜吸引了注意力,暫時将這段小插曲抛在了腦後。

只見高麗太子與三王子站在前堂的門口,身後還跟了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隊伍的中央,卻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

龐昱走過去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氣:“這是……樸真言?!”

高麗三王子王睿見到龐昱,覺得他有點眼熟,便揚了揚下巴,自認纾尊降貴地解釋道:“可不就是樸将軍嗎。說起來,樸将軍死得可真冤,不過是去比了個武,回來就內傷發作,藥石無醫……安樂侯,你說他冤不冤?”

龐昱可沒那麽容易被他煽動,冷冷道:“他冤在哪裏,是技不如人,還是死後也要被人利用?”

“啧,我就知道你們宋人只會幫自己人,說什麽友好睦鄰,全是屁話……”王睿目露不屑,“你們欺我高麗是邊陲小國,就公然袒護殺人兇手,何其不公!”

“樸将軍的死因還未查明呢,你怎麽就能認定誰是殺人兇手?”龐昱反駁道。

王睿:“這很容易猜啊,昨日樸将軍與開封府的展護衛比武引發舊傷,随後他就回了自己房間,一直沒有出來過,連送去的晚餐都放在門口沒有動。今日一早,王兄派人去叫樸将軍,撬開房門,卻發現樸将軍已經死了,身上沒有任何受傷或中毒的跡象,不是內傷發作又是什麽?”

“就算他是死于內傷,那展昭也不是故意的啊!”龐昱皺眉道。

“呵,你說他不是故意的,誰信?”王睿冷笑,“你們的皇帝不敢在宮宴上答應樸将軍的挑戰,心裏定是對他這個高麗第一高手懷恨在心,于是對展昭下令要在私下切磋時置他于死地!”

“沒有證據的話你可不要亂說!”龐昱氣憤地瞪着他道,“想要引發內傷,用藥也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這不是你們高麗自己人幹的?”

一直沒出聲的高麗太子開口道:“小侯爺方才可能聽漏了,王弟已經說過,今早是下人‘撬’開房門才得以進去查看情況。也就是說,在此之前,樸将軍的房間一直是鎖着的,且在內鎖上,門窗都不得而入。”

龐昱光顧着和三王子争得面紅耳赤,一時竟忘記還有個假太子在旁邊!

他立刻警惕起來,不着痕跡地觀察着眼前的“王昆”:“太子此言,可有證據?”

“行館中的高麗人,與你們大宋的禁衛軍都可以作證。”王昆冷靜地說,比起王睿強硬中隐含不安的神色,這位“太子”的眼底一片平靜,似乎什麽事情都無法令他動搖。

和王崑比起來,這位倒是更有太子的特質。

可要說王崑不是太子,他的長相和失憶的時間也太過巧合了,甚至徐州這個地點也值得推敲——高麗若是走海路的話,經過徐州或者鄰縣也不奇怪,畢竟行船時風向難以把握,本可以一個月走完的路程,被風一吹,偏離航道多漂了兩個月都有可能。

前堂門口這動靜自然也驚動了開封府裏的其他人,王崑兄妹就是其中之二,兩人剛要走近去看,走在前頭的王素貞就猛地轉過身把她哥往長廊拐角的另一邊用力一推!

王崑:“?”

“噓……哥你千萬別出聲!”王素貞吓得都快魂飛魄散了,忙捂着怦怦亂跳的心口,悄聲道,“那個太子就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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